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想往外跑?”立即看穿她意圖的皇北天笑了一聲,臉上卻絲毫沒有笑意,他站在門前的石階上,居高臨下的看着鳳凰,淡淡道,“你是準備自己進來,還是我過去將你抗進來?”
鳳凰乾笑了一聲,“有第三種選擇麼?”
皇北天笑了,笑容涼颼颼的好似寒冬臘月的西北風,帶着滲人的冰渣子,聲音卻是不緊不慢,“說起來,我們還沒有試過在馬車上。”
轟——
鳳凰感覺自己被天雷給劈了一下,直被雷外焦內嫩,她瞠目結舌的看着皇北天,再說不出一個字來。心中卻仿若有萬頭草泥馬奔騰而過,皇北天這個色胚還要不要臉了!!!
皇北天臉上的表情很淡定,淡定的好像他剛剛不過是在問她吃飯了沒有。
很顯然,吃乾醋的男人已經不知道臉皮是什麼東西了。
鳳凰木呆呆的扭頭,看着駕車的車伕,車伕背脊挺直,兩眼目視前方,一副我眼瞎耳聾,什麼也看不見,什麼也聽不見,你們當我不存在的表情。
鳳凰木呆呆地扭回頭。
卻在這是,皇北天忽而上前一步,淡淡笑道,“要試試?”
短短三個字,卻仿若這世上最可怕的怪物一般,嚇得鳳凰猛地就是一跳,隨後她整個人也好似被狗追一般,悶頭就朝府裡衝了進去。
皇北天也不攔她,只跟在她後面往府裡走,他動作看似閒庭信步,可速度絲毫不慢,竟始終保持着一步的距離綴在鳳凰身後。
鳳凰雖然不敢回頭看,但也知道皇北天肯定跟在她後面,她一邊拔腿狂奔,一邊在心中盤算着待會怎麼才能逃過一劫。卻想來想去也想不出一個好法子來,只能決定先將寢宮門給關上再說。
她盤算的很好,實行的更好,在踏進寢宮的第一時間,她頭也不回的擡腳兩個後空飛踢,幾乎是立時便將寢宮門給狠狠踹上了,隨後她手一勾就落了門栓。
皇北天若是真的想進來,一個門肯定是攔不住他的,還應該想想其他辦法纔是。關上門,暫時鬆了一口的鳳凰在心中琢磨着回過身。
“嚇!!”
卻是猛地一驚。
只見那明明應該被她關在門外的皇北天不知何時竟已站在了她身後。
鳳凰見鬼一般看着他,抖着手指,不敢置信道,“你,你怎麼進來的!”
皇北天並不說話,只微一側身。
鳳凰透過皇北天的肩膀望到他背後大開的窗子,心中頓時一陣罵娘,到底是哪個沒責任心的丫頭竟然大晚上的不給她關窗子,回頭一定要狠狠的罰她的月錢!
鳳凰心中罵娘,皇北天卻一言不發。
夜色清曚,月輝輕漣。
皇北天就那般雙手環胸一動不動地站在離鳳凰幾步之搖的地方,偌大的寢宮中,一盞懸於樑上蒙着薄紗的宮燈晃晃悠悠的,有模糊的橘色燈火於其間流瀉而出,落在他臉上,一半光亮,一半陰暗。卻只有那一雙鷹隼一半的眸子無論是處於光明還是黑暗都清亮的懾人。
如今那雙眸子正直直的看着鳳凰,不辨喜怒,不辨心思。
宮內的氣氛壓抑的讓人幾乎仿若要窒息。
退無可退的局面讓鳳凰只能選擇迎視,可雙眼不過剛對上對方的眸子,便是猛地一顫。那雙半隱沒於黑暗的眼眸是如此幽深,好似黑洞一般,直若要將人給完全吞噬進去,那眼眸又是如此密實,仿若千絲萬縷的情絲,不過一眼,便要將她給緊緊束縛於其中。
鳳凰有些受不了這樣的目光,她想逃開,想遠遠逃開,可抵在她身後死死閉合的宮門卻讓她根本無法逃離一分。
兩人遙遙對視,仿若只是過了一瞬,又仿若有一個世紀那般漫長。
良久。
“凰兒,”他大片臉都隱藏於黑暗中,她看不大清他臉上的神色,只能聽他突然出聲低低喚她。
這微啞的一聲讓鳳凰抵按在門上的手指微微發顫。
皇北天卻已三兩步逼至近前。他猿臂微舒按在鳳凰身後的宮門上,高大的身軀將她死死籠罩住,好似天地間在這一瞬只這小小的一片空間一般。
“你是不是以爲,因爲我愛你,所以你便可以肆無忌憚,肆意妄爲?”他傾身壓至她更近的地方,聲音微啞問道,最後八個字說的尤爲的緩慢。
鳳凰眼皮微跳,半晌才吐出艱澀的三個字,“我沒有。”聲音竟也是沙啞。
“沒有麼?”他開口,聲音清淡若水,分不清辨不明這其中到底含了怎樣的心思。他只是擡手,伸指觸摸鳳凰微微低垂的眼睫,睫毛於他指下輕顫,好似一隻受驚的蝴蝶一般。
鳳凰這次沒答,只是垂眼模模糊糊地看着自己和皇北天相抵的腳尖。
她這沉默不語甚至有些魂遊太虛的模樣卻是終於激怒了皇北天,大片大片的陰霾於皇北天眼中聚攏,好似暴雨前的烏雲匯聚一般,仔細看去甚至能看見青白的雷電於他眼眸深處翻滾,“你還敢說沒有!我跟你說了多少次了,李泰不是個小孩子了,你卻偏要整日裡和他黏糊在一起?你覺得我拿你沒辦法是不是!”
鳳凰本來還有些心虛,聞言瞳中卻驀地燒起灼人的烈火,她不服氣的怒道,“十來歲,怎麼不是個孩子!”
皇北天眸中滿是壓抑的狂風暴雨,聲音卻是冰冷,“十來歲在民間或許還是個孩子,可在皇宮,十來歲都能安排侍寢的丫頭了,你覺得他還小麼?”
鳳凰一啞,半天說不出話來。雖然聽說古代人於這一方面的確是比較早熟,但這也太早了一些吧。
“怎麼不說話看?不是喜歡和我犟嘴麼!”皇北天墨眉橫揚,俊容浸怒,驀地掐住鳳凰下頷的手強硬如鉗。
鳳凰感覺自己下頷的骨頭都要被他掐裂了,她痛苦的呻吟一聲,一邊甩頭欲將那隻手甩開,一邊伸手去拉他那堅硬若石的胳膊。
她的反抗再次惹來皇北天的不滿,皇北天俯身咬了鳳凰的耳垂一下,成功惹得鳳凰擡眼瞪他,這才貼着鳳凰的耳朵道,霸道道,“這是最後一次,下次你再記不住你自己的身份,和那些不相干的野男人拉拉扯扯,我不會再這麼輕易饒你。”
鳳凰聞言真的很想打他,但還是識時務者的點了點頭,至於以後怎麼以後再說,如今還是先逃離皇北天的魔爪纔是。
她的順從讓皇北天的臉色好了一些,但仍補充的警告了一句,“你最好不要敷衍我,要不然下次我真的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來。”
皇北天反反覆覆的警告讓鳳凰有些不耐煩,只是鑑於他周身的低氣壓,鳳凰也只能勉強咬牙忍耐着再次點了點頭。
皇北天定定的看着她,似想從她臉上找出是否有敷衍的痕跡,見鳳凰雖皺着眉頭,一臉的忍耐,但神色間並無不放在心上的無所謂,臉上的冷色這才緩和了下來。他伸手細細描摹着鳳凰的眉眼,聲音低啞道,“只要你乖一點,我會對你好的。”
什麼叫只要我乖一點?鳳凰有些忿忿的咕噥,“霸道死你算了。”
她這帶了三分嬌憨,三分撒嬌,三分不情願,還有一分的委屈的一聲抱怨,終於若那高天之上吹來的繾綣春風,看似無形,卻於不動聲色間化了一地的冰雪,也散了那最後一絲的陰霾。
皇北天俯下身,額頭抵着鳳凰的額頭,眸中滿滿都是冰雪融化後的脈脈溫情,“除了不能容忍你和別的男人靠近這一點,其他方面我都可以寵你,很寵很寵你。”
鳳凰承受不住他這般專注的眸光,伸手便欲將他推開。卻是推了好幾次,對方都仿若磐石一般一動不動。
“放開!還沒教訓夠麼!”鳳凰眸光躲閃,色厲內荏道。
皇北天聞言眉眼間立時染了一層笑意,好似冰雪融化後的第一簇鮮花,有種鮮活的生動和明媚的燦爛,“你覺得我剛剛是在教訓你?”
鳳凰頭也不擡的翻了個白眼,“難道不是麼?”
話音剛落,下頷再次被捏住,這一次的力道不重,卻有一種不容反抗的強勢。鳳凰被迫擡起頭,便對上對方春花曉月一般明麗的眸子。
“當然不是,”皇北天笑吟的否認了一句,說罷,整張臉便慢慢下傾。
鳳凰眼睛越睜越大,視線所及卻漸漸被大片大片的暗影所淹沒,她已經無法看清他整張臉,亦無法看見他嘴角邊那微微上揚的弧度,她如今唯一能看見的只剩下那漆黑的眼瞳深處碎星一般璀璨的光芒,光亮閃耀的讓她直想要永遠沉溺於其中。
脣上突然傳來的刺痛讓她微微恍惚的神智驀地清醒了過來,她眸光一凝,定睛看去,卻仍只一片耀眼星光。
“這個纔是教訓。”皇北天如是道。
聲音含笑,鼻息滾燙,燙的鳳凰臉上立時爬上大片的紅潮,卻不僅僅是臉,連脖子和耳尖亦是醴豔一片。
“好可愛,紅的都泛出粉色了呢,”皇北天沉沉笑了一下,伸手在鳳凰的鎖骨處颳了一下,“不知道衣服裡面是不是也一樣。”
鳳凰還以爲皇北天今天是要從禽獸路線改換成情聖路線了,沒想到這傢伙到底還是死性不改。而且她本以爲對皇北天的各種無恥沒下限已經很有心理準備了,卻沒料到皇北天的下限竟每天都在以人類難以企止的速度往下刷刷刷的直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