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更時分,小久離開書房回屋睡覺了,而錦兒依舊在燈下苦讀。昏黃的燈光映在她白希的臉龐上,濃密卷長的睫毛投下一段剪影,生動而迷人。
又過了好一會兒,她有些疲倦地打了個哈欠,站起身準備去一趟茅房。
茅房就在她房間的斜對面,穿過院子就是。
今夜又是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秋風瑟瑟,衣衫單薄的錦兒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茅房門口的燈泛着昏黃的光,給黑漆漆的院落帶來了一絲光亮。
從茅房裡出來後,錦兒的眼角餘光突然瞥到一抹淺色的身影飛快地閃進了樓梯口。
錦兒眉頭一皺,仔細看了看,一切已經歸於正常,沒什麼異樣。
是她看花眼了嗎?還是有其他什麼東西?想到這裡,錦兒打了個哆嗦,感覺背脊涼颼颼的。
一定是看錯了,什麼也沒有。錦兒甩了甩頭,拋開不安的雜緒往自己房間而去。然而,擡眼看去,她驚訝地發現自己房間裡一片漆黑。
怎麼回事?不會真有什麼邪門兒的事情吧??錦兒眉頭一皺,忙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不會的,一定是風把燈吹滅了,又或者......是墨焱那傢伙??
想到後面那種可能,錦兒的情緒一下放鬆了不少。
到了房門口,她發現房門是關着的。猶豫了一下後,她擡手將房門推了開。
茅房門口的燈光已經照不進房間了,因此,她面前儼然是一片漆黑。
“墨焱,是你嗎??”錦兒輕聲問道,卻沒有聽見任何迴應。
錦兒皺了皺眉頭,不再理會其他,兀自伸手去摸放在書桌上的火摺子。
“啊!!”她剛將手伸到書桌上,便觸碰到了冰涼滑膩的東西!那久違又熟悉的觸感瞬間讓她全身的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
不等那東西反應過來,她已經條件反射地縮回了手,並且飛快地往後退去。
是蛇!她的房間裡怎麼會有蛇!怎麼會有那最讓她反感噁心的東西!!
錦兒驚恐不已地往後退,卻不小心碰到了旁邊的椅子,一屁股摔坐到了地上。
“啊!!!!”又是一聲聲嘶力竭的驚叫,錦兒感覺屁股下面是一條蛇的蛇身。不等她反應過來,那蛇已經飛快地扭頭狠狠地咬住了她的大腿。
“啊!!走開!你走開!!”錦兒幾乎要崩潰了!她掙扎着狼狽地站起身,扯掉咬住她的那條蛇,踉蹌着往門口跑去。由於太過慌張,她的腳絆到了門檻,狠狠地往前摔去。
手肘和手掌瞬間傳來刺痛,但此刻的她哪裡顧得了疼痛,只管一邊哭叫着一邊拼命地往外爬,彷彿身後是萬劫不復的地獄。
雖然以前已經習慣了試毒,但並不代表她內心裡對它不反感。而且,許久沒有試過毒,記憶裡剩下最多的就是懼怕的陰影了。
再加上她最害怕在不可見的情況下被蛇咬,尤其是碰觸到它們冰涼滑膩的身子,真的讓她很想崩潰。
“錦兒!錦兒你怎麼了?!”小久聽見了錦兒的慘叫聲,顧不得披上外衣,徑直翻身下**,穿着中衣飛奔下樓,往這邊衝了過來,琴兒也緊跟在他的身後。
小久疾奔而來,蹲下身抱住一臉慘白,在柱子邊上蜷成一團,止不住地發顫的錦兒,緊張不已地安慰道:“別怕,別怕,有我在,有我在的。”
錦兒顫抖着緊緊抱住了他,一臉驚恐地望着門口,眼淚無聲地往下流淌着。曾經那些可怕的經歷一幕幕在她腦海裡浮現,她根本無法自控。
“怎麼了?錦兒,你是不是做噩夢了?身子怎麼這麼冰?”小久皺緊了眉頭,緊緊抱住她,希望能讓她儘快平靜下來。
琴兒站在一旁,一臉憤恨地看着錦兒,恨不得上前一腳將她踹開。
小久安慰了半晌後,感覺到錦兒平靜一些了,這纔將錦兒攔腰抱了起來。“錦兒乖,我抱你回房去。”說罷,他擡腳就要往錦兒的房間裡走去。
不等錦兒反應過來,一旁的琴兒已經脫口而出:“師兄別!裡面有蛇!!”話一出口,琴兒面色一變,忙咬了咬脣埋下了頭,眉頭緊緊皺了起來。
聞言,小久頓時停下了腳步,轉頭疑惑地看向她。而原本雙眼無神的錦兒也突然兩眼圓睜,猛地轉過頭來。
“是——你!”錦兒咬牙切齒地說道,一雙美眸裡射出冰冷至極的目光。
她怎麼就沒想到?!之前看見了一個可疑的身影,然後房間的油燈熄滅了,這實在是太不正常了!在這裡,不是有一個人巴望着她死嗎??!
琴兒被她看得打了個冷顫,忙搖着頭道:“不,不是我,不關我的事。我,我......”琴兒焦急地想找理由,突然目光一轉,看見地上的點點血跡,忙道:“我是看見她受傷了,所以猜到裡面有蛇的!”
小久皺眉疑惑地順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向地面,果然看見了黑紅色的血跡。他忙去看錦兒的身體,發現她的大腿處有血浸出,心裡一慌,連忙抱着她轉身往自己房間跑去。
錦兒咬緊牙關,轉過頭看向小久身後跟過來的琴兒,恨不得上去將她碎屍萬段!而琴兒亦咬牙狠狠地瞪着她,眼裡卻隱約透着一絲快意。
那可是極罕見的毒蛇,她就不信她還能活下來!
然而,琴兒卻忽略了一點。賣蛇的人當時跟她說,誰要是被這蛇咬傷,只需要眨眼間的時間便會毒發身亡。而錦兒剛纔除了驚懼之外,並沒有毒發的徵兆。
小久抱着錦兒飛奔回了他的房間,將她放在**上,俯身便要去檢查錦兒腿上的傷口。
“走開!!”錦兒飛快地躲開了他的手,掙扎着縮進了**頭靠牆的角落。
“錦兒,你被蛇咬傷了,血還是黑色的,一定是毒蛇,你快讓我幫你處理下,晚了就來不及了!”小久焦急地說罷,作勢就要去拉錦兒。
“走開!!我不要你管!你們出去!都給我出去!!”錦兒彷彿一隻受驚的小獸,不願任何人靠近自己。因爲憤怒以及之前的驚嚇,她的雙眸有些發紅,頭髮也有些凌亂,看上去有些駭人。
“錦兒乖,讓師兄給你看看,等治好了你想怎麼樣都可以。”小久急得不行,他真的怕她萬一中了劇毒,他會救不了她。
“琴兒,快過來幫忙。”小久轉頭對琴兒說道,示意她過來幫他一起制住錦兒。
琴兒翹了翹嘴巴,有些不情願地慢慢踱了過來。這時,院子裡住着的另一名夥計也聞聲趕了過來。
於是,三個人圍在**邊,一起去拉錦兒。
錦兒一邊拳打腳踢地掙扎,一邊歇斯底里地尖叫着,“走開!我不要你們管!我死不了!!我說了死不了就是死不了!!放開我!!!!!!!!”突然的高分貝尖叫,強烈地刺激到了三人的耳膜,他們紛紛皺眉鬆開了手,往後退了退。
“啊,我的耳朵好難受。”琴兒退到一邊,懊惱地護住自己的耳朵,抱怨道。
“這麼大的力氣,不像是中了劇毒吧?”那名夥計也邊揉耳朵邊疑惑地說道。
被他這麼一說,小久也反應了過來。是啊,好像一點也不像中毒了的樣子。
琴兒聞言最是吃驚,此刻她總算是想起了賣蛇人當時說的話。
怎麼會?!怎麼會這樣??她的腿明明受傷了啊,難道不是被蛇咬傷的??
“跟我來!”琴兒拽住那名夥計,一起飛奔着出了房門。
“錦兒,你真的沒事嗎?”小久疑惑地看着她,眼裡滿是擔憂。
錦兒縮在角落,雙手抱膝,急促地喘息着,一眨不眨地瞪着他,眼裡再度涌出了淚水。
爲什麼?爲什麼要用這麼惡毒的辦法來害她?她沒有跟她爭啊,她只是單純地想留在這裡而已,爲什麼要一次又一次地想害死她??!
“錦兒......”小久看着她那悲哀得讓人窒息的眼神,一顆心彷彿被揪緊了一般,說不出的難受。
他好想上前將她擁入懷裡,告訴她他會保護她,疼愛她,不再讓她害怕,然而,他的腳還沒邁出去一步,錦兒卻再度吼了出來。
“你別過來!!都是因爲你!全都是因爲你!!你出去啊!!!”
小久怔在原地,彷彿突然石化了一般,進也不能進,退也不能退,腦子裡一團亂麻。
因爲他??她爲什麼會這麼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師兄!師兄!!”琴兒慌慌張張地衝了進來,身後跟着提了燈籠的夥計。
小久聞聲轉頭看去,見琴兒拿着鐵鉗夾着一條近六尺長的蛇跑了進來。他皺眉轉頭看了看錦兒,見她眼神冰冷地瞪着那條蛇,眉眼之間透出厭惡之色。
“師兄!這條毒蛇死了!!”琴兒微微喘着氣,萬分震驚地嚷道。
“死了??什麼意思??”小久皺眉疑惑道。
“不是我們打死的,我們進去它就已經死了!一共有兩條,書桌上那條是活的,地上這條已經死了!”這真是太匪夷所思了,錦兒被蛇咬了沒死,這條蛇反倒死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