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芷欣停頓了下來,喝了一大口香濃的咖啡,心裡也是在盤算,就算這樣告訴他,以這個男人冷酷的性格,也很難討到便宜的,她要如何,才能達到自己的目的?
而齊天聘呢,已經是一腦門的冷汗了,忽然有點心虛,甚至不敢聽她接下來要說的話了。
不過一想,不對啊,“你胡說八道什麼,你四年之前纔去的美國,怎麼可能是我的孩子?”
“如果不是知道我懷孕了,他會答應跟我結婚?我去美國之前就懷孕了,還想辦法弄了一些藥物拖延時間,好不容易纔拖到美國才生的。沒想到,還是被他發現了,孩子不是他的。”
“你應該明白,男人最忌諱的是什麼,雖然是在婚前,也不算給他戴綠帽子,可他還是很生氣,逼着我到醫院就將孩子打掉了。只是那一次的手術過程中出現了一點小意外,我可能會,終身不孕。”說到這裡,藍芷欣的眼角滑落了一滴淚水。
是真的很難過,因爲這句話是真的,對於一個女人來說,一輩子都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真是一件很殘酷的事情,是老天爺對她的懲罰嗎?
嘴巴張了又張,最終,齊天聘還是什麼話都沒說,因爲他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要說是他的責任,不盡然,那一次是你藍芷欣自己設計的,還下藥呢,上趕着非要爬上我的牀;可真說出這樣的話,又覺得,對一個女人而言未免太殘忍了。
眼見着齊天聘的臉色變了又變,藍芷欣明白,她說的這些在他的心中還是起了一定的作用,“吳立山知道了之後,不但沒有平息怒火,變本加厲的,對我動輒打罵。我也是這幾年才知道,那老頭看起來人模人樣,其實啊,神經病一個。你看看我的臉,這是他今天早上起來突然發癲,就把我揍成這樣了。”
“吳老應該不是這樣的人吧。”說着,其實齊天聘自己都覺得心虛,有點不敢相信。
說起來,他和吳家也算有淵源,除卻爺爺跟吳老爺子的交情,還有其他間接的關係呢。
吳美娟,吳美娟是吳立山的孫女,也是吳家後輩子孫中唯一一個沒有移民出去的孩子。
所以齊天聘略微也有些明白,吳家的一些不爲人知的事情。
當年發生了一些事情,具體什麼也許只有吳老和爺爺他們知道了,但是自那以後,吳老就離開爲之奮鬥了一輩子的事業,爾後甚至出國了。
對於一個男人來說,怎麼捨得離開熱愛了一輩子的國家?吳老是被逼脫下那身綠軍裝的,從那以後他的脾氣就變得很暴躁了。
吳美娟之所以學醫做了藥劑師,是出於對老人家的一片孝心。哪怕是自己的孫女兒,也曾遭到過爺爺的打罵,所以藍芷欣的話可能不是假的。
吳立山+藍芷欣,這樣的組合還真讓人難以接受,齊天聘突然壞心的想到了一個場面:老閻陪着吳美娟回孃家探親,卻遇到了吳老和他的續絃小妻子。
按道理,拜見了老爺子之後,老顧是不是要喊藍芷欣一聲,咳咳,奶奶?
想到這個場景,齊天聘終於不顧現在的情景,哈哈大笑起來了。
“怎麼,你覺得我的話很搞笑?”藍芷欣的怒氣上來了,媽的,人家說的這麼傷心,你還幸災樂禍的大笑?
“對——對不起,”齊天聘擺手,卻還是忍不住的,又想了兩聲,“對不起,我不是笑你的,只是突然想起一件事來覺得好笑。”
“想起了你的老婆孩子,高興地笑起來了?”藍芷欣翹起了自己花了一早上修好的指甲,貌似不經意的說:“你說我要是去跟好妹妹聊聊自己這幾年的狀況,告訴她,我曾懷過你的孩子,藍羽欣她,會有什麼感想呢?”
齊天聘臉上的笑容僵住了,怒意慢慢在眼裡凝聚起來了,“你敢!”
藍芷欣吹了吹明顯早已乾透的手指甲,臉上的笑容有些得意了,“你說我敢不敢?反正已經到了這個地步,跟那個老頭生活,外表光鮮,他媽的我的苦逼誰能理解?憑什麼,你們現在就能和和美美的一家三口在一起,我會是這樣的下場?大不了就魚死網破,我活得不好,你們誰也別想幸福。”
之前將自己弄成那副德行,只是想做給齊天聘看的,就算沒有勾起他的同情心,嚇一嚇那個該死的狐狸精也是好的。
當然了,愛美的藍家大小姐怎麼可能這樣虧待自己的容貌?
在跟齊天聘進來這家咖啡廳之前,已經略微的將自己臉上那亂七八糟的東西處理了一下。
她自己看着鏡子都覺得噁心,當時只是胡亂的在臉上塗抹紅藥水等等想要增加效果,真沒想到會這麼恐怖。只怕,回去之後,要多敷幾次的面膜了。
齊天聘根本就沒心思注意這麼多,他本來也不是那種貪戀女人皮相的膚淺男人,想着藍芷欣的話,心裡竟然有點害怕了。
“那你到底想怎麼樣?”女人瘋起來什麼事情都能做得出,而藍羽欣現在對自己還沒改觀,可不能再出什麼岔子,“藍芷欣,你搞清楚,藍家破產,你自己後來所嫁非人,其實都跟我沒有關係。”
“怎麼會沒有關係,我現在變成這幅模樣,都是你害的。”
女人發起瘋來,是沒有道理可講的,齊天聘只能無奈的妥協,“好吧,你說要我怎麼做,只有這一次機會,我不可能無止境的任由你威脅。”
藍芷欣倒好,居然歪着腦袋,很無辜的說:“還沒想好,等我想到了再告訴你。放心吧,只要你幫我一次,不會違背道德良心的。”
她以爲自己這樣很天真很可愛呢,齊天聘覺得噁心,幸好中午吃的不多,要不然都會吐出來了。
“好,算你狠,我等着。”憤憤的丟給她這麼一句,齊天聘就起身離開了,甚至忘記了風度的,沒有去櫃檯結賬。
“記住哦,我是爲了你才變成這樣,你虧欠了我的。”
當然了,現在的藍芷欣也不在乎這兩個小錢,她的目的只是想讓那兩個人不好過而已。
在確定齊天聘已經離開,大步朝醫院走去之後,趕緊拿出電話撥打那個最近幾天才熟悉起來的號碼。
“無爲,是我,我跟你說,我已經按照你的吩咐,將那些話對齊天聘說了。”一邊說,還壓低了聲音,往四周看着。
藍芷欣生怕是遇到了熟人,她現在很有做賊心虛的感覺,那個男人說了,千萬不能讓別人發現。
要是被那個死老頭逮到,別說錢了,只怕他是真的會打死她的。
“說了?那齊天聘什麼反應?當時他的臉色很精彩吧,沒有親眼看到,真感覺到遺憾啊。”男人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過來,陰沉沉的。
一瞬間,其實藍芷欣是感覺到不妥的,心裡有點後悔跟那個男人合作了。
齊天聘什麼人啊,跟他作對,只怕最後齊家人聯合起來會把他們收拾得很慘。
而且那個男人阿達阿達的,藍芷欣其實並不覺得他有多可靠,只是又覺得齊天聘和藍羽欣太可惡了,剛纔看到齊天聘那一臉爲難的樣子,她心裡痛快極了。
“哼,藍羽欣,我不會讓你有好日子過的。”藍芷欣說着,哈哈大笑起來。
一時間,咖啡廳裡零落的客人都出神的望着她,心裡卻都在可惜着,這個女人挺漂亮的,就是,瘋了!
…………
等齊天聘急匆匆的趕回藍羽欣所在的病房時,已經是下午三點多了。
他有點擔心,老婆大人睡午覺不知道醒了沒有,小肚皮是不是在抗議了?
都已經這會兒了,一來一回的也要時間,他懶得再回去折騰一趟,直接在醫院旁邊的湯品店買了點心給藍羽欣帶過去。
還沒靠近病房呢,遠遠地,卻能聽見一陣歡聲笑語傳出來,間或的,有小孩子銀鈴般的笑聲,還有藍羽欣。
雖然只是隨便的一樂呵,但是站在病房門口偷看的齊天聘覺得她的笑容是那樣的美那樣的珍貴,一時之間竟然不忍心進去打擾了。
這段時間,特別是自打藍羽欣知道自己生病了以後,整天介就是皺眉頭擺個苦瓜臉,偶爾的,在孩子面前才能稍微有好臉色。
此刻,看到她的笑容是多麼的珍貴啊,齊天聘竟然有點不敢進去打擾。
因爲他心知肚明,看見自己,只怕這女人不會有多高興的。
由此也就愈發的堅定了想法,一定要想辦法阻止藍芷欣那個瘋女人到藍羽欣面前胡說八道。
此時病房裡有好幾個人呢,藍羽欣沒有在牀上躺着,而是站在牀邊隨意走動活動着身體,老太爺早就帶着洛洛過來了,孫慧茹也送來了下午茶。
“奇怪,一點多的時候,那臭小子就打電話叫我煮綠豆湯,說是你要喝。還非要我快一點,馬上就去煮,說什麼一會兒就回來拿的,怎麼這麼長時間也沒見他回去,也不在醫院裡呆着啊?”一邊將藍羽欣喝完湯用過的碗筷收拾好準備拿回家清洗,孫慧茹疑惑的說着。
聲音很輕,近乎於自言自語。
不過藍羽欣還是聽見了,雖然她正在與兒子逗笑,對於長輩的言行還是很尊重注意的。
藍羽欣臉上的笑容馬上變成了歉意,“對不起,媽,麻煩你了。”
是真的很麻煩,每天這麼跑來跑去的,起碼要五六趟。
其實家裡有傭人可以做這些,再說了,生活助理之類的也不缺人。
可是孫慧茹說,讓別人做這些事她不放心,藍羽欣的身體太差了,需要精心照料。
“我沒這個意思,”孫慧茹馬上搖頭,看着賢淑懂事的兒媳婦是越看越滿意,也就更加責怪兒子了,這麼好的女孩子,他以前怎麼就不知道珍惜呢?
“我說那個不是那個意思,只是有點奇怪,都好大一會兒功夫了,他去哪裡了?真的,羽欣,我一點都沒有抱怨的意思,什麼麻煩不麻煩的,照顧你是我自己樂意的。”孫慧茹拍了拍藍羽欣的背部,笑眯眯的說着。
藍羽欣一聲不吭的,沒有繼續附和孫慧茹的話,至於說齊天聘去哪裡了,這個問題她纔不關心呢。
不,不是不關心,只是——藍羽欣本來是扶着牀沿站立的,一手搭在洛洛肩頭,給他擦拭嘴角的餅乾渣,午睡醒來之後肚子有點餓,老太爺帶着小傢伙去超市逛了一圈。
剛纔一手拿着泡芙,一手端着牛奶,吃喝的是很高興。沒有太注意,就把臉上身上沾到了許多。
藍羽欣幫他擦拭着,結果卻因爲聽見孫慧茹的話,想起一些事情,不自覺的手上的力道大了一些。
“哎喲,”洛洛慘叫一聲,很委屈的嚷嚷着:“媽媽,你疼痛我了。”
結果一堆人馬上就圍了過來,特別是老太爺,摸着寶貝曾孫的小臉蛋,疼惜的問着:“洛洛,你怎麼了?告訴太爺爺,哪裡疼?”
先是衝媽媽詭異的一笑,小傢伙轉而投入老太爺的懷裡,卻是一副哭腔了:“嗚嗚,臉上好痛,剛纔,剛纔媽媽掐我了。”
“來,寶貝乖,我給你吹一下,吹一下就不疼了。”說着,老太爺真的半蹲下身子,捧着洛洛的小臉又是揉捏又是吹氣的,忙的是不亦說乎。
其實,他也瞧見洛洛的小動作了,小傢伙正把手背在身後,衝媽媽豎起大拇指。
他的意思是說:媽媽,你看,我很棒吧?
在向藍羽欣邀功呢,想啊,洛洛這麼貼心懂事的一個孩子,又是藍羽欣一個人把屎把尿的帶大的,纔沒有這麼嬌氣,這麼一點小疼痛算得了什麼?
以前學走路的時候,摔跤了,媽媽都是讓他自己站起來的。
是媽媽,偷偷教給他一個道理,別看太爺爺年紀這麼大了,其實更像是一個小孩子,需要人哄需要人疼。
特別是,很有那種被需要的感覺。
其實洛洛是不明白藍羽欣說的那些個大道理的,倒是深刻的記住了媽媽的一句話:偶爾的向太爺爺撒嬌,表達自己的需要,太爺爺會非常高興的。
一個小孩子家家的,這麼腹黑的事情又怎麼可能做得不顯山露水?每一次,老太爺還有齊家二老也都明白洛洛是準備幹些什麼,內心裡很是感動。
於是,也就更加的感激,還有覺得對藍羽欣愧疚萬分了。她一個人這麼辛苦的,甚至累垮了自己的身體,可是卻把他們齊家的孫子,養育的這麼好。
一個演戲一個配合着演戲,一老一小倒是“玩”的很高興。
藍羽欣根本就懶得理會,她只是望着自己的手,出神;剛纔怎麼就沒有把握好力道,弄疼了兒子?
因爲,心裡的波動吧,她的內心深處,並不是那麼完全不關心齊天聘的一舉一動的。
其實吧這幾天,要說原諒,當然談不上了,齊天聘當初的行徑太可惡,而他現在也沒做出能讓藍羽欣覺得感動進而原諒他的事情來。
只不過,相較於那個人的性子和一貫霸道的作風而言,他這幾天的表現又的確讓藍羽欣刮目相看了:居然可以這麼有耐心這麼溫柔的伺候着一個女人。
一面忐忑不安的享受着,只怕也是真的因爲自己沒幾天活頭了,他纔會對她這麼好的吧?藍羽欣是真心這麼以爲的,只是他表現得很不錯,倒是讓她看到了希望。
以後兒子跟着他,應該,肯定,不會受到委屈吧?
說來說去,其實,在藍羽欣的心裡,目前最重要的都還是兒子,一心都只是爲了洛洛的將來考慮。
只是在齊天聘的面前說想要午睡,但是她晚上睡多了白天大部分時間又都是躺在牀上的,大中午的還真不怎麼睡得着。
然後藍羽欣去上洗手間,其實這間病房的小套間裡,洗浴設備都是齊全的,那會兒也不知哪根筋不對,可能壓根就是想出去透透氣吧。
不顧門口那兩個人的反對,堅持要到外面樓道上的洗手間去解決生理問題,結果才走出房門口,卻看見安全出口那裡有兩條人影閃過。
男的,不消說自是齊家的總裁大人,那身影藍羽欣是化成了灰也不會看錯了的。
不知道是不是對那男人的關注早就深入骨髓了的,每天也只是隨便的看他一眼,那衣着打扮藍羽欣卻每每都是深刻的刻印在心底了。
許是最近都不用去上班了,他每天穿的都不像一個公司的大總裁,總是很休閒的打扮,看起來是想要配合他們母子極力的平民化。
今天情況特殊,居然穿着很正式的純手工西服,淺色的襯衣,手腕上的鑲鑽袖釦閃閃發亮。
而旁邊的另外一個人,出於女人的敏感和直覺吧,只是看着她的背影,藍羽欣也能看得出來,那個女人正是她的大姐,藍家大小姐藍芷欣。
不是說已經忘記了,爲什麼對於那個女人還是那麼的在意?
只是一個小小的背影,遠遠地也能一眼就認出來了。對於自己的心態,藍羽欣甚至都有點看不明白了。
只是知道從那以後,她就只是保持看起來冷淡自持的模樣了。
爲什麼,齊天聘還要和藍芷欣見面,兩個人一起出去幹什麼?說什麼要照顧她,還騙她說是回別墅去拿東西呢。
男的高大挺拔女的嬌小玲瓏,只是看那背影,多麼和諧的一對麗人啊。藍羽欣呆呆的站在門口,好久好久,都沒有回過神來。
從一點多兩個人一起出去,到現在,都三點多了,還沒回來。還能是去幹什麼呢,這段時間,都能讓兩個人翻滾好幾次牀單了。
其實藍羽欣也不想這樣的,像一個妒婦一樣胡亂猜測着,且不說,那個女人已經嫁人了,嫁的還是齊天聘爺爺的朋友,齊天聘就不可能也不應該再跟她做那種事了。
再說了,以總裁大人一貫的表現,她也不該不相信他的承諾。
卻無可避免的,表現出小心眼的狀態,在心裡面將各種不好的圈圈叉叉的畫面想象了不下千百次。
老太爺和洛洛兩個人還在你儂我儂的嘀咕着,孫慧茹收拾好東西正準備往外走,家裡的司機這會兒剛好不在,準備讓張天偉送她回去。
總算是清淨了一點,但是她的心情,卻開始有點糟糕了。
其實藍羽欣已經在不止一次的告誡自己了,那個男人跟你沒有任何關係了,他跟哪個女人一起出去跟她是沒有一分錢的關係了。
又何必去在意,他是否還和那個討厭的大姐糾纏不休的?
已經走到了門口,張天偉突然回頭瞧了一眼,是總裁吩咐的,要時時刻刻的關注,要讓太太保持好心情。看見太太正在出神,他的心裡卻忍不住的在說道:真的很漂亮啊。
可能藍羽欣自己都還沒有意識到,因爲她從小就籠罩在大姐的陰影當中。藍家大小姐纔是光豔四射的大美人,而她老三隻是一隻醜小鴨罷了。
其實說真格的,藍羽欣自己,也是一個美人胚子呢。
在這一點上,她的外貌隨母親,能吸引了藍開源讓他十幾年忘懷不了,藍羽欣的母親長相自然也差不到哪裡去了。
不上班的時候,藍羽欣總是一身隨意的休閒裝,一頭及腰長髮要麼披散着要麼全部挽起,高高的掛在腦後。
白皙柔嫩的瓜子臉,大大的杏眼,瑤鼻秀挺,殷紅的宛如花瓣一樣的菱脣,煞是吸引男人的目光。至少,張天偉知道,目前爲止是吸引了他們總裁大人的全部心神啊。
“你在想什麼呢,都不說話?”
突然蹦出來的男聲讓藍羽欣嚇了一跳,不由地回了一句:“你幹嘛啊,突然的這麼嚇人?”
“什麼嚇人,說,你是不是做賊心虛?”其實齊天聘這麼說,是故意大聲的,掩飾自己內心的不安。
剛纔張天偉的眼神他也看見了,自然是不高興自己的女人還有別的男人盯着瞧,所以纔會出聲的。
做賊心虛?藍羽欣繼續利眼瞪過去,只怕做賊心虛的人是你吧?這幾天一向表現良好,在她面前小心翼翼的伺候着,怎麼,跟那個女人出去了一趟,回來就敢對她大小聲了?
眼見着兒子回來了,本來是準備回去弄一大家人晚飯的孫慧茹反倒是不想動了,又是瞪眼又是咳嗽的,想着讓老太爺繼續帶洛洛出去玩一下。
難得的二人世界相處時間,留給兒子就行了,他們這一老一小攪合在中間算什麼?
偏偏,今天老太爺的眼神不太利索,或者說是,沒有接收到兒媳婦的電波訊息吧,還是在跟洛洛笑鬧。
雖然沒有打擾到那兩個年輕人的“打情罵俏”,卻也沒有離開的意思。
相對而言,張天偉就懂得看眼色許多了,眼見着總裁大人已經回來了,而且對着自己橫吹鼻子豎瞪眼睛的,用腳趾頭猜也知道那個大醋桶什麼毛病犯了。
上一次,就只是因爲太太給他盛飯夾菜了,張天偉是被總裁大人的眼神關照了一個星期,那一個禮拜過得可以說是膽戰心驚啊,他可不想再承受一次。
急匆匆的找了一個藉口就要先離開了,“夫人,您是要回去吧?來,我送您。”
勤快的拎着孫慧茹手上的食盒就準備往外走去。
只可惜,天要亡他,眼見着腳尖已經踩到門檻了,藍羽欣卻又來了一句:“張天偉,你等一下,別走。”
齊天聘心裡可不是滋味了,馬上跟着嗆聲:“怎麼,你還捨不得啊?”
這什麼人啊,藍羽欣連瞪他的力氣都沒有了,只是朝着大門口的方向說道:“張天偉,你先別走,去幫我辦理一下出院手續好不好?”
這才真正地引起了所有人的關注,齊天聘十分詫異,難道,她已經知道內情了?
就連孫慧茹,也跟着急急問道:“羽欣,怎麼,你幹嘛要出院?”
洛洛卻是真正開心的人,蹦蹦跳跳的他來到病牀邊,抓着藍羽欣的手高興的說:“媽媽,你要回家了?真好。”
“反正要下個禮拜才能做最後確診的檢查,住在醫院裡也沒事,還總要你們跑來跑去的給我送吃的,我想了一下,還不如回家去住呢。”
首先反對的是老太爺,“住在醫院裡多方便啊,有什麼事你可以隨時叫醫生啊。”
孫慧茹沒有說話,因爲她看兒子那表情,若有所思的模樣,難不成又另外有主意了?
“可我現在覺得挺好的啊,這幾天也沒什麼事,一直呆在醫院不舒坦,想想心裡都覺得難受。”藍羽欣說着還特意伸手做了一個舒展的動作。
說真的,她現在除了肚子經常鬧不舒服,真沒有什麼大毛病。
就是在這裡住院,也無非是躺着睡坐着吃,每天甚至都輸液都沒有。
還叫絕症呢,這鬧得倒是什麼事啊。
這倒是,老太爺沒有再反駁藍羽欣的話了,他是過來人,知道醫院這是多麼恐怖不是人能呆的地方啊。
齊天聘卻是說:“也好,藍羽欣目前最主要的是保持心情愉悅,回去人多熱鬧,說不定病情也可以穩定許多。”
其實他高興,主要是因爲,藍羽欣說的是回家。
家,她已經把齊家當成了自己的家,因爲要回去住,所以就說要回家嗎?這樣齊天聘當然要同意附和了,他高興都還來不及呢。
於是齊天聘就高高興興的打發了張天偉去辦出院手續,反正下個星期還要再來,這間病房也不能退了,留在這裡就行了。
孫慧茹也不急着回去了,幫着藍羽欣一起收拾東西,還是藍洛塵小朋友最可愛,直接走到病牀邊將藍羽欣攙扶着,小嘴不住的嘟噥:“媽媽要回家了。”
“媽媽真好,要回家了。”
“媽媽,我要帶你回家了。”
童言童語的,惹得大家都笑出聲了。
及至大家都收拾準備好了,張天偉也將車子開到住院部樓下只等着接藍羽欣回去了,她的一句話,卻惹得大夥兒都僵在那裡了。
要說藍羽欣現在對齊天聘的影響還真大,她的一句話,就讓大夥兒僵住了,彼此對視着,都有點不知所措的感覺。
因爲藍羽欣說的是:“我要回家,回我自己的家。”
還甚至,果斷利索的報了一個地址給張天偉。
張天偉一聽,這個地址,很熟悉啊,是本市幾年前興建的單身公寓,很搶手的熱門地段,因爲公寓硬件設施很不錯,軟件設施也齊全,這幾年下來,已經升值許多了,連他都想在那裡買一套房子。
倒是從來沒聽說過,太太在那裡有房子?
結果藍羽欣一解釋,他們才知道,這其實是藍羽欣自己的房子,不過是幾年前買的。
當年自從她參加工作努力的養活自己有了一點積蓄之後,一直想要有一個自己的房子,屬於自己的安穩的小窩。
她的工作幹了兩年之後提升的很快,薪水,特別是年終獎很可觀,再加上獨自一人不戀愛不隨便的出去玩鬧,也沒有什麼大的開銷。
藍羽欣最大的愛好就是,把錢都存在銀行裡,然後看着銀行存款的數字不斷增加,心裡就覺得很樂了。
買房熱興起來的時候,閒着無事她也經常去看房子,果然就看中了一套。後來自己手上的錢也差不多了,就交了首付,按揭將那個小套房買了下來。
那件事,藍家人都不知道,她也沒有對第二個人講過。
沒想到,那個人倒是有心了。
其實那年她離開之前不是還有一大筆獎金沒有領嗎?溫世煒不是貪財的小人,賞罰分明,即便是後來與藍羽欣不再來往,那筆錢他倒是記下來了。
不知道他是如何得知藍羽欣還需要還房貸的事情,一次性的幫她解決了,於是,只剩下一些手續沒有辦,其實那套房子,名義上已經完全是藍羽欣的了。
百密一疏,齊天聘的人調查了許多,倒是沒有了解到這一點。
其實吧,就是藍羽欣也沒想到,這一次,還是房地產公司的人給她打電話,她才知道實情的。正好,她也不想就這麼不明不白的回齊家,於是,就有了一個好去處了。
齊天聘給了張天偉一記“秋後算賬”的眼神,好傢伙,他讓他去查藍羽欣相關的事情,居然這麼大一個漏洞沒給查到?
張天偉心虛的低下了頭,的確,是有人在遮掩,他沒有盡力去做好。
齊天聘卻還是使勁的瞪着眼,直看得他頭皮發麻,然後轉身卻是柔聲勸着藍羽欣:“還是回去住吧,爸媽也可以幫着照顧你和洛洛。你一個人住在那裡,我們怎麼放得下心?”
特意打出親情牌,齊天聘也是看準了藍羽欣心善,吃軟不吃硬的特點。
藍羽欣卻很堅持,在這一點上堅決不讓步,“沒事的,我一個人帶着洛洛許多年了,再說了,他現在大了,該上學了,正好可以鍛鍊一下他的獨立能力。而且都是在A市,又不是隔了十萬八千里,你還不是會隨時出現在我面前?”
這話說的不是疑問,齊天聘理所當然的點頭,藍羽欣也知道自己絕對沒有說錯。
“下週要回醫院確診了,如果……”輕咬了一下下脣,費了好大的力氣藍羽欣纔將心裡的話說出來,“如果確診之後,我真的是得了那樣的病,只怕要呆在醫院裡一段時間了。這個星期說不定就是我人生中最後的逍遙快樂時光了,你忍心拘謹着我的自由?”
忍不住的,就將字裡行間的譴責意思加重了一些,她當然也明白,齊天聘這段時間是費盡心機的照顧,想盡了辦法對她好。
就算是有人看守着,也是怕她一個人出了什麼意外。
當然了,這都只是往好處了想,有時候藍羽欣還是會覺得鬱悶的,年紀輕輕的,怎麼就過上了犯人的監禁生活?
藍羽欣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齊天聘當然也無法拒絕了,齊家的長輩們也是。
而且他們本就心虛,爲了兒子的幸福,卻一起欺瞞這個小姑娘,每每看到藍羽欣被病痛折磨的心理,都會覺得愧疚不安。
當然就同意了藍羽欣的請求,孫慧茹卻另外添加了一個條件,讓家裡的傭人李嫂這幾天過去幫着一起照顧洛洛。
“放心吧,李嫂就每天早上過去,給你們準備一日三餐收拾房間,外帶整理家務什麼的。晚上還是會回齊家的別墅,不會影響你們正常生活讓你爲難的。”
孫慧茹的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藍羽欣當然不好拒絕,還答應了老太爺經常讓洛洛回去看他陪他,答應了齊夫人好好照顧自己一日三餐按時吃,還有早茶點心宵夜什麼的,等等一系列賣國條款。
終於,齊家的司機開車載着老太爺和孫慧茹先回去了,藍羽欣母子是由齊天聘和他的小助理負責送回所謂的那個藍羽欣的家的。
藍羽欣覺得奇怪,自從她說了那可憐兮兮的一句話之後,齊天聘就不再發一言了,就連此刻,張天偉說請他們上車,他卻轉身,自己開車先走了。
“媽媽,那個叔叔好沒有禮貌。”洛洛嘟着小嘴抱怨,剛纔他跟他說拜拜,怪叔叔卻只顧着自己轉身離開,沒有理會他耶。
自己這麼可愛的兒子居然被鄙視了,藍羽欣忍不住的衝齊天聘的背影豎起了中指,“沒有禮貌的怪叔叔,兒子我們走,以後都不要學他哦。”
張天偉失笑,先打車後座車門將洛洛抱上車,然後小心翼翼的扶着藍羽欣上車確認將車門關好了,纔回到前面,坐上駕駛座之後開始發動車子。
“太太,我們這是要去XX公寓?”
“張大哥,別叫我太太了,你叫我的名字就可以了。本來也只是一個小老百姓,你非要叫我太太,作出一副下人的模樣,你這樣會讓我覺得我是在仗勢欺人。”藍羽欣半開玩笑的抱怨着。
太太、太太,身邊還跟着一個生活助理,聽着倒像是舊世紀軍閥的小老婆。
“藍羽欣,”張天偉從善如流的改口,本來,不在齊天聘面前的時候,他也是一青春年少的棒小夥呢,“你突然說要自己一個人去那邊住,那裡都收拾好了嗎?”
“嗯。”藍羽欣點頭,卻不願多說了,有什麼事還是等一下到了再詳聊吧。
忍不住的心裡卻想起了剛纔齊天聘的反應,靠,那個男人真小氣,說沒兩句話,就算你不同意也罷,不帶這樣的吧,居然一點禮貌都沒有的轉身就跑了?
而且那是兒子耶,以後如果她沒了就只能依靠他存活的兒子,兒子跟他說拜拜居然也不理會,傷害了小孩子幼小的心靈。
其實,要這樣說,藍羽欣還真的是誤解了齊天聘。
他其實是很疼愛洛洛的,只是沒有老太爺的詭計多端又喜歡裝瘋賣傻,每次當他想要靠近的時候,洛洛都是一臉瑟縮的模樣,小腿不住地打纏,根本就是一副逮着機會就像逃跑的架勢。
怕嚇着孩子,他只能後退的更多了,遠遠地,在一邊打量着孩子。
現在閒着沒事的總裁大人,每天做的最多的,除了照顧藍羽欣,就剩下是,躲着偷偷的觀察自己的寶貝兒子了。
洛洛早上起來要喝一瓶牛奶,而且一定要喝旺仔,晚上睡覺之前必須給他泡奶粉,沒有270ML就不夠喝的,半夜會醒來一次。
他現在正是長身體的階段,藍羽欣總覺得嬰兒時期的洛洛沒長好,現在拼命的給他補充“奶份”!
洛洛的生活習慣真的很不錯,睡覺之前讓他去廁所尿一次,可以一覺睡到大天亮,吃飯的時候喜歡喝一點湯。
等等等等的一些小細節,藍羽欣不可能說得那麼仔細,卻都是齊天聘自己發現,再一點一滴的告訴孫慧茹和李嫂的。
李嫂在齊家工作了幾十年,齊天聘甚至都是她一手帶大的,現在幫着夫人帶孫子,也是很高興的。
齊天聘對兒子的愛,就是這麼一點一滴和風細雨的表現在細節中,只是一般的人,沒有看出來罷了。
剛纔他是的確沒有注意到洛洛跟他打招呼,一門心思的只恐慌着自己的想法:他都封鎖的這麼嚴密,還派人看守了,藍羽欣居然還可以跟外界取得聯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