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那長平公主也是個心狠手辣的,爲她打殺的下人也不知有幾,從不曾懼怕過哪個。卻從不曾見過蕊蝶那般惡毒怨恨的目光,那恨恨的眼神便如來自地獄的厲鬼一般。心中毫無來由的一緊,猛然間打了個突,不禁的往李二身側靠了靠……“公主這是怎的了?”
“方纔的那個便是蕊蝶?”長平公主變臉變色的聲音都是顫的:“這的是蕊蝶?”
“自然是蕊蝶,還能是哪個的哩?”
“好生可怖的吶!”
“可怖?”李二暗暗發笑,想不道長平公主這般囂張跋扈之人也有恐懼時候,偏偏卻是害怕乖巧伶俐的蕊蝶:“蕊蝶也是個可憐的,怎就可怖?”
蕊蝶對李二是無限的敬仰和絕對的依賴,自然永遠也不會見到蕊蝶心靈之中瘋狂恐怖的一面:“公主方纔說到哪裡了?”
“方纔?方纔說到哪裡?我怎不記的了?”也不知爲何,長平公主忽然感覺現在不該對駙馬言明自己“假孕”的事情。
“呵呵,甚的事情這般不好開口的哩?”李二刻意的引導長平公主說出那事情,也免得她老是掛牽。
不想長平公主是鐵了心思的不想言明:“實實是念不得有甚事情了,想來也不是甚的大事情,以後若是念起再來說過就是。”
“也好,公主甚的時候唸的起了,便與我說道說道的吶。”
夫妻二人說話之間,便有那天使來宣旨。也不曉得官家是有甚的事情,想來是爲了那邸報之事的吧。若是如前番一般的朝廷要自己停止刊載淮南的災情,拼地再用那單書鐵券一回也要抗旨的。
打定了主意之後李二命人開中門設香案,香燭貢品擺個齊齊整整,稍稍整理衣冠來聽那聖旨。
想來宮裡的人事有了變動,這一遭前來宣旨的卻不是那白白胖胖的天使。而是個年輕的太監,模樣甚是伶俐,也不似那老天使那般拉長了尾音的來“唱”聖旨。
這新上任地宣旨天使煞是乾淨利落的展開明黃綾子:奉天承運,大宋天子詔:朕躬以涼德,雖臨淵履薄,亦爲上天見責,故有兩淮之患。聞之甚切。民不安業則社稷無泰,思黎庶之倒懸,故念精忠公恤民之善,委以兩淮巡風之職,以代爲賑……念社稷之多艱。體黎民之苦寒,萬勿卻之……勉之,勵之!”
李二想不到朝廷會讓自己去兩淮賑災,還安排了個兩淮巡風使的職位。雖說聖旨裡頭還有“萬勿卻之”這樣商量的口吻,李二卻不想如以往那般的不奉宣調。毫不猶豫地接了聖旨,說了幾句“叫朝廷放心”“不辜負人民的期望”“不辜負聖人教誨”等等十分冠冕百分堂皇的“豪言壯語”,算是接受了這個“艱鉅而又神聖的使命”!那些個宣旨的天使也不等精忠駙馬送上幾角“買鞋”地銀錢簡單的行個淺禮便是離去繳旨。
“駙馬真個是要到兩淮的麼?”李二素來便是不奉朝廷地宣調,如今卻是十分痛快的接旨,長平公主頗有些意外。
“兩淮災情刻不容緩,我便是早就有了親去的心思。”兩淮的天災已經轉變成爲人禍,甚至釀成滔天巨浪,朝廷依舊這般的不加在意。至於兩淮能不能演變成“變天”的導火索,李二本不十分的再意,管他是江山易主還是改朝換代。興百姓苦亡百姓亦苦的局面基本是沒有可能改變。李二想地不過是百姓少遭些罪過罷了。
在李二心目之中,不論如何重大的國事都沒有民生來的緊要。
在國家與人民兩者之間,李二會毫不猶豫的選擇後者!
“民爲重社稷次之,君爲輕”雖是千古不易的聖訓,又有幾人可以做到?古往今來。爲人臣民者無不以君王爲重;自以爲聖賢者便是以社稷江山爲重;哪個曾經把“民”這個字放在最重地地位?
在李二看來,甚麼也不如百姓的安危福祉重要。在他地潛意識裡頭,還真是隱隱有個心思,便是要開個以民爲重的先河說,起碼是有了這個心思的。
“收拾行裝,即可南下!”
“駙馬這便要去往兩淮?”
“災情如火,如何容得片刻拖延……”
長平公主急急的拉住了李二:“駙馬且慢來……”
“怎?”
“我也是曉得駙馬心裡頭牽掛了兩淮災民,那個……那個還是有些事情叫駙馬曉得纔好哩!”長平公主有些扭捏的說着。
李二以爲長平公主要再次的說起那“假孕”的事情,笑呵呵的聽了長平公主的言語。不想長平公主根本就不是要說那事情,卻是道出了叫李二意想不到的事情。
“駙馬爲兩淮巡風使不錯,這般急吼吼的便要啓程終究是不妥當。”
“公主何意?”
“駙馬便是要去賑災,官家旨意之中可曾提及賑災所需之糧秣銀錢何出?是朝廷府庫調撥?亦或是地方籌集?”
這麼一說,李二還真的是上了心思的。仔細想想也是這般的道理,朝廷只是說要自己去兩淮,根本就沒有提到要如何的賑災!
既然是要去賑濟災民,起碼是需要糧秣銀錢的吧,爲何聖旨之中隻字不提?李二登時便是怒火上行:沒有米糧銀錢,還賑個鳥的災荒!!
“駙馬何往?”看李二面色極其難看的擡腳就走,長平公主急急的拽住他詢問。
“去找官家要些米糧,吧然如何的賑濟?”
“駙馬莫去的了吧,”賑濟災民需要米糧便是三歲頑童也明白的道理,大宋神宗皇帝難道連孩童也是不如?“其實……其實朝廷裡也是無奈,如今北方大戰,府庫早就空虛,定然是財政賦稅捉襟見肘。實實的是拿不出銀錢米糧的。爲了此事,官家亦是愁眉不展……”
朝廷確實是困難,但是遠沒有到山窮水盡的地步,朝廷自然是有其他地想法罷了。
“兩淮百姓……哎……”一念及百姓的水深火熱李二心頭真是苦悶,旋即想起一位敢於和天鬥和地鬥,並且能夠於天地鬥爭之中得到樂趣的偉人,哈哈大笑的做了豪邁的慷慨之態。引申了那位偉人的言語:“有了條件要賑災,沒有條件創造條件也要賑災。”既然朝廷不給調撥物資,便是要自己想法子解決的,想我李二還能位這小小困難牽絆住了不成?
“也罷,不論朝廷是怎麼個想法。既是許了我兩淮巡風地職位,便是要好好作爲一番,縱不爲留名青史,也爲了萬千黎民。”李二從來不認爲自己是個多麼偉大的人物,這一刻便是真的爲自己的偉大崇高所感動:“雖千萬人。吾往矣!”
與家人說的明白之後,便是要準備啓程地,春娘面色十分的不好。沉思了好半晌子終於說道:“總是感覺相公此舉擡過輕率魯莽,只怕……”春娘看長平公主就在身旁,稍微猶豫一下還是鼓足了勇氣說道:“只怕是要中了人家的圈套的吶!不若……不若奴奴伴隨了相公同往,也好多個照應哩!”
“春孃的身子這般個重法,莫再奔波,若是有損腹中孩兒……豈不是得不償失?還是好生地將養了吧。”
“我看……我看……”接連說了幾個“我看”,長平公主終於說道:“我看駙馬南下兩淮之舉也是有些個不妥,不若再……再和官家說道說道。擇個旁的人去吧,反正、那聖旨裡頭也非是定要駙馬前去的吶。”
聞得長平公主所言,李二甚是滿足,想來自己在長平公主地心裡終於比朝廷更加的重要一些,豪氣干雲的說道:“縱是再有不妥。此事我也是定要去的,以我李二的手段便沒有過不去的火焰山。哈哈……”
“火焰山?”春娘和長平公主俱是詫異,不曉得這“火焰山”是怎麼個意思,喜兒在一旁卻是嬉戲的笑了:“哥哥便是孫猴子,多調幾回芭蕉扇子也就過了火焰山了,實在不妙便鑽進那鐵山仙的肚子,哈哈……”
喜兒時常地聽李二說那孫猴子的故事,對於“火焰山”這樣的《西遊記》“專業術語”最是明白。
看了喜兒嬉笑的神態,春娘便是明瞭,所謂的“火焰山”想來就是他們兄妹二人時常提及地耍子名號吧,
看了喜兒笑嘻嘻的模樣,長平公主卻是心頭一蕩,不由犯起了嘀咕:”難道火焰山是那個調調兒?是駙馬和喜兒同房時候最喜好地姿勢?不知道和那隔山取火有甚的不同?有了機會定要好好的品嚐那火焰山的奧妙……“若要賑災必是要先籌集銀錢糧秣,駙馬可曾想到了好的法子?”
“嘿嘿,若要籌集銀錢也不算太難,至不濟還有那天舞之舞,料來也能籌到些個錢糧的。”想那天舞之舞爲舞中最高,世人難得一見,尋常日裡便是有再多的銀錢也不會輕易舞出,如今正好用來賑災,也算是暗合了天舞的大慈悲大智慧之意。
“以慈悲的觀音大士法身來拯救黎民縱是把天舞用到正途,”李二集合了數百的天舞者準備啓程。衆人聞得以舞救災,俱是興奮的難以自制。
那蕊蝶爲天舞之首,更是面帶喜歡的神色,能不能救的甚麼水災災民她也本不在意,那些個骯髒的世人合該就受許多的苦難,是生是死管他做甚?所喜者是有了更多能夠和恩公在一起的幾回罷了。
蕊蝶很是得意的看了長平公主喜兒等人,最後微微低頭的將目光在春娘肚子上一掃……
春娘將她低頭擡眼的神色看在眼中,便如被千年萬載的寒冰所圍一般,心頭不禁有些駭懼,竟然不敢當蕊蝶那陰冷的目光,微微後退了一步……一衆人等終於啓程而去!
長平公主本是要回長春宮的,好似想到了甚麼似得小聲的問了春娘:“春娘可曾感覺到那蕊蝶有甚不對之處麼?”
一想起蕊蝶那陰寒的目光,春娘便是渾身的不自在,小聲說道:“也不曾看處甚的不對,縱是感覺她那目光……未免是有陰毒的狠意,她隨了相公前去……也不必多心的,蕊蝶是相公搭救之人,也曉得知恩圖報,想來……想來不會對相公如何的吧?是麼?公主你說是麼?”
便是春娘這般冰雪聰明人兒也不敢確定蕊蝶是怎麼樣的心思,想來不會對相公怎麼樣的吧?不過那目光……那目光實在是叫人不寒而慄!“我這心裡頭跳的厲害,好似有甚的禍事要發生。不成,我要去到兩淮親自伴了駙馬才能安心!”
“公主之言甚是,不過……公主的身子……”
“無妨,哈哈,我的身子無妨!”長平公主一面掩口而笑,一面呵斥身旁的宮人:“不曾聽到本宮要去淮南的麼?還不快去準備?難道還等了討賞不成?再等便是討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