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匪首聞言失笑道:“你倒真是個奇女子,可是你爲什麼要告訴我這些,你就不怕我知道你的秘密後揭你的老底嗎?”

“一個想給謹夜風報仇的人我實在是沒有什麼好擔心的。”明雲裳輕嘆一口氣道:“再說了,我如今人皮面具被你揭下,命捏在你的手裡,你若想我死有很多種法子,我方纔暈倒的時候你就可以殺了我,但是你沒有。”

她嘴裡說的很是篤定,心裡卻一點也不篤定,只是她很分得清楚她的現狀,此時小命捏在人家的手上,實在是沒有太多她能掙扎的地方。

而她的人皮面具被揭下,就表明她的身份也被揭穿,在這個匪首的面前,她也實沒有什麼好編故事的,最重要的是人,她這一段經歷,就算是編故事也未必能有如此精彩,所以實話實說最是保險。

匪首笑了笑道:“你真是一個特別的女子。”

“你也一樣。”明雲裳看着她道:“你不也整天穿着男裝做着打家劫舍的勾當嗎?”

匪首的眼裡有了一分落寞道:“你當我想過這樣的日子嗎?”

明雲裳聞言卻笑道:“我自從變成謹夜風之後,就天天擔心被人算計,被人揭穿身份,幾乎每日都在刀光劍影裡度過,這一次更被人設計到南方賑災,你覺得我不想做自己,想過這樣的日子嗎?”

“算來我們也算是同病相憐。”匪首長嘆一口氣道:“對我而言,我也沒有太多的選擇,我必須保衛我這一族人的安危,我也想過簡單一點的日子。”

明雲裳笑道:“你把銀子還給我,我就當這事從未發生過,你繼續帶着你的族人在山中生活便是。”

匪首長嘆道:“你這件事情也算不上太大的事情,對我而言,危脅遠不止於此。”

明雲裳掀了掀眉,匪首又淡淡的道:“山中歲月雖然靜好,卻並不太平,想來你也猜到了我們之所以能劫走你的銀子,是有人給了我消息,這人是誰你肯定猜得到。”

“是鬱夢心還是容景遇?”明雲裳沒料到她如此直白,乾脆也極爲直白的問道。

匪首看着她道:“你覺得是誰便是誰吧!”

明雲裳聳了聳肩,懶得再去猜,反正這兩人也沒有什麼好猜的,容景遇想殺她,鬱夢心想殺鬱夢離,一百萬兩銀子是彩頭,聽來這買賣也是極爲合情合理的。

匪首看着她道:“怎麼不遊說我放了你?”

“我也是女子,知道女子的苦,如今我也是你菜板上的肉,我的話合你的心意,你也許就會放我一命,若說的不合你的心意,你就一刀砍了我,與其做那些沒用的事情,倒不如把這此精力放在如何逃跑上面。”明雲裳笑嘻嘻的道。

匪首忍不住笑道:“你倒是極懂得攻心術。”

“還好。”明雲裳淡淡的道:“只是實話實說。”

匪首在她的牀畔坐下,看着她道:“看你的樣子倒是一個美人,天天頂着男人面具你累嗎?”

“你看起來樣子還很柔弱,天天裝強鬥狠,你不累嗎?”明雲裳扭過頭把反問道。

匪首笑了笑道:“你說話的風格實在是有趣的很,你這個朋友我交了。”

明雲裳微愕後笑道:“聽起來似乎不錯,還未請寨主的高姓大名了!”

“安靜波。”匪首淡淡的道:“你呢?”

“明雲裳。”明雲裳微笑着道。

“你就是明雲裳?”安靜波有些驚訝的道。

“你聽過我的名字?”明雲裳也有些好奇的問道。

安靜波笑道:“說來慚愧,今年夏天我四處遊玩,經過宜城的時候剛好聽到一段關於明雲裳退婚的故事,我當時就覺得太過神奇,若不是當時我還有事,早就登門拜訪了。”

明雲裳沒料到這中間還有這樣一段淵源,當下淺笑道:“你聽到的怕是把我罵的一文不值的故事吧!”

安靜波笑了笑卻沒有回答,想了一會後長嘆道:“只是我也沒有料到故事裡另一個人渣謹夜風就是今年的新科狀元謹夜風。”

明雲裳的眸光轉深,安靜波看了她一眼後又道:“想來你後面跟在謹夜風的身邊也不過是想教訓他吧!”

明雲裳笑了笑,安靜波似又想起什麼後道:“我記得當時的風波鬧的不小,你最後似乎和在宜城養病的蘭陵王世子訂了親,天啦,世子是你的夫婿!”

明雲裳感嘆於她的後知後覺,她淡淡的道:“所以安姑娘,真的很抱歉,我已經嫁人了,不能再娶你了,你可以收起你的單相思了!”

安靜波輕哼一聲後道:“老孃對女人也沒有興趣,若不是你的特殊身份,我早把你扔到後山喂狼了!”

明雲裳笑了笑道:“你之前對我說的妹子,怕也是你自己吧!”

“嘿嘿,那自然是我自己了!”安靜波也不隱瞞,卻嘆了口氣道:“可惜你是女子,否則我一定要將你留在這個山寨裡,讓你做我的壓寨相公!”

“嗯,你這個想法不錯。”明雲裳打了個呵欠道:“到時候去搶一個健壯的男子,相信一定能填滿安姑娘你寂寞的心靈!”

安靜波白了她一眼後道:“不要忘了你現在還在我的手上!我們也不算太熟,你就敢這樣對我說話嗎?”

“我只是覺得我們同病相憐而已!”明雲裳拉關係道:“大不了我攤開在這裡任由你欺負!”

安靜波有些無語,她祖上曾留下遺訓,說能答出那三題的人,必定有過人之處,其性子也必異於常人。她有些好笑看着明雲裳道:“滾,老孃對女人沒興趣!”

明雲裳卻已躺在牀上哈哈大笑,她也覺得這個安靜波也實在是個異數,說話行事也極爲爽快,更有一股磊落之風,許是當男子當的久了,身上也有幾分男子的大氣。

到如今,她對這個山寨的一切,所知實在是太少,只是粗粗一看,這個山寨裡的土匪絕對不會是普通的土匪,最重要的是,他們本事是極強的,她這一段日子過的極苦,身邊連個說知心話的人都沒有,更沒有人能真正幫上她的忙,此時將積在心裡多日的話說出來竟覺得極爲暢快,這種感覺甚好。

明雲裳笑了笑道:“成吧,你沒興趣便沒興趣吧,不過你是不是該把銀子全部還給我呢?”

“不是我不想還給你銀子。”安靜波看着她道:“而是你的銀子放在我這裡最安全,我這裡若是失了手的話,前面不知道還有什麼危險等着你!”

明雲裳的眸光裡有了一分寒氣道:“你就不用再嚇唬我了,我不是被嚇大的,你不就是爲了銀子嘛,這樣好了,你若是真的要的話,我給你留下一成,一萬的銀子可以夠你的山寨吃喝很久了!銀子我是一定要帶走的,理由很簡單,我不可能放着南方的百姓不管,我手上若還有九十萬兩銀子,只要把控的好,這個災難想來也能化解。”

這個安靜波真是能扯,她還真沒有什麼好怕的,有了這一次的經驗,她倒想看看誰有辦法從她的手裡把銀子搶手。

安靜波地長嘆了一口氣道:“真沒有料到你還真是一個清官!”

明雲裳笑了笑道:“你不知道的事情還多着去了!”

安靜波的嘴角微微一勾,眼裡已有了幾笑意,兩人同是女子,所以更加能體會到對方的不易,心裡早已對對方生出了幾分惺惺相惜的情緒來,只是兩人的立場卻又完全不同,有些事情終是無法許諾。

明雲裳心裡焦急,卻也知這事都捏在安靜波的手上,她若是不同意放她走,那麼她怕是連這個寨子也走不出去。

這天夜裡,明雲裳坐在山寨裡發呆,她也問過安靜波鬱夢離等人的去向,安靜波只說的鬱夢離被她請進了山寨,但是中午時分便突然失蹤了,如今下落不明。至於五百禁衛軍的下落,她只說將他們迷暈了,都被關在山門外的一個地牢裡。

明雲裳聽到他們都沒有死倒鬆了一口氣,她便又問是否看到一個着紅衣的少年,安靜波想了想後道:“未曾見到。”

明雲裳心裡實在是有些好奇,秦解語在事發之後又去了哪裡?

而安靜波也大概告訴了她這座寨子的來歷,這寨子建起來約有五六百年了,傳聞當年建這寨子的人就是前朝名相安子遷,當年安子遷和楚晶藍隱居之後,便一直住在這裡,他們怕樂辰景找來,便讓萬知樓裡的高手在這附近設立了五行八卦之陣,萬知樓里人才濟濟,設這樣的陣法只是小事一樁,於是這附近的百姓看得到這裡的山,卻無論如何也進不來。

只是隨着年歲已久,因爲這個地方的神奇傳說,引得一些精通五行八卦的高手前來探索,當時魔教被人剷除時,魔教教主曾在這裡躲過一段時間,魔教的人多少都有些邪氣,當時覺得這塊地方極爲好用,便打算將寨子裡的人全部除去做爲他們的巢穴。

這件事情的發生已是當時安子遷他們定居在這裡的兩百年後了,當時安子遷進來的時候,還帶了不少的萬知樓高手,雖然寨子裡一直風平浪靜,但是裡的村民都較爲尚武,個個都有幾把刷子。

那一場爭鬥幾乎是魔教的人和寨子裡的人死傷各半,寨子裡的人卻還是設法將魔教的人全部趕出來了寨子,因爲有了這件事情,當時的寨主便決定在寨子外設下死陣,不讓任何人再進山寨,而山寨裡的人也不能出去。

而後又是漫長的戰爭歲月,外面打翻天了,這裡卻能得到一世太平,而這裡又因爲先祖留下了極爲豐厚的家業,更兼族人一直都極爲自強,其實這個寨子是極富的,只是這一層,安靜波自不會告訴明雲裳。

而後由於各種變遷,族裡總有人不安這樣安寧穩定的生活,不時有人走出了寨子,而之前設下的死陣也因爲歲月更替也毀的差不多了,那些陣法又被族中高手做了一些改變,雖然殺傷力不如以前,但是若是運氣不好撞上去的話,還是會九死一生。

而到了安靜波這一代,安姓人也只餘她一人,根據族裡傳下來的規矩,她便成了這個寨子的寨主了,只是她年紀尚青,寨子裡的人都稱爲她爲少主。

明雲裳聽完之後心裡大是感嘆,真沒有料到這個世上竟真有這樣與世隔絕的世外桃源,而她之前也因爲那三道題的關係對幾百前的安子遷大爲景仰,便問安靜波:“安相真是一個曠世奇才,那要的題目是怎麼想出來的?”

安靜波笑道:“那題目不是他出的,而是我的祖奶奶楚晶藍出的。”

這一句話更是讓明雲裳大吃一驚,沒料到那個讓她歎爲觀止的題目竟是楚晶藍出的!史書上對安子遷的記載極多,而對楚晶藍的記載卻只有一句:“商女,性聰,爲人冷靜自持,恭敬守孝,爲女子之典範。”

明雲裳真沒有料到史書上這樣記載的女子竟是堂堂穿越女!她實在是在這些字裡找不到一點穿越女的痕跡,可是安靜波的話她卻又莫名的信了,她心裡對那個已故去數百年的女子極爲神往,她的心裡對楚晶藍也滿是敬佩。竟能尋到那樣一個名留青史的相公,最重要的是史詩上記載她和安子遷的感情極好。若是讓她去選,若也有人如安子遷那樣待她,她怕是也願意做那男子的賢內助,不再過問世間之事。

安靜波見她的眼裡滿是驚訝,卻又道:“你還真和祖奶奶留下的話一樣,是個極爲古怪之人。”

明雲裳笑了笑,並沒有多說其它的話,心裡卻已升起了萬千感觸,怕是楚晶藍在出那三道題之時,便是不打算讓任何人猜出來,那留下來的祖訓不過是覺得一切皆有可能,楚晶藍能穿越,怕是的後面也一樣有人能穿越過來。

她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心裡一時間有萬千情緒,從楚晶藍出的題目來看,和她前世生活的年代大致相同,可是卻整整早了她數百年,她不禁暗歎時光弄人,那神奇的時光遂道太過坑爹。

明雲裳緩緩的道:“不是我古怪,而是你的祖先太過強大,若有機會,我真想見見他們。”

安靜波看了她一眼後道:“你死了就能見到他們了,你若想的話,我不介意送你一程。”

明雲裳賞了她一記白眼,她到此時卻是終於明白爲何來到這個寨子後覺得太過詭異,理由其實很簡單,那就是這所有的一切都極爲特別,這裡的男男女女,不像外面人那樣有男女大防,這一切怕是都要歸功於安子遷和楚晶藍了。

第二日一早,安靜波就帶明雲裳去看楚晶藍和安子遷的墓地了了,那裡用漢白玉鑲了個邊,上面的墓誌銘卻極爲有趣,安子遷墓前刻的是“哭也一生,笑也一生,不如笑一生。”楚晶藍上面刻的是“恨也到老,愛也到老,不如愛到老。”

明雲裳的眸子微微合了起來,暗歎這真是一對另人稱羨的神仙眷侶,墓誌銘也刻的如此有個性,而簡單的幾句話,卻把兩人平日的性格都呈現了出來,安子遷想來是個極爲豁達之人,楚晶藍必定是個極爲謹慎之人,卻也將男女平日裡的人生觀也顯現了出來。

明雲裳的嘴角微微一揚,眸子裡已有了一分笑意,也許她真該像楚晶藍那樣過一生,只是如今她選的路卻和楚晶藍完全不同,她必須靠自己的能力在朝堂之上殺出一條血路來。

白雪緩緩落下,天地間一片聖白,明雲裳原本有些浮躁的心竟也靜了下來。如今的她沒有悲春傷秋的權利,也沒有在這裡發呆的權利,更沒有感嘆時光的長河流逝的權利,她要做的只有面對。

她朝安靜波笑了笑道:“我可以給他們上支香嗎?”兩個女子自從昨日裡那番長談之後,對對方都有了極爲微妙的變化。

安靜波從來不是要殺她,見她不過是因爲祖訓和銀子,而在知道她的事情之後,安靜波對她除了敬佩還是敬佩,因爲同是女子,所以她更加能體會得到明雲裳的苦,正因爲同是女子,所以也才知道明雲裳在戴上謹夜風的面具之後有多麼的不容易。

她從來不願多管世事,這一次卻被捲入了這場風波,說來也許一切都是天意。

她遞給明雲裳三支香和一對燭,看着明雲裳點燃,然後再看着她跪了下去,態度無比的恭敬,神情卻有一分哀傷,她不理解明雲裳哪裡來的哀傷,但是心裡卻覺得極爲舒服,對她祖先的尊敬,也便是對她的尊敬。

明雲裳的香才一上完,便有人走過來道:“少主,場子裡有人求見。”這是山寨裡的暗語,所謂的場子,指的是朝庭。

安靜波的面色微變,淡淡的道:“我知道了,這便來!”

來人看了明雲裳一眼,卻沒有說話。

安靜波將那張人皮面具扔給明雲裳道:“你還是先戴着這張面具吧!”

明雲裳也不問什麼,只將人皮面具戴上,安靜波帶着她回了寨子,而後便見安靜波走了大廳,明雲裳對這件事情有些好奇,她雖然聽不懂場子裡來人指的是什麼人,但是一猜便也知道必不是尋常人,於是她趁人不備,便潛進了大廳後面的偏房裡。

安靜波沒有安排人跟蹤她,而寨子裡的人也大多對她不聞不問。

她很順利的趴在暗偏房的窗櫺上,從那裡可以清楚的看到裡面的情況,卻見一個身材高大的女子身着披風坐在椅子上喝着茶,明雲裳只一眼,便認出那個女子就是容景遇的侍女劍奴。

她對劍奴的印像並不好,劍奴雖然沒有琴奴的心機,但是卻和她交手數次,她數次犯險都是因爲這個劍奴。

只聽得劍奴道:“少寨主,我們明人不說暗話,這一次我家主子賣給你不少值錢的消息,想來少寨主也賺了不少的銀子,我家主子說了,那些銀子他也不全要,少寨主辛苦了,分他六成銀子就好。”

安靜波的眸光微微一擡後道:“怕是要讓你家主子失望了,我這一次失了手,一兩銀子都沒有拿到。”

劍奴冷冷的道:“少寨主的本事我是知道的,但凡你出手就一定不會失手,又怎麼可能一兩銀子也沒有?你莫不是在消遣我?”

“大膽!”一個匪衆吼道:“你是什麼東西,敢這樣對我家主子說話?”

劍奴冷冷的看了那人一眼,那人又道:“你家主子才賣個消息就要六成,我家少主爲了這批銀子累死累活才得四成,你當我們是傻子嗎?”

劍奴冷哼一聲後道:“若不是有我家主子的消息,你覺得你們這一次能做得成這筆買賣嗎?”

安靜波的眸子微微眯着,一腳踩在高高的虎皮大椅上,然後冷冷的道:“你覺得我們能把事情做下來,只靠你家主子那隻言片語的消息嗎?”

劍奴扭頭看她,卻見她的下巴微微擡起,眼裡有一絲傲慢之氣,劍奴的眼裡有更濃的不屑,當下冷冷的道:“難道不是嗎?”

安靜波的眸光裡寒氣乍現,身子凌空一翻,極快的跳到劍奴的面前,她手中的長劍在半空中出了鞘,直指劍奴的心窩,劍奴的眸光微轉,想也不想便往後靠,手中的寶劍也出了鞘,以退爲進極快的出招。

明雲裳看到兩人竟是說動手就動手,嘴角不禁微微一揚,這可真是好戲出場了!她的眸光裡有了一抹高深莫測,暗暗在心裡尋思,她是不是在這件事情上還得再加一點料才比較妥當。

劍奴雖然是女子,但是武功套路走的是陽剛一道,那長劍揮舞起來,竟是極爲凌厲,幾乎是劍劍夾着勁風。而安靜波的武功走的卻是輕靈一路,常在讓人難以想像的地方出招。

明雲裳還是第一次看到劍奴出手,她輕嚥了一口口水,覺得自己之前沒有和劍奴單打獨鬥實在是個明智的選擇,否則依她的功力,怕是在劍奴的手裡是討不了一點好處。

羣匪對於劍奴的印象並不是太好,幾次前來,都是趾高氣揚,他們早對她存了不滿之心,只是因爲安靜波不讓他們發作,所以一直忍着,此時一見安靜波動了手,一個個眼裡頓時滿是興趣之色。

一瞬間,衆人便將劍奴給圍了個水泄不通。

劍奴一看種情景,心裡也不由得一驚,來之前,容景遇一直告戒她不要太過沖動,否則事情會變的更加難以收拾。可是她卻始終覺得容景遇實在是太過小心,不過就是一羣土匪罷了,有什麼了不得的,就算是安子遷的後人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安子遷留在青史上的只有文名,對於他的武功並沒有過多的記載,只說他是文武全才,他的後人想來也不怎麼樣。

可是她此時一和安靜波交上手,心裡不由得暗暗吃驚,安靜波的武功遠比她想像中的要高明的多!而些土匪若是再涌上來,一切都將變得難以想像。

她輕輕嘆了一口氣,當下卻怒道:“安寨主這是想做什麼?想以多欺少嗎?”

安靜波淡淡的道:“你們讓開,省得人家說我們寨子的人沒品,要靠以多欺少才能勝出!”她又看了一眼劍奴道:“我其實忍你很久了,同爲女人還真沒見過你這樣貨色,今日裡若是不能你一點教訓,你怕還真以爲我們山寨是草包不成!”

她的話一說完,劍已如靈舌出洞,比之方纔的靈動,又多了三分凌厲,這一套劍法竟是和之前的大不一樣,隱隱有了一股樸實狠厲之風。

明雲裳很少看到有人規規矩矩的打架,這樣招來招往的打的倒也極爲有趣,只是她也看出來了,安靜波的武功要勝過劍奴,只是安靜波動手的時候手裡都留了幾分情面,否則這幾十招下來,也早就見勝負了。

明雲裳暗暗覺得兩人這樣打下去也不是個事,安靜波打的什麼主意她也能隱隱猜到。

雖然她昨日裡才認識安靜波,可是卻也知道這個女子絕對是個狠角色,要計謀有計謀,要手段有手段,她的那些銀子安靜波按正常情況發展是不可能還給她的,她許下的一成的銀子,怕是還入不了安靜波的眼。而安靜波之前對她說不認識容景遇的事情現在看來就是放屁,你妹的,要是不認識劍奴來這裡做什麼?

這個女子的話也是十句話裡五句真五句假,到底是何心思卻也一時間拿不定主意。

明雲裳自認不是什麼聖母,對南方的災情在她的眼裡看來更多的是爲了完成任務,在朝堂裡站穩腳。但是,這一切不代表別人可以搶她的東西。

明姑娘什麼都吃,就是不吃虧。

她看了一會,見安靜波和劍奴打的很是熱鬧,那一衆土匪也在那裡高聲叫好,她也笑了笑,見劍奴已微微有些喘氣,而安靜波氣息悠長,她的眉毛也挑了挑。

她站在窗櫺前眸光微動,腳步也微微挪了挪。

劍奴被安靜波逼得直往死角里退去,她覺得今日還真是丟盡了臉,真沒有料到竟會敗在一個土匪的手裡,這事若是傳出去,她的臉要往哪裡擱?

她咬了咬牙,狠勁一上來,當下再泛安靜波之前是否對她處處留了餘地,已是一味的反撲了。

安靜波一見劍奴這副樣子,心裡也有些惱,暗罵這人也太不知好壞了!怕是平日裡囂張的太久,竟是連基本做人的方法都不會了!

她的心裡一惱,身體裡將內力一凝,出招時竟也呼呼生風,那劍氣較之前強了數位,只逼得劍奴喘不過氣來。

明雲裳見她這副樣子才知道她之前對劍奴也是留了情的,只是劍奴卻是個不知好的,孤身一人前來,還不知道如何收斂,註定了只有死路一條。而這個安靜波也當真是個武功高手,武功不管是輕靈還是狠厲,竟都能順手拈來,倒不是件易事。

劍奴不甘處處被安靜波壓制,挽起一朵劍花便極快的朝安靜波刺去,她的身子在半空中轉了一個圈,整個人便如一把利器刺了過去,這是她的成名絕技怒海飛花,這一招不知讓多少人命喪在她的劍下,是極爲凌厲的殺着。

安靜波看到她出這樣的殺着也惱了,只能暫避其鋒芒,卻還是慢了一點,她的左臂被劍奴刺傷了。

安靜波的眼裡有了一股殺氣,而劍奴因這一着得手,眼裡有了一抹得色。

安靜波冷哼一聲道:“看來我今天還真得給你一些厲害看看你才知道!”說罷,她的人如旋風一身捲起,手往地上一撐,劍在手中成了一片白茫直擊而去。

劍奴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招式,不由得一驚,卻也識得厲害,再不敢起小視之心,人往後疾退數步,安靜波的劍光襲來,她只能揮劍去擋,只是那劍氣太氣強悍,竟將她的寶劍給生生砍斷,她的眼裡滿是驚訝,而安靜波不再給她驚訝的機會,擡起一腳便將她踢飛,她的身體便朝窗櫺那邊飛去。

那窗櫺是上好的紅木所制,甚是珍貴,而安靜波的腳也踢的剛好好處,那力道在劍奴靠上窗櫺的時候,就已消息。

而劍奴的身子卻靠在窗櫺上一動不動。

安靜波收劍冷冷的道:“如何?如今可服呢?”

劍奴一雙眼睛瞪的死大,卻並沒有說話,安靜波只道她還在使性子,當下眸光微擡道:“回去告訴你家主子,這一百萬兩銀子我可以分他三十萬兩,再多了一分沒有!”

她的語氣霸道無比,那模樣又帶了幾分匪氣,分明又成了一個山寨裡的土霸王。

劍奴依舊站在那裡不語,安靜波只道她心裡不滿,卻又拉不下面子不說話,她的眼睛一斜道:“怎麼?你還有異議不成?”

劍奴依舊不說話,她終是覺得有些不太對勁了,當下眸光微寒,只覺得空氣有了血腥的味道,她初時以爲是錯覺,只是很快就發現不是錯覺了,她定睛一看,卻見劍奴的身下流出了鮮紅的血。

若不是屋子裡的光線太暗的話,她怕是早就發現了這一點了。

她不禁愣了一下,大聲喚道:“劍奴!”

沒有人應她,她不由得急了,她對自己的武功極有自信,力度到哪全有極好的把握,此時一見這番光景,她第一次對自己的武功沒有那麼自信,不禁長嘆了一口氣,暗歎難道劍奴極不經打,竟被她一腳給踢死呢?只是一想又覺得不對,若是踢死的話,也是內傷而亡,斷斷不會流如此多的鮮血。

她大步朝劍奴走了過去,靠近時發現劍奴的嘴裡也有鮮血溢出,一雙眼睛卻睜的死大,看起來極爲可怕。

安靜波心裡滿是疑惑,伸手一把將劍奴拉開,卻見劍奴右邊的後背上插着一把短刀,那短刀深沒至柄,直接刺穿了劍奴的心臟,才讓劍奴一句話都沒有說出來便已沒了性命。

如此的變故讓安靜波大驚,再看之下卻見明雲裳就站在劍奴的背後,見安靜波看來,明雲裳微笑道:“安妹妹好,我幫了你一個大忙,你要如何謝我?”

安靜波此時一刀砍死她的心都有了,還謝她!

明雲裳見安靜波一雙眼睛死死的看着她,卻笑的更加燦爛了,屋子裡的那一羣土匪,一看到這陣式也愣在了那裡,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雖然在這之前大家都對劍奴很不滿,但是人若是就這樣死了,那麼一切就得另當別論了。

“我的確應該好好謝你!”安靜波一雙眼睛瞪的死大,幾乎是咬牙切齒的道。

明雲裳自然知道她說的絕對是反話,卻直接當做好話來聽,她笑嘻嘻的道:“大家是自己人,不用太客氣。”

一個匪衆擔心的看着安靜波道:“這下事情大了,少主,我們應該怎麼辦?”

“我怎麼知道,你們去問她!”安靜波怒極伸手指着明雲裳道。

明雲裳笑眯眯的從窗櫺後走出來道:“我知道我今天做的這件事情是很漂亮,但是大家都不用感謝我,我昨日和你家少主一番長談之後,已經和她私定終身了,所以你們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誰敢傷我家媳婦我就跟誰沒完!這個女人又兇又狠,自不能留着她!媳婦,我說的對吧!”

說罷,她笑着看着安靜波道。

安靜波昨日在和她交手的時候一直含笑以對,這會卻真的再也笑不出來了,這個女人實在是讓她極度無語,媳婦?真虧她叫的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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