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李旦的成績,朱由崧也不禁有些驚訝,李旦背叛顏思齊,做出來的事情讓朱由崧都很難有理由赦免他,使用他不過是看在李旦很難在楊天生等人的唾罵之下,收買人心,卻沒想到這次李旦居然也做出了另啊都驚訝的事情。
朱由崧說道:“西荷兩國都是商業立國,如今李旦自己建立商路就等於切斷了他們很大一部分的財源,也難怪他們之間會聯合起來,現在都要拼命了!那你們說,我們應該如何應對,是不是要放棄裡但他經營起來的商路?”
“這絕對不可!”張風府說道:“西人在南洋諸國當中,肆意欺凌我大明藩國子民,我天朝上國理應去除妖氛,還南洋藩國一個朗朗乾坤,況且南洋商路關係到我們跟江南商會的合作,所以我們必須保住這條商路,否則我們沒有了制海權,他們自然也不肯開海交稅了!”
朱由崧深以爲然,如今江南的那些商人頗有些荷蘭人的意思,國家意識薄弱,只有利益才能夠讓他們動心,這次議會上的開海決議,不過是讓他們把向西洋人交的稅交給他們,而他們保證商路通常安全而已,說白了這跟向黑社會交保護費沒什麼區別。
吳元焱不禁笑道:“王爺,此時一年一度的國民議會正開得熱鬧,我們何不再給他們添一把火,直接將這件事情在議會上公佈出來,我想在這種事情上,那些江南閩粵之地的商人是不會吝嗇自己的錢財的,畢竟當年可就是他們花大錢把倭寇趕出了大明,現在這些西夷人跟倭寇也沒什麼太大的區別!”
袁心怡說道:“這倒是個好辦法,另外南洋艦隊的建立以及對外的海戰,恐怕還需要一個有分量的人親自前去,否則其他人責權不夠,就算是有心恐怕也是做不好的。”
朱由崧耳朵一豎,連忙說道:“不如我南下如何?”
袁心怡看了看周圍,說道:“也好,我想除了你,恐怕也沒有別人能夠讓徐振昌、楊天生等等悍將服從聽命了。”
朱由崧不僅看了看袁心怡,說道:“心怡姐姐,你真地答應我親征?”
袁心怡笑道:“這有什麼不答應的,你雖然是長於深宮內院婦人之手,不過卻也擅長軍略,最重要的是,對於前線軍官能夠可以放開權柄,讓他們有全權地策劃進攻的權力,你去前線不會給我們帶來什麼麻煩,反而可以來帶一批相當不錯的參謀,給前線軍官出謀劃策,我想這是他們最歡迎的!”
朱由崧嘿嘿一笑,不干涉軍事主官的指揮,那是任何一個領導者都應該做到的一件事情,這個概念在現代已經越發明朗起來,就像是西方的公司所有權和經營權的分離,而管理學當中提出了領導者與管理者的區別。甚至有人說,三民主義在中國的失敗,就是因爲老蔣有飛機,可以飛來飛去地指手畫腳,結果讓那些精兵強將都被他的英明指揮給葬送了。
朱由崧說道:“這次親征,恐怕那些大臣未必會同意!”
袁心怡呵呵一笑,說道:“不用擔心,他們會同意的!”
朱由崧有些奇怪,自己現在也算是沒有名頭的皇儲了,他們怎麼可能會讓自己出北京城?在他們看來皇帝就應該一輩子呆在紫禁城裡,袁心怡怎麼又把握讓自己親征的?
第二天,《西洋海盜入侵臺灣,倭寇之災將要重現》一個簡單明瞭的標題出現在了聯合早報的頭版頭條上面,上面渲染了西洋海盜的兇殘,遠比倭寇厲害,這讓正在開的議會當中羣情洶涌,紛紛要求內閣出兵,剿滅臺灣的荷蘭和西班牙人。
對於那些在海上殺人越貨的海盜,大明的百姓並不關心,不過倭寇卻不同於一般的海盜,他們除了在海上作案,還主動上岸,燒殺搶掠,這種海盜是大明百姓最害怕的,而據說這些西洋海盜不但會上岸掠奪,甚至還在南洋和最東面的“東勝神洲”燒殺搶掠滅國無數,這樣的海盜怎能不讓他們害怕?
一些江南商人也明白西洋人的實力,在他們看來那些西洋人火器精銳,船堅炮利,要是他們沿途騷擾起來,恐怕江南閩粵所有的港口都會陷入停頓,每天損失的金錢根本無法計數,這樣一來議會上幾乎一致通過了馬上派遣艦隊和陸軍南下剿滅西洋海盜的決議,爲此他們甚至願意提高市舶司的稅率,從三十稅一提高到了十五稅一,這倒是讓戶部大賺一筆。
在內閣,對於派出北海艦隊剿滅西洋海盜,方從哲和官應震,是舉雙手贊成,這樣不但能夠讓江南開關順利進行,更能提高朱由崧的威望,可謂是一舉二得,只是兵兇戰危,就算是朱由崧是天命之人,萬一戰場上出了什麼事情,他們想哭都來不及。
劉一燝卻不禁笑道:“方大人,官大人,若是王爺想要南下,我們恐怕也攔不住,王爺他天生英才,小小年紀就建造出瞭如今的北海艦隊以及一幫的精兵強將,此時王爺倒有些像當年的永樂皇帝,不同之處在於,相比永樂皇帝,他們給了我們這些臣子更大的權力!”
劉一燝現在也算是頗爲自得,如今東林黨雖然在朝廷當中敗退,不過在議會中卻仍然能夠跟方從哲他們的“大學黨”分庭抗禮,甚至還有幾分勝算,議會這個東西雖說是將官員和大族造成了對抗的局面,實際上他們在議會議員當中大力發展自己的派系,卻加強了他們朝臣的權力,如今在政治方面,只要他們的提案通過議會的審議,就可以直接刊發執行,不需要再經過皇帝或者說是司禮監的批覆,議會通過之後,不但可以爲他們提供足夠的資金,還可以爭取民間的支持,減少了底下人陽奉陰違的現象。
對於那些真正想要做事的大臣來說,議會的確是一個相當不錯的東西,不過相對的,既然內閣方面掌握了行政和司法大權,在軍隊的掌控上,就必須對樞密院讓步了,政治原本就是妥協和交易的遊戲,在這上面,這些臣子要比朱由崧更明白,於是現在的樞密院已經不是兵部可以隨意轄制的了。
有了民間的意願,再有了朝廷高層的許可,出征似乎變得順理成章。
夕陽西下,萬曆皇帝與鄭貴妃臥在軟榻之上,夏末秋初,外面花園當中繁花落盡,很多果樹上已經長出了青澀的果實,在窗口他們都能夠感覺到外面的一股股熱浪,那是因爲室內的熱量已經被流過買入地面淺淺一層水管的冷水給帶走了,在冬天那是爲室內供暖的,現在卻成了降溫消暑的絕妙設計。
“皇爺爺,皇祖母,孫兒明天就要出發了,特意前來向兩位告辭!”朱由崧跪在二人面前說道。
鄭貴妃連忙說道:“地面上太涼了,趕緊起來吧!”
朱由崧嘻嘻一笑,連忙跳了起來,說道:“皇爺爺,你看這次的事情我做得怎麼樣?”
萬曆帝呵呵笑道:“很好,這段日子你的這些構想到頗有些你皇爺爺的味道,照你這麼做,議會掌握了政策的批覆權力,等你登基爲帝的時候,朝廷和議會就會整天吵吵嚷嚷,做皇帝的倒是可以逍遙了,可惜了,朕要是早能夠想到這一點,就不用跟他們鬥一輩子了,這一輩子鬥來鬥去,也不得逍遙,真是沒什麼意思!”
朱由崧說道:“那麼我南下平定南洋,皇爺爺可有什麼要告誡孫兒的?”
萬曆帝點了點頭,說道:“自古兵兇戰危,在戰場上你也不是第一次了,不過我仍然要告訴你,第一,不要到真正的戰場上,在福州廣州呆着就好,第二不要亂七八糟的指揮別人,也不要臨陣換將!”
朱由崧笑道:“崧兒知道!”
萬曆帝在三大徵得到的心得就只有一條,絕對信任前方官員,也是因爲他的信任邢階和楊鎬才能夠始終如一的貫徹他們的戰略戰術,進而平定朝鮮,而後來薩爾滸之戰之後,明朝的遼東政策隨着換上去的大臣袁應泰、薛國用、熊廷弼、王化貞、袁崇煥、孫承宗等等不斷的變化,熊廷弼主張防守,王化貞主張進取,之後歷屆督撫爲了顯示自己的才能,也都把遼東當成了自己的試驗場,這也是造成遼東糜爛的一個主要原因。
之後鄭貴妃也跟朱由崧說了幾句,等朱由崧告退之後,鄭貴妃卻不禁對萬曆帝抱怨道:“皇上,崧兒雖說天賦異稟,不過畢竟是個孩子,怎麼能讓他上戰場呢?”
萬曆帝微微一笑,說道:“崧兒是一個老虎,有他在京城,就沒人敢亂來!”
鄭貴妃何等的聰明,一聽到萬曆帝的話,就已經懂了他的意思,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朱由崧一走,那些猴子恐怕就要跳出來了。鄭貴妃不禁嘆道:“皇上,這在是玩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