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辭雖是堅定,便是自家也不曉得能否實現,能不能保證長平公主不死還在兩可之間,不過首先是要在公主殿下心中建立足夠的信心。
“殿下……是女,我的話怎也就不信了哩,但若我在一日,便是沒有過不去的溝壑,亦是從無不成之事的哩!”李二做出信心百倍的模樣給長平公主打氣,心裡實在沒有多少底氣的……無不成之事亦無不過之溝之語實在是耳熟的緊了,仔細想來卻是春娘時常掛在嘴邊的:“怨不得春娘能爲相公喜歡,原說相公是貪她身柔貌美,喜她如水之情,卻是自有此等仰仗信賴之意在裡頭的吶……”
春娘對於李二之情,除了感恩最多就是崇拜和盲目的相信,真的是認爲李二無所不能,發自心底的認爲相公可以護衛的家人平安——無論是面臨什麼樣的情況!
長平公主,如今的長平公主又何嘗不是?
到了如今的這步天地,也只有駙馬那通天的手段是唯一的希望。既然駙馬說傷不至死,長平公主很願意相信這是真的。
一提起春娘,李二心頭便是忒多的牽掛,想來春娘應該是生產了的吧!卻不知平安於否,也不曉得朝廷會不會爲難?
如今的李二已經不會把那些歷史上的能臣明君想的如何如何高尚,不過朝廷鐵定是要以母親與春娘等人爲質的,性命之虞暫時無有,少不得是沒有自由罷了。待得了卻兩淮之事,便是要想個法子把家人都從朝廷手中弄出來的……“相公……”長平公主欲言又止。
“怎?”
“我是……沒有身孕的……真的是沒有身孕的哩,所以如此欺瞞相公本也無有旁的意思,卻是怕相公專寵春娘冷落了我的,所以才一再地隱瞞……”
無數個夜深人靜時候,長平公主辦是焦急的輾轉難眠。眼看着人家春娘就快要生產的了。自己肚子上的葫蘆瓢自然是生不出娃娃來,到那時候,如何對李二交代?夫妻關係會不會因此更加的疏遠,春娘那狐媚子會不會更加的得寵?假孕不能生產一直是長平公主心頭揮之不去的陰影。隨着時間地推移,這種焦慮愈發的折磨着她。
長平公主甚至悔恨當初不該鬧出這麼個假孕的勾當來,到時候無法對駙馬交代不說,只怕還會適得其反。…使得駙馬更加的疏遠自己而去專寵那春娘。駙馬若是心中不忿,便是打罵與我的吧……
事到如今,自然是再也隱瞞不下去地,長平公主以口氣將纏繞心頭許多時日的話語道出,親自拆穿了自己的謊言。心頭反而是從來沒有過的輕鬆,自有一種解脫過後的感覺。
長平公主再一此地閉目,實在是不敢面對李二,如此這般的彌天大謊想來駙馬也是要見責的。或許在這個時候道破真相反而是更好一些,或許駙馬看在自己傷重地面子上僅僅是無奈的嘆息一聲而已。
李二自然知道長平公主並沒有真正的懷孕。對此種小女人的手段更心知肚明,唯一不清楚的就是長平公主在肚皮上究竟做了什麼手腳,怎麼會如此的隆起老高?李二一直以爲長平公主是在肚皮上扣了個小鐵鍋子的。實在沒有想到那扣在肚皮上的物件兒不是鐵鍋而是葫蘆瓢。
之所以沒有戳破她地謊言,一來是等待長平公主自己言明,二者也是有心的等候着看她如何出醜。到時候生下個鐵鍋來豈不是成了天大的笑話?
長平公主一副等候責罰的可憐模樣,作爲夫君的李二看地又是好氣又是好笑,早就收起了看她笑話趁機教訓她一番的念頭,輕柔撫摸了長平公主微微發燙地額頭:“公主也是忒多的小心思哩,怎用出如此的手段?打罵個甚?說的開了就是。其實……其實殿下……是女的小小手段如何能夠瞞藏的過去?我早就是知的吶……”
李二的輕描淡寫在長平公主心頭激起莫大波瀾,心間百味雜陳:駙馬真個好人兒。易地而處,若是長平公主是那李二,斷然不會容許妻子在這等的事情上有誆哄之事,一旦事發,必然是要大發雷霆的鬧個天昏地暗日月無光。必然趁機獅子大開口的開處許多利己之條件。真的不曾想到李二竟然如此雲淡風輕的就揭過此事。
心頭巨石去除,長平公主大是輕鬆。內心更有一種歉然:“待得有了時候,我……那個什麼。也生個娃娃出來的……”
二人東拉西扯的說了會子閒話,長平公主忽然孩子一般極是俏皮的問道:“相公本是不願與我成親的,這個我自是知道,想來相公最是後悔於我成親的吧?”
看她十分期待的等待答案,李二還真的是不知如何回答,終於微微的吐出胸中那股說不出道不明的氣息:“左右也是道瞭如此這般的天地,還能說個甚麼?便是如此的吧。”
自打來在這個世間,李二最爲懊惱的事情莫過於娶了長平公主,莫過於做了這個窩囊的駙馬。長平公主一言提及,以前所受的種種屈辱自然而然的在心頭閃現,如何能夠叫人忍隱的下?公主從來就不是童話故事裡所描繪的那般純潔高貴美麗絕倫,其實只有長平這樣的纔是公主的真實寫照!娶了公主然後過上幸福美滿的生活永遠也不可能成爲現實,那種情形永遠也是個美麗的童話,並且只是個童話。
若是不娶長平公主不做駙馬,也就不會有這麼許多的事端,說不準現在的李二還在陽谷繼續那種清貧卻安樂的生活,說不準娃娃已經生下了幾個哩,何至於象現如今這般……
時間之事不是戲劇,不能夠重來,更不能彩排,發生也就發生了,後悔也是無用,既然是已經到了如此的地步,便是沉下心思的冷靜應對纔是,如此方爲大丈夫之所爲。
“以前虧欠相公之處實在是忒多了的,便等我好起來的吧,待我身子好了,嘿嘿,說不準相公喜我喜的個把那個甚哩,便是春娘也要嫉妒與我的……”
長平公主對待李二的態度可算是有了根本的轉變,對於春娘卻是另一碼子事情了。
雖然在長平公主內心也是承認春孃的溫良恭謙,卻是最不願見到相公喜好別的女人更多一些,在這個問題上,長平公主是絕對不會退讓的……
有這個想法和思維的自然不是隻有長平公主一人,世間女子大多做此等的念想,女人的心態罷了……
氣氛愈發的溫和,無論是長平公主還是李二,心頭俱是有暖暖之意浸潤,彷彿是新婚一般,卻沒有新婚時候那種激情和衝動,完全就是那平和恬靜的溫馨。
此種感覺是長平公主從未曾體會過的,那種爲親情潤的柔軟的感覺極是美妙,叫人愈發的安定從容,彷彿身上的傷痛也減輕了許多……心理上的放鬆和逐漸升高的體溫使得長平公主逐漸的迷糊,那種昏昏沉沉的睡意再次襲來,李二更是百分輕柔的撫了她的臉面和頭髮……門軸“吱呀呀”的輕聲作響,一人輕輕盈盈的閃了進來,卻不言語,很是安靜的站立在李二身後。
不必回頭也知道來者便是蕊蝶,也只有蕊蝶纔會這般乖巧的進來,然後就是一言不發的在身後悄然站立!
正要進入夢鄉的長平公主忽然就是一驚,彷彿被虎狼伺視的牛羊一般心底涌起莫名的驚恐之意,通身的汗毛都是立的,竟然沒有來由的打個哆嗦,急急的睜眼,正好和蕊蝶那怨恨的如同詛咒一般的目光碰上,當即不敢再看,急急的閉目。
蕊蝶自然是萬分的怨恨長平公主,往日裡這個刻薄的女人丈了天家的勢力,就待恩公不好。聽說恩公在長平公主這賊女人的手裡頭吃了不少的苦頭,還捱過板子的哩,好玄就丟了性命,曾幾何時,蕊蝶幾乎要抑制不住要對長平公主這低俗的女人下手的衝動……
真是個賊女人!這是蕊蝶對長平公主的看法。
虧她和恩公有夫妻的名份,竟然不曉得恩公是天神一般的人兒,來在世間是爲了拯救世人之苦難。世間之人只知蠅營狗苟,卻不曉得已經錯失了被恩公拯救的機會!
如長平公主這般的世俗之人如何能夠明白恩公的胸襟和神聖?
更叫蕊蝶不能接受的是竟然有人要刺殺恩公,可不就是恩將仇報了麼?如此卑鄙的壞人自然是不能容的,只要恩公稍微示意,蕊蝶定要毫不猶豫的格殺長平公主於當場。
不就是有那個幽靈鬼魅一般的老怪物保護麼?又算得了什麼?能當的恩公那天雷地火之神奇稍微一擊的麼?
恩公受傷,蕊蝶真個是心疼的甚了,雖然蕊蝶永遠也不會明白李二爲什麼要費心費力,甚至吃力不討好的冒險拯救這些災民,可恩公是天神一般的人兒,蕊蝶也不必明白很多的道理,只要照了恩公的意思去做就是了。
蕊蝶實在剋制不住自己的心疼,實在忍不住的在李二身後伸手,輕輕撫摸李二額頭。
傷口雖已是包紮,隱隱還能夠看見滲透出來的血漬,如何不叫蕊蝶心疼的緊了?
這些作死的世人,統統都是該死,都是應該被那天雷地火的天罰轟的渣也不剩一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