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用自己的手去擋扔來的尖銳器物,替她攔下了那些足夠讓人毀容的東西。
“額!”櫻桃忍痛着抽聲,即一一按住她手上的穴位,讓血勢減下來。
見着傷了其他人,夏婉婉也停下了手中動作,櫻桃畢竟也是伺候過她的人,雖是有些心疼,但她還是忍不住罵了一口,“吃裡爬外的東西。”
即一一本是淡然處之,不論夏婉婉如何羞辱自己都可以輕易地懟回去,畢竟自己對那沈硯安沒有感情,不過都是爲了活命借這個身份演戲罷了。
但是看一個無辜的小姑娘爲了這莫名其妙、小題大做的愛恨情仇受了傷,她是真的有些生氣。
“裡外不分、六親不認,有些人還真不是個東西。”她翻起眼睛淡淡的盯着她,安靜的眸子看的人發慌,似是一把利刃狠狠地刺過來。
“你纔不是個東西!”夏婉婉又氣又怕,方纔要打人的架勢竟是再冒不出來了,她腦袋一暈,險些踉蹌。
“小姐。”小喜眼疾手快地扶住她,“您是不是沒進晚膳,身子有些乏了?”
夜風微拂,袖口抖動之間,即一一聞到了一股奇異的夾雜着青草和烈酒的香味,她迅速地盯住眼前夏婉婉一衆人,那香味卻已是沒了蹤跡。
奇怪,這味道她好像在哪裡聞到過,一時間卻又想不起來,難道是曾經學過的某種藥香?
“表小姐若是累了,最好快些回去休息。別一會暈倒了也把罪名安在我頭上。”
夏婉婉氣哼哼的轉身,這頭疼來得突然,自己確實沒力氣再和她糾纏下去。
走至門口,她忽地停住,轉過身來昂首道,“即一一,別以爲我不知道是你向表哥告狀,說雪瓊姐姐與我通信是爲了合謀對付你。”
“我且實話告訴你,推你下水這件事是我一個人乾的,和雪瓊姐姐沒關係。我可沒真想要了你的命,是你自己倒黴,也是你命大挺了過來。”
“我好心奉勸你,以後離我表哥遠一點,沈家的主母只能姓鄭,別自討苦吃了。”
夏婉婉大甩着袖子離開,留下她們兩人獨在。
鄭雪瓊嗎?
即一一倒真想離沈硯安遠一點,不阻止他與這未婚妻相親相愛,可現在身不由己。
“姑娘,您別折騰了,我皮糙肉厚沒事兒的。”櫻桃不安心的探出頭來,向着翻箱倒櫃的即一一勸道。
“我找到金創藥了。”即一一高舉着手中的瓷瓶,淺笑着看過去。
“姑娘,我真用不着這金貴玩意兒,這肯定是侯爺送您的,您快好生收着吧。明日我找些草藥敷敷就好了。”
“草藥有用,但效果弱,不知道何時才能好。到時你帶着傷伺候不好我,我是要向侯爺告狀的。”
“別別,求姑娘別讓我挨板子。”小丫頭怕急了,作勢又要跪下。
“你不想挨板子就得聽我的話,讓我把傷口處理好,嗯?”即一一拿着藥瓶在她眼前細晃,還是這挨板子的威力大,能讓人乖乖聽話。
櫻桃噤了聲,蹙着眉頭老實坐了回去。
即一一拿出一小罐從伙房尋來的酒,用撕開的乾淨裡衣包着筷子,一點點蘸取酒給她傷口周圍的皮膚消毒。
古代釀酒的提純技術並不發達,酒的渾度高、度數低,這裡也沒有專門的傷口消毒意識和技術,她只能將就將就,希求這些酒精能起到殺毒的作用。
“按住這裡。”即一一讓櫻桃按住止血的穴位,自己則小心翼翼的把深入掌心的簪子拔出來。
縱然同時在止血,可鮮血還是汩汩的冒出來,傷口太大了,若是處理不好這條手就廢了。
她準備把那瓶僅有的藥物敷在傷口上,但不打麻醉的痛楚難以言喻,不知這小丫頭能否受得住。
“櫻桃,不如你給我講講我的事情吧,說不定我就能想起來什麼。”即一一故意扯出話題來分散她的注意力。
“嗯,我們這些下人也是在侯爺把姑娘帶回來之後才知道您的。櫻桃還是在今日頭回兒瞧見您的正臉呢。”
“我平時,不太愛出門嗎?”
“那倒不是,只是侯爺好像不太喜歡姑娘接觸陌生人,所以您也不太和我們接觸,又加上表小姐她又……”
她手上動作微頓,隨即恢復了正常,這,屬於金屋藏嬌?
“那侯爺他們又是在哪裡遇見我的?”
“在江陵。咱們侯爺這一趟出京是自請帶着表小姐一起去江陵,送夏老丞相回鄉的。聽說,他們是在當地的楚館裡見到您的,那日您被逼良爲娼,正要被老闆娘賣出去,舞臺上您一曲驚鴻,小侯爺一眼就相中了您,是花了大價錢把您買下,不,是救下來的。”
這即一一原是被從青樓裡帶回來的,怪不得,夏婉婉看她的眼神總多了種不堪的感覺。
櫻桃側歪着腦袋,細細回憶道,“此後,您便跟着侯爺的隊伍一路回京到了這裡,算起來已經有十多天了吧。”
“聽說朝中政事緊急,咱們去江陵這來回一路上都忙着趕路呢。本來今日在豐陽歇腳,明日便要走的。不過您落水傷到了身子,隊伍估計得在此處多停留一日了。”
“既然侯爺忙於朝中政事,又爲何花費時間要前往江陵呢?”即一一自是知道,在這個時代,行程之遠,少則數月,多則一年兩載的都有。
“主子的心思,咱們做奴才的怎麼知道。不過,一個月前侯爺生了場大病,醒來後整個人都變了,嘶啊!”
在櫻桃抽痛的間隙,即一一已經替她把傷口包紮好了。
“好了。”櫻桃低頭看過去,姑娘把自己的手綁的還真是好看。
“姑娘,您何時學的醫術啊?”
“額,以前學的,行走江湖總要有個手藝傍身。對了,你今天就留在這裡吧。”
這裡的醫療設備不足,傷口感染、發燒都是未知情況,晚上得有人守着她。挺過去今晚,這手上的傷也就沒大礙了。
“我?不不,我怎麼能和姑娘住同一間房呢?”櫻桃有些不可置信,
即一一把她的手輕輕放回案几上,偏頭思慮片刻,平如湖水的臉上兀得蹙起如煙似霧的眉毛,一雙含情目水霧盈盈,“櫻桃,我今日落水受了驚,一到夜裡就怕的很,你今天就陪我一起睡吧。”
“嗯?”溫軟的聲音綿綿的撒出來,櫻桃的眼睛已經直愣愣的不會轉了。
“好,櫻桃陪着姑娘。”
她淺淺一笑,滿目的溫婉瞬間卸下,轉身收拾包紮的器具去了。
這直叫櫻桃看傻了眼,怪不得小侯爺如此寵愛姑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