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雲裳看到天順帝的那張臉頓時嚇的不輕,尼瑪如今的皇帝都不用在皇宮裡呆着嗎?這般深更半夜跑出來嚇誰啊!
只是她很快就又想到她今日是易了容的,不像謹夜風也不像明雲裳,當下忙將心思微微定下來,告訴自己眼前的人對她而言也不過只是一個陌生人罷了。
於是她只是極爲淡定的看了天順帝一眼,然後便奮力想要爬起來,只是因爲心緒不寧,身下又太滑,這一滑竟又摔了下去,這一下摔的雖然不算太重,卻多了一分狼狽的感覺。
她的耳畔傳來了一陣輕笑聲,她暗暗咬了咬牙道:“這位公子見人有難都不出手相助,有什麼好笑的?”
天順帝笑了笑,將手伸了過去道:“算來我還從來沒有扶過任何人了。”他說的是大實話,他是帝王之尊,的確沒有扶過其它的人,此時看到這個容貌平平的女子心裡卻生出了極爲奇異的感覺,像是在哪裡見過一般,卻偏偏又想不起一分,於是才伸出了手。
明雲裳當然是知道這一點的,卻極不給面子的道:“如此說來你定是個無情之人,不懂得體恤人。”她本想說薄情之人,只是又覺得她和天順帝實不需要大太的瓜葛,她更不想惹上這個一國之君,說話方面還是平實一點好,不想招惹他。
她有極敏感的直覺,天順帝今日的行爲太過反常,就註定不會有什麼好事。
不料就算是這樣的話,天順帝的眸子還是眯了起來,他淡淡的道:“你是第一個這樣說我的。”
明雲裳覺得實在是和他沒有話說,他那樣的人也不是現在的她能招惹的起的,她也沒吃熊心豹子膽,自也不敢讓當朝皇帝來扶她。隋唐的秦瓊就因爲救了李淵之後,李淵將他供起來,導致他連着倒了很久的黴,她已經夠倒黴了,實不願再倒黴下去。
他的手放在她的眼前,她也不願伸手去扶,心裡支卻已有了計較。
她的眸光轉了轉,不再理會他,而是看清身下的冰棱,扶在一個角上,終於站了起來。
天順帝第一次扶人被人拒絕,一時間也覺得有些好笑,卻也不怒,眼前的這個女子和宮裡千依百順的嬪妃比起來實在是別有一番味道,雖然容貌普通,可是卻另添了一分靈動之感,當下看着她道:“你叫什麼名字?”
明雲裳暗道:“我傻啊,告訴你我叫什麼名字還不得完蛋!”於是她輕笑道:“公子難道不知道,女子的閨名不是輕易示人的嗎?”
天順帝笑了笑道:“告訴我你的名字,你一定不會後悔。”他今夜被她連着拒絕了幾次,心裡也覺得有些好笑,他不禁會想,若是他不是一國天子,後宮的那些嬪妃還會對他千依百順嗎?她們到底是愛的他的人,還是他的地位?
他的心裡頓時有些糊塗了,卻又有幾分想要證實。
“你只怕還會認爲我家福墳上還冒青煙了吧!”明雲裳在心裡腹誹,卻也不敢說出口來,當下只咧嘴一笑道:“我娘說過,只有我的夫家才能告訴他我的名字,看公子的年紀,想來早已娶妻,本姑娘不做妾,所以你我絕對沒有有這一層的緣份。”
天順帝聽到她這一句話倒覺得她極爲有趣,明雲裳一看到他的眼神心裡暗叫倒黴,她這個平日裡看得透一切事情的人今日裡似乎是說了傻話,於是又微笑道:“再說,我已爲人婦,婦從夫姓,所以公子還是莫問的好。”
天順帝看了一眼她的衣着打扮,當下嘴角微微一揚道:“姑娘倒是個極度自信之人,只是我還看不上姑娘的容貌。”
明雲裳當即微惱道:“我家相公說我是這個世上最美的女子!”
天順帝見她微微嗔怒的樣子竟是極爲可愛,當下便道:“你家相公哄你開心罷了!”
明雲裳聞言反倒收起惱怒的模樣,可緩緩的道:“公子難道沒聽說過情人眼裡出西施嗎?我家相公愛我,不管我是什麼模樣,他也是覺得我是極美的。而對公子而言,就算我有傾城傾國之姿,怕是在公子的眼裡我也及不上你心中的那個女子。”
天順帝的眸光一片幽深,輕輕的道:“你這句話說的倒有幾分道理。”
明雲裳淡淡一笑,不願再和他多言,準備離開,卻又聽得他道:“我也覺得奇怪,我怎麼會對那個男子生了莫名其妙的情緒。”
明雲裳聽到這句話只覺得心肝都有些抽,他那樣的話實在是有些嚇人,雖然她不知道他嘴裡的那個男子是誰,卻不知怎的就覺得他嘴裡的人八成和她也有脫不了的干係。而縱觀天順帝身邊的近臣,好像也只有她和天順帝走的近一些,而且也是年紀最青的一個。
她又想起上次在御書院裡天順帝對她說的那些話,她這一次寒毛都險些豎了起來,乖乖,這事情好像有些大了,也有些複雜了。她真心沒有想到,堂堂的天順帝也有這方面的僻好!
正在此時,天順帝卻又道:“方纔是你扯着嗓子喊皇上駕到嗎?”
明雲裳的心裡一緊,暗想她之前那件事情還是做的比較妥當的,天順帝在哪裡看到了她喊?於是她扭過頭看着天順道:“公子認錯人了吧,我只是一介婦人,又哪裡來的那樣的膽子?”
天順帝看着她道:“我不會認錯人,方纔我還看到你和萬戶侯說話了。”
明雲裳有些想撫額,還有想一頭撞死算了解,她之前認爲見到天順帝是完全屬於偶然事件,如今看來,這可不是什麼偶然事件了,是天順帝想見她。
她被識破反倒什麼也不怕瞭解,當下看着天順帝道:“我這人是喜歡管點閒事,看到萬戶候在街上欺負一個弱質女子,自是看不過眼的。”
“方纔那個穿紅衣服的是女子?”天順帝有些好奇的道。
明雲裳像看怪物一般的看着天順帝道:“難道這世上還有男子穿紅衣?”
這一句反問反倒把天順帝問倒了,沒料到她竟是這樣的思維模式,當下淺淺一笑道:“朝中一品以上官員的官員就是紅色的。”
“我不認識一品以上的大官,那人的衣着打扮也不像是當官的。”明雲裳緩緩的道:“我除了看到新郎官穿紅色的衣服之外,再也沒有看到哪個男人穿着紅衣招搖過市了,除非那個人腦袋有問題。”她在心裡補上一句,像秦解語一樣的腦袋有問題。
天順帝對於她判斷事情的方式覺得極爲有趣,當下便又道:“聽你這麼一說,好像還真有這麼回事,如此說來,你就是幫那個紅衣女子呢?”
“也不是幫她。”明雲裳被天順帝問的煩心,當下手輕輕一揮道:“只是看不習慣男人欺負女人!再說那麼大漢長的那麼威武,卻是不懂得憐香惜玉的,想來日後也尋不到好的夫人。”
天順帝失笑,還欲張嘴問她幾句,她卻又道:“我和你素不相識,你都問了我一大堆的問題,你自己不覺得有些太過了嗎?”
還從來沒有人敢這樣對天順帝說話,明雲裳的眼睛轉了一圈後道:“所以是男人的話,就不要再問我問題了,再問我也不會回答。”
天順帝聞言有些好笑,她卻已調頭就走,一個黑影將她攔住,她的面色微微一變,扭頭看了天順帝一眼道:“喂,看你一表人才,不想也是個欺男霸女之人,你想做什麼?”她的語氣雖然很硬,卻已經透着一分厲色。
她的心裡卻已暗叫倒黴,尋思若是天順帝真成了個斷袖,那她以後怎麼辦?想想那日子也有些提心吊膽,明姑娘膽子雖大,但是並不喜歡那樣的生活。
天順帝淡淡的道:“只是覺得姑娘極爲有趣,想問姑娘去個地方。”
“我纔不會跟陌生的男子走。”明雲裳冷冷的道。
天順帝緩緩的道:“姑娘莫要驚慌,在下並無惡意。”
明雲裳纔不管他是否有惡意,心裡對他已經十分着惱,當下咬着牙道:“你想帶我去哪裡?”
“姑娘去了便知道了。”天順微笑道。
明雲裳此時很想將他的臉給畫花,卻也只能強自忍着,也知道今日裡是絕對不能跟着天順帝走的,否則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
於是她的嘴角微微一勾後緩緩的道:“公子今日裡若是不把話說明白,我是絕計不會走的!每年裡這樣的燈節都會出現像這種強搶民女的斯文敗類,本姑娘還真不怕!”
天順帝笑了笑道:“姑娘看起來似乎是俠氣沖天!”他原本攔住明雲裳是覺得她極爲有趣,所以想要看看她到底是什麼人,只是她比他預期中要可愛的多,經過這簡單的一番對話後,他心裡覺得她更加有趣了,打算把她的身份弄清楚之後然後放在身邊做他的的近侍,這樣以後的日子也就沒有那麼累了。
明雲裳微笑道:“公子看起來似乎是痞氣沖天。”
天順帝的眸子微微一斂,他還未說完,站在他身後的侍衛怒道:“不許這樣對我家公子說話!”
明雲裳知道再這樣鬧下去也不是個事,當下冷笑道:“難道你們這般在大街強搶民女還要我說好聽的話不成?”
天順帝見她動怒的樣子自有一番威儀,不知怎的,他竟想到了明雲裳,當下微微一笑道:“姑娘的話嚴重了,今夜原本是姑娘擾亂了燈會,自要爲自己的行這負上責任。”
明雲裳心裡暗罵戰天南和安靜波兩人就是黴星,似乎每次遇到這兩個人都沒有好事,她當即咬了咬脣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只是本姑娘倒還真不怕你們這種欺男霸女的惡人。”
天順帝笑了笑也不解釋,沒料到下一刻明雲裳卻直接撲到他的懷裡道:“其實吧,我真的不介意和公子有私,只是面子上的事情我還得做做,要不然又哪裡還有女子的矜持,日後跟了公子也會被看輕的。”
天順帝看到她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大跳,鼻子裡卻聞到了一股屬於女子的淡淡體香,那體香極爲特別,幽深而又寧遠,似乎有些熟悉,一時間卻又想不起來在哪裡聞到過。
明雲裳卻又輕聲道:“其實吧,奴家就在西街的明陽樓裡掛牌,公子若是感興趣的就替我贖了身!不過今夜你失了禮,我鐵定是不能跟你走的。”
她這幾句話說的極輕,僅天順帝能聽到,再混合着她幽幽的體香,天順帝只覺得心跳也有些快了起來,他看了明雲裳一眼,她卻已極快的就將自己的外衫除下,然後大聲叫道:“救命啊,救命啊,有人光天化日想強搶民女啊!”
她這一叫,嗓門直響徹整條大街,原本已經走散的戰天南剛好聽到了她的喊聲,立馬便聽了出來,他只道她遇到了危險,便極快的追了過來,然後想也不想拎起大刀就朝天順帝砍去,一邊砍一邊大罵道:“朗朗乾坤,竟還有敢在天子腳下犯事!”
他的聲音不怒而威,夾雜着濃濃的霸氣,聲如洪鐘,震得附近的屋子也開始顫抖,縱然沒有回聲,那情景也像是天神下凡!
天順帝一聽到是戰天南的聲音,不禁愣了一下,他身邊的侍衛早已奔了出來,忙擋在了天順帝的身前,明雲裳趁着這一亂,便極快的隱入另一側的牆角,懶得再去管戰天南和天順帝之間的事情。
戰天南一刀沒有劈中,卻已經看到天順帝的樣子,頓時大驚道:“皇上!”
天順帝一見是他也覺得極沒有臉面,再看懷裡,之前的那個女子卻已跑遠,他頓時也有些哭笑不得。
天順帝對戰天南原本就有幾分不滿,此時再一看到戰天南,心裡倒更加惱火了,當下冷冷的道:“方纔那個女子是叛黨,萬戶侯,你如今的性子是越來越橫蠻了!”
戰天南來的時候也看到明雲裳,心裡還在暗自奇怪依她的本事怎麼可能會遇險,此時聽到天順帝說她是叛黨,他的嘴角抽了抽,卻依舊一本正經的道:“微臣只是聽到有人喊救命便趕了過來,再看到幾人大漢圍着她,就忍不住動了手。卻不知道誤了皇上的大事,還請皇上降罪。”
皇帝聽他在大事兩個字上的聲音有些不同,便也知道今日的事情怕也是瞞不過他的,他心裡有些不太痛快,卻極爲鎮定的道:“算了,不知者無罪,不過這捉拿叛黨的事情就着落在你的頭上了。”
戰天南聞言有些頭大,當下卻也明白這是天順帝的另一番爲難而已,明雲裳自不可能是叛黨,而他也不可能將明雲裳捉拿歸案,天順帝這麼一說便是爲以後收拾他埋下伏筆,萬一他以後有什麼事情做的不合天順帝的心意,天順帝便可以拿這件事情來問他的罪,指認他和叛黨有關係。
他對於帝王之術這些年來也頗有體會,只是做爲朝臣,有很多事情都是由不得他的,而他的功績極高,手裡又握有重兵,縱然他這一次回到京城之後將兵權找交了出來,但是在軍中他還是有極多的親信,想來天順帝對他也是極不放心的,只要一有機會,就必定會想法子收拾他,他突然有一種如履薄冰的感覺,只覺得這樣的萬戶侯做的實在是讓人氣悶。
“你可不服?”天順帝見他跪在那裡不說話,便又厲聲問道。
戰天南輕聲道:“皇上聖明,微臣沒有不服,方纔沒有說話只是在想那個叛黨到底是何來路。”
天順帝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後道:“她方纔好似和你說過話。”
戰天南的心裡不由得一緊,卻不緊不慢的道:“是和微臣說過話,不過微臣並不認識她,她是來勸架的。”這句話他說的有些忐忑不安,卻也知道依明雲裳的性子必定不會招認自己的身份,他第一次站在她的立場來看,若是她又會如何處理這件事情,一番思考後終是得出了這個結論。
天順帝對於他的這個說法基本滿意,和明雲裳說的大致相同,當下便又道:“你方纔已經見過她了,捉拿她的事情就着落在你的頭上了。”
戰天南忙應了一聲。
天順帝回頭看了一眼幽黑的街道,心裡一時間又有幾分複雜,那女子雖然沒有傾城傾國的容顏,但是那雙眼睛實在是靈動,而那淡淡的香味不知爲何讓他有些糾結,他深吸了一口氣,似乎那空氣中還存有幾分淡淡的香氣,他的眸光轉深,一扭頭便離開了這裡。
今夜他是微服出宮,這段日子國事纏身,他實在是有些乏了,而他對明雲裳那來的有些怪異的情愫讓他的心裡一直犯迷糊,不知道這是怎麼了,還以爲自己是得了什麼不可告人的病一樣,這些天來,他對後宮的嬪妃也提不起太大的興趣,他便更加擔心了起來。
只是這有關他的隱私,他也不願去問太醫,於是想起今夜是城中未婚男女出來賞燈傳情的大好日子,於是他也帶上他的親衛來湊一下熱鬧,不想才玩一會便聽到有人大聲喊“皇上駕到”,當時把他驚的不輕, 想看看是什麼人如此大的膽子,竟敢在這麼多人的面前生事。
於是他看到了明雲裳,然後又看到官差仗勢欺人,他心裡煩躁,見明雲裳跑掉便追了過來,不想竟在一條巷子裡又看到了她,她沒有出衆的容顏,卻讓他的心湖又起了異樣的衝動,雖然被戰天南攪了他的好事,心底卻還是高興的,至少今夜可以證明他的身體並無毛病。
而他又借這個機會拿了一下戰天南的錯處,爲以後收拾戰天南鋪下一條路,他的心裡還是極高興的。卻又在心裡隱隱盼着,戰天南真能把那女子給他抓過來,那樣他也就沒有其它的擔心了。
戰天南又如何知道天順帝的這些心思,卻已在心裡暗暗爲以後的事情做準備了,若是天順帝日後逼得和太緊了些,他或許真該有其它的打算了。
這一場燈會,君臣幾人,各有各的打算。
明雲裳逃走之後,暗暗鬆了一口氣,她才覺得她的運氣好一點點,如今卻又開始倒起黴來,不過是看過燈而已,竟也撞上了天順帝。她是知道天順帝平日裡也好那一口,但是她自己認爲她如今的姿色還不至於讓天順帝朝思暮想,而天順帝今夜對她的舉動,也實在是有些反常。
不要說天順帝反常,她自己覺得和她和鬱夢離呆了這一段日子之後,她似乎也變笨了。人說戀愛中的女人智商爲零,看來她也下降了不少。
她最惱怒的是,方纔她怎麼就鬆開了鬱夢離的手,就算是她要鬆開了他的手,他也不應該鬆開她的手啊!她對着寒風冷夜長嘆了一聲。
她此時已沒有心情再去找鬱夢離了,微微思索一番之後就決定去回謹府,今夜這麼一折騰,她也徹底失去了遊玩的興趣。
只是當她走到謹府門口時,便見鬱夢離站在樹下等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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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了過去,鬱夢離的眼裡滿是焦急的道:“我猜你找不到我會回府,可讓我等着了。”
“我們分開之後我遇到了皇上。”明雲裳嘆了口氣道:“好像還惹了一些禍事。”
“不打緊。”鬱夢離微微一笑道:“我覺得不管是什麼事情,很多事情到了另一面的時候都是好事,而你今夜的樣子,他也必定認不出來,從今往後,自也見不到你的臉了。”
明雲裳知道他是以寬慰自己,只是心裡卻又多了幾分煩躁,她輕咬着脣道:“說的都是對的,只是很多事情也真不好說,阿離,你說我們想守住最後的這一點時光有那麼難嗎?”
鬱夢離輕聲道:“其實並不難。”
明雲裳笑了笑道:“不過我也知足了,阿離,你的身子不好,早些回去休息吧,別累着自己了。”
鬱夢離輕輕點了點頭,明雲裳卻又走到他的身邊輕輕的吻了一下他的脣道:“道別吻。”說罷吹了聲口哨便大步走進了謹夜。
鬱夢離伸手摸了一下被她親吻過的地方,嘴角微微上揚,心裡頓時滿是暖意。
他也有幾日都沒有回王府了,此時也該回去了,他將臉上的東西用雪水洗淨之後只覺得手突然就涼了,緊接着他的身體也開始有了異樣,他輕輕吸了一口氣,劇痛卻已在身邊涌了起來,他頓時明白是寒毒來襲。
他忙從懷裡掏出藥丸服了下去,氣息微微順了些之後便走回了王府,那條原本不算極長的路,卻走的的他幾乎筋疲力盡。
仲秋早就在門口候着,見他跌跌撞撞的走了回來,不由得大吃一驚道:“世子,你怎麼呢?”
鬱夢離輕聲道:“寒毒又犯了。”
仲秋聞言心裡一急道:“世子的寒毒如今發作的是越來越厲害了,再這樣下去可不成了,靈樞那個老渾蛋真是沒用,都這麼長的時間了,竟還沒有找到解藥!”
鬱夢離笑了笑道:“仲叔不用抱怨,我能活到如今都是偷來的運氣,如今也沒有什麼不好。”
仲秋長嘆了一口氣,當下便架着他走進了王府,走到第二重院子的時候,便見得蘭陵王寒着一張臉站在那裡,他的心裡頓時便有了幾分寒意。
鬱夢離也不理會蘭陵王,只讓仲秋扶着去他的房間,蘭陵王卻冷着聲道:“你倒是越來越長本事了,見父王竟是連基本的禮數都沒有了!”
鬱夢離淡淡的道:“哦,原來父王在這裡啊,兒子眼睛不好,沒有看到,還請父王見諒。”說罷,他的身體動了動,施了一個常理。
蘭陵王冷笑道:“你也這叫施禮?”
仲秋在旁道:“王爺絮罪,世子身子不好,還請王爺見諒。”
“閉嘴!”蘭陵王冷冷的道:“主子說話,你插什麼嘴?”
仲秋的眼裡已有了一分寒霜,當下緩緩的道:“我沒拿王府的一文錢薪金,自不需要對王府守禮,平素見到王爺行個禮,也不過是不想讓世子難堪,王爺也不必往自己的臉上貼金,在我的心裡,王爺不見得比我高貴多少。”
這些年來,他爲了鬱夢離一直受蘭陵王的氣,卻也只能暗自忍着,今日見蘭陵王爲難鬱夢離,鬱夢離寒毒又發了,他脾氣再好也忍不住了。
蘭陵王聞言頓時變了臉,當下冷冷的道:“口氣還真大,江湖上的浪蕩子當真是沒有一點規矩。看來你是真沒把本王放在眼裡了,這裡是王府,你若是看不下去,大可以滾蛋!”
仲秋冷冷的看了一眼蘭陵王道:“我說過,我是因爲世子才留在蘭陵王府之中,王爺對我說什麼,我都不在乎,王爺若是有膽量的話,大可以殺了我,不過王爺最好是想清楚了再動手,否則我敢保證,王爺一定會後悔!”
“放肆!”蘭陵王大怒道:“你是什麼東西,敢這樣對本王說話!”
仲秋微笑道:“我是仲秋,難道王爺是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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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陵王大怒,揚掌便朝仲秋攻了過去,仲秋的嘴角綻出一抹奇冷無比的笑意,當下手裡如同變戲法一般的變出了一抹分刺,直直的擊向蘭陵王的掌心,蘭陵王沒料到他的變招如此之快,頓時嚇了一大跳,忙往後退了幾步。
仲秋往日裡一片溫和的臉上此時已有了凌厲的殺氣,他一手扶着鬱夢離,一手負在身後,一身灰色的衣袍本是極不顯眼,可是此時這般站雪中,竟生生高大了不少,讓人不敢小視。
鬱夢離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仲秋,不禁愣了一下,仲秋以前在江湖上是數得着的人物,只是平日裡呆在他的身邊都將鋒芒斂了起來,看起來僕實無華,沒料到此時一發威,竟是如此的凌厲,和往日的他簡直就是判若兩人。
蘭陵王看到這樣的仲秋也頗爲覺得有些吃驚,當下冷冷的道:“反了,反了!”
仲秋看着蘭陵王道:“王爺是很有王爺的威儀,但是卻沒有一分爲人父的樣子。”
蘭陵王看到仲秋的氣勢暗暗生驚,只那簡單的一招,他便看出來眼前的男子是個高手中的高手,若是真的打起來,他這個戰神也佔不了任何便宜。
“我管教自己的兒子,和你有什麼關係?”蘭陵王冷着聲道。
“有關係。”仲秋的眼睛裡有了一抹清高之色,他緩緩的道:“你若有一分爲人父的樣子,我自也不會說什麼。可是王爺你想想你自己,自世子出生之後,你便如何待他?他這一生的病,又是如保而得?世子還算是孝順的,若是我有這樣的父親,我早一刀砍了!”
蘭陵王大怒道:“仲秋,你信不信本王明日便將你從王府裡趕出去!”
仲秋冷笑道:“我可不怕這些,只是王爺也大可以試試看,是否能趕得走我。這王府縱然如今是王爺的,卻也是世子的。我是爲世子所留下,只要世子不趕我走,那麼我便永遠也不會離開蘭陵王府,而有我在的一日,誰要是敢傷世子一根毫毛,我必百倍報之!”
這些年來的事情,他大多都忍下來了,今日實沒有必要再忍了,反正不管他是忍還是不忍,蘭陵王都不會對鬱夢離好一點,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再忍?
蘭陵王氣的直跳腳,鬱夢離心裡卻滿是溫暖,仲秋雖然不是他的父親,在他的心裡,卻比父親還要親得多,他淡淡的道:“兒子身子不適,今夜實不能再聽父王的教誨了,父王若是覺得兒子有些地方做的不好,日後再多加指證,兒子今日就先回房了。”
他的話音一落,仲秋便扶着他大步朝前走去。
蘭陵王這一生笑傲朝堂,平日裡就連皇帝見到他也禮遇有加,還從來沒有人敢如此對他,此時看到鬱夢離和仲秋的行爲,當真是氣的不輕,他大怒道:“逆子,你給本王站住,這麼多日無緣無故不見,不事教順之事,若不好好教訓你,我蘭陵王府的家教便全沒了!你今晚就給本王好好的站在這裡反思!”
鬱夢離對於蘭陵王的薄情早已心如止水,對他這個父親更沒有一分的尊重,他的腳步停下,看了蘭陵王一眼道:“父王當真是一個當之無愧的戰神,對自己的兒子也如管教軍隊一樣嚴,只是軍隊可以嚴加管教,那一套法子卻並不適用於管教自家的兒子。這段日子,滿朝上下都在討論父王對兒子有些過份,兒子的身體在蒼瀾王朝也不算是什麼秘密,對於父王,兒子也一直尊敬有加,而父王卻一直沒有將自己當做是長輩。父王想得一個虐死親身骨肉的說法以振軍威,請原諒兒子怕死,不能全父王之特殊喜好,不敢以死報答父王的養育大恩。”
蘭陵王聞言氣的直吐血,當下走到鬱夢離的身邊道:“逆子,你竟是連這樣的話也說的出來!”
“我是爲父王着想。”鬱夢離扭頭看了一眼蘭陵王道:“我的命雖然是父親給的,可是若沒有孃親,想來也沒有我,雖然父親有那些自私的想法,但是我卻不能忘記孃親的生育之恩,我更記得孃親當年是如何死的,父王不用着急,那個仇我是一定要報的,父王等着便是。”
蘭陵王冷冷的看着他不說話,半晌之後終於冷着聲道:“鬱夢離,你終於說出你的心裡話了!”
鬱夢離緩緩的道:“父王不是一向自詡爲天下最爲聰明之人,兒子是你的,我的心裡話你又豈會不知?”
蘭陵王當即冷着聲道:“來人,世子對本王不敬,將他押進柴房裡面壁思過!”他的話音一落,隱在四周的暗衛便涌了過來。
仲秋毫不客氣的一腳將衝在最先的那個暗衛踢死,然後冷冷的道:“今日敢動世子一根毫毛者死!”
那些暗衛愣了一下,相對於仲秋的殺氣,鬱夢離就顯得有些雲淡風輕,他緩緩的道:“我上次進宮見皇奶奶的時候,皇奶奶說了,誰要是敢罰我,她必定要狠狠的罰那個存心罰我之人,因爲我的身子實在是太差,誰若是罰我的話,便是蓄意謀殺!所以我勸父王一句,若真是覺得兒子不孝,先去問過皇奶奶看看她是否同意再說。”
他的話一說完,便從懷裡掏出一塊玉印,那玉印是太皇太后的像徵。
那些侍衛一看到那玉印頓時便跪了下去,蘭陵王也只得行了個大禮,鬱夢離淡淡的道:“所以父王下次要罰兒子時,勞煩先問過皇奶奶。”
說罷,他也不再看氣得一臉鐵青的蘭陵王一眼,然後大步離開。
兩人進屋後仲秋嘆了口氣道:“早知道世子已經從太皇太皇那裡求得玉印,我今晚就不用那麼緊張了。”
鬱夢離輕聲道:“我是真的很感謝仲叔今晚對我的保護,這些年來,若非有仲秋在我的身邊,就算是我再有本事,想來也活不成。”
仲秋聞言眸光暗了些,鬱夢離卻又笑道:“不爲那些不值得放在心上的人煩心,縱然今夜的事情父王不會就此罷休,也實沒有太過擔心的事情。”
仲秋看了他一眼後輕輕搖了搖頭,卻沒有再說話。
假明雲裳卻已迎上來道:“世子這幾日都去哪裡呢?這段日可把我擔心壞了。”
鬱夢離看了假明雲裳一眼,心裡一時間涌起萬千的情緒,他淡淡的道:“這段日子心裡悶的慌,出去散散心罷了。”
假明雲裳對於上次進宮的事情已有了一分猜疑,若說上次送別宴上她還有些弄不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那麼這一次便已能猜到七七八八,她的這一層身份如今已成了窗戶紙,一捅就會破。
只是假明雲裳還有很多想不明白的地方,那就是若是真的明雲裳就在京中,那她又在哪裡?這中間到底還藏了什麼樣的事情她實在是不得而知。
而她原本以爲鬱夢離會揭穿她的事情,可是鬱夢離卻比誰都冷靜,對於那些事情幾乎是隻字不提。於是於,她又忍不住想是不是鬱夢離也不知道這件事情?畢竟她對自己的易容術十分有信心。
因爲她的心裡抱了這一分念想,便又開始自欺欺人起來。
鬱夢離知道她平素也是個聰明的,有很多事情她心裡也是極清楚的,若是依着他以往的性子,他是不會再將這個女子留在身邊了,只是如今明雲裳的身份還極爲特殊,他這一層他還不能主動揭破。
明雲裳回到謹府之後,秦解語看向她的眼神裡有三分怪異,她直接無視,回去之後直接把門一關,洗漱完之後拉過被子便開始睡覺,第二日五更便被紅依喚起,又到早朝的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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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柳絮問偶裳要是懷孕了怎麼辦?哈哈!偶壞壞一笑,法子我早想好咧!最近因爲建了羣,偶覺得偶年青了不少,麼麼潔姐和茹玉,偶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