狎妓蓄娼之風在宋時極爲盛行,尤其是年紀幼小的清秀女童更爲富貴風流人士所喜愛,詩會酒會時候,帶一伶俐家妓斟杯把盞狎弄褻玩,是極風流的勾當。蘇軾自命風流,當然也有此喜好。
又胡亂的吃了幾盞酒,蘇軾醉意更甚,將惜眉攬到腿上褻玩,不時的探手入到惜眉的胸前揉搓,李二看不入眼,遂找個由頭告辭而去。
“我的爺爺,”剛纔被李二饒火的菜戶太監見李二回來,萬分的恭敬:“公主殿下火大的很,正發脾氣,爺爺說話莫惹了殿下。”
李二笑笑:“知道了。”
“王獾郎,你個作死的奴才,殺千刀的賊囚……”長平公主果然是在摔杯砸碗的叫罵,看李二進來,罵的更甚:“駙馬,這個王安石算個什麼東西,他去做遼使也就罷了,偏偏拉扯我的心肝也去遼國,這不是生生的拆散我們夫妻麼?我去找聖上,再貶這王賊的官職,最好貶到九品,叫他去守城門,省的每日青蠅一般的打攪我睡覺……”
李二看公主撒潑,心中暗笑,知道公主是貪戀男女間的魚水之歡,不願意讓自己隨王安石北上。不過這是既定的國策,就算他是公主也難改變。
果然,接下來的幾日裡,長平公主每日都去宮裡哭鬧,攪的後宮亦是雞飛狗跳不得安寧。大宋皇帝甚至嚴厲斥責她幾回,終於把公主的“囂張氣焰”打壓下去。
分別在即,公主更加的變本加厲,便是白日裡常常的和李二行夫妻之事,只幾天的功夫,李二就感覺腰膝痠軟,通體無力。
好在這種情況不過持續了幾天,到了初六,終於可以逃脫公主的魔爪。
李二甚至已經暗自的盤算好了,到了遼國就找機會把母親也接過去,再也不回大宋便是。讓長平公主守一輩子的活寡,雖然以她的秉性不大可能缺少男女歡愛。
王安石的親朋好友並門生故吏百十人,在醉佛樓排開宴席送行。
李二跨上御賜的烏騅踏雪,穿了新作的犀皮軟甲,欣然而往。
因王安石和李二分別是正副“北使”,自然是同坐正席。蘇軾司馬光、沈括、韓岐、蔣運之等朝中大員做陪,更有幾十名的汴梁名妓前來助興,場面煞是熱鬧。
李二屠牛救駕的事蹟經過迅速的傳播發酵,已經流傳出五花八門的好幾個版本,無一不是“大戰三百回合”“力敵牛怪”等等說辭。
那些姿色絕豔的妓戶原以爲這樣的人物必然是頂天立地的壯漢,沒成想眼前的這位文質彬彬的小相公就是擎天保駕的傳奇人物——駙馬李二。
鶯鶯燕燕的紛紛上前,還有幾個膽大潑辣的女子趁着亂在李二屁股上擰了兩把,“小相公的身子柔柔軟軟,真是喜人”
“大宋公主的相公自是喜人的,只是我們姐妹無福消受罷了。”
“……”
種種叫人面紅心跳的言語從這些女子口中出來,李二甚是窘迫。
“李公子放開些,莫叫人笑話。”一低低的女聲傳來,李二側目,見是霸王樓的羅芊芊羅大家,微微招手示意。
早有眼尖的女子見到,“喲,小相公原是羅家姊姊的相好,想是早就消受過相公的身子了吧!”
“小相公原也是個風流人物,實實的看不出來……”
狎妓在當時被視爲很正常的風流勾當,所以衆人落坐之時身側都有美女陪伴,便是一向不苟歡笑的王安石身旁也有個俏麗的女子。
羅芊芊似無意又似有心的坐在李二身旁,淺淺一笑。
由於是要出使遼國,照例王安石是要吟詩寫作,留爲紀念的。
沈括早幾年曾經做過“遼國大使”,笑道:“王獾郎久在中原,這便是要北上苦寒之地,說不好就成了漢時的蘇武,十九年纔看迴轉。還是留下你的新作吧,我等見不到獾郎之時,也可睹物思人。”
衆人大笑,蔣運之戲言道:“沈大人執掌欽天監,對於天時氣數最爲精通,莫非已然算準王獾郎一去不返?如此更要留下墨寶解我等相思之苦。”
王安石笑罵:“你倆這齷齪的潑才,便知會有破落戶來發難的,昨日裡我便作了新詩,今日便錄於你們。”
早有機靈的女子取過筆墨字架,王安石取筆在手,飽蘸了墨。逆鋒起、中鋒行、回鋒收乾淨利落的書七律絕句一篇:
涿州沙上飲盤桓,看舞春風小契丹。
塞雨巧催燕淚落,濛濛吹溼漢衣冠。
宋時盛行長短的詞句,而王安石偏愛嚴謹的七言之詩,又用工整的顏體正楷書寫,這和其公正的性格也有莫大的干係。無論是詩詞還是書法都透出濃重匠心,顯非一日之功。
“好個看舞春風小契丹,”沈括擊掌而贊:“只是這等熱鬧快活的場面偏偏落出你王獾郎憂國憂民的架勢來,落了下乘,罰酒三斛。”
王安石的詩嚴謹是足夠的嚴謹,滯重端凝有餘未免有些靈動不足,和蘇軾灑脫的風格完全不同。
韓琦道:“蘇大學士莫看了,獾郎和你走的不是一個文路。你若是挑出毛病來只怕獾郎心中不服。”
“老大人差亦,我非是在看詩,而是在瞧字。”
宋時書法有相當的高度,爲後人稱頌的宋朝四大書法家“蘇、黃、米、蔡”當中,蘇軾位列第一,可見他在書法領域的造詣之高。
“王師兄的字結構端正勻稱,章法整飭沉穩,工是工了,卻多出幾分隋碑刀鑿斧削的跡象,點畫頓挫之間少了溫雅靈動……”
王安石大笑:“要說弄文寫字,我自是不及你的,我承襲的還是隋唐時的字體,不似你能自成一脈。反正你再說我也不會羞愧的,哈哈。”
蘇東坡看看李二:“李大才子,王獾郎算是勉強過關了,你也來錄詩一首吧。李才子的才學我是知道的,又是大宋駙馬,力斃牛怪,真個是文武雙全,就叫我等來見識見識你的墨寶,如何?”
李二聞聽,腦袋立時大了三圈,額頭上汗珠如雨。
羅芊芊距他最近,急忙關切的問到:“李公子,你怎的了。”
“我……我不會寫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