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平傻眼了。
他進洞的時候是上午十點左右,他在洞裡來來回回也就一個小時,那現在怎麼會是後半夜三點。
而且——他親眼看見花蕾的屍體,可X卻說她還在營地。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曲波跟X的出現也有些突然,他們消失了很久,劉平感覺是那樣,可現在又忽然出現在屍骨洞。
劉平繞過曲波跟X就往外跑,當他跑出去的時候,天光大亮。
劉平怔怔的看着白茫茫的天,又看了看身後的屍骨洞,他很害怕。
自己是不是瘋了,剛纔看見的曲波和X是不是幻覺?
自己渴望張怡安全、渴望見到失蹤的同伴產生了幻覺。
可那很真實。
很簡單的證明,劉平打開手電筒又往洞裡跑。
他頭開始有些眩暈,屍骨洞本來就缺氧,他一路小跑,這很危險。
他容易暈過去。
缺氧能讓人產生幻覺,作爲醫生的劉平很清楚。
難道剛纔真的是幻覺?
他放慢了腳步,調整呼吸,終於他又回到那個四方的屋子裡。
裡面——沒有一個人。
空蕩蕩的,死氣沉沉。
劉平有些頹廢,他坐在牀上簡單的歇息了一會兒。
這個屋子無疑很神秘,還有那個木頭梯子。
它是幹什麼用的?
用來爬溝壑右側的牆?
明顯不現實,它太短。
用來爬溝壑左面的牆?
沒必要,它的坡度直接就可以走上去。
他又仔細的在屋子裡轉了幾圈兒,還是沒發現什麼。
劉平出來的時候把外面掩蓋好,然後回到了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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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覺得自己好累。
尤其是孤零零的一個人面對鹽殼谷。
他現在什麼都不想,唯一的念頭就是張怡。
如果張怡不在了,劉平都懷疑自己還有沒有活下去的勇氣。
他躺在睡袋裡,因爲疲倦或者經歷缺氧,他困的很厲害。
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在醒來的時候,外面依舊很亮,還是白天。
劉平覺得渾身乏力,他喝了一瓶紅鹼水。
直覺告訴他,他睡了不止一天。
他開始懷疑自己的精神狀況,他用力的揉了揉眼睛。
什麼時候開始的?
自己精神出現狀況?
似乎是——從喝紅鹼水以後。
無論是夢遊、還是在屍骨洞出現幻覺,都是因爲事先喝了大量的紅鹼水。
鹼水本身不會出現幻覺,而且對身體還有好處。
但是現在的紅鹼水呢?
裡面除了鹼,似乎還有其它物質。
是什麼沒人知道。
這裡沒有任何儀器,你沒法化驗。
劉平走出帳篷,他想起暴屍野外的花蕾,他來到路虎車跟前,打開後備箱,最裡面,有把一米長的小鏟鍬。
那是劉平買的。
他拎着鏟鍬在一次來到花蕾的屍體前,屍體——已經高度腐爛。
昨天來的時候還沒有,這就說明,劉平昨晚一覺睡的不止一天。
鹽殼谷悶熱,按着屍體腐爛的速度,他應該是睡了三天左右。
這有點不可思議。
劉平儘量離水源遠一點,他用了一個多小時才把坑挖好。
鹽鹼地又乾又硬,劉平現在坐在地上休息。
自己大概睡了三天,加上之前醒過來的四天,已經過去七天了。
這期間——他沒看見過一個人。
那一晚隱約一閃拉長了的方生除外。
他有點絕望,張怡是不是還活着?
劉平忽然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水源最初是X發現的,如果他們還活着,就一定會來找水。
至於爲什麼他們不回營地,可能是有其它的原因。
劉平決定把花蕾安葬後守在水源附近。
但是在這裡——似乎不如營地安全。
這也是劉平的感覺,在鹽殼谷,所有地方似乎都一樣。
一個帳篷能抵禦什麼?
還是那面牆能抵禦什麼。
都不能,只不過是人的感覺。
你感覺安全而已。
劉平拖着花蕾的腳把她扔到坑裡,然後又一鍬一鍬的把她埋好。
他簡單的給花蕾立了一個墳包,算是做個記號。
忽然劉平有些悲涼,花蕾不管是怎麼死的,總算有人安葬。
如果自己也死在這兒,誰來安葬?
他坐在地上,默默的又祈禱了一下,希望張怡和所有人都平安無事,希望他們能來水源找到他,然後他們一起出去。
劉平簡單的分析了一下,如果X和曲波、張怡他們在某一個地方活着,他們找水源應該是白天。
晚上外出很危險。
所以劉平決定白天的時候守在水源附近。
他身邊,放着那把鏟鍬。
它是一件武器,絲毫不用懷疑,關鍵的時候——甚至比匕首管用。
閒着沒事劉平又拿出那個紅色的日記本,上一次他看到了第二頁,現在他翻開第三頁。
寫的是:不知道現在是哪一天,我跟他們又失去了聯繫,方生也不見了。
看到這兒劉平心中一動,寫日記的人果然不是方生,但是跟方生應該是一夥的。
這就說明——方生在谷裡,而且他不是一個人。
接下來:我不能看到事件的全部,我只能看到一部分。這是最危險的,我不想他們有事,但是我現在還能做什麼,一切——只能等方生回來再說。
這一頁又結束了。
劉平又翻開第四頁。
寫的是:五天過去了,方生終於回來了。但是我看見,他的神色不對,似乎是遇到了什麼。我問他怎麼回事?這些天都去哪了?找到他們沒有?
方生眼睛裡現着驚恐,他告訴我沒找到他們,但是他看見可怕的一幕。
我問方生:“什麼事?”
方生一邊大口的喝着水,一邊說:“我看見迦南了,只有幾秒鐘的時間。”
我:“幾秒鐘?”
方生:“就幾秒鐘,然後他……”
方生的神色告訴我——對看見的他心有餘悸。
他一向膽大,大到有時候我都感到害怕,能把他嚇壞的會是什麼樣的情景?
方生:“他——老死了。”
我也是一愣,方生的話我沒聽明白。
我:“迦南——老死了是什麼意思?”
方生:“就是——幾秒鐘他很快的變老,然後就死了。”
這意味着什麼?
我:“在什麼地方發生的?”
方生:“在水源附近。”
劉平看到這兒,這一頁結束了。
他眉頭緊鎖,方生?寫日記的人?迦南?
他們都是誰?
現在看來——方生絕對不是一個種地的農民那麼簡單。
方生說迦南,在幾秒鐘就老死了,這不僅讓劉平想起了詭異的花蕾,她是怎麼死的?
同樣是在水源附近,花蕾的一半是三十幾歲,另一半是*十歲,難道她跟迦南有着相似的遭遇?
劉平又翻開了第五頁。
寫的是:方生越來越不對,直覺告訴我,他隱瞞了什麼。似乎從一開始我就不該相信他,現在迦南死了,是方生告訴我的,那其他人呢?他們在哪裡?會不會是出去了?
我不知道。
我真的很迷茫。
我不相信方生,但是我不能不指望他。
沒有他——我寸步難行。
劉平現在覺得,寫日記的似乎是個殘疾人,因爲那句“沒有他——我寸步難行。”或許就是最好的解釋。
這一頁又結束了。
劉平看了看,時間不知是什麼時候了,但是天微微的變暗。
這一天,劉平什麼都沒有等到。
沒有一個人。
他回到營地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喝了幾口水,劉平決定睡覺。
這一次他沒敢多喝,只是剛好不渴就行。
因爲紅鹼水有副作用,這是慢慢纔出現的。
對人的精神有干擾作用。
第二天醒了的時候,劉平沒在感到渾身有不舒服,這說明——他昨晚是睡了一夜。
劉平再次來到水源附近,他還是坐在昨天的位置。
堅硬的鹽殼地,即使有一個排的人經過,也不會留下一個腳印。
他只能等。
劉平又掏出了那個日記本,昨天他看完第五頁的時候,他把下一頁折了起來。
現在——他直接打開第六頁,裡面的內容,讓劉平駭然一驚。
因爲裡面——出現了他熟悉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