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小舒柳眉微蹙,看着這一個個因長期不見陽光和營養不良而蒼白的臉蛋,眸中有些許思慮。
目光流轉間帶了些憐惜和心疼。
本就善良的她不忍心讓他們在如花般稚嫩的年紀遭受折磨之後又顛沛流離。
又或許是母愛氾濫,鍾小舒開始思索着辦法。
殷止戈見狀,只是單手握住她纖長細膩的手,給予她足夠的安全感,讓她靜下心來想。
鍾小舒則回以一個微笑。
看着女子思慮的模樣,殷止戈頗爲感慨。
自她生出圓圓之後,生性善良的她對這些孩子更爲憐惜。
此刻看到他們,更爲不忍了吧。
大約半柱香過去,鍾小舒轉眸對着殷止戈道。
“止戈,我們在這修一處客棧,專門收留這些無家可歸的孤兒如何?”
她眼底像是墜入了星子,璀璨而奪目。
殷止戈移不開眼,定定地看着。
良久,脣角才蕩起一抹弧度,輕輕應下,“好,都聽你的。”
鍾小舒眸中星光更粲然了些,眉目彎彎,笑得合不攏嘴。
一屋子的孩子活在黑暗裡,眸底暗淡無光,臉上常年也陰沉的可怕。
此刻聽到鍾小舒的這番話,心裡像是射入了一束光,照亮了暗無天日的心底。
而那株淡綠色芽兒,悄然萌發。
那是生的希望,和對生活的一份熱愛。
童真爛漫的孩子們彎彎嘴角,看着鍾小舒,眼底充滿了真摯的感激,一個接着一個地過來道謝。
最後一個來的,是閔傑。
他看着鍾小舒,稚嫩的小臉繃得十分嚴肅,整個人看上去長大了許多。
他向鍾小舒鄭重磕了無數頭,滿是感恩。
客棧很快就建成,鍾小舒派了許多人過去照顧這些小小的孩子們。
甚至請了先生來專門教孩子們識字,閱四書五經。
這一樁,也算告一段落。
次日傍晚,微風徐徐,吹散了入夏的沉悶和燥熱。
鍾小舒整個人也被這風吹得心緒撫平了幾分,愜意地閉了閉眼,秀美的容顏上滿是享受與滿足。
享受着微風的輕吻,心道一聲舒服啊。
“今日夜色正好,我們去看戲如何?”
溫文爾雅的聲音伴着風徐徐吹來,二皇子拿着摺扇,臉上興致勃勃,向兩人發出邀請。
鍾小舒睜開眼,眼底也劃過一絲興趣,興高采烈地答應着。
“好呀,不負這朗朗月色了。”
殷止戈看着鍾小舒興致勃勃的樣子,勾了勾脣,鳳眸微彎。
整個人如沐春風一般,點頭,算是同意了。
你想去的地方,我都會陪着你去。
一行人向戲院走去,一邊享受着風的細吻,一邊暢談。
很快,三人就到了戲院,找了個絕佳的看戲位置,便坐了下來。
默契地誰也不說話,只靜靜地賞着戲。
這是對錶演者的尊重,也是對戲曲的尊重。
鍾小舒興致勃勃地看着,倏爾,看到一名舞女登臺,目光被聚焦了起來。
那舞女揮舞着水袖,潔白的水袖如同傾瀉的月光,流動的光澤在上面格外好看。
女子手微動,那袖便換了個方向繼續流轉,同時手與腿一同動了起來。
動作優美地宛如九天玄女,一舉一動,一瞥一笑淨是風姿盡顯。
最後,那女子又將翻飛的水袖舞回,身下的動作停下。
指尖微轉,飄飛的水袖又起,像是一層細紗遮住了女子的面容,將她與觀衆隔絕開來。
隨即,又會然而下,露出女子秀氣的容顏,倒映着月光,只能稱得上六分美的女子又加了幾分。
女子晶亮的眸子看向衆人,有些喘.息,又綻放出一抹大大的笑容。
目光觸及鍾小舒他們時,眸光閃過一絲詫異和……思念。
臺下的人被這一舞驚豔,愣愣地如傻了一般。
良久,又緩緩回過神來,熱切地鼓掌,大聲稱讚着。
“早聽聞此女一舞只應天上有,如今一見,倒是名不虛傳。”
“是啊是啊,令人沉.淪其中無法自拔。”
“我看也不過如此。”
“你敢說你剛沒愣住?”
剛剛酸的人不說話了。
……
鍾小舒目光又帶了些興味和欣賞,同餘下兩人說笑。
“宮中那些舞姬怕是都比不得她,這舞,世間少有了,咱們今日算是沒錯過這世間少有。”
殷止戈難得地讚許地點點頭,只是驚豔了下,雖說貴爲太子的他見得多了,這舞也是少有的讓他沉溺片刻。
只有二皇子,沉默了半晌,一直都沒說話,眼底閃爍着異樣的神色。
隨後又悄悄隱去,像是什麼也沒發生過。
鍾小舒看着起興,以爲他仍處於沉.淪之中,自然也沒注意到他的不同尋常。
“走吧。”
半晌,二皇子說着,臉上一如平常的溫文爾雅,可語氣中居然帶着一絲灰溜溜的逃跑意味?
鍾小舒挑挑眉,似乎覺得不對。
三人正準備回去,那個剛剛驚豔衆人的舞女,正慌慌張張地朝他們跑過來。
待站定,她站在三人面前,阻擋了幾人的去路。
“姑娘,你這是何意?”
鍾小舒看看她,有些不明所以,晶瑩剔透的眸子微微睜大。
總感覺有一種搶親的架勢?
呸,哪門子的親?
鍾小舒心裡yy着,女子已經給了回覆。
“我是來找這位公子的。”
她站在二皇子身前,解釋着。
隨即不等他們反應,女子有些急切地問道:“你……還記得我嗎?”
她對着月光下的面容隱隱帶上了一抹紅色,雙手輕輕攪着水袖,目光帶着三分期待和七分羞澀。
看上去,倒是有一副懷春少女見情郎的既視感。
昔日謙遜有禮的二皇子,不說話了。
他的沉默,是那女子所沒想到的。
這……代表記得吧?
她在心裡偷偷想着,眸中帶着淺淺的笑意,喜悅幾乎沖刷了整個人。
鍾小舒挑眉,這是有一腿啊!
她心裡已經yy出一大堆了,什麼前任因父母棒打鴛鴦而分開後又重新相遇啊什麼的。
二皇子別開目光,剛好撞上了鍾小舒那八卦意味滿滿的眸子。
那雙眼好像會說話。
“這是誰跟你什麼關係?”
“看上去,有點東西啊兄跌豔福不淺。”
鍾小舒自以爲在心裡得八卦,二皇子感知的清清楚楚,有些無奈地笑笑。
“我是天瑜,天上人間的天,瑕不掩瑜的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