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丙現在懷疑,眼前的曲波還能不能算是人。
他前竄後跳,身影婆娑,賈丙眼睛都看花了。
賈丙讓曲波傷的不輕,手中的錘子現在幾乎起不到作用。
他有點後悔,出來的時候不如拎着鏟鍬,最起碼鏟鍬的攻擊範圍大,說不定能掄到曲波。
賈丙死勾勾的盯着曲波,曲波的嘴裡淌着口水,“嗬嗬嗬”的一邊叫一邊彎腰弓背,就象一條發了瘋的野狗。
他要再一次攻擊了,賈丙能感覺的到。
在這一瞬間賈丙忽然有了主意,他在武警部隊的時候曾經訓練過警犬。
就是胳膊上戴着一個防護手套,然後故意讓警犬衝上來嘶咬,藉以鍛鍊警犬的撲咬能力。
現在他沒有防護手套,賈丙也是實在沒辦法了,如果在繼續下去,弄不好他都能死在曲波的手裡。
瘋子——爆發出來的人類潛力是正常人的好幾倍,這十分可怕。
曲波再一次撲了上來,他的嘴張的特別大,賈丙甚至都能看見他的喉嚨。
賈丙一咬牙:“*媽的……算你狠……”
他伸出手臂迎了上去,曲波一口就咬住,一剎那賈丙覺得痛入骨髓。
也就在這一瞬間,賈丙舉起錘子對着曲波的腦袋就是一擊。
這一擊賈丙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曲波腦袋上鮮血乎的就冒了出來,隨後他眼睛瞪的大大的,慢慢的鬆開了咬住賈丙胳膊的嘴,然後倒了下去。
曲波終於趴下了,賈丙也渾身是血,他越想越怕,如果剛纔不是情急生智,讓曲波咬在他脖子上那就必死無疑。
這時候天已經快黑了,賈丙拎着錘子扛着曲波就朝溝壑方向走。
上一次他就死在那兒,現在他還應該在那兒。
日記上寫曲波是讓他殺死的,看來——是真的。
曲波真的死在他手裡。
賈丙把曲波放在溝壑的地上,正要走,可曲波又活了,他開始掙扎。
賈丙掄起錘子對着他就是一頓砸,終於曲波再一次倒下,他不動了。
賈丙把他放在靠牆的位置,隨後反覆用手試了試他的鼻息,確實沒了呼吸,死的透透的。
賈丙怔怔的看了他一會兒,然後就爬上去走了。
這一幕——一個不應該看見的人看見了。
時間——本身就很玄妙。
X——就在不遠處的黑暗當中。
賈丙回到路虎車裡,蘭心看着渾身是血的賈丙,她有種不好的預感。
蘭心:“你怎麼了?”
賈丙:“我殺了曲波!”
蘭心一愣,隨即苦笑了一下說:“還是這樣的結果。”
賈丙現在的心情沉重,他陰測測的說:“我告訴你,只要妞妞、張怡、花蕾、劉平他們任何一個死了,我就讓你們所有人陪葬。”
蘭心沒敢再說什麼,嬰兒現在正睡的香甜,賈丙看了她一眼,然後用手輕輕的摸了一下她白白嫩嫩的臉蛋。
她跟劉平長的很像,跟張怡長的也很像。
眼睛大大的象劉平,白白淨淨的象張怡。
賈丙一邊給自己包紮傷口,一邊想個問題,自己和蘭心有一天出去,孩子怎麼辦?
她還不到一歲,無論時間是往前還有往後——只要錯位超過兩個月她都會沒命。
賈丙坐在車裡想着這件事。
對於曲波的死,蘭心沒有表現太多的傷心,或許這樣的結果她早就知道,她的樣子,更多的是無奈,因爲這一次——又失敗了。
賈丙:“過幾天谷口兒就會出現,咱們出去——孩子怎麼辦?”
蘭心:“既然事情會從頭再來,孩子——還會有的。”
賈丙看着襁褓中的女孩兒,他忽然心情很複雜,還會有?
那還會是現在的女孩兒嗎?
就好象自己是賈丙,可其他的賈丙呢?
他們是賈丙,但是他們不是現在的自己。
無論在其它時空有多少個賈丙,他都不是自己。
不是賈丙的賈丙。
對賈丙來說,我——就是我,只有一個。
嬰兒呢?
下一次,會有一個不是現在嬰兒的嬰兒。
按着這樣的想法,劉平、張怡、妞妞、花蕾、曲波都已經死了,徹徹底底的死了。
就算在一個未知的地方,一個未知的時間,那裡的劉平、張怡、妞妞、花蕾、曲波因爲自己或者蘭心的努力,她們沒有遇險平平安安的活着回家,那也是她們,不是現在死去的人活了,而是可能會死的人沒死。
想到這裡,賈丙忽然覺得一陣悲涼。
這麼膚淺的道理,蘭心不懂麼?
曲米盧不懂麼?
他們一遍一遍的讓事件重演,是爲了救人?
還是一遍一遍不斷的製造殺戮。
賈丙靜靜的想着這些,如果這件事不結束,以後的那些不是自己的自己、不是妞妞的妞妞、不是張怡的張怡、不是花蕾的花蕾、不是曲波的曲波……還是會前仆後繼的進鹽殼谷,前仆後繼的來找死。
怎樣才能結束它?
現在執着於此的恐怕不止一個人,蘭心和曲米盧想救曲波和他自己,方生想救老婆,自己想救張怡她們……
賈丙越想越亂,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
時間在這裡過的格外快,賈丙只有兩件事做,給方生喝水,保證他不死,等着谷口兒出現。
在給方生喝完水,賈丙要出去的時候,方生忽然說:“你還記得我給你看的視頻嗎?”
賈丙:“當然記得。”
方生:“你就不好奇,那時候的你——是在什麼情況下錄的?”
賈丙愣了一下,方生說的沒錯,上一次的自己是在什麼情況下錄的那段話。
賈丙:“你知道?”
方生:“我當然知道。”
賈丙:“你怎麼知道的?”
方生:“我自己給自己留下一封信。”
賈丙:“那我爲什麼留下那段視頻?”
方生:“因爲你失敗了。”
賈丙:“上一次失敗了?”
方生:“你說呢?上一次你跟現在一樣的固執,情況跟現在差不多,在最後的時刻你想明白了,所以留下那段視頻,你現在的做法——還是重蹈覆轍。”
賈丙:“那你說——我這一次該怎麼做?”
方生:“放了我,殺了蘭心和曲波!”
賈丙:“曲波你不用操心,我已經殺了他。”
方生點了點頭,對賈丙的做法他很贊同。
方生:“還差個蘭心。”
賈丙斜着眼睛看着方生,他也在想方生剛纔說的話,那段視頻爲什麼會出現?
難道真的如方生所說,自己信錯了蘭心,在最後才醒悟,所以留下那段視頻警告現在的自己?
蘭心不可信,方生同樣不可信。
賈丙:“你讓我殺了蘭心?”
方生:“不是殺了她,是用她當出去的鑰匙。”
賈丙:“我想——拿你當出去的鑰匙。”
方生:“那你就上當了。”
賈丙:“上什麼當?”
方生:“你覺得——現在曲米盧死了沒有?”
賈丙:“不好說!”
方生:“你以爲——是誰殺了他?”
賈丙:“我不知道。”
方生眼睛眯成一條縫兒,透着陰測測的寒光:“有沒有可能是出去的我——殺了曲米盧。”
賈丙一怔:“是你殺了曲米盧,你就是他們一直找的兇手?”
方生:“我是說有這個可能。他們利用我做了很多事,答應我救我妻子卻沒能做到,我爲什麼不能殺他。”
賈丙盯着方生看了一會兒說:“你想讓我跟你合作?”
方生:“沒錯!”
賈丙:“如果蘭心意外死了,還有誰——能啓動循環?”
方生:“曲米盧!”
賈丙:“他現在還沒死?”
方生:“某一個時間死了,某一個時間活着。”
賈丙現在多少能理解方生的意思。
賈丙:“我——考慮一下。”
賈丙從屍骨洞出來,然後又把洞口封好。
一米多高的洞口堵起來很簡單,每次他都這麼做。
賈丙算了一下時間,五天後——就是谷口出現的時候,現在——必須要做一個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