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蔚西大踏步的走出會所,明朗的天空已經逐漸染上了夜色的陰霾,這一次還算好的了,這纔剛剛入夜她就準備回家了,哈,是不是那個男人該誇她乖了?
這麼想着之後,忍不住的,穆蔚西卻是又緊皺着眉頭,他們又沒什麼關係,幹嘛要在意他的想法?該死的!
走出旁邊一條小巷的時候,隱隱約約的,卻能聽見這樣的聲音:
“救……救命,穆蔚西,救救我……”
聲音是從旁邊的暗巷中傳出來的,穆蔚西警覺地回頭,這個聲音她很熟悉,就是剛纔那個極品渣男許強泡上的那個女人,怎麼回事,出了什麼事?
出於內心的正義感,人家已經點名找她求救了,終究,穆蔚西沒有聽而不聞,而是選擇毫不猶豫的跑了過去,見到的卻是一個女人被三個男主抓住,已經捂住了嘴巴,只能是徒勞的無力的掙扎。
“放手。”一聲清脆的嬌喝從穆蔚西的嘴巴里發出來,雖然她的身手沒有齊天聘好甚至可能還比不上藍羽欣,但是對於一般人也是足夠的。
像她們這樣的富家女,有的時候爲了防範仇家或者綁票,從小,她父母就專門讓她學習了防身術。
一腳踹開其中一個男人,穆蔚西剛準備再向另外一個男人進攻的時候,那個可憐的求救的女人已經趁機掙脫困境跑到她的身後了。
只是沒想到,緊接着,她卻是抓住了穆蔚西的手臂,然後,一陣奇異的香味從身後傳來,穆蔚西的腦袋開始暈乎乎的,她用力的推開身後的女人,卻是不小心吸入了一大口有異味的氣體。
終於是,人支撐不住,身體晃盪了一下,“你——”
努力的背靠着牆壁才能支撐住身體不倒下,穆蔚西犀利的目光狠毒的望向剛剛被自己救下的女人,“你要幹什麼?”
“穆蔚西,哼,你真以爲這些男人看你都是喜歡你?以爲你自己很了不起,可以將天底下的男人都耍得團團轉?哼還不是仗着家裡有錢你老子疼你,你有一副好容貌?哼,你明明就招惹了李少爺居然還敢說什麼不要,欲擒故縱玩得太厲害了吧?狐狸精,我今天就要劃花你的臉,看你變成醜八怪,還會不會有男人喜歡你。”
穆蔚西嗤之以鼻,靠,原來是那個爛男人招惹的桃花債,可是,關她什麼事啊?還真是冤枉啊,沒吃到羊肉反倒是惹了一身騷。
那個女人的舉止已經類似於瘋狂了,本來她在家裡是十分的沒地位,有一段時間,李科卻突然約她,自然地,父親母親和那些異母姐妹都是羨慕妒忌恨,她是十分享受那種被衆人目光追隨的感覺的。
誰知道,李科根本就不是真心找她,只是爲了和穆蔚西賭氣,後來他悔過自新改過從良,自然是不再理會其他的女人。
偏偏,這個女人想不通,把一切的錯誤都歸結到穆蔚西身上。
然後呢,又遇到了那個許強,許家很有錢,可以滿足她任何無理的要求,女人也是真的很喜歡許強。偏偏許強只是想拿她當跳板,喜歡的居然也是穆蔚西,該死的狐狸精,女人自然是氣死了,一心要找穆蔚西算賬。
冤枉啊,無妄之災,可是偏偏這會兒受制於人,穆蔚西還真沒有其他的辦法了。
正當那個女人掏出明晃晃的刀子,準備招呼到穆蔚西臉上的時候,突然有人在她面前徒手捏住了刀刃,鮮血驟然滴落,在穆蔚西面前繁衍出一朵妖豔美麗的花兒。
她愣愣地擡起頭來,看見的卻是李科寒冰一樣的面容,還有他孔武有力的背影,不知道爲什麼,內心一片安寧,她——她真的很想睡覺了。
其實剛纔,她已經有些撐不住了,意識模糊,可是穆蔚西知道自己不能倒下,接下來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這會兒看見立刻出現,她就是覺得安全了,彷彿有了全世界,不會再受到傷害了,於是也就可以安心的去睡了。
在穆蔚西陷入沉睡之前的最後一個意識是,她笑着對他說道:“真巧啊,英雄救美,你說,要我怎麼報答你呢?”
李科無奈的搖頭,調皮鬼,這種時候了,也不肯服軟,真不知道她這個倔脾氣是學了誰,據說,穆夫人年輕的時候可是出了名的溫柔美麗啊。
李科何許人也,堂堂的李家大少,曾經,圍繞在他身邊的女人多不勝數,溫柔美麗見得多了,他一點都不稀罕,相反的,就是喜歡這個倔丫頭。
也許,他是着了魔吧,或者說,前世欠她的帳今生來還的,要不然,爲什麼現在她對他從來都是不假辭色的,相反,他反倒是想要不離不棄了?
一個反手奪下刀刃,一點也不憐香惜玉的踢飛對面的女人,李科回頭對身後的幾個人說:“這裡就交給你們了,全部給我抓了送去警察局。”
幾個黑衣人點頭,很快就制服了所有的歹徒連着那個女人一併帶走,只有李科將暈倒的穆蔚西溫柔的抱進懷中,親自開車離開了。
穆蔚西感覺自己是迷迷糊糊做了一個夢,似乎是好夢吧?夢中,有她,還有一個,對她不離不棄的王子殿下。
說實話,被稱爲穆家掌上明珠的穆蔚西可以說是從小就是衆人眼中的天之驕女,從沒吃過什麼苦頭,就算是再難的功課,到了她手裡也只是小菜一碟。
參加工作之後,更是沒有憑藉父母的幫助,完完全全靠着自己的本事,從一個公司的小職員做到了市場總監的位置,關於這一點,她一直都是真心驕傲的。
也因此,纔會同樣一直堅持要出去工作的藍羽欣心生好感的。
就是這樣的她,男人追捧、人所羨慕的天之驕女,沒想到,最終,卻也是栽在了一個男人的手上。雖然說現在她怨恨他,實際上,也從來沒有一天忘記過他。
有時候,就連自己,都想要唾棄自己了。
就剛剛,在夢裡,她恍惚的夢見,她的騎士,義無返顧的出現,英雄的救了她,美好的一切讓她想要落淚。可是現實,他們兩個人之間,真的會有美好的將來嗎?
感覺是誰的雙手,那麼溫柔的拂過她的髮絲,爲她擦拭掉眼角的淚水,一直都做着女強人的穆蔚西突然發現自己累了,其實,她也很想有個肩膀可以依靠。
猛然睜開眼睛,穆蔚西恍惚的看見有人依靠在牀邊,自己咬着白色的繃帶正在吃力的包紮着,那個笨拙的樣子,讓她忍不住的,親暱的罵了一聲:“笨蛋,受傷了不知道要去醫院嗎?”
聽見她的笑聲,李科馬上轉過身子,小心的將手藏在身後,望向她的目光是如此的溫柔,滿是憐惜,“小傷口,不礙事的,小西,你醒了?有沒有覺得哪裡難受?頭疼嗎?”
她昨天喝了酒,雖然只是微醺,宿醉的滋味也是會讓人覺得很難受的,而且那些人給她吸了迷藥,不知道會不會有副作用,李科有些擔心。
穆蔚西努嘴,真把她當成易碎的瓷娃娃了,捧在手心裡呵護?不過這種感覺還是挺不錯的。
她在被窩裡翻滾了一下,還好啦,沒什麼感覺,最起碼她香甜的睡了一覺還做了一個美夢,感覺還是挺好的。到了最後,不是還給了他英雄救美的出場機會?
“哎呀,好難受,你說我該怎麼辦?”穆蔚西故意的捧着腦袋哀叫着。
哼,昨晚那個女人可是他招惹來的,應該讓他多吃一點苦頭的,以後也就會吸取教訓,不會再看見女人就想上了。
以後?穆蔚西微微的心悸,她的真的已經原諒了他,開始擔心他們的以後了嗎?
一聽到小西說難受,李科馬上就忘記了自己的“小傷口”,快速的站起身,走到牀邊,“哪裡難受?走,我送你去醫院。”
絲毫沒有在乎自己還沒有包紮完傷口,他一時緊張之下握住了拳頭,結果,手掌都在滴血了,穆蔚西心頭一緊,也顧不上其它的,趕緊坐了起來。
“喂,姓李的,大傻瓜,快過來,我幫你包紮傷口吧。”
李科只是傻笑着,搖頭,“沒事的,一點小傷死不了人,只要你沒事就好。”
而且,他心裡面居然有一種奇怪的想法,如果真的會留下傷疤也不錯,這是他爲小西受的傷,時時刻刻的提醒着他自己,是他沒保護好她,以後應該對她更好的。
不過聽到她這麼說,他還是很高興的,至少證明了,她還是關心他的,於是,他就乖乖地伸出手去了。
傷口很深,而且沒有及時處理好,現在可以說是皮開肉綻一片血肉模糊,看得穆蔚西是心疼的要死。雖然她技術不夠專業,總比他自己包紮要強上許多,小心翼翼的給他消毒,然後纔給上藥。
不過,她還是很擔心,“要不,還是去醫院一趟吧,這麼深的傷口,縫幾針比較好呢。”
李科沉默的搖頭,現在這樣的氣氛剛剛好,他求了多久求而不得,纔不想破壞掉呢。看見小西爲自己擔憂心疼,他都快要開心的死掉了,哪裡會在乎這麼點“小傷口”。
於是乎,穆蔚西只能繼續爲他上藥了,再仔細的將繃帶包紮好,最後卻是輕柔的望着他,兩個人只是沉默的不說話,但是眼神交匯之間,已經是說了千言萬語。
“李科,你真是我命中的劫數,難道註定了,我這一輩子都要跟你綁在一起?”
他嘴角裂開一個大大的笑容,“桃花劫不好嗎?放心吧,以後,我也只會是你一個人的劫數,我會用行動證明給你看的,我是真的知道錯了,以後再也不會做那些混賬事了。”
穆蔚西沉默着,沒有再說話,也對,就讓時間去證明一切吧,也許這一切,她真的會收穫自己的幸福?
…………
整個屋子都極其安靜,大傢伙不由擡頭,望着樓梯口的方向,特別是齊天聘,他已經是轉過身子定在那裡,手裡的酒杯端着也不知道該舉起還是放下,就這麼的擱在半空中,眼神,卻是一直都望向前方的。
旋轉而下的雕花樓梯旁,從下到上,一直都鋪着純色的紅地毯,一身高貴紫色旗袍的齊夫人,宛如盛裝出行的太后娘娘,雍容華貴大義凜然,而她身旁跟着的藍羽欣,美麗的長裙勾勒出曼妙的身體曲線,隨性的盤發,精緻的妝容,一切的一切,都宛如天宮下凡的仙女,光芒四射冷豔照人。
今天不是說是她兒子六週歲的生日宴會,真難以想象,就是這樣的女人,她的孩子已經六歲了?她根本美麗得就像不曾生過孩子。
孫慧茹和藍羽欣相視淡淡一笑,相互攙扶着,在衆人期盼的熱切目光中慢慢走下樓梯,同一時間,齊世強和齊天聘也紛紛放下手中的酒杯,迎上前去。
一步之遙,齊世強將手伸向了孫慧茹;同一時刻,齊天聘也將手伸向了藍羽欣。
最後出場的,自然是今天穿着一身乳白色小西服的驕傲的洛洛小朋友了,他尊貴的就像是降下凡塵的王子。
“謝謝各位親朋好友的賞光,光臨我齊家參加今天晚上的晚宴,今晚,主要是爲了我的愛孫藍洛塵,爲了給他慶祝六週歲的生日,也是讓各位叔伯阿姨見見他。還有這位,是我的兒媳婦藍羽欣,希望大家以後看在齊家的面子上,多多給予她們母子以關照啊。”
擡眼看向旁邊同樣出色的一對母子,孫慧茹是非常的滿意,以後,她真的是該退下了,公司裡的事情留給年輕人忙碌吧,她和老齊,專門負責享受含飴弄孫的快樂,那豈不是更好?
齊天聘溫柔的攔着藍羽欣的肩頭,一臉寵溺的笑容,再加上掛在他手臂上的小傢伙,真是有妻有子如此,此生足矣!
看齊天聘對他身邊女伴的親你呵護姿態,大家忍不住都開始在心裡猜測了,這位是不是就是那位當年藍家的三小姐,藍開源的那個私生女藍羽欣?
伴在齊天聘就身側,自然是跟着他應酬了,雖然只是端着酒杯逢人就點頭微笑,可是一圈寒暄下來,藍羽欣臉上的笑容有點掛不住了。偷偷地將身子一半的重量倚在齊天聘身上,不斷地互換雙腳,以此減輕腳跟的難受程度。
沒辦法,這麼多年來,她還是不習慣穿着五寸以上那種尖跟的鞋子。
“怎麼,累了?”齊天聘扶着藍羽欣,承擔了她身體的大部分重量,這樣的場合對他來說是司空見慣的,該做什麼該說什麼話,早有定律,根本就沒有自己的主見。
只是藍羽欣,看樣子還是很少出席這種場合。
“還好吧,就是有點難受。”藍羽欣微微的嘆氣,一屋子的人,看起來都是高貴大方的,口口聲聲逢人說着恭喜,實際上今晚的主角還沒露臉呢。
看着他們這種虛僞的樣子,她實在是無法生出半點好感來。
安撫性的拍了拍藍羽欣的小手,齊天聘笑道:“以後這樣的場合你不喜歡參加我不逼你,可今晚上你兒子是主角,必須要打起精神來哦。”
藍羽欣很勉強的衝他笑了一下,“你放心吧,我知道分寸的。”
大廳中央,今天酒宴的支持司儀已經準備要開場了,齊天聘纔是今晚的主角,藍洛塵可是他的兒子,自然地,在酒會一開始,他要代表齊家發言致辭的。
剛纔孫慧茹的講話,只是一種介紹,正式承認了藍羽欣母子的身份,也算是另外一種宣告:以後,他們這些老傢伙就不參與了,未來的事情是他們年輕人的天下啊。
齊天聘挽着藍羽欣走到了大廳的正中央,在司儀做了開場介紹之後,上前象徵性的說了幾句:“今天晚上是我兒子的六週歲生日,感謝大家一起來給他過生日,熱鬧捧場,我僅代表齊家,向各位表示誠摯的謝意。”
而在此之前,孫慧茹已經帶着洛洛在大廳門口等着了,在齊天聘介紹完之後,藍羽欣就牽着洛洛的小手往大廳中間走去。
小傢伙今天的打扮很帥氣,穿着小西服、馬甲,還戴了領結。最重要的是,周圍有那麼多人看着,一下子成爲衆人矚目焦點的藍洛塵小朋友一點都不緊張,甚至還對走在他身邊高一腳低一腳的母親大人說:“媽,別緊張,你看我,跟我學習嘛。”
說着,還衝衆人揮手,擺了一個很酷的POSE。
有離得較近的,聽見洛洛的話,也跟着莞爾,覺得這個小傢伙實在是很可愛。
而齊天聘看着這對母子,不禁跟着心生驕傲起來。
將藍羽欣和藍洛塵母子介紹給大家之後,就是跳舞和自由交流時間了,洛洛早被一旁的美食吸引住了,根本就不理父母,齊天聘帶着妻子,舉着酒杯,在衆賓客之間遊刃有餘的應酬着。
其實,藍羽欣也不是第一次參加這樣的酒會了,好歹她以前也是公司的高級白領呢,只是素來不喜歡這種觥籌交錯互相恭維卻是背地裡算計傷人的場合罷了。
以前她只需要露個臉就行了,或者是瞅準目標,一心盯着自己的客戶。而今天她算是這場酒會的主人,陪着齊天聘一起,自然不能中途離場。
只是在強撐着笑臉陪着齊天聘與賓客周旋了近兩個小時之後,藍羽欣臉上不自覺的呈現出一種倦色了,這些人真好笑啊,他們已經結婚快七年了,而且他們兩個人之間發生的種種,她不相信在場的人都不知道。
而這些人還睜眼說瞎話,說什麼新婚燕爾夫妻恩愛之類的,拜託,這是他們兒子的六週歲酒會,還說什麼新婚燕爾的話,不會覺得太搞笑了一點嗎?
此時,就很羨慕洛洛了,除了一開始露了小臉,吃了一些美食,孫慧茹就帶他上樓去遊戲間和另外幾位客人的小朋友玩耍了,只等最後的關鍵時刻再出來切蛋糕。
齊天聘也察覺到了藍羽欣臉上的倦色,結束了與某位集團公司懂事的交談,帶着她從人羣中繞出,來到大廳的一覺,低頭望過去,溫柔地問着:“怎麼了,身體不舒服?”
“沒事,只是覺得有點累了。”藍羽欣笑了笑,指了指一邊的休息區,“你先去忙吧,我坐一會兒就好了。”
“我和你一起過去。”
“這怎麼行,你不是在應酬客人?”藍羽欣訝異的擡頭。
齊天聘衝她苦笑了一下,“你也知道是應酬啦,沒事的,我也想休息一會兒呢。”
說實話,跟着場中的這些人說一些不着邊際的空話,簡直比跟敵人來一場硬仗還要累呢。其實齊天聘也很不喜歡這樣的場合,可是他是齊家長子,齊氏以後的接班人,他身上的責任和擔子決定了,有些事情不可以任性的逃避的。
可是就在齊天聘剛準備帶着藍羽欣往一旁的休息區走去的時候,他的手機鈴聲卻響了起來,本來只是隨意的拿出來看了一眼。
之後,齊天聘的神情,卻顯得有些緊張。
“欣欣,乖,你先到那裡坐一會兒,我出去接個電話就回來。”說完,不等藍羽欣有所反應,卻是從側門走出來大廳。
甚至是,全然不顧,大廳裡還有許多雙眼睛在注視着他。
心裡面是訝異極了,不過藍羽欣絲毫沒有表現出來,只是若無其事的找了最近的一張椅子坐了起來,閉目養神。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最近沒有休息好,還是身體不舒服,老是渴睡,還有點噁心想吐。本來只是想坐下來眯一下,結果坐着坐着,竟然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酒會上的人雖然不少,也有許多齊家的近親好友,除了吳麗娟,跟藍羽欣相熟的卻並不多。
而剛好,今天吳麗娟有事和閻世鐸兩個人就沒來,穆蔚西和李科也臨時告假,這裡根本就沒有她真正的好友。
所以藍羽欣纔會有這麼孤寂的感覺,一個人躲在旁邊睡覺,也沒人理會的。
原本只是想着眯一下的,沒想到,醒過來的時候,已經過了半個多鐘頭,大廳裡還是人聲鼎沸很熱鬧。可是一眼望過去,大廳里居然沒有了齊天聘的蹤影。
不會是剛纔出去接電話之後,就一直沒有回來吧?藍羽欣的精神馬上就恢復了,心裡也有了不好的預感,那是一個什麼重要的電話,他竟然不敢當着她的面接?
也許是坐得太久了,休息區暖氣開得不夠足吧,現在已經是接近正月了,可是氣溫依舊是“美麗凍人”,而她身上又只穿了一件薄薄的露背的小禮服,早在入場之前,外套已經脫下來了,所以感覺到有點冷。
不知道齊天聘什麼時候會回來,而老太爺齊世強孫慧茹都在跟客人說笑聊天,藍羽欣不想打擾到別人,準備悄悄地去一旁暫時充作休息室的花廳將之前脫下來的小外套拿出來禦寒。
本來酒會就是在齊家舉行的,對於這裡的每一個角落藍羽欣都算是輕車熟路了,繞過三五成羣的舉杯閒聊的賓客們,直接往休息室走去。
“天聘,我愛你,一直都愛你,我是因爲愛你,纔會這麼做的啊。”
一隻小手纔剛剛觸上門把手呢,性感沙啞的女聲卻突然的從門內傳出,這個聲音藍羽欣感覺到很陌生,可以肯定的是,她從來沒有聽過,那麼肯定的,也不認識聲音的主人。
可是她所說的“天聘”跟她的丈夫是否同一個人?
藍羽欣心裡十分的疑惑,特別是,這個女聲隱約間居然帶着哽咽,讓她尷尬得在收回手還是直接把門推開間舉棋不定。
她根本就沒有偷窺別人隱私的打算,就算那個人是她的丈夫,有着一點自己的小秘密也無可厚非。
只是這麼狗血的一幕,有別的女人向她的丈夫告白,聽“她”言辭裡的意思,只怕是舊識,甚至有可能是舊情人。
要不然,齊天聘剛纔爲什麼要避着她接電話,而且這麼一避開,大半天不見人影了。
兩個人躲在這隱秘的地方說話,會不會……呃,有可能……最後發展成爲情難自禁舊情復燃甚至是兩個人敘舊敘到牀上去了發生什麼兒童不宜的畫面?
雖然說,應該相信齊天聘的保證和自制力,可是這個世界上無聊的女人實在是太多了,而她根本就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會有能夠爲女人守身如玉的男人,事情結局會如何,還真不敢保證啊。
她可是正牌的齊太太,是應該繼續聽下去然後來一場捉姦在牀的戲碼還是應該大度一點,現在就轉身離去,將空間留給房間裡面的那兩個還在“敘舊”的人?
其實藍羽欣真正在意的是,那個女人的身份,齊天聘一向都是女人的絕緣體,以前兩個有關係的也都死了,而現在蹦出來的向他示愛的女人,又是誰?
還在恍惚思考的時候,卻聽見門裡面傳出來的那熟悉的男聲:“夠了,你再別說了。”
一聲怒喝之後,就只聽見齊天聘說道:“我今天只當作是你頭腦不清楚胡說八道,這種話,以後切莫再說。”
平靜的語調,聽不出喜怒,就如同他所面對的只是一個陌生人,或者是說,再普通不過的朋友。
不過藍羽欣的腦海裡突然地閃過一句話,那還是她無聊打發時間上網的時候,在一個情感論壇裡看到的,是一個慣常寫情感哲理小故事的女作者的座右銘:一個曾經被傷害過的男人(亦或者是女人)最常用的保護自己的手段,無非就是在那個傷害了他(或者是她)的男(女)人回頭向他(她)搖尾乞憐的時候,故意的,擺出比她(他)更爲冷漠的傷人態度。而以藍羽欣對於齊天聘的瞭解程度,這個女人與他的關係,只怕是不簡單。突然地就不想去尋求答案了,默默地縮回了手臂,她轉身就朝着宴會大廳的方向走去。
大廳裡依然是熱鬧異常,可是藍羽欣只覺得冷,從頭到腳由內至外的寒冷感覺,
擅長寫情感故事的林見欣常掛在嘴邊的話不期然地劃過腦海,沈兮默默地收回了手,轉身往宴會大廳走去。
大廳裡依然熱鬧異常,也依然讓她有種從頭冷到腳的冰冷感,忍不住的,藍羽欣的雙手環抱住自己,身子依然禁不住的發抖着。
“媽媽,你怎麼了?”一隻小手,拉着她的衣服,關懷的問着。
藍羽欣轉頭,迅速的擺出了一個最爲端正的笑容,原來是她的寶貝兒子下樓了。剛纔被奶奶領到二樓的遊戲間,藍洛塵小朋友和其他幾個同齡的小孩子玩得是不亦說乎,向他們展示自己的新玩具,小夥伴們都非常羨慕,他有着疼愛自己的爸爸媽媽。
玩得差不多了,洛洛想媽媽了,而且剛剛奶奶就說了的,等一會兒要他親自下樓切蛋糕,今天的宴會他可是主角了。
可是洛洛一下樓,卻看見自己的媽媽坐在一邊的角落裡,渾身瑟瑟發抖的樣子。
“媽媽,你很冷嗎?爸爸呢?”小腦袋四周轉了一圈,卻沒有看到本應是陪伴在媽媽身邊的爸爸的蹤影,想了一下,洛洛準備脫下自己的小西服外套,“媽媽,你要是冷的話,把我的衣服穿上吧。”
藍羽欣失笑,“小傻瓜,你的衣服這麼小,媽媽怎麼穿得上呢?”
而且,有兒子的這句話,她已經覺得不冷了。
吃吃喝喝的,大人們也交流了一個多鐘頭,感情聯絡得差不多了,孫慧茹讓司儀去宣佈今天的最後一個節目,小少爺切蛋糕,然後晚宴正式結束。
今日的齊家可不同以往,最有權威的是藍洛塵小朋友,他明天還要上學呢,自然不能太晚睡。
當然了,重頭戲要登場,也需要配角,按照之前的安排,孫慧茹是準備讓齊天聘和藍羽欣一起去陪着小傢伙切蛋糕的。舉目四眺,還讓李嫂幫着找尋了一番,居然都沒有看到兒子的蹤影,孫慧茹有點惱怒了。
真是不省心的傢伙,這什麼鐘點什麼場合,怎麼突然就不見了?
“羽欣,天聘呢,他剛纔不是一直都和你在一起的嗎?”孫慧茹問着藍羽欣,目光有點凌厲。
藍羽欣當然也看出來了,婆婆很不開心,可是她又有什麼辦法呢,只能是據實以告:“他剛纔說出去接一個電話,然後就不見了。”
“什麼電話這麼重要,居然拋下一屋子的客人,還有老婆孩子?”孫慧茹掏出手機,正準備給齊天聘打一個電話。
這個時候,卻只聽見洛洛歡快的叫聲:“爸爸,是爸爸,爸爸回來了。”
緊跟着,小傢伙的聲音,明顯地,卻是沮喪了許多:“可是,跟在爸爸身邊的那位漂亮阿姨是誰啊?”
根本就不用小傢伙指出,打從齊天聘一從休息室那邊的方向出現,藍羽欣的目光已經是鎖在他的身上了,神情確實變得很奇怪,倒不是因爲齊天聘的突然出現,更不是因爲像洛洛所說的,他身邊所帶着的那個美女。
誠然,那真是一個美女啊,一身黑色的絲質禮服將曼妙的身姿勾勒得凹凸有致,美豔中更是增添了一份神秘的色彩。
更讓藍羽欣感覺到驚訝的卻是,走在大美女和齊天聘中間的,卻是一個看起來八九歲的小女孩,嬌嬌嫩嫩的模樣,穿着公主裙扎着兩條小辮子,一邊走路,嘴裡還一邊念念叨叨着:
“爸爸……嘻嘻,爸爸……真好,爸爸……”
小女孩的聲音,聽着就十分嬌氣,奶聲奶氣的樣子。
“好了,念雨,你就休息一會兒吧,老是這麼唸叨的,你爸爸耳朵該生繭了。”走在旁邊的美豔女子突然停下了腳步,一臉溫柔笑容的衝小女孩說着。
還順手幫她整理了一下頭髮。
而藍羽欣一聽到這個聲音,整個人立刻就愣住了,雖然這個莫名其妙的小女孩還有這個美麗的女人她並不認識,但是這個聲音,哪怕只是聽過一次,做鬼,也不會忘記的。
這不就是,剛纔她偷聽的那組對話的女主角的聲音?對齊天聘示愛然後被拒絕了的那個女人,一轉身卻帶着一個小女孩跟着他一起出現。
最重要的是,這個小女孩叫齊天聘“爸爸”,這,這是怎麼一回事?
聽見美豔女子的話語後,小女孩嘟起了小嘴巴,衝着齊天聘的方向問道:“爸爸,怎麼,你會討厭我嗎?”
大庭廣衆之下!
齊天聘只是淡淡的一笑,“怎麼會呢,爸爸愛念雨還來不及,又怎麼會討厭念雨呢?”
說着,還蹲下了身子,一把將小女孩給抱了起來,小女孩“咯咯”笑了起來,十分興奮的樣子,嘴裡叫嚷嚷的,十分嬌氣的樣子:“爸爸,你真好,你比小姨說得好多了。”
那個美豔的女子,也就是小女孩嘴裡的小姨一聽到她這麼說,就笑嘻嘻的接過了小女孩的話頭:“那是當然了,我們念雨這麼可愛,爸爸當然是最喜歡她的了,爸爸,你說是不是?”
“爸爸,你說是不是?”小女孩接過美豔女子的話,也跟着嬌滴滴的問了一聲,偏過頭去,一雙美麗的大眼睛緊緊地盯着齊天聘看。
齊天聘的臉上,卻是展現了最大幅度的耐心和寬容,特別是那和藹親切的笑容,就算是面對寶貝兒子洛洛的時候,也不見得他如此。
他竟然一手抱着小女孩,另外一隻手摟着她的肩背柔聲西細哄着:“是啊,爸爸最喜歡念雨了,這個世界上,爸爸最喜歡的人就是念雨了。”
奇蹟般的,他所表現出來的這幅好好先生模樣,看得藍羽欣猛地瞪大了眼睛,驚詫的望過去,懷疑面前的人是不是有人儀容了的。
他輕柔地抱着小女孩的樣子,一點都沒有平日裡那副冷峻的作派,拍着她的小肩膀時,動作也十分的輕柔,不知道的人,看見眼前這一幕,還真以爲他們纔是一家三口呢。
饒是剛纔,帶着洛洛出場,也沒見過齊天聘的這個表現啊。
不止是藍羽欣吃驚,一旁的小朋友也不開心了,扯了扯她的衣角,“媽媽,那是誰啊?爸爸最愛的人,不是我嗎?”
“我——”藍羽欣只來得及說這麼一個字,卻被另外一聲歡呼所取代了。
那一邊,美豔女子不知道衝齊天聘說了什麼話,只見他點點頭,小女孩卻是十分開心的撲過去,雙手摟着他的脖子,開心的大聲喊叫:“哦哦,我的爸爸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爸爸,你真好。”
紅撲撲的臉蛋上,大大的眼睛撲閃撲閃的,亮晶晶的看着齊天聘。
如果不是在這種情況之下,連藍羽欣也想承認,這個小女孩真的十分可愛了。
美豔女子見齊天聘答應之後,改變口風,嚴厲的斥責小女孩,“念雨,快下來。”
卻沒有伸手去抱小女孩的意思,小女孩衝她扮了一個鬼臉,嬌滴滴的說着:“小姨,人家想要爸爸抱嘛,爸爸難得抱我一次,你就讓他多抱抱我嘛。”
“爸爸,你也很喜歡抱着我的,是嗎?”
小女孩俏生生的望着齊天聘,他馬上就跟着點頭,小女孩又樂得大呼小叫起來,小身子在齊天聘的懷裡蹦躂的厲害。
齊天聘倒是十分的縱容,一隻手還護着她的後背,防止她不小心摔了下去。
這個小女孩就是袁念雨,那個袁若雨爲齊天聘所生下來的女兒,他那個時候太過於年輕對孩子還不夠重視加上發生了那許多的事情,所以孩子跟着袁若嫣出國了。
隨着年紀漸長,家裡有了洛洛這個寶貝蛋,齊天聘開始體會到,爲人父母的樂趣,對孩子無私的愛。
也就會在內心裡,愈發的覺得,對不起自己的女兒了。
沒想到,這個時候,袁若嫣會突然出現,而且會帶着袁念雨一起回來了。
沒錯,剛纔的那個電話就是袁若嫣打過來的,她是回美國一趟了,卻是去接孩子的,打算帶着袁念雨一起來找齊天聘,打算給他一個驚喜的。
“小丫頭一天天長大,整日裡跟我念叨着,爸爸爸爸的,姐夫,她十分的想念你。”這是袁若嫣所說的。
於是,齊天聘有什麼理由拒絕去見自己的女兒一面?當然了,他完全沒有料到,竟然這樣的巧合,袁若嫣剛好是在今天到齊家來找他,正好碰到這麼一場盛大的生日宴會,是他,爲自己的另外一個孩子舉辦的。
齊天聘甚至不知道該如何去對袁念雨說明這一切,孩子已經八歲多了,現在的孩子多早熟,女兒也應該有自己的思想行爲意識了。
正因爲如此,齊天聘突然見到這個女兒之後,除了天生的血緣親情,還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愧疚心態,於是對這個女兒是特別的嬌寵,可以說是有求必應。
當然了,當時在休息室裡的小插曲只是一個意外,事後袁若嫣也解釋了,纔剛剛下飛機她大病過一場,心情和心理上都有點小毛病。
“小姨的男朋友剛剛和她分手了,就是因爲我,那個臭洋鬼子,不喜歡我,小姨纔不要他的。爸爸,你看,小姨對我這麼好,爲了我,幾乎是犧牲了自己的一切。”
這是袁念雨衝口而出對齊天聘說出來的話語。
還曾被袁若嫣斥責,怪她不該多嘴,表面上齊天聘什麼都沒說,其實心裡也是有些動容的。
就好像藍羽欣一個人帶着洛洛很不容易,袁若嫣一個年輕漂亮的女孩子,幫他教養孩子好幾年了,承擔了本應該是他這個父親應該承擔的責任,導致到現在,還是小姑獨處。
論道理,他是欠了袁若嫣一份天大的人情的。
看着他們毫不避諱說說笑笑的樣子,再看看身邊衆人,特別是孫慧茹臉上的表情,怎麼說呢,婆婆臉上,驚喜、驚訝、憤怒、慚愧、愧疚、心虛、討厭等等等等各種各樣複雜的表情都在她臉上走馬燈似的涌現着,也是今天才知道,一向是雍容大方的婆婆臉上會出現這麼多奇怪的表情。
於是,藍羽欣心裡開始有了模糊的概念,看着那個美豔的女子親暱的挽着齊天聘的胳膊,而他沒有甩開,女子臉上的笑容是那樣的甜美,白嫩的臉龐上帶着戀愛中女人才會特有的那種紅色的光芒。
藍羽欣心裡隱隱的作疼,她一直懷疑的、猜想的、潛伏在齊天聘和她之間的那顆定時炸彈,終於是,要爆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