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漁不由分說的掰過鍾磊的肩膀,架着他朝着那羣同僚走去,在衆人七嘴八舌的建議下,鍾磊盛情難切,只能跟着一羣同僚上司一起去了京城裡有名的玉桂樓喝酒。
“鍾磊,我真是羨慕你啊,有這麼好的家世,父親又是當朝丞相,自己又在邊疆立功,才二十歲的年紀就已經被皇上提爲從四品將軍了,將來前途不可限量啊。”一羣人在酒樓裡喝得高了,說話也不像之前那麼顧忌,態度放開了很多。周炎打了個酒嗝,走過來拍了拍鍾磊的肩膀,眼睛裡寫滿了羨慕。
“就是,你爹可是當朝首輔呢,在朝堂之上呼風喚雨,以後小弟就跟着你一起混了。”
李漁羨慕嫉妒恨的對鍾磊說道,更是將鍾磊說得心花怒放,是啊,他是當朝丞相的兒子,即使姑姑被打入冷宮,鍾家因爲兩個妹妹名譽有些受損,但是爹爹紮根朝堂二十幾年,掌握的勢力盤根錯覺,想要將爹爹扳倒絕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他害怕什麼呢?
“鍾磊,以後發達了要記得提攜小弟啊,可不要當做不認識小弟啊。”
有一個同僚對他發出了抱大腿的信號,衆人你一言,我一語,將鍾磊說得飄飄然,差點連自己是誰都不認識了。
於是,衆人喝酒喝得更加盡興了,划拳猜謎,數不清的美酒佳餚源源不斷的端到了桌子上來。
忽然,樓下大堂裡傳來了一陣悅耳悠揚的絲竹之聲,不多時柔美婉轉的女聲唱起了歌謠,像是一陣和煦的春風吹到了蠢蠢欲動的男人的心窩上,撓到了最癢的地方。
李漁神色迷醉,忍不住打開窗子看出去,目光落在大堂高臺中間邊彈唱邊舞蹈的白衣女子身上時,像被黏住了一樣,再也移不開目光,口水流了一地都不知道,“美人,真正的絕色美人。”
“美人在哪裡呢?”
周炎聽到美人兩個字眼睛都亮了,飛快的走過來趴在窗子上看去,只見那女子峨眉淡掃,波光瀲灩的眸子溢着淺淺的哀愁,瓊鼻微翹,粉嫩的嘴脣如櫻花般美麗,更是讓人驚歎的是她一身賽雪的肌膚,單是看一眼,就讓男人不自覺的沉淪。她身段柔軟,衣袖翩飛,嘴裡吟唱着哀愁的曲子,身形翩若驚鴻,婉若游龍,像凌波踏步的仙子,緩緩的從雲層上走下來。
“鍾磊,你快來看啊,真的是絕色美人。”
周炎忍不住嚥了兩口唾沫,眼裡除了驚豔還有着揮不去的貪婪,“真想將這樣的美人娶回家去肆意憐愛,能跟她春風一度就算是死也值得了,真的太美了。”
鍾磊的好奇心被勾了起來,他隨着起鬨的同僚們來到窗前看過去,果然看到了如月下仙子般純潔美好的姑娘,恰在這時,彈唱的姑娘似乎聽到了他們的起鬨聲,盈盈秋水般的眸子轉過來看着他們,視線最後和鍾磊的交匯在一起,她臉一紅,欲語還休的逃離開目光,微微低頭,像不勝嬌羞的水蓮花,美得扣動人的心扉,纖長如玉的手指飛快的撥弄琴絃,愈加清越悠揚的琴聲傳了開來,博得酒樓裡的陣陣掌聲。
“這姑娘哪來的?我要將她納爲小妾,真是勾得人心癢死了。”
一個喝高了的同僚低低的咒罵一聲,眼睛裡全是興奮的光芒,躍躍欲試的站起來,打算衝下去和高臺上的美人來個近距離接觸。
鍾磊眉頭皺了皺,心裡隱隱有着不舒服的感覺,很快臉上又染上了一絲笑容,“劉兄,她又不會跑,你那麼着急做什麼?先吃完了這頓飯再下去也不遲啊。”
“也對,不能擾了丞相公子的興致。”劉潔遠立刻狗腿的說道,眼睛裡有着曖昧的光芒,原來不止他一個人動心了呢。
鍾磊也不知道爲什麼看到這些男人都對那個姑娘有興趣心裡那麼不舒服,總之他就是覺得看起來那麼高貴優雅的姑娘絕對不能讓這羣人玷污了,他會心疼。
然而,衆人的酒還沒喝完,樓下的琴聲忽然變得凌亂不已,彈唱跳舞的姑娘連歌聲都變了。
“穆姑娘,你發什麼抖呢,小爺又不會吃了你。”
一道囂張至極的聲音響了起來,諾大的一樓瞬間就變得十分安靜,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衣着名貴的紈絝公子身上。
彈唱的女子陡的停了下來,絕美得宛若仙女的臉上流露出了強烈的驚恐,柔弱的身體忍不住瑟瑟發抖起來,“孫公子。”
“本小爺說你究竟圖什麼呢,你爹都已經死了好幾天了,屍體都快臭了,你還在這裡裝清高,不願意賣身只願意賣唱爲你爹攢棺材錢,等你錢攢夠了,你爹屍骨都化了,這是何苦呢。你只要乖乖跟本小爺回去做第十房小妾,我立刻讓人準備一副最好的棺材,直接將你爹安葬了。另外讓你吃香的喝辣的,綾羅綢緞想穿啥穿啥,不是比你拋頭露面掙幾個小錢強一百倍嗎?”
穆霖霖臉色慘白,極力不讓身體顫抖得太厲害,勉強笑道,“多謝孫公子掛念,只是小女已經爲父親攢錢攢得差不多了,今天唱完之後就不再唱了,所以多謝孫公子的好意了。”
孫鴻濤的笑臉沉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嚴厲,“穆姑娘,本公子實話跟你說了吧,我實在是很心悅你,想要把你娶回家去。你今天就給句話吧,究竟願不願意跟我回國公府去?”
“孫公子,真的很抱歉,小女身份卑微,實在配不上公子的身份,更何況如今還在熱孝期,所以恐怕沒有辦法答應公子了。”
穆霖霖低着頭,指關節都發白了,眼睛裡涌動着排山倒海般的害怕。
“好,敬酒不吃吃罰酒是嗎?本小爺就是看上你了,今天狠話就撂在這裡了,你是同意也好,不同意也好,今天都只能乖乖跟我回去做我的小妾!來人,將她給我抓住帶回國公府!”
孫鴻濤耐心也用完了,咬牙切齒的命令道。
下一刻,他帶來的凶神惡煞的家丁直接衝上來,毫不客氣的將穆霖霖用繩子捆起來。
“孫公子,求求你放過我吧!不要啊,我不想去你家做小妾!”
穆霖霖一個弱女子力氣那麼小,哪裡比得過身強力壯的男人,很快雙手就被困住了,她不由得哭喊了起來,“你們放開我,放開!”
孫鴻濤滿臉陰霾的捏着穆霖霖的下顎,嘴角勾起一絲殘忍的冷笑,“本小爺想要得到的人,從來沒有失手過,你也別把自己看得太清高了,帶走,爺今天晚上就要洞房!”
“不要啊,公子求求你了,小女身份卑微實在配不上你啊,放過我吧,你的大恩大德我會記得一輩子的。”
穆霖霖哭得梨花帶雨,直接就跪下來了。
“跪也沒用,帶走!”
樓上雅間裡注視着這一幕的男人們紛紛發出惋惜的驚歎聲,“那麼漂亮的姑娘,真是毀了。孫鴻濤可是出了名的辣手摧花,落到他手裡的女人都會受到非人的對待,都已經摺騰死好幾個小妾了。也不知道這個穆姑娘會是怎樣的下場。”
“誰讓人家有個很得聖寵的姑姑呢,淑妃娘娘可是除了皇后之外最受到寵愛的娘娘了,她最爲疼愛的侄子誰敢惹,惹了不是死路一條嗎?”
“也是,不過是一個女人而已,哪裡沒有呢。”
被強行帶走的穆霖霖猛的回頭朝着鍾磊所在的雅間看來,一雙眼睛裡寫滿了祈求,也寫滿了絕望,就那麼看着他。
鍾磊只覺得心臟像被一隻手狠狠的揉着,疼得幾乎喘不過氣來,腦子一衝動,提着長劍就走從窗子裡躍出來,攔住了孫鴻濤的去路,銳利的眼睛裡噴涌出熊熊的怒火,“把她放下!”
孫鴻濤生平第一次被人攔下,整個人覺得面子都被丟光了,凶神惡煞的說道,“你知道我是誰嗎?我是淑妃的侄子,敢管我的閒事,你活膩了嗎?”
“你是誰我不管,我只知道這位姑娘不願意跟你走,你不能強搶民女,將她放下。”
鍾磊面容染上了一抹冷硬肅殺,再次強調道。
穆霖霖眼裡充滿了淚水,盈盈的看着鍾磊,帶着全部的希望,好像他是她的整個世界,“公子救我。”
“竟然敢在老虎頭上拔虎鬚,本小爺不發威你以爲我是病貓。來人,給我上,狠狠的打死這個多管閒事的小白臉!”
幾乎只是眨眼的時間,孫鴻濤帶來的那些侍衛叮的抽出長劍,殺氣騰騰的將鍾磊包圍起來,鍾磊也不甘示弱,做出防備的姿勢,一場惡戰勢在必行。
樓上喝酒的同僚們紛紛嚇出了一身冷汗,趕緊跑了下來,紛紛勸架,“鍾將軍,算了,都是一場誤會。”
“孫公子,鍾將軍是丞相家的公子,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不要打架,算了,打架傷和氣。”鍾磊的上司陪着笑臉將孫鴻濤拉到一邊,小聲的解釋道。
不說還好,一說孫鴻濤更像炸毛的刺蝟了,他可是聽姑姑說過,鍾丞相支持的是明王太后那一邊,和表哥宜親王勢同水火,有時候甚至鬥得你死我活,這麼好的機會他怎麼會放過。
“算了?除非他跪下來給本小爺磕三個響頭,乖乖的跟本小爺道歉,否則絕對不能就這麼算了。本小爺好不容易看上一個美人,還沒能品嚐到究竟是什麼滋味就被人打擾了興致,我該找誰說去?給我狠狠的打!只要不將人打死了怎麼玩都可以!”
主人都已經放話了,做屬下的又怎麼敢不聽,那些圍住鍾磊的侍衛將長劍收回去,拿出拳頭粗的木棍,用力的朝着鍾磊的身上招呼。
鍾磊心裡也憋了一肚子火氣,鋒利的長劍毫不客氣的對準侍衛的身上,一時之間雙方打得不可開交。
孫鴻濤則趁着這個時候不由分說的拽着穆霖霖的手腕強行將她拖出去,“賤人,等回家的時候我再狠狠的收拾你!”
穆霖霖驚恐的尖叫起來,“登徒子快點放開我,公子救命啊!”
孫鴻濤怒氣沖天,不管不顧的當着衆人的面開始撕扯着穆霖霖的衣裳,粗魯的對着穆霖霖絕美的脣瓣吻了下去,越吻越迷亂,雙手更加放肆了起來。
酒樓裡傳來了穆霖霖驚恐絕望的哭泣聲,“救命——”
鍾磊看到她眼角悲痛的淚水,更是心疼得幾乎喘不過氣來,直接殺出重圍,一劍刺在孫鴻濤的胸口上,頓時血流如注,孫鴻濤整個人兩眼一翻,直接倒在地上。
“殺人了——殺人了——丞相家的公子殺人了——”
“快點去報官啊,死人了——”
殿內忽然響起了驚恐的尖叫聲,有人驚恐的跑了出去,宛若後面有鬼追一樣。
鍾磊被這道尖叫聲弄得腦子發懵,看着長劍上沾染的鮮血,和被孫鴻濤壓在下面的穆霖霖,一時之間像是被雷劈了一樣,反應不過來。
“鍾磊,快去試探孫公子還有沒有呼吸,如果還有氣趕緊叫大夫來。”
張然臉色驟變,推了推怔愣的鐘磊。
鍾磊如夢初醒般蹲下來試探孫鴻濤的鼻息,鼻子下面早已經沒有溫熱的呼吸,他忽然覺得脊背發寒,手裡的長劍哐噹一聲掉下來,整個人踉蹌着往後退了幾步。
看到他這個樣子,張然心裡大概已經知道結果了,自己親自去試探了一下,然後沉重的看着鍾磊說道,“完了,你闖大禍了。”
那些一起來喝酒的同僚紛紛傻眼了,不知道應該怎麼辦纔好,求救的看向張然。
張然又有什麼辦法,那麼多人看着呢,衆目睽睽之下殺人,就算鍾磊有個手握重權的父親,將這件事情處理起來也很棘手,更何況死的人是皇上的寵妃淑妃娘娘。
孫鴻濤的那些侍衛手忙腳亂的去扶他們的主子,在知道他們家的主人已經被鍾磊殺了之後,滔天的怒意涌了上來,不知道誰喊了一聲,“兄弟們,爲我們的主子報仇啊,打死他!”
被怒意薰紅了眼睛的侍衛們提着木棍,發瘋似的朝着鍾磊襲來,不要命的往他的身上招呼,饒是鍾磊武功再好,也不可能避開所有的攻擊,很快就被打倒在地上,木棍不停的往他的身上招呼。
跟着他一起來的那些同僚們被髮瘋的孫鴻濤的侍衛嚇壞了,根本不敢上來勸架,只能眼睜睜的看着。
忽然,鍾磊被一棍子打到背上,疼得痛苦的悶哼一聲,下意識轉頭去攻擊偷襲他的人,就在這時,一記悶棍狠狠的砸在他的小腹下面,撕心裂肺的疼痛襲來,他感覺到身體某一處被震碎了,溫熱的血順着大腿流了下來,他再也支撐不住,兩眼一閉昏死了過去。
所有的人再次被這樣的場面嚇呆了,連大氣都不敢喘,就連罪魁禍首穆霖霖也狼狽的爬起來蜷縮在角落裡,驚恐的捂着嘴巴,豆大的淚珠啪嗒啪嗒的掉下來。
“快去請大夫啊!”
李漁看到被鮮血染紅了褲子的鐘磊,整顆心都提了起來,驚慌失措的喊道,於是立刻有人慌慌張張的跑去請大夫去了。
這時候,不知道誰喊了一句,“官差來了!”
很快的,順天府衙的官差動作麻利迅速的闖進來,圍住了酒樓所有的出口,不讓任何人出去。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順天府尹看着如此混亂的場面直接嚇了一跳,滿地的鮮血,兩個男人倒在地上半分都不動彈,一個衣衫不整的姑娘瑟瑟發抖的哭着。
“彭大人。”
張然走過去同順天府尹打招呼,三言兩語將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說清楚了,看到彭大人一副驚恐見到鬼一樣的表情,他就知道這人肯定後悔接了這個燙手的山芋。
“還是先讓大夫來爲鍾將軍治傷吧,他傷到的是最重要的部位,也不知道嚴不嚴重,如果很嚴重,後半生就真的毀了。”
彭大人想了想,讓隨行的士兵去通知鍾家和孫家的人,然後讓大夫先爲鍾磊治傷。
“本王聽說這裡死人了,究竟是怎麼回事?”
一道威嚴低沉的聲音傳到了所有人的耳朵裡,張然和彭大人擡頭看去,只見宜親王上官衡帶着隨從走了進來。
“臣等見過王爺。王爺,丞相家的公子和國公府裡的孫公子發生了爭執,鍾將軍失手將孫公子打死了,而後憤怒的孫家侍衛又將孫公子打成了重傷。”
“竟然發生了這麼重大的事情,彭大人你是怎麼當差的?死的人是本王的表弟,本王絕對不會就這麼算了,殺人償命,鍾家勢必要交出鍾磊來!”
上官衡聽說死的人是他的表弟,頓時怒火中燒,聲音陡的拔高了好幾個音調。
“王爺,我們少爺是被鍾家的人給殺死的,你一定要爲少爺報仇啊。”
孫家那些侍衛眼淚都流了下來,撲通跪在地上,眼底透着瘋狂的恨意,懇求道。
順天府尹左右爲難,都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了。
鍾家和孫家的人得到消息趕來,知道事情的始末之後,傷心得差點昏死過去,場面又是亂作一團,彭大人沒有辦法,只好先讓孫家的人將屍體擡回去,鍾家的人將鍾磊帶回去治傷,他則一紙奏摺遞到了皇上的案桌上面。
鍾晴坐在對面酒樓的雅間裡,透過薄薄的紗簾目睹了全過程,嘴角浮起了凜冽的笑容,鍾耀,你不是想讓鍾家登上權力的巔峰睥睨天下嗎?我倒是要看看當慢慢的失去這一切之後,你要怎麼活。
“好戲看得差不多了,回去吧。”
當鍾家和孫家的人都散去之後,南宮墨寵溺的摸了摸她的頭柔聲說道。
“我倒是要看看已經變成太監的鐘磊身上揹負了人命之後,皇上要怎麼重用他。”沒有溫度的聲音從她的脣邊溢了出來。
果然只是一天的時間,整個朝中的人都知道鍾磊誤殺了淑妃最疼愛的侄子,又被暴怒的孫家的家奴修理變成了太監,原本皇上想要提拔鍾磊爲從四品將軍的事情也就放下了,後果更嚴重的是他之前的職位也被人頂替了,原因是鍾磊的身體受傷了,不再適合擔任將軍的職位。
淑妃的孃家孫國公府因爲失去了兒子,徹底和鍾家反目,言之鑿鑿的讓鍾磊殺人償命,孫國公更是因爲太過傷心,在朝堂之上失控,差點掐死鍾丞相。
皇上盛怒之下,斥責了鍾丞相教子不嚴,又撤掉了他部分的權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換上了他的心腹頂替上,雷厲風行得鍾丞相根本沒有反擊的機會。
鍾丞相這段時間不管做什麼事情都不順利,整個人眉宇之間斂聚着一股鬱結之氣。
他走出宮門的時候,甚至還能感覺到文武百官落在身上那種不善的目光,更是氣得想要發瘋,恨不得回去扇那個不成器的兒子響亮的耳光,都讓他小心些,不要出去了,就是沒有把他的話放在心上,現在終於釀成大禍了,還被那麼多人看到了,想要抵賴都抵賴不了。
就在他心情最爲糟糕惡劣的時候,鍾晴的馬車剛好停了下來,她笑容滿面的走下來,整個人心情好得不得,在和鍾丞相擦肩而過的時候還脆生生的打招呼,“爹。”
鍾丞相壓根不想看到她,也不想理她,鍾晴哪裡放過這麼好的機會,攔住了他,聲音裡帶上了一絲幸災樂禍,“昨天哥哥的事情我聽說了,你說他也真是的,就像八輩子沒有見過女人一樣,硬是爲那個女人出頭,結果把自己的前程性命都搭上了吧。真是可憐了爹的一番苦心了。”
“一定是你在背後搗鬼,是你陷害磊兒,是你!”
銳利如鷹隼的目光落在鍾晴的臉上,鍾丞相恨不得直接掐死這個女兒,光是看她的笑容,他就知道一定是她,這個女人太狠毒了,冷血無情到令人髮指的程度。
“爹,你是不是傷心過度產生幻覺了,那是你兒子自己沒長腦子強出頭關我什麼事情?我讓你兒子去殺人了嗎?沒有證據的事情不要亂說,你這個樣子根本不像有決斷的當朝首輔哦。”
鍾晴靠近他的耳朵邊繼續戳他的心窩子,“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丞相府的名聲早就臭掉了,不在乎多臭一些。而且看爹的樣子,也不是特別中意哥哥,畢竟你還有個兒子嘛。上官哲可是比哥哥聰明伶俐多了,被小銀蛇咬傷了,放了那麼多的血都不死,也是個命大的呢。”
“你究竟想做什麼?”鍾丞相差點被這個女兒逼到了絕路上,憤怒的說道。
“只是想告訴你,不要再想方設法的把我弄死,惹怒了我,代價不是你能承受得起的,鍾耀,當年你怎麼對我,怎麼對我孃的,現在就等着接招吧,我不會放過你們鍾家每一個人。”
鍾晴的眼神猶如野獸般殘忍,身上迸發着嗜血的味道,笑盈盈的從他的身邊走過去,看到南宮墨走過來的時候,整個人宛若鍍上了一層絢爛的光彩。
此時的鐘耀看着一直忽略的女兒的背影,終於不得不承認,這個女兒不再是過去任人欺凌,任人宰割的軟麪糰了,想要對付她,必須要好好的策劃,確保萬無一失才行。
南宮墨和鍾晴共乘一輛馬車,看到鍾丞相鐵青的臉時心裡別提多痛快了,不過這些還遠遠不夠,這才只是開始,更多的打擊會等着他,她倒是要看這個害了她孃親的男人能撐到什麼時候。
“墨,鍾家米鋪裡的米準備得怎樣了?”鍾晴懶懶的靠在南宮墨的身上問道。
“都準備好了,就等他們家有所行動了。”南宮墨眼底掠過一抹狠戾,慢慢的說道。
“那就好,等着看好戲吧。”鍾晴忍不住開心了起來,“回去讓人打聽一下,鍾家給城北的難民發放大米是什麼時候。”
“我已經讓人去查了,相信很快就會有結果了,不要着急。他們想憑藉給難民發放大米來扳回顏面絕對是不可能的事情。”南宮墨露出了陰測測的笑容,敢如此算計鍾晴,他們簡直是在找死。
到了晚上,鍾晴在家裡洗漱好準備睡覺,南宮墨再次來到了她家裡,告知了她想要知道的事情,“兩天之後,鍾丞相會率領鍾家所有的小姐和姨娘們親自到城北去爲那些食不果腹的難民發放大米,他們已經將告示貼到了京城的各個角落,幾乎整個京城的人都知道了。”
“那我們等着有好熱鬧瞧了。”
鍾晴輕笑起來,這一回他們花費了大量銀子買回來的大米,也不能爲他們賺到一個好名聲,註定要打水漂了。
兩天之後,鍾丞相親自率領家裡好幾名女兒和姨娘們來到了城北,數千名面黃肌瘦的難民早已經兩眼放光的在那兒等着了。
楊姨娘,孫姨娘,鍾茜,鍾馨站在臨時搭建的棚子裡,讓家裡的下人將幾百袋大米搬到了棚子裡,態度和善的爲飢腸轆轆的難民們發放大米,眼下年關將至,不少家裡窮得揭不開鍋的難民知道有達官貴人免費發放大米,期盼得不知道跟什麼一樣。
“大家都不要着急,排着隊一個個來,每個人都有,不要搶。”
鍾茜臉上掛着甜美的笑容,看到那些亂哄哄想要一窩蜂涌上來的難民心裡閃過一抹厭惡,然而想到爹爹的吩咐,她不得不僞裝起自己,和聲細語的說道。
白花花的大米從袋子裡露出來,看得那些難民忍不住吞嚥了口水,鍾茜,鍾馨,楊姨娘,孫姨娘極盡溫柔耐心的爲每一個來領米的難民們盛了小半口袋的大米,祝福他們能夠過一個溫飽的年。
“謝謝夫人,謝謝小姐,夫人和小姐的大恩大德小的永遠銘記在心。”
不少人熱淚盈眶,激動的捧着米離開了。
鍾丞相坐在不遠處的茶樓上看到眼前的一幕,滿意的勾起了脣角,他知道不遠處皇上和太子就在暗處注視着,卻當做什麼都不知道。這一次的佈施應該很成功,這幾天京城裡所有的人都會討論這件事情,他們鍾家的名聲也應該會好一些,最重要的是皇上和太子看見了,他們對他的不滿應該會小一些吧。
然而,鍾丞相還是高興得太早了,就在佈施進行了一大半,他眼角的餘光已經看到皇上和太子的暗衛起身準備離開,變故還是產生了。
“大夥不要他們家的大米啊,這些大米有毒,吃了會死人的!”
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太太義憤填膺的喊了起來,“這些米不能吃,都是壞米,別被他們的假仁假義騙了!”
一石激起千層浪,所有人紛紛懷疑的看着佈施的幾位衣着漂亮的小姐和夫人,不知道應該相信誰說的。躲在茶樓雅間裡的皇上和太子也停住了腳步,看向那位說話的老太太。
“這位老婆婆,話可不能亂說,這些米都是我爹爹特意讓人買回來的,是今年的新米,我爹念着今年夏天水患嚴重,不少人家收成銳減,擔心大家過不好年,所以吩咐家裡的管事買了新米來發放給大家,就是想讓大家過年的時候能吃得飽。你倒好,拿了我家的大米,到頭來還說我家的米有毒,是不是太過分了?”
鍾茜早就看這羣髒兮兮亂哄哄的亂民不順眼了,此時壓抑着的火氣全部都散發出來,嚴厲的質問道。
“我們家的米絕對沒有問題,這位婆婆,你是不是覺得我們給你的米太少了不夠啊,如果還想要更多就直說,沒有人會責怪你的。”
鍾馨也開口說道,這裡臭烘烘的,她都快要被薰暈了,真想快點回去,還有這麼多人出來搗亂。
“我沒有說謊,回家的時候我就燒水煮粥,沒想到粥剛煮好還沒來得及吃,我家養的貓嘴饞偷吃了一些,結果貓兒口吐白沫,直接死了,這些是有毒的大米,吃了一定會死人的。”
“胡說,不可能有毒!”
“想要證明有沒有毒很簡單,就在這裡煮一鍋粥,讓小貓嘗一嘗,或者用銀針試一試就知道有沒有毒了。”
一道沉穩的男聲傳到了所有人的耳朵裡,衆人不由得看過去,只見一個面色慘白的清貴男子從角落裡站出來,緩緩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