“哼,小小的奴婢,竟然敢撒謊!是不是真的要打上幾板子才肯說實話!如是說,當時,你再哪裡?在做什麼!”梁氏趁着剛纔造勢的氣氛,大聲的呵斥道。
“奴婢,奴婢,說的都是實話啊,請各位主子明察啊!”不知道是因着心虛還是因着被剛纔梁氏那麼一嚇的原因,綠翹渾身顫抖,緊張異常,就連一向伶俐的嘴都變得有些笨拙了,一邊狠狠的磕着頭,一邊求饒。僅僅只是兩三下,額頭已然青紫了,足以看出她用力之大。
就連一直跪在綠翹身邊的涼聲都有些不忍了,可是,她們都是下人,在這屋裡坐的都是主子,哪裡有他們說話的份兒啊,涼聲忍不住的想到,要是她們家的小姐在就好了,她們小姐一定會出頭的。
不得不說,涼聲這樣的想法完全就不現實,先不說未語沫能不能來,就算未語沫能來,此時她也還是一個傻子,再說了,她憑什麼要出這個頭啊,對於她來說根本就沒有什麼好處的,出頭鳥永遠都是被打的,這個道理未語沫很清楚。
所以,即便未語沫在現場,她也是裝傻充愣的在看戲,而絕對不會發生涼聲想的那個事情,做那個出頭鳥。要知道,商人嘛,都是無利不起早的,而前世是一個優秀的商人,今生努力要做一隻優秀的米蟲,都說早起的蟲子被鳥兒吃。
“實話?”梁氏揚着眉頭提高聲音反問一句,隨後,立刻陰沉下臉,說道“來人,教教她什麼是實話,怎麼說實話!”
門外候着的婆子早就已經時刻準備着了,就等着梁氏發話了。這不,梁氏這廂的話音剛落,門外候着的兩個婆子立刻就進了屋來,大力的拖起依舊還跪在地上求饒的綠翹,向外走去,無論綠翹怎樣掙扎,還是一點點的被拖了出去。
“奴婢冤枉啊,奴婢說的是實話,各位主子饒命啊……各位主子饒命啊……”綠翹的聲音漸漸遠去,隨後便想起了砰砰的悶響聲,窗外已然落下了偏偏白雪,洋洋灑灑的飄蕩在天地之間,讓人越發的感覺到寒冷了。屋內的氣氛已經講到了極點,涼聲都忍不住的打了一個寒戰。
“回二夫人,紅春說已經記起那時的事情了。”就在這個時候,門外候着的婆子進屋回道。
頭一直都是低着的,眼睛不敢亂瞄,生怕將火惹到了自己身上。
“哦?早想起來又何必受着皮肉之苦。”梁氏原本還以爲要再等一會兒呢,沒想到這麼快“罷了,帶進來吧。”
那婆子得了梁氏的話,便走了出去,片刻便與另外一個婆子一起架着那已經站不起來的紅春進了屋。
“說吧,你都想起了什麼。”梁氏這時已經坐回了椅子上,望着那趴在地上看上去奄奄一息的紅春,眼眸中沒有半點兒的憐憫,只是淡淡的像是局外人一樣平淡,淡淡的說道。
“回二夫人,奴婢,奴婢想起來了……一切都是奴婢的錯,是奴婢看着二小姐總是明裡暗裡欺負三小姐心裡有氣,再者也是奴婢看不慣涼聲那眼高於頂的樣子,好像地位比我們都高似的,奴婢就是看不慣涼聲她那個樣子!”
原本一開始還很虛弱的紅春,聲音弱弱的好像隨時都可能消失了一樣,然而說到最後紅春完全的都被那濃濃的嫉妒恨意給遮蓋,滿心滿眼的都是熊熊的嫉妒之火,恨不得要將她身邊的涼聲給一把燒死。那原本蒼白如紙的臉,此時也因着憤怒而有了些許的血色。
“紅春,你還別的什麼話說麼?”梁氏聽了紅春的話之後,看了那依舊跪在面無表情的孟氏一眼,順帶着瞥了一眼那氣鼓鼓的涼聲,最終將目光定在紅春身上,淡淡的問道。
“奴婢,奴婢還有話,還有話要說……那件事,那件事都是綠翹一手所爲!”紅春原本那怒火被梁氏這麼一打斷,立刻就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臉色也迅速的變蒼白,深思了片刻,擡起頭來,神色的很認真的說道。
紅春的這句話無疑是在沉靜的池水裡投入一顆巨大的石頭,讓在場衆人都不禁震驚的將目光完全的集中在紅春的身上,就連一直閉目養神的未老太太都睜開了眼,目光灼灼的盯着紅春,就猶如那凜冽的寒風一樣,讓紅春忍不住的有些顫抖,頭都不敢擡起來,生怕被未老太太看出一點兒什麼。
“什麼?紅春,你可有證據?你要知道,隨便的陷害人的下場……”梁氏也被紅春的這句話給震驚了,好一會兒這才反應過來,然後神色很是嚴肅的問道,說到了最後竟有了些許的警告的意味。
“奴婢,奴婢知道。奴婢現如今已經這個樣子了,還有什麼可以陷害別人的資格。奴婢所言都是實話。奴婢,是親眼看到的!”又一個重磅炸彈砸來!頓時讓在場的所有人都忍不住的吸了一口冷氣。
“你親眼看到的?”一直以來都沒有吱聲的未老太太,看了紅春良久,這時終於忍不住了,皺了皺眉頭,然後問道,聲音是那麼的冰冷,讓春紅感覺瞬間就掉進了冰窟窿,忍不住的瑟瑟發抖。
“是,是,回老太太的話,奴婢是親眼看到的。要不然,要不然,奴婢,奴婢怎的會……怎的會進入那屋,發生那般羞恥之事。”紅袖掩面說着說着便哭了,嗚嗚的痛哭着,好像受了極大的委屈一般。
“你是說,就因爲你看到了綠翹下毒,所以纔會被她弄到那屋子的?”未老太太對於紅春話並不是那麼的相信,於是,繼續問道“那你具體說說吧。”
“是,是奴婢親眼看到的。奴婢那時看到二小姐在睿王妃派給的丫頭帶領下去西廂房,奴婢當心心中很是不滿,準備跟上去再,再……”紅春說到這裡的時候就怎麼也說不下去了,便低了頭,略過此段,繼續向下說去,好在衆人都急着聽下面的事情,便沒有過多的計較。
“然而,當奴婢緊隨之後走到西廂房的時候,正好看到站在二小姐身後的綠翹,趁着二小姐不注意在二小姐的後頸上灑下指甲那麼多少的粉末狀東西,隨後,睿王妃派來的丫頭便送來
了衣服,但就在二小姐剛走進裡屋準備讓涼聲和綠翹兩人服侍換衣的時候。”
“竟然毫無徵兆的倒了下去,連同二小姐一起倒下的還有涼聲,屋內唯獨只剩下綠翹一人。當時很是突然,就連裡屋的那扇門都沒能來得及關上,奴婢這纔看到了。可是,奴婢緊張之下,竟然弄出了聲音,這才被綠翹給發現了,誰知,綠翹那般心狠,竟然也給奴奴婢下了藥。”
“之後的事情,奴婢便不知道了,待奴婢醒來的時候,已經變成了那個樣子……”紅春總算將事情的始末都說完了,然後便一直趴在了地上,眼觀鼻鼻觀心的,不敢擡頭看一眼,生怕那些凌厲的眼神給殺死。
“哼,將綠翹帶上來。”梁氏聽完紅春的話,眼中閃過一絲的狐疑,雖然心中還是不怎麼相信,但是紅春說的倒是有鼻子有眼兒的,也不能完全的不信,於是,梁氏眉頭緊鎖,看了一眼坐在上面的未老太太,察覺出未老太太並沒有想說話的意思。
於是梁氏便冷哼一聲,然後說道“綠翹,剛纔紅春可都交代了,你還有什麼話說!”
“奴婢無話可說!”此時,雖然綠翹的臀部已經血肉模糊了,比之紅春有過之而無不及,但綠翹仍然是一幅很剛硬的態度,只不過,聽聞梁氏的話,轉過頭來看向紅春惡狠狠的說道“我只恨當時沒有下了狠心,直接送你和那兩個賤人都去閻羅殿!”
“據大家所知,二小姐對你綠翹可是不差,可你爲什麼要這麼說?看你似乎對二小姐有很大的怨言?”梁氏打斷打破沙鍋問到底了,依舊不依不饒的問道,似乎想要在綠翹的口中找到一絲的破綻一般。
“哼!那個賤人對我好?當初要不是她一次又一次的給我賞銀,然後又總派人來我這裡問一些有關夫人和兩位小姐的消息,我也不至於讓夫人懷疑,甚至將我直接送到了未名閣!那個賤人在我過去之後,因了一件小事,居然足足罰了我兩天不吃不喝的跪着,還不允許別人看到!你們說,這就是叫她對我好?”
綠翹不顧身上的疼痛,一點點的從地上爬了起來,身子站的筆直,甚至都能看到她身子因着這樣的堅持而顫抖着,隨時隨刻都有可能倒在地上,綠翹一邊嘴角帶着一抹諷刺的說着,一邊指着衆人繼續敘述着。
“這還不算什麼,自從我到了未名閣之後,我又有哪幾天是過得舒坦的?未名閣所有的人都像防賊一樣防着我,還什麼粗活累活都推給我!這叫對我好?呵呵,這多麼可笑啊!這樣一個狠毒的女人,你們還居然都誇她善良,都寵着她!”
“你住口!綠翹,你竟然這般污衊小姐?你的良心都被夠給吃了麼!小姐對你不好?小姐就差沒給你供起來了,還算不好?你說小姐罰你跪,你又怎的不知道那原本就是個誤會!你爲什麼不解釋,而偏偏就說是小姐的錯!”涼聲實在是聽不下去了,也猛地的站了起來,很是氣
憤的指着綠翹質問道。
綠翹聽到涼聲的話之後,便強挪着身子轉過來,面對着涼聲,在衆人都沒有料到的情況之
下,伸出手來,狠狠的扇了涼聲的一個耳光,當時就讓涼聲倒在了地上,足以看到綠翹所用的
力氣是多麼的大。
“你又有什麼資格來說我?你又比那個賤人好到哪裡去!平日裡你也沒少欺負我!”綠翹看着狼狽倒在地上,捂着那半張臉的涼聲,冷笑着指着她質問道。眼中是濃濃的恨意,似乎是有血海深仇一般。
“還都反了天了!”梁氏拍着桌子站了起來,看着兩個一站一倒怒目而視的兩個人,大聲的呵斥道。
“還有你!你怎麼不去死!你平日裡做的比我更惡毒的事情還少麼!你自己都沒有受到懲罰,還大言不慚的來審問我,教訓我!你怎麼不說,你是怎麼用卑鄙的手段生下兒子的!你怎麼不說,爲什麼家裡沒有嫡長子!你怎麼不說四姨娘的孩子是怎麼沒的!”
梁氏這樣的聲效似乎並沒有給她帶來什麼滿意的效果,反而將那已經瘋了的綠翹的怒火完全的引到了她的身上,她聽着綠翹那一句句質問的話,身體越發的冰冷,心中不斷的顫抖着,究竟這些隱秘的事情實在怎樣被她知道的?
“你,你,血口噴人!”一時之間,梁氏也不知道該如何說什麼了,指着綠翹指了半天,終於說出了這樣的一句很沒有氣勢的話來,反倒是讓人感覺出來她的心虛了,但衆人雖然都明白,可是這嘴上還是要守住的,畢竟,今兒她們知道了不少不爲人知的秘辛,保不準這些秘辛就會成爲她們的保命符,亦或是,催命符!
而綠翹之所以會這麼做,其實就是爲了快一點的結束這一切,反正她都是要死的,他的結局都會是一個樣子,那麼她與其這樣一個人去死,爲什麼不多拉一個墊背的呢,雖然她知道她的這幾句話不能讓梁氏怎麼樣,但是,卻能夠發人深思。
其實,那一番話是真的亦或是假的又有什麼關係呢,只要有懷疑的人,那麼就一定會去查。這算是在別人的心裡留下一顆種子,經過時間的洗禮,不斷的長大,最終發芽,那麼那個時候便是她的死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