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羽欣一怔,倒是有點反應不過來,之前他不是避免讓她回去,避免讓她和他父母爺爺產生正面衝突,怎麼現在又說要和她一起回去了?
當然了,她更加關心的卻是另一個問題:“那是不是晚上就可以見到兒子了?”
這一次,她臉上的笑容就是真心的歡喜了,她也好久沒有見到兒子了,是真心的十分想念啊。
齊天聘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卻是說道:“暫時怕還不行。”
“爲什麼?”藍羽欣急切的問着。
“爺爺帶洛洛出去玩了,要過幾天才能回來。”
剛好這麼巧,就這幾天出去玩了?而且,洛洛不是在上幼兒園嗎?不過這些話,藍羽欣卻是沒有問出口,她知道,如果齊家人存心要這麼對她,她也是沒辦法的,現在必須要搶得先機,先把兒子弄回來才行啊。
齊夫人喜歡吃海鮮,所以齊天聘是盛達酒樓的常客,還持有鑽石VIP卡。所以陳小曼只需要打一通電話過去,酒樓那邊馬上就以最快的速度將她所點的食物打包好並且派遣專門送了過來,前後也沒超過半個小時的時間。
齊總從來不會帶女人到辦公室來的,也很少這麼隆重的在上班時間要吃鼎盛的海鮮,由此可見,休息室裡面的那個女人不一般。
陳小曼隱隱有些後悔,她剛纔好像得罪了那個女人,那個女人會不會在齊總面前給她小鞋穿?
不過顯然的,是她想多了,一般的時候,藍羽欣都是一個心地善良很好相處的小女人,不會爲了丁點小事爲難別人的。
藍羽欣趴在齊天聘寬大的辦公桌前,吃着盛達酒樓送過來的海鮮,屋子裡開了空調,冷熱適中,簡直是舒暢勝神仙的享受。
特別是,旁邊還有一個養眼的帥哥在小心周到的“貼身”伺候着。
齊天聘寵溺的爲她剝蝦殼蟹殼,剝好之後甚至是沾好了醬醋汁放在藍羽欣面前,她只需要伸出筷子夾入自己的口中就可以了。
藍羽欣吃相優雅卻並不做作,這是他最欣賞的地方,即便是在他面前也不會喊着節食減肥什麼的,碰到自己喜歡的食物照樣是大快朵頤,一點也不扭捏作態。
最令人妒忌的卻是,她屬於無論怎麼吃也不會長胖的類型,即便是這樣大口大口的吃着,身材好的依然是讓男人魂不守舍讓女人嫉妒眼紅。
吃飽了飯之後,齊天聘叫秘書泡了一壺茶進來,一直等到陳小曼忙碌完了,將茶壺和茶杯放在托盤裡端進來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的時候。
藍羽欣才又突然說道:“哎呀,我差點忘了,吃了海鮮之後不能喝茶的,要不然會拉肚子!”
看她那一本正經的語氣、慎重其事的樣子,齊天聘楞了一下,臉上卻是浮現出淡淡的笑意,她還真是關心他。
於是,轉而吩咐秘書道:“把這壺茶倒掉,給我們榨兩杯鮮果汁過來。”
作爲總經理的福利,他的茶水間裡面一應俱全,什麼飲料都是有的。
陳小曼點點頭,又下去忙碌了。
只可憐了她中午的時候什麼都來不及,泡了一碗麪,鼻子裡聞着總經理辦公室裡面傳出來的海鮮香氣,平日裡也算美味的方便麪卻是怎麼也無法入口了。
本來就沒吃什麼東西,現在又被總經理抓來作爲泡茶的小妹伺候人,可是她卻只能陪着笑臉,這就是爲人下屬者的悲哀啊。
不多不少的,剛好兩杯果汁,家境中等的陳秘書屬於居家過日子型的小女人,而且她也沒有那個膽子偷喝總經理專屬的飲料。
將兩杯果汁放在茶几上,陳小曼還來不及逃走,卻又聽到坐在他們總經理身邊的那個女人說:
“哎呀,天聘,這也是不行的,吃過了蝦也不能喝果汁的。”藍羽欣閒閒的說着,然後又對陳小曼說:“秘書小姐,看你也辛苦了,這兩杯果汁你留着自己慢慢喝吧。”
就算本來陳小曼有這樣的想法,現在聽到藍羽欣這麼一說,也不可能真的喝下去了。
雖然她看不慣富家子弟奢侈的作風,可也知道總經理不喜歡過氣的東西,肯定又是讓她把果汁拿去倒掉的。
這次還好,藍羽欣既然已經說了這樣的話,齊天聘自然也就沒有再說什麼了。
於是轉口命令秘書:“去樓下水果行買兩斤最新鮮的水果來。”
幸好這一次,藍羽欣還算有良心,沒等秘書白跑一趟卻是率先說道:“海鮮也不可以與寒性食物一起吃的,所以也不能在吃完海鮮之後吃水果。”
陳小曼氣呼呼的,雙手緊握成拳,一臉哀怨的望着他們的總經理。
要是齊天聘再看不出藍羽欣是故意的,那他這個總經理就是白當的了,傻得太徹底了。
陳小曼一臉期待的望着他,等着總經理爲她申冤。
據說,他們的總經理大人是最爲公正無私,絕不偏袒犯錯的下屬的。
藍羽欣也是默默地看着他,雙目含情含笑。
“你呀,太頑皮了。”齊天聘笑着點了藍羽欣的額頭一下,說話的語氣中包含了萬千的寵溺,隨後卻是對陳小曼說:“送兩杯白開水進來。”
“喝白開水沒問題吧?”這溫柔含情的語氣,自然是對着佳人說的。
看見藍羽欣點頭,才又重新命令陳小曼道:“兩杯白開水,要不冷不熱溫度適中剛剛好的。”
這就是所謂的公正無私,對待下屬一貫的嚴厲,對待自己的愛人和煦如春風。
“現在沒任何問題了吧?”很明顯,男人這句話裡面的“沒問題”三個字意有所指。
其實齊天聘也猜到了,肯定是之前陳小曼攔截不讓藍羽欣進來的時候惹惱了她,不知道那個小秘書做了什麼,居然讓他好脾氣的小女人生氣了。
不過女人就是要寵的,偶爾爲了她,濫用一下職權又如何?他就是要把她寵得無法無天,再也離不開他了!
“沒問題!”藍羽欣嘿嘿一笑,她也十分的明白適可而止的道理。
下午的時候藍羽欣又在齊天聘辦公室旁邊的休息室裡睡了一覺,感覺是神清氣爽,終於是跟着他一起要回齊家別墅去見家長了。
以前她也住在這裡的,跟齊世強和孫慧茹關係都很不錯,爲什麼,一趟泰國之行改變了這麼多,這就是所謂的豪門世家,要她對你好也必須是在不能損害他們利益的前提下;一旦兩者有所衝突,女人算什麼,媳婦也是隨時可以被犧牲丟棄的棋子?
藍羽欣只覺得心裡慌恐,覺得很悲哀。
本來應該是很緊張的氣氛,但是齊天聘還是不可遏制的被藍羽欣那雄赳赳氣昂昂的戰鬥模樣給逗笑了。
“我母親又不是毒蛇猛獸,難道你還怕她不成?以前你們可是相處的很好,難道你現在自認爲鬥不過她?”他故意這樣說,就是想要激起藍羽欣的鬥志。
沒想到,她倒是真的乖乖點頭,“對啊,我是怕她!”
怎麼能不怕呢,上流社會的所謂名門貴夫人,大多是一個嘴臉,表面上對着你笑,誰知道什麼時候會在背後捅你一刀。
例如上次的溫夫人,就是最好的例子了,所謂的高貴優雅,卻也能說出那樣的話來,嘴裡把你貶的一無是處。
雖然她的婆婆平日裡看起來十分的和藹可親,畢竟也做了幾十年的名門貴夫人,不可能是沒有一點手段的。
要說齊夫人的做法,藍羽欣本來還真是覺得受寵若驚呢,她居然親自走出屋子,到院子裡來迎接。
她藍羽欣和齊天聘一起過來,雖然,好久沒來過了,這一次,卻是讓婆婆親自出門迎接,藍羽欣怎麼會不覺得受寵若驚呢?
齊夫人一身玫紅色的長裙,烏黑的長髮被盤成了一個圈,脖子上戴着一根華麗的紅寶石項鍊,整個人看上去高貴端莊。
還真別說,以前藍羽欣都沒看過她這樣的妝扮呢。
還不等齊天聘說什麼,齊夫人就直接笑道:“羽欣,你都這麼就不回來了,是不是都不記得我們幾個老人家了?”
那親切和藹的友善樣子,看得藍羽欣只覺得頭皮發麻。
不知道爲什麼,看見齊夫人高貴優雅美麗大方的臉龐,藍羽欣卻能感覺到一股很深的敵意。
可能就像是俗話說的,自古以來,婆媳都是情敵,因爲他們在意的都是同一個男人。
以前的婆婆就只是孫慧茹而已,現在她在自己面前展現的,纔是標準的齊夫人啊。
可是看齊天聘似乎一無所覺,還一排溫和的樣子,她也只能壓下心裡面的驚濤駭浪,面上也是不動聲色的微笑着。
藍羽欣朝齊夫人點頭彎腰,“媽,瞧您說的,我早就想回來了,這不是怕你們嫌我煩嗎?”
“瞧你這話說的,我又不是什麼毒蛇猛獸。”不虧是母子,齊夫人連說出的話都和齊天聘差不多呢,“我一直都想讓你搬回來跟我們一起住,不過又怕妨礙到你們的二人世界,所以啊,還是各住各的吧。不過羽欣啊,以後有機會要多來家裡坐坐。”
寒暄應酬誰不會?藍羽欣畢竟也是在豪門中長大的女孩子,以前她只是不想也不屑於去那麼做而已。
藍羽欣也跟着笑得一臉燦爛,虛與委蛇的應付道:“那就這麼說定了,正好,到時候我們就經常回來蹭飯,媽,您可不要嫌棄啊。”
瞧她那真誠的樣子,還雙眼發亮,似乎真的以爲齊夫人這是喜歡她這個兒媳婦讓她以後經常回來,也打定主意經常要到這裡來玩。
齊夫人的嘴角不可遏制的抽搐了一下,不過她掩飾的很好,在場的人都沒有看到,“天聘,你先進去吧,我有話要對羽欣說。”
“這——”齊天聘猶豫了一下,以眼神相詢着:你行嗎?
齊夫人馬上佯裝不悅的挎臉道:“怎麼,真怕我吃了你的寶貝啊?那句老話還真沒說錯,娶了媳婦忘了娘,現在你就這樣了,那以後你心裡還有我這麼老太婆的位置嗎?”
藍羽欣狠狠地瞪了齊天聘一眼,他也知道,至少此時,不應該在明面上跟母親作對的,衝着佳人安撫一下,然後才貼身吻了齊夫人的臉頰一下。
“哪裡啊,媽,在我心裡,您永遠那麼的年輕美麗,跟老太婆的字眼完全搭不上邊。好了,我先進去陪爸說說話啊。”齊天聘笑着說,然後正準備先行進屋。
齊夫人的老臉,果然馬上就笑開了花,嘴裡卻是說道:“你爸這會兒有客人在,你不要去打擾他,自己進屋坐一會兒吧。”
就像藍羽欣之前的客套話所說的,像齊世強孫慧茹這樣身份地位的人,平日裡別人的拜訪邀約一般都是不理會的,要到齊家的話,也必須提前打電話預約。
客人?之前齊天聘已經給齊世強打電話,定下了今晚拜訪的約會,他們怎麼會還有客人嗎?藍羽欣心裡突然升起了一種不好的預感,不過她馬上又自我安慰,也許是人家突然有老朋友來了。
“羽欣,你回來有幾天了吧?怎麼樣,現在身體恢復了嗎?”齊夫人笑得那個叫做和顏悅色啊。
藍羽欣心裡卻是更加的緊張起來了,“媽,早就沒事了,您放心吧。”
“放心?我能放得下心嗎?”齊夫人冷哼一聲,臉上依舊是掛着笑容,嘴裡卻是不客氣的嘲諷起來了:“那一個月都不知道你做了些什麼,好吧,就算你是受害人,我也同情你,可是之後呢,你爲什麼不馬上回來,還在那裡和別的男人一起住着?藍羽欣,你父母就是這樣教導你的嗎?你知不知道什麼叫做女人家的矜持?”
不但侮辱了她,還侮辱到了她的父母,本來藍羽欣是想當場頂回去的,但是看到齊夫人臉上惡意的笑容時,不知道爲什麼,心裡突然涌起了一陣強烈的感覺。
只怕是,還有後招!
於是,她只是低頭沉默不語,作懺悔狀!
“你們都已經不是小孩子了,該爲自己的言行負責了。”齊夫人繼續面帶微笑地說着,說出口的話語卻是如同刀子一般,凌遲着小女人的心:“你的父母沒教導好你,卻不代表我不能正確的教導孩子,藍羽欣,你這樣,我還怎麼敢讓你繼續教養我的孫子,怎麼能讓我兒子跟你在一起?”
以前他們可都是最支持她的,就因爲這一次的事件,要將她的丈夫兒子都從她的生活中撇開?藍羽欣覺得心寒,也很難受,爲什麼婆婆就不想想,那一個月她遭受了多少磨難?
“嗯,媽您教訓的是,之前是羽欣沒有做好。”既然她都撕破臉了,藍羽欣也就不怕了,不卑不亢的說着:“不過既然齊夫人覺得如此,您可以讓您兒子離我遠遠的,至於洛洛,是我的孩子,從我的肚子裡爬出來的,你隔絕不了這種關係的。”
忍不住的,藍羽欣還是加了這麼一句。
她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傻傻的小女人了,這個世界上的許多事情,並不是你一味的忍耐退讓,別人就會對你尊重,轉而釋放善意的。
所謂的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反正這個老太婆看起來是不怎麼喜歡她、只怕以後也是很難會喜歡的,她又何必做小伏低的去巴結她進而委屈到自己?
只是藍羽欣好不奇怪,就算她會改變,一個人的個性也不會前後轉換這麼多,怎麼回事,婆婆這兩個月到底出了什麼事?
“你——”果然,齊夫人被氣到不輕,迷人微笑的臉龐上終於有了裂縫,“牙尖嘴利的女孩子更加不討人喜歡,既然你還知道叫我一聲媽,自然就知道,我是齊家的女主人,你不覺得應該拿出更尊敬的態度對我嗎?”
“那也得您先做出值得別人尊敬的事情,”藍羽欣不想再兜圈子了,直接問道:“媽,以前您都不是這樣的,爲什麼,現在變了這麼多?”
“你——”
“明明我纔是受害者,從頭至尾,您都沒關心過我一句,口口聲聲都是指責,您這樣做好嗎?媽,摸摸您的良心問一下,您真覺得我對不起你們齊家人?”
“我——”果然,孫慧茹臉色大變,沒想到她接着卻是直接來了一句:“我管你對不對得起,反正,我首先考慮到的,只是我們齊家的利益。”
這一下,藍羽欣是無話可說了,也是感覺到了深切的悲哀,這就是大家族的女人,家族利益必須高於一切?
兩個女人的戰爭在看見男人的時候自動停止了,並且都很有默契的把這歸結爲女人間的小摩擦,一點都不想讓男人知道。
齊天聘實在是不放心讓藍羽欣和母親獨處,磨蹭了好一會兒,一雙長腿還沒走回主屋。卻終究是忍不住了,又重新折了回去。
“媽,你有什麼悄悄話要對羽欣說的,都不能讓兒子知道?”齊天聘故意這樣說着,而且身子自認爲是不着痕跡的擋在了老媽和自己的女人中間。
雖然他剛纔遠遠地看,這兩個女人的確是相談甚歡的模樣,卻也不敢隨意的冒險。
至少,到目前爲止,輿論傾向還沒有平息,他父母好像還是很不喜歡藍羽欣,說也奇怪,爲什麼突然之間他們的態度會發生這麼大的改變?以前母親是很欣賞藍羽欣的。
說變就變,以前是逼着他去喜歡,現在又是逼着他,不准他喜歡,哎,而母親的固執和任性也是無人能及的,羽欣那丫頭看着沒心沒肺,實際上心思很重,他不希望她因爲自己受到傷害。
齊夫人心裡那個氣啊,果然,哪怕自己懷胎十月生出來的又如何?在他心裡永遠是老婆最重要,養不熟的白眼狼!
不過她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也就無所謂了,領先走在前面,姿態高雅的走進了主屋。
齊天聘和藍羽欣兩個人落在後面,特別是藍羽欣,她磨磨蹭蹭的,步伐幾乎是要落後了一大半。
天啊,那個女人不累嗎?像一隻白天鵝一般,高揚着脖子,那走路的步伐,永遠保持高貴優雅的樣子。這是在自己的家裡,也需要如此的做作演戲嗎?
因爲一直緊盯着齊夫人的身影看,不知不覺的,藍羽欣的腳步就放慢了。
齊天聘看在眼裡,自然也是明白的,不過作爲一個男人,他聰明的什麼都不問什麼都不說。
其實男人要想處理好身邊兩個最重要的女人的關係,兩不偏幫的態度纔是最好的。
女人就是這種矯情的動物,火上澆油只會燃燒得更旺。
其實一路走着,藍羽欣也是在欣賞着齊家大宅不同於其他豪門的建築風貌。
因爲老太爺的要求,齊家的建築風貌並不是趕流行,而是獨樹一幟,跟現今的流行趨勢不太一樣。
古色古香的中式建築,所有的傢俱都是用百年以上的黃花梨木等名貴木材加上精湛雕工做成的,頗有明清時期的古典範。
一進入大鐵門,宅子的前院就是一大片的綠草坪,不遠處還有一個露天的游泳池,花園裡各種各樣的花兒競相開放,奼紫嫣紅的好不漂亮。
一面欣賞着各種風景一面慢慢踱步,終於還是走到了主屋,藍羽欣前腳纔剛踏進齊家大宅的玄關處,就聽見了齊夫人和藹而又親切的聲音:
“羽欣和天聘回來了?快進來吧。”
齊夫人是一個很有格調的人,從齊家大廳的佈置上就可以看得出來,白淨亮堂的客廳裡,咖啡色絨布沙發上坐着一對中年夫婦,男人穿戴都極爲誇張,一副暴發戶的派頭;婦人卻是簡單樸素的衣着打扮,但是從她的容貌氣質上卻不難看出,年輕的時候她必定是一個傾國傾城的大美人。
兩個人對面坐着的正是齊家夫婦,跟他們恰恰相反,齊世強的衣着打扮很是普通,就是簡單的襯衣西褲倒是越發顯襯出旁邊盛裝打扮的齊夫人的高貴優雅姿態了。
茶几上擺放着一壺茶和幾盤糕點水果,看這樣子,卻似乎沒有人動過。
藍羽欣先是和齊天聘一起對坐在沙發上的公公打招呼,齊世強和藹的笑了笑,他的頭髮都已經被歲月給染成了灰白色,鼻樑上駕着一副充滿藝術氣質的金邊眼鏡,看着倒不像是生意人,倒是更像一位詩人或者藝術家。
另外那對夫婦,藍羽欣的聲音哽咽在嗓子眼,不知道該如何對他們打招呼。
男的那個——她只當自己不認識他了,對於這樣一個兒女衆多且都只是當做生財工具,根本就不會想着疼愛她,只是想着如何把女兒當成生財工具的男人,她如何尊重且有感情的起來?
女的那位,卻是藍芷欣的媽媽藍夫人。
這對她名義上的父母雙親,有資格讓她稱呼爲父母雙親,他們關心過她嗎?
最過於傷心的是,她從泰國曆劫歸來,不管溫世煒和齊天聘的目的是爲了什麼,是否歸於利用,至少他們會關心慰問,會想着去國外找她,甚至是把她給救了回來。
而他們呢,對她完全就是不聞不問,真的相信她就如報紙雜誌上所說的,只是去外面度假回來?
想起回來之後,父親就連一個問候電話也沒有,有一次她打電話回去,卻是家裡的女傭接的,只說先生太太都很忙就給掛了,藍羽欣還真不是一般的傷心!
既然他們都不把她女兒那樣對待,她又怎麼會要這樣狠心無情的父母呢?不能怪藍羽欣冷血,實在是她經歷的太多,而現實,對她太過於殘酷了。
只是現在的情況好像很詭異,他們只是想着來拜見一下長輩,爲什麼在齊家大宅裡,會坐在藍羽欣的名義上父母親?
不由地,藍羽欣擡頭看了齊夫人一眼,不知道她又想搞什麼樣的陰謀詭計。
孫慧茹明明就知道,她對藍家那對夫妻是什麼樣的感情,現在又爲什麼要這麼做呢?
齊天聘當然也發現了藍羽欣見到自己父母時的驚訝模樣,再聯想起之前齊夫人特意去花園迎接他們的情景,他也猜到了,一切都是母親的安排。
他完全相信,齊夫人也是會有這個眼線,知道在藍家曾經發生過的一切,也知道藍羽欣和藍開源還有那位藍夫人的關係,可以說是很不好。
既然如此,爲什麼還要在這樣的時刻把他們給請來?
“爸,夫人,你們也來齊家來做客了?”藍羽欣努力地裝出一副親暱無間的樣子衝那對夫妻打招呼,天知道她用了多大的力氣才剋制住自己心中衝動的魔鬼。
再怎麼着,在外人眼中,這是她的養父母,一個人如果連自己的父母雙親都做不到尊重有禮,還能指望她對待別人良善嗎?
但是她的這句話,倒是惹起了齊天聘的不滿,什麼叫做只做客,她現在是嫁給了他,雖然現在齊家還是他媽當家做主,以後她就是齊家的女主人了呢!
藍開源沒有說話,一身貴氣打扮儀容大方的藍夫人卻是點點頭說道:“是齊夫人派人接我們來的,說是今晚你也要過來,我們都還以爲你知道呢。”
這藍夫人說話也是高杆,一句話就將齊夫人給扯出來了,而且她自己還是一派無辜的模樣。
於是,藍羽欣也就跟着演戲,轉頭看向齊夫人,一副嗔怪的模樣,“媽,您接了我父親他們過來,是好事,您怎麼不告訴我呢?”
不知道婆婆葫蘆裡賣的什麼藥,藍羽欣心中警鈴大響,她明明知道藍夫人和自己關係不好,還把藍夫人接來奉爲上賓,是想幹什麼,給自己難堪?
藍羽欣不知道具體該如何去應對,只能先裝傻賣癡得得拖延時間。
“我這不是想要給你們一個驚喜嗎?”說得好像真有那麼回事一般,齊夫人拿起桌上的一杯英國紅茶,鑲金的杯柄在陽光折射下發出金燦燦的光芒,刺得藍羽欣眼睛都開始生疼了:“畢竟,我兒子現在滿心滿眼就只有你一個人,別人說什麼他都聽不進去了,所以我就非常想要看看,她的父母是什麼樣子的,能培養出這樣厲害的女人。”
這樣明褒暗貶的話語實在是誅心,別說是齊天聘藍羽欣還有藍開源,就連齊世強都不贊同的望了齊夫人一眼。
意思好像是說:你的風度哪裡去了,爲難一個孩子幹什麼?
藍夫人倒是開心,藍羽欣的敵人,對她來說,就是朋友!
齊夫人撇撇嘴,不太高興的樣子,那女人還真是禍水,不但是孩子,現在連丈夫開始幫她說話了。
狐狸精,堅決要把她除掉!
“齊夫人,你是說,我們家羽欣對你們不尊重嗎?”藍開源的反應卻不一樣,他爬滿皺紋的老臉上開始呈現笑容,轉頭卻是故意的斥責藍羽欣道:“羽欣,你不但是我們藍家的女兒,也是齊家的媳婦,要懂事,知道嗎?”
藍羽欣撇嘴,別以爲她最近沒有上班就不知道商界風雲變幻,藍家已經不行啦,哪怕銀行又答應了給他們貸款,可藍之成費勁了力氣去做事,可是還是直接打了水漂,藍開源只怕是現在又缺錢了。
於是乎,想把如意算盤打到齊天聘頭上?在看到齊夫人錯愕的臉色時,藍羽欣心裡不可抑制的十分開心。
她也沒有想到,所謂上流社會,還有像藍開源這樣無恥可惡的男人吧?
“我當然知道了,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父親您放心,以後我心裡只會有我的丈夫的,至於其他人,當然都沒有我的丈夫重要啊。”藍羽欣故意低下頭,裝出一副不勝嬌羞的扭捏樣。
就算氣不死這個虎姑婆,噁心一下她也是好的!
齊夫人的臉色更差了,這一對母女,都是無恥之極!
齊世強卻是在心底,暗自爲藍羽欣加了十分,這個女孩子反應極快,加以培養,會是一塊做生意的好料子。
“你這話說的就不對了,你父母生你養你,難道不是天大的恩情,你嫁了人,就完全不顧孃家了?”藍夫人翹起一條腿壓在另外一條腿上,板着臉非常嚴肅的說着:“親家母,你們說是吧?”
齊天聘看出來了,藍家這副夫妻,完全是想要倚老賣老,怎麼,想要欺負他的女人?哼,他是不會同意的。
清了清嗓子,齊天聘很嚴肅的說道:“藍先生藍夫人,羽欣現在是我的妻子,有什麼事,你們跟我講就行了。”
“咳咳,”齊夫人咳嗽幾聲打斷了齊天聘的話,不滿的瞪了他一眼才轉而對藍夫人說:“夫人,你這聲親家母我可擔當不起。要說天聘做的那混蛋事,我也罵過他了,的確是他做得不對。這樣吧,你說個數,只要是在合情理的範圍之內我都會出的,算是給藍小姐的名譽損失費吧,你們藍家的好女兒,我們齊家還真要不起。”
什麼?藍羽欣的眼睛瞪得更大,不會吧,齊夫人還真出了這一招,直接用錢來羞辱她?
只是沒想到,接下來……
沒想到,在齊夫人說出了那樣侮辱性的話語之後,首先站出來迴應的卻是藍羽欣的爸爸。
藍開源不停地搓着雙手,一副小市民的樣子,嘴裡訥訥的說:“這怎麼好意思呢,怎麼能讓夫人您破費?不過——”
話鋒一轉,卻是又接着說:“不過你也知道的,這個女兒我們是經過了精心栽培的,花費了許多心思,你們不可能說不要就是不要臉的。”
“說吧,你到底要多少!”齊夫人不耐煩的打斷了他的話。
藍開源卻並未生氣,反倒是嘿嘿一笑,伸出一隻手比劃了一下,“不多,一億,相信這筆錢對您來說只是小意思吧?”
齊夫人皺眉沉思,在心裡計算着,如果花一億趕走這狐狸精值不值得,她有沒有這個身價?
藍羽欣則是非常難過,不可思議的瞪着自己的爸爸,天啊,這還是人嘛,這個男人爲了小小的一億,不是十億或者一百億,就要出賣自己的女兒,她知道藍氏現在是不行了,可是他有缺錢到這個地步嗎?
藍開源喋喋不休的說着,無非也就是問齊天聘到底還要不要他的女兒,不管以後如何,要賠償他們家多少錢的問題。
齊天聘心裡惦記着藍羽欣,有些心不在焉。
無論藍開源提出了什麼哪怕是過分的要求,他都滿口答應下來了,沒辦法,人家是藍羽欣的生父,就當做是還他的養育之恩。
以後,他的心肝寶貝,就真的跟齊家一點關係都沒有了。
齊夫人微微笑的坐在一邊,貌似在專心的傾聽着男人們的談話,但是明眼人都可以看得出來,她的笑容是冷淡的,充滿了譏諷的意味。
這下子,藍羽欣的臉色更是跟調色盤似的,紅黃藍綠青,什麼顏色都有了。
有這樣的生父,是她一輩子最大的悲哀,也是她人生中最大的恥辱啊。
二話不說,騰地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她拿着皮包就準備走人,只是在臨走之前,哀怨的望了齊天聘一眼。
那一眼很是複雜,留戀不捨怨恨愛戀,什麼樣情緒都包含在裡面了。
本來藍開源還有點捨不得的,小聲的嘀咕着:“就這麼走了?還沒拿到錢呢。”
藍羽欣回頭罵了一句:“你不走的話,一個人留在這裡好了,我走。”
當了一輩子的孝女,這是第一次,她對自己的父親這樣的說話。
於是藍家三人就這麼的走了,客廳裡剩下來就只有齊家那三口了。
齊夫人望了一眼心思早就不知道飄飛到哪裡去的兒子,不滿的咕噥了一句:“怎麼,你也想走?哼,有了媳婦忘了媽。”
沒想到,齊天聘卻是丟下一句:“爸,媽,對不起,改天我再回來向你們賠罪。”
真的就這麼走了,追那個女人而去了。
齊夫人氣得直跺腳,齊世強卻只是淡然的搖頭,“兒孫自有兒孫福,天聘這個孩子一向都是很懂事的,從小到大都不用我們管太多,你現在又何必這麼的干涉他的感情問題?如果當年我也是聽從父母的話,還能娶了你,與你相守一生嗎?”
想起年輕時的種種往事,到現在兩個人總算是幸福甜蜜的相守在一起了,自然的,回憶起來的時候都是笑着的。
不過,齊夫人還是有點不甘心,“可我不也是沒辦法嗎?難道你不想要孫女回來?”
“兒孫自有兒孫福,你呀,就別想這麼多了。”
齊天聘追出去之後,卻發現是藍羽欣一個人在齊家別墅的大門口等着,而藍開源和藍夫人早已是不知去向了。
他心裡有着安慰,也有着感動,無論如何,欣欣的心裡還是有他、向着他的。這麼想着,他的心裡又多了一絲感動、一分肯定。
而藍羽欣的心情也很是複雜,她看的出來,齊天聘並不如表面上看起來的那麼堅決,他的心裡其實也有那麼一點忐忑不安的。
“天聘,我——”本來藍羽欣還想跟齊天聘說點什麼尋求安慰的時候,卻是看到他一臉不捨的往回看着。
於是她也就知道了,其實他的心裡也是不好過的,也許男人都是如此吧,如果夾在母親和心愛女人中間,不管最終選擇了誰放棄另外一方,心裡都是難過的。
兩個人默默地一起回到了他們之前的住處,回去之後,各自洗澡,藍羽欣穿了睡衣坐在房裡發呆,都是一句話沒說。
突然地,齊天聘走到牀邊,跪坐在地上打量着藍羽欣的面容,很久之後,才略微不滿的問了一句:“你爲什麼要說那樣的話,故意的惹我媽媽生氣?”
藍羽欣別過頭去不敢看他,她不想要看到他現在的神情,他眼裡會不會有失望、憎恨或者是憤怒,她都不想要知道。
說實話,她也不知道爲什麼,原本是打定了主意,既然是要跟着齊天聘一起回去勇敢面對,被長輩刁難幾句、在他麼面前做小伏低討好巴結都是應該的。
但是不知道爲什麼,那樣的事情,她都做不出來!
本來前幾天他們都還好好的,爲什麼他們兩個人的世界一定要去面對兩個家庭,爲什麼他愛一個人還非得經過父母的同意?
齊天聘感覺到痛苦極了,怎麼也想不明白,這麼好的女人爲什麼母親就是不喜歡,爲什麼母親的態度會發生了這樣大的改變?
“可是,天聘,我……我覺得,都是我不好。”藍羽欣說話時聲音還在顫抖,仔細去聽,似乎能感覺到她心裡的掙扎猶豫和哭泣,“我也想……可是,現在讓你爲難了,怎麼辦?我並不想讓婆婆討厭我的,可是當時我,我也不知道爲什麼就那樣了。”
這話半真半假,可是藍羽欣知道,絕對會很有效果的。
果然,齊天聘本來還想斥責她來着:既然愛我,爲什麼不能在我的父母面前表現好一點、稍微忍受一下?
如今聽得這話,似乎也覺得是藍羽欣受了極大的委屈,他真是一個混蛋,沒能保護好自己心愛的女人,他有什麼資格指責她?
“對不起對不起,我知道,一切都是我的錯,羽欣,我向你保證,以後都不會這樣的。”齊天聘急切的向藍羽欣發誓道,“不喜歡就不喜歡,反正要與你過一輩子的人是我,你不用去在意他們的。”
“可是,他們畢竟是你的長輩,”咬着下脣,藍羽欣哀怨的小臉看起來是如此的楚楚可憐,“你以後在齊氏的發展還要靠他們的支持,你願意爲了我,放棄那一切嗎?”
這話,帶着幾分試探的意味,也是藍羽欣的真心話。
如果他願意放在自己外界的一切銅臭,她或許是可以也學着不計一切代價,飛蛾撲火一般的,與他相愛一場!
齊天聘卻是猶豫了,他真的能放棄,放棄齊氏嗎?從小到大,爺爺對他的悉心栽培,父母都對他寄予了厚望,如果他放棄了,他們,會不會覺得很失望?
一開始,就是藍羽欣教會了他,要如何去愛自己的家人;可是現在,兩者發生衝突,要他放棄懷裡的女人,更加是不可能做到啊!
齊天聘的沉默,他的猶豫不決,已經傷害了藍羽欣,她都能聽見自己心碎的聲音。
而他,不想看到她失望的眼神,唯有——
齊天聘解開藍羽欣上衣的衣領,一邊親吻着她曲線優美的頸項,一邊低聲繼續說到:“羽欣,給我時間,我向你保證,一定不會再讓你受委屈,你一定會讓你幸福快樂的。”
男人的保證就能喝水一樣,進了肚子之後,會從另外一個地方歡暢的流出來,一點作用都沒有。
藍羽欣閉了閉眼睛,不明白自己爲什麼要這麼傷心?
不是早就知道了,他也有他的野心,有他的目的陰謀,不可能爲了她放棄的,現在還來說這些,又有什麼意義?
第二天清早藍羽欣起來洗了一個澡之後就開始拿出筆記本電腦上網,反正她現在也是閒着沒事。
不知道是良心發現還是怎麼的,早上齊天聘先起牀的,居然說讓她休息一下,他去給她弄早餐。
她是知道他廚藝很不錯的,說不定比她還好上幾分,於是也就樂呵呵的答應了。
閒在屋裡當女皇,被男人伺候着,這樣的日子有什麼不好的?
本來她其實不那麼熱衷網絡的,但是最近閒得慌,而且總是想着能不能找到有什麼事情合適自己去做的,於是就學別人,不停地在各大網站瀏覽着。
好友穆蔚西就說過,現今社會最好的就是有了發達的網絡,這樣子可以借用別人的勞動成果,不浪費自己的腦細胞。
只是沒想到,隨便的打開一個網頁,看到的卻是自己不堪入目的照片,看那個人的五官外形真的是她,表情形象都很逼真,可是環境背景,她確實沒有見過,這又是怎麼回事?
藍羽欣驚訝極了,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本來看到那些噁心的照片她已經是有點受不了了,理智提醒她,也許只是長得比較相像的女人,或者是別的無聊的女藝人的惡作劇。
可是她又忍不住好奇心,想要知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還是耐着性子往下看,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鼠標都拉了半天,好長篇幅的報導。
越看,她的臉色是越發的蒼白,沒想到,這真的寫的是她,卻又不是她,是根據她那一個月的經歷添加的一些不實報導,根本就把她寫成了一個人儘可夫的妓女了。
寫她一開始離開齊家的時候,一個女人,能有什麼本事?於是就想着利用自身的資本開始賺錢。
居然還生了一個兒子,也不知道那個兒子到底是誰的種;倒是騙過了齊家人,得以回到齊家,繼續着她豪門少奶奶的奢華生活。
但是齊家的長輩又豈是那麼容易被欺騙的?於是乎,他們吵架,藍羽欣再次的被齊家人驅離。
看到後來,藍羽欣終於知道照片是怎麼一回事了,說她在國外的那一個月根本就不是出國散心,倒是說了一句實話,被人抓了賣去了泰國。
緊跟着,就以一種可憐的筆調寫道,一個女人,被賣到了那種地方做軍妓,能如何?只能是,以色伺人啊。
開始可能也算是貞潔烈婦,被生活所迫又不想失去生命,迫於形勢只能是屈從了。
言語之間,極盡侮辱之能事,洋洋灑灑的說了一大篇。如果她不是那個當事人,藍羽欣還真佩服這個作者的好口才,顛倒是非黑白也能寫得這麼井井有條。
那幾張不堪入目的照片就是證明,那些照片,無論是角度光線取材,都將她臉上淫靡的神態拍得很到位,藍羽欣腦袋裡轟得一下,像是要爆炸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