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錦衣!”
欣喜,瞬間迎上巫月的眼眸,她赤着腳,歡快的從紫楠鏤空雕花屏風後跑出,迎上推開殿門而入的夜錦衣。
一下,就撞進他的懷裡,環上他的脖頸,“你忙完了?”
嬌軟的身軀、甜美的氣息、糯軟的話語,瞬間就暖了夜錦衣的心。
黑湛湛眸底的謀算已然不見,只餘一片溺死人的溫柔和寵溺。
“嗯!”低低的輕嗯了一聲,夜錦衣環住了懷中的人兒,隔着月光錦的中衣,他察覺她身上除了那中衣之外,再無它物。
當下就想起今日在御花園,她滿臉嬌羞說要與他滾牀單的模樣。
心底層層的渴望伴隨着層層的怒氣升起,這牀單,若能滾,他豈會等着她開口?
“月兒!”夜錦衣低低喚了一聲。
可不待他後面的話說完,心中惴惴不安的巫月已然搶斷道,“那個,你要洗澡嗎?還是先去洗澡吧?”
說着,她就將夜錦衣往紫楠木屏風後推,口中卻又道,“慕晴給南荊公主安排好住處了沒有?你說,她爲什麼要住你這裡?我今天明明看到她和夏輕歌一起說話了,難道她是賊心不死,還惦記着你?或者說,她想要腳踏兩條船?”
“那個,也不知道花影將陳奕彤的長生果取到了沒有……”
緊張、期待、羞澀,攪在一起,就變成了語無倫次。
巫月一個問題一個問題的問着,甚至她自己都不知道她自己問了什麼,說了什麼。她只怕這個時候會靜了下來,然後,然後她就不知道下一步,她應該做些什麼了?
終於,將夜錦衣推到了溫池邊,擡手抽掉他的腰帶,脫掉軟紫金色的錦袍,伸出去的手指碰觸到中衣時,又收了回來,“這個,你自己來。”
“好!”完全找不到機會開口的夜錦衣,終於抓住了時機,“月兒……有件事……”
“那個,”巫月根本沒有聽到夜錦衣說了什麼,只扯着他往水池而去,“那個還是我們一起吧。”
不然,她在外邊等着他,感覺好像有點尷尬,有點窘迫。
“撲通!”
水花濺起,兩人竟然是被巫月推着跌入了池中。
“呵呵呵,”巫月傻笑着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珠,臉,早已紅的勝過天邊的雲霞,她只怕自己再慢一步,這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就落荒而逃。
本來空蕩蕩掛在身上的月白色中衣,被水一打溼,已順着她玲瓏的曲線完全貼合在身上,再襯着那晶瑩的水珠,仿若桃花一般的面容。
夜錦衣的喉結不覺聳動了下。口中更是一陣陣,發乾,仿若這溫泉水已然將他體內的水分都烤乾,只餘炙熱。
“月兒……”
一開口,夜錦衣就發現他的嗓音已然沙啞的不像話。
巫月自然也發現了這一點,臉愈發的紅了,她一步步走向夜錦衣,每一步都仿若踩在雲端,都要小心翼翼。
終於,走近了。
她緩緩貼上夜錦衣緊實的、火熱的肌膚,擡手環上他的脖頸,踮起腳尖,在他耳邊道,“你想要我的,對不對?”
少女柔軟的身軀,仿若無底的漩渦,讓夜錦衣昏頭轉向、幾欲淪陷,只剩
唯一的一點理智緊繃。
“月兒,你聽我說。”
“嗯,你說。”巫月呢喃着偏頭,將滾燙的臉頰貼在他的鎖骨處。
擡眸,一對月牙般緊扣的齒印正巧落入眼中。
刺目、剜心!
“我們現在不能滾牀單,還要等幾日。”等巫陽將長生果的解藥配出。
“呵呵……”
巫月輕笑起來,火熱的心仿若被澆了一瓢涼水,刺啦啦的冒着熱氣驚叫着就涼了下來。
她緩緩將臉頰從他的鎖骨處移開,一點點向後退。
豐城城外麥田中,夜玄澤說,你以爲夜錦衣真的喜歡上你、將你當做寶了?只不過是因爲你姓巫而已。而當初我之所以留下你,也只是因爲你姓巫而已。
今日凌雲閣殿角處,夏輕歌說,巫月,那樣的人,你不怕嗎?對一個素不相識的弱女子,錦王爺都能下如此狠手,對你,他又有幾分是真心?
有幾分真心?
一分,有嗎?
夜錦衣曾經告訴她,他從未與別的女子肌膚相親過,那他肩頭緊扣的月牙般牙印是誰咬的?而且目測那傷痕,已有數年之久。
呵呵呵……
她突然覺得這溫泉水開始泛涼,愈來愈寒,就仿若寒冬臘月裡桃湖中的水,上面還漂浮着碎冰。
冷的滲骨。
“月兒!”夜錦衣望着巫月突然冷下來的臉,有些無奈,只是暫時不能滾牀單而已,“再忍一忍,很快……”
“我知道,沒事的。”巫月衝夜錦衣扯起了脣角。
明明是一個璀璨的笑容,卻讓人覺得比哭還要辛酸、還要讓人心疼。
“月兒!”夜錦衣的心有些慌了,疾步向巫月而去。
“你別動!千萬別動!”巫月連忙擡手製止。此刻她能看到的也唯有夜錦衣肩頭的那個牙齒印記,灼灼刺目,仿若嘲笑着她的天真與無知。
她怎麼就會信了他的話?
這些日子,日日耳鬢廝磨,他對她,卻安分守己,包括上次在豐城,明明他眸中的是渴望,可卻依舊起身而去。
就像今日在御花園,她主動獻身,他沒有欣喜若狂,而是遲疑了片刻,才道,好。
原來、原來他不是珍重她,而是心,已有所屬。
呵呵!呵呵!
巫月努力揚起脣角,告訴自己要笑,一定要笑。
可鼻子卻禁不住的發酸,眼眶禁不住的發脹。
她猛然轉過身去,大顆、大顆的淚珠當下順着臉頰滾落。
聽着身後又有水聲響起,巫月突然開口道,“夜錦衣,我想靜靜。你別過來,你說的對,我們不可以。”
她要的是他,人和心。
既然給不了,她不強求,只是爲何心中會這般難過?
她擡腿,一步、一步往池邊而去。
起落間水嘩嘩的翻唱,好似在嘲笑她的自作多情。
“月兒!”夜錦衣望着那倔強、單薄的背影喚了一聲,心亂如麻。
他是不是該早些將長生果的事情告訴她?
可這之間,他有兩次發了瘋,差點要了她,他怕她會記恨,所以,他覺得還是等巫陽將長生果的
解藥配出,之後,就好似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夜錦衣攥緊了拳重重擊在水面上。
“譁!”
水花四濺,晶瑩的水珠掛在他眉梢,又沿着如玉的面頰滾落。
千算萬算,一切都在他的計劃之中、謀算之內,唯有她,是個例外,他好似無論怎樣也算不准她的心。
夜錦衣身子一仰,任由自己跌落到水面,沉下去,沉下去。
就如,他此刻的心。
再去解釋,巫月會信嗎?
匆匆披了件錦袍就跑出寢殿的巫月,只覺這夜,也是如水的寒涼。
她長長的呼氣,慢慢的吸氣,平息自己心中的酸楚。
其實,她並不是一個勇敢的人,否則當初就不會因怕死答應三皇子潛入錦王府,刺探郭鬆的下落,也不會厚顏無恥的答應夜錦衣一個個無理的要求,乖乖爲他暖牀。
只是,漸漸的,時間久了,她動了心,動了情。
到今日,夜錦衣的那襲話,更是完全將她俘虜,她顫顫捧出自己的真心,奉上。
她在那一刻,甚至爲了夜錦衣,願意捨棄自由,願意陪同他一起生活在這如牢籠般的錦王府。
可是,很快,現實就給了她一個響亮的耳光。
一切的一切,不過是她的一廂情願而已。
夜錦衣對她,不是珍惜,而是因爲他心中已經住着一個人,所以,她根本就走不進去。
月色如銀,夜色如水,浸透了巫月的心。
難以明說的孤單,便從心底躥出,她以爲這個陌生的時空有了他,便有了一切的溫暖。
可此刻,她卻可笑的發現,一切不過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她終究還是她自己,終究還是不屬於這裡。
終於,她再也忍不住,蹲在地上,蜷縮着,如一隻受傷的小獸般抽泣起來。
那哭聲是極力的隱忍,那抖動的肩膀,是極力的剋制。
儘管如此,這一切落在一旁夏輕歌的眼中,卻足以亂了他的心,足以讓他也跟着她一起痛,一起傷。
他擡手將自己素白色錦袍脫掉,緩步走到她身邊,輕輕爲她披在肩上。
她這福模樣,他好想將她抱入懷中,好好安慰,可他卻不敢。
“你走開!”巫月擡手肩膀一斜,揚掉身上驟然加上的衣衫,“我不想……”
話未說完,她才發現,眼前的人並不是夜錦衣,而是夏輕歌。
呵!
她心中當下又是嗤笑一聲,她自己也是傻了,這個時候,竟然還盼着夜錦衣會追出來。
“你怎麼了?”
夏輕歌將跌落在地的錦袍撿起,破天荒的用手拍了拍上面沾染的塵土,又溫柔的爲巫月披在身後,“出什麼事了?”
“沒事。”巫月擡手抹了一把眼淚,扯了扯脣角,卻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不開心,就不要笑。”那勉強的笑容,只讓他愈發的心疼。
“沒有不開心。”巫月嘴硬,“你怎麼會在這裡?”
“剛送南荊公主過來。”夏輕歌狹長的眸底浮出一抹複雜的光芒,“是他欺負你了嗎?本統領幫你去教訓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