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7、喪子之痛
姚紅姑則是想到自己的悲慘,想到梨童那麼小就沒有了親爹,搞不好親爹都忘記他的存在了,便也眼圈紅了,啜泣起來。
周連勇和白大十分無助,互相看看,都不知道該怎麼辦,還是周連勇老練些,安慰道,“嬸子,我相信恆之兄吉人自有天相的。”
方氏在後面燒火,坐在竈前面看着跳動的火苗,心裡其實也是不好受的,不過看着時辰,是該出攤了。
“紅姑,你跟老闆娘說,時辰到了!”
張悅這才抹淨了眼淚,讓梨童把李嚴氏扶到炕上面歇息一會兒,而她和姚紅姑則開始收拾整理器具。
出完攤子回來,張悅讓方氏和白大把東西挑回去,她和姚紅姑去了洪記雜貨鋪買了一張可拼可拆的硬板(牀),還買了兩條現成的被子,這纔回店子裡。
白大是男人,自然不好同她們一起睡後院,索性麪館現在只開上半天,到了下午,便可將桌椅堆到一旁,挪出空位來放睡覺的地方,而且白大在前面,也有一點看護的意思。
再將中間連通前後院的門重新修整上,這樣便隔了開來。
白大很是盡職,晚上的時候,便就着煤油燈教姚紅姑和梨童寫基本筆劃,用的自然仍是炭筆。
閒瑕時候,白大看虎娃剛剛作下的文章,竟是指點出了其中的不足之處,虎娃剛開始還有些不服氣,但是兩個人引經據典的爭執了半天,虎娃才甘敗下風,並且口服心服,連連跟張悅說,白大的才能絕不輸於何必清。
李嚴氏不知道是什麼心思,就算明知道白大不是李恆之,卻仍舊對他非常好,似乎是把對兒子的思念寄託在白大的身上了。
後半夜睡覺的時候,李嚴氏竟然和張悅商量一件事,她想收白大做義子。
“娘,這事,我暫時沒法同意。我承認白大是很有才學,但是他爲人如何,我們尚且不知,怎麼能魯莽行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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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悅娘,你就當是全了我這個老婆子的心吧,我就想聽他喊我一聲娘,我知道這人哪都失蹤三年了,還能落到什麼好嗎?指不定屍骨都爛在什麼地方沒人收收拾了,我就想着,白大的聲音這麼像恆之,我反正眼睛看不見,就跟恆之還在我身旁一樣。”
“娘……”張悅簡直無語之極,但是李嚴氏那淚流滿面的樣子,讓她也不由心軟。
其實她懼怕什麼呢,所謂品行不好,只是藉口罷了,想想白大失去了過往的記憶,但是從虎娃的眼神裡可以看得出,他是個有才學的人,這樣有才華的人卻淪爲了乞丐,而且還如瘋如傻,這背後必有文章啊,她是不想惹麻煩上身。
不過她轉念一想,是不是自己想多了,也許白大隻是科考失利,猶如范進中舉那樣,一失得了失心瘋,混入乞丐羣中也不一定呢。
“好吧,那我明天問問白大的意思。”張悅思前想後,如果白大真以此爲傲,並且品行不端,意圖禍害他們的話,她可不是吃素的,一葉飛花點穴術,定能讓他要死要活。
“謝謝你,悅娘,謝謝你。”李嚴氏這才慢慢躺了下去,但是從手臂偶爾擡起的舉動來看,還在流淚。
張悅小聲勸道,“娘,田大夫說了,最近是治療你眼睛的關鍵時期,千萬不能再過度傷心流淚了。”
李嚴氏點點頭,卻是沒再說話。
一夜無話。
當張悅起來的時候,白大早就收拾停當,將桌椅都擺了開來了,看見張悅開了中間的院門,便自動的過來提水劈柴。
梨童和虎娃一看也都快速爬起來,抹桌子的抹桌子,掃院子的掃院子,姚紅姑則去洗鍋生火了。
既然現在姚紅姑已經賣身於李府了,張悅也就不隱瞞着她,骨頭湯的製作方法了,姚紅姑還是很聰明的,一來二去,很快便學會了。
梨童年紀雖然小,但是處事精明,心算能力又好,是以去各家店鋪裡買賣物品,進帳肉骨頭或是雞鴨骨頭這些事兒,都承包給他了,而虎娃則負責記錄。
等梨童學會寫字,估計虎娃也要失業了。
有了梨童和姚紅姑的幫忙,張悅的確是輕鬆不少,到了晚間只需要晾柳葉面即可,其它的事自然有他們去做,而體力活當然是交給白大了。
待方氏和狗娃來到店裡的時候,發現都沒啥活好乾了,便只得幫張悅在炕上面翻柳葉面了。
李嚴氏吃早飯的時候,還拉了拉張悅的手,問她問沒問白大,對方願意不願意?
張悅無奈的搖頭,讓人把白大喊了過來,將李嚴氏的意思說明之後,白大站在那兒愣了半晌,卻還是搖頭。
李嚴氏急了,“爲什麼呀?”
白大想了想說道,“我們才初相識,你們並不知曉我的品行如何,怎麼可以冒然認爲義子,萬一我是壞人呢?我沒有過去,我也不知道自己過去是什麼樣的人,我只怕我過去是個十惡不赦的壞人,夫人和老夫人對我不薄,在我最困難的時候給了我一口飯吃,我不想因爲我的過去,而害了夫人和老夫人。”
李嚴氏緊緊拉着白大的手道,“孩子,你能這樣說,至少說明你不是個壞人。其實老婆子我也是有私心的……”
白大聽完李嚴氏說的一番交心的話後,愣了片刻,便跪了下來,“白大見過乾孃。”
“孩子,孩子,你肯認我了,太好了,孩子。別叫乾孃,叫娘,直接叫娘,叫聲孃親給我聽聽。”李嚴氏激動的語無倫次。
白大看了一眼張悅,便叫道,“白大見過孃親。”
李嚴氏將白大一把摟進懷裡,“恆兒,恆兒,我的恆兒回來了,恆兒啊,你怎麼這麼狠心,三年啊,整整三年,孃的眼淚都哭幹了,你纔回來。”
白大想必也知道自己是替身的事了,倒沒見有什麼彆扭的,反而很上道的配合着說道,“兒子不孝,讓孃親擔心了,兒子保證,從此以後再也不離開孃親身邊了。”
“好,好,好孩子……我滴兒啊……”李嚴氏摟着白大再次哭了起來,白大勸了好久,她才收了眼淚,拉着白大的手,絮絮叨叨說了很多李恆之小時候的事。
“白先生,這句話我不知道是什麼意思,你能給我講講嗎?”虎娃突然拿了一本書從後廚走了過來。
白大正要開口,李嚴氏卻是說道,“什麼白先生,他姓李,叫李恆之,以後莫再提那些其它的名字了。”
張悅忙上前阻止,“娘,他不能叫李恆之。”
李嚴氏彷彿陷入一種固執的迷局裡,“我兒就叫李恆之,他爲什麼不能叫?”
張悅的臉漲的通紅,她現在頂着張悅孃的身體啊,如果白大改叫李恆之,豈不是成了她的相公?
她絕不允許這樣的事發生!
白大看見張悅眼神中的堅決,忙道,“乾孃,李恆之是屬於兄長的名字,白大不敢僭越,要不我就叫李衡如何,平衡的衡。同音不同字?”
李嚴氏這時候才從迷糊中清醒過來,也明白自己剛纔都做了什麼事兒,不由老臉有些發燙,正好借白大的這個坡就下了驢。
(從這以後,白大正式更名爲李衡了,以後文中也會如此稱呼。)
“好吧,就叫李衡,衡兒,快,快見過你嫂嫂!”
李衡站了起來,鄭重其事的朝着張悅施了禮,“李衡見過嫂嫂。”
李嚴氏今天認義子是件喜事,所以張悅讓梨童去買了糖過來,散給大家,讓大家夥兒都沾沾喜氣,並且還做了許多雜糧饅頭送到乞丐聚居的土地廟去,是感謝他們平常對李衡的幫助。
大家夥兒一聽,那乞丐竟一夜之間,搖身一變,成了李家的義子,都是唏噓不已,亦有人說那乞丐手段高明,不過一夜功夫,就迷惑了一老一小兩個女人。
這個乞丐成了李家的義子,如果正主李恆之不回來,以後這張悅娘經營的麪館還不就是他的,真是狼子野心啊,還說張悅是引狼入室,更有那些討厭張悅的人,索性就說張悅是看上那個乞丐,想招贅呢。
張悅每每出門,都能聽見這樣的話,就連周連勇和肖老闆都在她面前感嘆過,這事兒辦的是不是太快了?
她也只得嘆氣,李嚴氏以婆婆的名義求她,她能怎麼辦?
張悅去縣衙打聽陸放的事兒,聽說他後天就要走了,她考慮再三,還是決定將小饅頭的配方告訴他,像陸放這樣的天才,所認識的必定都是達官貴人,如果能夠賣他一個人情,想必在未來定然有大幫助。
陸放和陸自在都很驚訝,張悅怎麼會將小饅頭的配方拿出來,張悅當然不會說想背靠陸放這顆大樹,以後好乘涼的話了,她只說陸大人幫過她不少忙,她不忍心看見陸公子食不下咽,身體瘦弱的風都能吹倒。
而且她還有個條件,就是陸放拿了此配方,可以在都城自家院裡製作,當然如果他願意,也可以在都城開家小饅頭的店鋪,但是得保證,這配方不會流到省城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