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女子不好欺
我見柳徵滿臉焦急,只見他略一思索,便跑出門外,放了一隻煙花。
我心裡微微一暖,身上的疼痛彷彿也輕了許許,知道此時他無論如何是不會離開我身邊半步的,我也知道此時也不願他離我半步。
只是肚子痛的厲害,真痛入心扉,整個身體若撕裂一般,我感覺到寶寶他似乎耐不住想出來。我實在是忍不住輕聲呻吟,手緊緊的抓住牀單。
柳徵一把抓住我的手,一臉憂色的看着我,我痛的厲害,死死的拉着他的手,感覺到手指甲抓進了他的肉裡,他卻一聲都未啃。
正在此時,一陣馬蹄聲在院中響起。只聽得有人諂媚道:“這個屋子應是附近的獵戶在居住,皇上是否先在這些小歇一會?”
只聽得承風道:“看這屋子四周劈了甚多的柴火,應該有人在此居住,還是不要擾民的好。今日出來還無甚收穫,還是去打獵要緊。”
聽到這一席話,我與柳徵不禁鬆了一口氣,我拼命的忍住身上的疼痛,不敢發出半點聲音。聽得他們走遠後,我實在是實不住輕呤出聲。
就在我以爲我快要撐不住的時候,秦明月總算是回來了,一見我的模樣,只見她一驚,把我的身子放平,便讓柳徵去燒水。身子劇痛無比,沒料到生孩子居然是這般的痛,是不是所有的女人在做母親之前都會受這樣的痛苦。
秦明月遞給我一塊毛巾道:“影兒,咬住它,然後用力!”
我依她的言而行,拼命的咬緊牙關,只希望孩子能快些出來。也不知道到底過了多久,在我覺得我快死的時候。終是覺得身子一輕,便聽到了嬰孩的啼哭。
那一瞬間,我只覺得身上的最後一絲氣力都被抽走了般,這個磨人的小東西,終於出來了。
秦明月喜道:“是個男孩,我做奶奶了,呵呵!”
看着她欣喜的模樣,我輕聲道:“娘,把孩子給我瞧瞧!”只聽得門口一聲響,柳徵便破門而入了。
她聞言,將孩子包好,放在我的身邊,笑着對柳徵道:“徵兒,你當爸爸了!”
柳徵的眼裡滿是喜悅,看了看孩子,又看了看我,心疼道:“影兒,辛苦你了!”我朝他淡淡一笑,實在是累極了,只看了孩子一眼,依稀覺得他的眉目像極了柳徵。
折騰了這麼久,身子已乏到極致,一看到他,我也安下心來,只片刻便沉沉的睡了過去。
我是被屋外的打鬥聲吵醒的,心裡一驚,不會是承風去而復返吧!寶寶還在我的身邊,他睡的正甜,仿似一點都不知道人間的爭鬥。心裡微微一暖,強自支撐着身子一步一挨走到了門口,不看還好,一看把我嚇了一大跳。
柳徵帶來的暗衛圍成一圈守住柳徵,圈外是承風帶來的侍衛,此時正打得激烈異常。承風終是找了過來,這次我們剛怎麼辦,我剛生完孩子,不但幫不上忙,只怕還是負累。
若是沒有我,柳徵只怕也早就到了西楚,也不用遇上這等危險了。看着這種局面,我的心裡不禁擔柳徵擔心起來。
只見秦明月一個飛身,在院子的四周撒了些什麼東西。吼道:“徵兒,你們全退到圈子裡去!”柳徵聞言,一個示意,便讓暗衛們全退了進去。他一招縱橫交錯將承風的人與暗衛們分開,一個飛身便落進了圈子裡。
侍衛們追進來時,還沒踏進圈子半步,便全身發黑抽蓄而亡。承風臉色大變叫道:“一步斷魂散,你是什麼人?”
我也微微一驚,這是什麼毒藥,怎麼如此厲害?雖曾見識過秦明月的手段,卻未料到她的毒厲害至此!
秦明月冷冷的道:“連你姑奶奶也不認識,還敢過來撒野,勸你還是回家先修煉好了再來,否則我下在的就不是一步斷魂散了,而是在你的皇宮裡下斷子絕孫咒,讓你們這羣王八蛋斷子絕孫,你們的親人一靠近你們就死,可是你們就是死不了!讓你們這等沒心沒肺的人想死也死不了?”
世上有這麼霸道的毒藥嗎?看着秦明月的樣子,不禁又覺得有些好笑,可以想像她年青的時候的模樣。實在是有趣至極,她的脾氣只怕是這些年已好了許多。
那些待衛們一聞言,全部後退了一大步。我心裡微微感到好笑,看來人還是怕死的。又或者死並不可怕,怕的是獨自一個存活在這個世上,無親無故。
承風面色發黑的看着秦明月,問道:“莫非前輩就是曾經縱橫江湖的毒手聖醫秦明月?”
秦明月哈哈大笑道:“原來你這個王八蛋還知道我啊!”轉瞬間臉色轉厲道:“既然知道我的大名,還不快滾!”
承風雙手微拱道:“前輩在此,我自然要禮待三分,不過我與此人有深仇大恨,前輩乃世外高人,這些爭鬥之事還是莫要管的好!”
我心裡覺得好笑,承風莫不是想拿他的皇帝身份來壓人?
秦明月冷笑道:“這還真是世上最好笑的笑話,居然有人勸我不要管我親生兒子的事情,可着實好笑!你跟我兒子有深仇大恨,便是跟我也有深仇大恨!我已經許久沒有開殺戒了,今日反正已開,不如再多殺些人!”
只見她素手一揮,擋在承風前面的那幾個侍衛便倒在了地上。承風見此情景,一下退開了十幾丈道:“今日就給前輩一個面子,我們走!”
說罷,便帶着衆侍衛快速的離去了,其速度之快,着實是罕見。秦明月看了一眼,也沒有去追。
打不過便跑,也着實有趣,承風當了皇帝之後看來是越來越是珍惜生命了。只是不知道這樣的他,身邊無親無故,他活的可曾開心?是否還有想起過死去的挽雪,活着的挽晴。
柳徵一回頭見我站在門口,忙把我扶了進去道:“影兒,你怎麼跑出來了,快點回房休息。”語氣中的擔心是那麼的明顯,有還些微的責備。
我朝他一笑,一邊隨他回屋裡一邊問道:“承風怎麼找過來的?”他們不是不打算擾民,不進屋子裡面來嗎?
柳徵嘆了口氣道:“他們狩獵回來時,來屋裡討水喝,認出了我。”
我微微嘆息了一聲,該來的也許始終都會來吧。柳徵與承風或許就像宿世的冤家,就如同緣份一樣,走到哪裡都會遇見吧!這是凌國,又是承風的地盤,此時這被發現,以承風的性格,是絕不會輕易放過柳徵!
想起上次在祁山的事情,承風雖沒有得到寶藏,卻還是把戰馭風從皇位上趕了下來,最終報了他的仇。只是不知道報了仇後的他,是否真的快樂的起來。將屬於他的奪了回來了,是不是也得承受一些時間的改變了。必竟挽雪是永遠也活不過來了!
其實仔細想來,他與柳徵並無深仇大恨,有的只是他的放不開。又或者是男人之間還有些其它的事情,所謂的爭鬥,所謂一山不容二虎。承風的野心或許不僅僅只有奪回凌國,還想一統三國吧!
原本我還在想承風或許能放下他與柳徵之間的恩怨,但是我似乎想錯了。從今日他的出手來看,是招招狠戾奪命的,他就這麼恨柳徵嗎?
秦明月來旁道:“那個什麼承風現在走開了,但是聽他的語氣,應該很快就會回來。我的藥也所剩不多,還是想辦法快走吧!”
柳徵道:“可是現在影兒的身子那麼弱,這一路顛簸可如何承受的住?”他似乎永遠第一個想起的人都是我。只是我又怎能拖累他?
我剛想說話,便聽得秦明月嘆了口氣道:“可是如果要是再不走的話,只怕我們的命都保不住,影兒也一樣會身陷危險。這樣吧,我的藥還能用上三日,這幾日我會幫影兒好生調理身子。應該到那時會沒事了。”
我嘆了口氣,女人一生孩子就變得這麼脆弱,我只覺得周生的氣力似全被抽乾一般,有些無助,有些無奈,但又無計可施。
我見柳徵一臉的擔憂之色,我笑着對他說:“我的身子一向不弱,這次雖然剛生產完,但是如果三日後走應該沒事的,你要相信娘。”不知道如何安慰他,其實我連安慰自己都不知道,必竟是第一次生孩子,一點經驗都沒有。
柳徵看了看我,眼裡盛滿了疼惜,看着他的眼神,我有種感覺,我心裡的所思所想他好似都明白一樣。可是他什麼都沒說,只是抱了抱我。
正在這時,寶寶哭了起來,我忙把他抱了過來,他卻始終啼哭不已,我實在是不知道如何是好。
秦明月在旁笑道:“笨影兒,寶寶是肚子餓了!”
我只覺得臉有些發燙,我還是一點做孃的樣子都沒有,連寶寶是餓了都不知道。我這副模樣,還真是一個一點都不稱職的娘。
柳徵也在旁輕笑出聲,卻正色道:“沒關係的影兒,下次你就知道了。”是啊,有了這次的經驗,我下次便知道了,誰沒有第一次,也不是什麼丟人的事情。
秦明月道:“徵兒,也該給孩子起個名字了,總不好老叫他寶寶吧!”我微微一怔,是啊,總不可能終日都管他叫寶寶吧,才發現這一段時間我的心裡常因爲孃親去世的事情掛懷,都把寶寶取名這樣的大事都忘了。
一想起孃親,我心裡又微微一痛,突然明白原來這些年來她的心裡的一些想法,原來當娘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她爲了我,着實操了不少的心,更何況我自從便那麼調皮。我的孩子呢?是不是也要我一直爲他操着心,一直爲他牽掛着?
柳徵道:“娘說的是,其實我這些日子也想了一些名字,卻總不知道叫什麼好。”
我微微一笑道:“徵哥,說來聽聽,讓我和娘也一起來想想。”我這個娘不稱職,柳徵這個爹卻甚是稱職。他原來早就在想了。
柳徵道:“我與影兒經歷了這麼多的磨難纔在一起,他出世也是一路坎坷。但是我希望他出生後,一生不要有太多的煩擾,順順暢暢,快快樂樂。所以我便想了樂天和安然這兩個名字,只希望他能一直過着他想要的快樂生活。”
我心裡一暖,他最先想到的不是孩子要繼承他的大統,而是孩子要過的順暢快樂,那是因爲在爲我着想。他知道我並不願意沾上那些家國大事,一直以來對那些事情淡漠處之。便知道我的心裡對孩子也會是這樣要求,身爲母親,我自也希望我的孩子過的是簡單快樂的生活,可是父親如此的不平凡,他又如何平凡的起來。
我笑道:“徵哥娶的名字我都喜歡,不過安然聽起來似乎更好聽些。一生平安,悠然自若,我喜歡這兩個字。”這兩個名字只怕是柳徵想了許久纔想出來的吧!
秦明月道:“安然好是好聽,就是有點像個女孩子的名字,如果要繼承大統,自然得起過稍微霸道一點的名字。不過安然這個名字叫做乳名實在是不錯,待他再長大些再取正式的名字吧。”
我朝她淡然一笑,不管寶寶以後的人生之路是如何的,但是他在我的心裡,只是那個安然,一生平安,悠然自若。
我也能明白秦明月的心意,可能在她的眼裡我得到柳徵如此的寵愛,我的孩子自然也得繼承柳徵的大統。只是她並不能明白我與柳徵此刻的心情,但是那些實在是不重要,多年以的的事情,誰知道會怎樣?或許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宿命吧,面對宿命,終是難以逃脫。
經歷了這麼多的事情,我終是信了命,很多事情不管我願不願意,他卻真的在發生,我阻止不了。如同命運之輪的旋轉,我永遠也不知道他將轉到哪個方向。
柳徵對秦明月的話也未放在心上,笑着抱起寶寶道:“柳安然,你有名字了,你喜歡嗎?”
也不知道孩子能聽到什麼,卻看到了他臉上似有似無的一絲笑意,或許他也喜歡這個名字吧。只是可憐了他一出生便要隨着我們逃亡,心裡微微有些心酸,卻也沒有其它的辦法。
這幾日柳徵都在着手準備一些吃食,以備在路上的不時之需。秦明月則守在我的身邊,給我吃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有些味道實在是古怪,卻也知她是爲了我好,便一捏鼻子便喝了下去或者嚥下去。
到得第三日,門口聞得馬嘶聲,知道是韓寂來了。我的身子較前幾日已好上許多,秦明月甚是會調理,也不知她用了什麼藥草,我雖然還很虛弱,卻已能一個人下牀自由走動了。只是終是不能久站,稍微站久一些,便全身痠軟無力。
柳徵怕我着涼,給我穿了一件極厚的大衣,還罩了件大披風,將我全身裹的嚴嚴實實。他說路上會冷,一定得穿暖和了,千萬彆着惹了風寒。
他說這些話時,深情一片,我心裡雖然爲前路擔憂,卻也爲他的細心感動。風寒這個詞,現在已成了我最討厭聽到的詞語,我的這個身子,剛生完安然,若是再染上風寒,不用問秦明月,我自己都知道沒救了。那透徹骨髓的寒冷,我現在想起來,還覺得可怕。便依他的言,將衣裳再裹緊了些。
韓寂帶了幾個隨從,各牽了一匹馬,對柳徵道:“馬車上不了山,我們先騎馬下山,下山後再換馬車。”柳徵點了點頭。由於我的身子不適,柳徵抱着我,秦明月抱着安然。各騎了一匹車,緩緩的下了山。
他們的動作不疾不徐,我便知道定是秦明月有所交待,我經不起太大的搖晃。
一到山腳,便見停着一輛馬車,我掀開車簾一看,大哥與爹爹居然也在車裡。許久未見到他們,我大吃一驚,問道:“大哥,爹爹你們怎麼也在這裡?”說罷看了看韓寂與柳徵。
大哥將我輕輕扶上了馬車後道:“聽聞西楚大帝治國有方,便想去西楚長住,順便見識一番西楚的風土人情。”
韓寂解釋道:“蘇相也不認同新皇的治國之法,國家雖大,卻也難以容下他,便決定跟你們一起去西楚。”
我這才知道原來大哥被韓寂救出來之後,與他甚是投緣,兩人甚或有相見恨晚之感。
爹爹較一年也蒼老了許多,這一年來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對他的打擊只怕不小。家被抄了,一家人死的死,散的散,還不知道三哥怎麼樣?
大哥還是向以前一樣儒雅,只是神色間比以前更加成熟,也多了絲憂鬱,多了絲憔悴。
乍見親人,眼淚忍不住又掉了下來。爹爹抱了抱我道:“你孃親的事情,韓公子也告訴了我們。爹爹也很是傷心,但是我們這羣好不容易活下來的人,又怎能讓死者不安心,所以我們要好好的活着。”
爹爹的話音一落,我忍不住放聲打哭,把這一段積在心裡所有的委屈,還有失去孃親的傷痛全部哭了出來。柳徵抱了抱我道:“影兒,你現在身子不好,娘說了,你的眼睛前段時間流了太多的淚,不能再哭了。再則見到岳丈大人應該開心纔是,怎麼能哭呢?”
他的話提醒了我,是啊,我現在不止是一個人了,我還有安然,還有柳徵,不爲我自己想,也得爲他們想想啊。更何況我們現在還在逃亡,我又豈能再拖累他們。忙擦掉了淚水,那幾聲痛哭讓我的心情舒暢了許多。
不管如何,孃親去了,我還有爹爹,我從來都沒孤單過。再則我現在的模樣若是讓孃親看到了,只怕會便加的心痛。爹爹說的對,活着的便要好好的活着,怎麼能再讓孃親爲我擔心。想通了,心情便好了許多。
仔細打量這輛馬車,裡面甚是舒服,車頂上懸着一顆夜明珠,光線柔着的照着我們。車底鋪了厚厚的一層地毯,即使跌倒在地上也沒有事情。車身上也裹了厚厚的一屋海綿,甚是柔軟舒適,看得出來,韓寂是很花了些心思。
秦明月嫌馬車裡太悶,便隨柳徵騎馬。韓寂放心不下,也跟了過來,隨從的還有柳徵帶過來的暗衛。一夥人扮做商人浩浩蕩蕩向西而行。
才走出雲都,只見一隻鴿子飛了過來,韓寂伸手一抓,從鴿子腿上取下一個紙條,臉色微變道:“他們追來了。”
柳徵語氣冰冷的道:“單遙,你帶十個暗衛去阻一阻他們,記得注意自身的安全,小小的阻一下便走。”我這才發現,柳徵原來有將單遙也帶了過來。
只聽得單遙道:“你,你,還有你們,跟我來。”說罷領着一羣人便往後走了。
柳徵又走到我的面前對我道:“影兒,你要忍耐一下,我們得儘快趕路了。路上會有些顛。”我朝他微微的一笑,示意他放心。
只聽得他道:“加速西行!”衆人便揮了揮馬鞭,趕馬車的那人也使勁揮舞的鞭子,好在拉車的那兩匹馬是所有馬匹中最好的,也能趕上騎馬的速度。
許是單遙阻止得法,也許是我們的速度很快,三日之後還沒見到承風的人馬。這幾日我們日夜兼程,晚上也只小睡幾個地辰,中間除了吃飯的時間全在趕路。
我坐在馬車裡只覺得顛的厲害,卻也只有忍耐,安然這幾日甚是乖,一路上除了餓了時會小哭一會,一直都十分安靜。
這條路我曾往返過一次,知道按這樣的速度,我們只需再過五日便到寒煙城,一過寒煙城,我們便安全了。只是這一路西行,卻是越來越冷。
好在韓寂早有準備,馬車裡的物事應有盡有,還有暖爐,甚是溫暖。他們一路之上還買了些棉衣禦寒,只是一直趕路,每個人的臉上都能看到疲憊之色。
這一日我們正待啓程,只聽得後面轟隆隆的傳來馬蹄聲,一聽便知道人數不少。柳徵與韓寂臉色大變,柳徵道:“韓寂,一會若有事情你保護岳丈及蘇相,我與娘保護影兒與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