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6 生個小豬仔
觀山寺宣淫之事雖然已經調查清楚,但怎麼看都是一件風化案,跟趙大人遇害沒有半點聯繫;延平王考慮觀山寺在當地民衆中享有一定聲威,加之大周重禮佛法,實在不應將此等醜事抖摟出去;萬一惹得天子之怒,流血百里豈不是做了孽?
思前顧後,楚玉郎親自休書一封,快馬加鞭傳到京城榮王府,訴說事情緣由後;就將寺廟中不守清規戒律的野和尚們分配到父王麾下大將鍾莽手裡操練;半年之後,發配邊疆看守大周門戶,也算是積德積福,贖罪謝恩!
寺中老方丈通過這件事情算是徹底大徹大悟,就算在事後楚玉郎念及他年紀頗大,免了他的罪責;但老方丈自認罪孽深重,居然脫下袈裟拿着一個圓銅鉢,準備雲遊四海,遊說佛法。
翌日
清風白日下,均縣寬敞的商業大街上。
楚玉郎穿着一件還算樸素簡單的長衫,搖着摺扇漫步信遊在大街上。
沒想到這小小均縣,雖然比不上京城的繁華熱鬧,但民風淳樸,鄉俗迥異,隨便走幾步就能發現此處人的好客和率真。
一隊虎狼軍在遠遠的跟着,身後媳婦一身男兒裝束,堪堪君子端方,手握長劍,再加上楚玉郎本身就長相不俗,一路晃悠下來着實吸引了不少少婦小娘子的頻頻回頭。
楚玉郎走到一個賣撥浪鼓的小攤上,拿起一隻畫着小豬的撥浪鼓,在手中轉了轉,卟卟咚咚的聲音清脆悅耳,聽得這本就俊美迷人的小王爺更是笑顏歡喜。
小販是個機靈人,雖然楚玉郎穿着簡單,但與身居來的高貴氣質不是一般人能有的;走上前,忙推銷商品:“這位公子,您手裡拿的撥浪鼓可是用野牛皮做的,很結實!明年是豬年,家裡的夫人若是現在懷了身孕,到明年一定能生一個大大胖胖的白小子;買個兒子玩,最有寓意!”
楚玉郎就是覺得這小豬畫的活靈活現,拿起來敲打着玩也覺得歡喜;還沒想到要讓媳婦給他生個大胖小子;但現今聽小販一說,着實開心了;歡喜的展開眉心,看着手裡紅色的撥浪鼓,越看越喜歡;乾脆,招了招手,喊站在不遠處的媳婦:
“阿羽!你來看看,這個撥浪鼓,喜歡不?”
喬羽的眼神不停地瞥着不遠處的一個兵器鋪,剛想湊上去看幾眼,卻被小白兔叫住;忍痛割愛,硬是調轉回頭,卻看見小白兔白嫩嫩的拿着一個紅色的撥浪鼓玩;天真的笑容乾淨極了,那清亮的眼神,就像山上的杜鵑花,瑤瑤綻放!
“多大了,還玩撥浪鼓!”喬羽走到小攤販邊,隨手拿起畫起一個小龍的撥浪鼓,意興闌珊的搖了搖,她從小到大都沒玩過這種東西,總是覺得有些女氣。
小販將喬羽看成是這位高貴公子的好友,忙接過喬羽的話,解釋:“撥浪鼓是公子買給明年出生的大白小子的。”
喬羽沒想到小販會說了這麼一句話,咦了一聲,挑眉!
楚玉郎被媳婦這一眼神刮的頓時窘紅了整張臉,支支吾吾的看着小販,又侷促不安的看着媳婦似笑非笑的樣子,羞極便怒了,一把抓緊手裡的小豬撥浪鼓,對着喬羽吼:“就是買給我兒子的,怎麼了?”
喬羽隨便問:“那你有兒子嗎?”
楚玉郎一臉憋紅了,氣鼓鼓的吼:“生了不就有了!”
喬羽轉動着手裡的撥浪鼓,嘿嘿的笑:“你生?”
楚玉郎就知道跟媳婦鬥嘴他永遠都是吃癟的料,只是沒想到這女人這麼不要臉,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還不忘調戲他;可恨!不要臉!死婆娘!去死!
小販不明白的看着攤位前鬥嘴的兩位公子,一個公子春風朗月,一個公子嬌柔纖細;明明都是那惹羨衆多少女趨之若鶩的翩翩少爺,怎麼硬是被自己看出了點曖昧不明、夫妻掐架的意思?
當這種奇怪的想法生成的時候,小販忙搖搖頭;想要將腦海裡齷齪的想法甩走;明明是倆大男人,但卻出奇的相配!
“公子,撥浪鼓還買嗎?”小販弱弱的問。
楚玉郎委屈的眼神從媳婦臉上別過去,從懷裡掏出一個銀錠子扔到攤位上,緊緊地抱着他的小豬撥浪鼓,氣鼓鼓的橫了一眼喬羽這臭婆娘,一跺腳,吼:“買!什麼都買!只要我兒子喜歡,老子就是把整個大周買下來都覺得開心!”
小販被楚玉郎扔過來的銀錠子晃瞎了狗眼,哪裡還聽得起楚玉郎說了什麼話,只顧着捧着銀錠子顫顫巍巍的激動地發抖;腦海裡不斷地盤旋着幾行字:真銀子!大銀子!真真的大銀子!
喬羽暗自偷笑,無奈中帶着濃濃的寵溺!想象着將來要真是生了個兒子,小白兔會不會一天到晚抱着兒子出入花街柳巷、賭場酒樓;看見喜歡的小娘子就嚷嚷着給兒子買回來當童養媳。
給兒子買了個撥浪鼓惹了一肚子氣,雖然臉色有點臭;但楚玉郎卻緊緊地抓着紅色的撥浪鼓捨不得鬆手,一路上就這樣一直看着、看着,一會兒笑一會兒靜默,像得了失心瘋;驚的喬羽在身後亦步亦趨的跟着,生怕這小子一個激動打嗝抽過去。
小走了一段路,楚玉郎覺得有些累了;轉過身看媳婦,這女人一樣腰板挺得直直的,臉色如常,眼神清明透亮,哪裡有一點的疲乏;剛想說出幾句關心話的小王爺硬是嚥下去,媳婦是變態,比男人還強悍,根本用不找他關心。
哼哼了幾聲,就轉身朝着附近的‘西貢酒樓’走去。
均縣前兩年天氣不好,春天下雹子,夏天大旱,秋天洪水,冬天又滴雪未落;如此氣候,可是苦了靠天吃飯的農民;當朝保定帝仁慈,知道百姓疾苦,便下旨免了三年的稅賦,還開江南糧倉,賑災送米,讓百姓們度過了最艱難的時期。
雖然兩年過去,現在的日子好了些;但畢竟兩年前的天災實在是來勢洶洶,不少田園家園都毀於一旦;遠水雖解了近渴,但江南糧倉是整個大周的儲備庫,一邊要供給邊境日夜守護大周將士,一邊還要贍養皇室宗親這羣蛀蟲;不能長時間給均縣提供糧食;所以,當保定帝看均縣度過了最大危機後,就輕徭薄賦,在最大限度的寬容政策下要均縣自給自足;不過還好,均縣百姓有一個楊毅天這樣不貪不懶的縣太爺,百姓們的日子也算是好過了些;可還是有很多的人流離失所,靠討飯、施捨爲生。
這不,當楚玉郎一身乾淨鮮亮的出現在西貢酒樓的時候,門口排長隊的乞丐們就像餓鬼投胎一樣,直接撲上去,抱腿的抱腿,摟腰的摟腰,甚至還有幾個蹭不上邊,乾脆不停的衝着楚玉郎磕頭,額心都磕青了,還不肯停下!
“這位公子,您行行好!給我們幾個白膜吃吧……!”
“公子,家中小兒已經兩天沒吃飯了,走路都晃悠;求你施捨碗稀粥;您好人好報,小人會記您一輩子的好……!”
“……公子,求您買了小人吧,小人什麼都肯幹,只要您給一口飯吃!”
“……!”
嘰嘰喳喳、爭前撲後的乞丐們嘰哩哇啦的一頓子亂說,楚玉郎從來沒碰見過這種陣仗,來吃個飯卻連門都進不了,就被一羣贓乞丐攔住進退兩難;街上走動的行人們也都停步駐足,看着被一羣乞丐圍着的男子。
楚玉郎掙扎着想要逃脫,但奈何乞丐雖然瘦的皮包骨頭,但力氣卻是有的;各個抓緊了他的衣衫長擺,不斷的祈求,不停地訴苦;他甚至還看見一個小乞丐將臉上的鼻涕往他的衣服上噌,着實要他心裡一陣惡寒,差點吐出來!
“阿羽!救命啊——!阿羽——!”
楚玉郎看憑自己之力是不可能逃出這羣乞丐的圍攻的,忙扯着脖子朝後看着喊媳婦。
喬羽正在一個賣小刀的鋪子上看一把把精緻的刀子,突然聽見小白兔的呼救,立馬跟打了雞血似的站直腰身,眼神四下看了幾許後,瞬時發現被衆位乞丐圍在中間的小白兔悽悽哀哀、可憐兮兮;一時間心臟一揪,疼的她齜牙咧嘴;快步上前剛想要扯住小白兔的衣領把他拉出來;卻看見從西貢酒樓裡風風火火的走出一個手拿荊條的小二,小二面目鄙夷,大喊大叫着跑出來,一雙豆精豆精的眼睛看着被乞丐圍着的白嫩公子,就知道這羣餓死鬼又衝撞了酒樓裡的貴客;氣的一甩肩上的白布,豎着兩根粗粗的眉毛,揮舞着手裡的荊條,對着乞丐孱弱的身體抽打過去,嘴裡還罵罵咧咧:
“死遠點臭乞丐!老子出去撒泡尿你們就趁機欺負上門的客人,看老子不抽死你們這羣不知死活的臭東西!”
小二牙尖嘴利,手裡的荊條被揮舞的嗡嗡作響,狠狠地抽打在乞丐孱弱佝僂的身子上,疼的乞丐跪在地上不斷求饒,有幾個乞丐疼得受不了了,乾脆在地上抱成蝦子狀,不停地打滾求饒。
喬羽從衆人之中將小白兔拉出來,一把罩在懷裡,看着小白兔惶惶閃爍的眼神,眉眼擰緊,冷眼看着小二兇狠的抽打着地上打滾的乞丐。
楚玉郎只覺得自己的心都快要跳出來了,耳邊,哭天喊地的求饒聲讓他聽着都覺得發憷,縮在媳婦結實的懷裡,緊緊地攥緊了媳婦的衣衫,咬了咬牙,斜眼正好看見一個差不多五歲上下的小乞丐努力的趴在一個男乞丐身上,臉上是被荊條打傷的血痕,十跟手指乾瘦烏黑,用小小的身體極力的保護着被打傷的男乞丐,眼淚漣漣,痛哭出聲:“求求你……不要打我爹爹……,打我……!不要打我爹爹!”
小乞丐臉上絕望的哭痛讓楚玉郎一驚,睜大眼睛的同時,連身體都跟着僵硬起來。
喬羽發覺了懷中楚玉郎的異樣,以爲他是被嚇着了,一邊保護着他離開這是非之地,一邊拍着楚玉郎的後背,柔聲安撫:“乖!不怕!不怕!我在這裡,阿羽在這裡!”
“……阿羽!”輕弱的聲音,細弱蚊蟲,楚玉郎停下腳步,眼神,依然停在那個小乞丐的身上,扯了扯喬羽的衣袖,接着說:“幫幫他們!”
喬羽沒聽明白:“什麼?”
楚玉郎擡起頭,眼神裡雖然還有恐慌,但卻極爲篤定;一雙手,慢慢鬆開媳婦的衣襟,指着不遠處哭痛的小乞丐,鎮定堅持的說:“幫幫他們!他們只是餓了,不要再讓別人欺負了!”
喬羽愣住,看着眼神清澈的楚玉郎!然後,在越過他的身影看向那跪在地上的乞丐們,終於,點了點頭。
喬羽鬆開楚玉郎,雙手負於身後,幾步路,走的極爲緩慢輕鬆,就像散步一樣;可是,清冷寡淡的眼睛裡,卻是隱藏着讓人不寒而慄的冷光;街上的羣衆都被小二抽打乞丐的事情吸引,本是喧鬧的街上更是人聲鼎沸,唾罵者有之、同情者有之;小二不顧乞丐的哭嚎,荊條狠狠地打出一套條血印。
喬羽不冷不淡,只是看着那冷血殘忍的小二不顧求饒之人的哭嚎大打出手,深深地吸了口氣,道:“住手!”
小二揚起荊條看喬羽,知道這位公子和先才的公子是一路人,忙陪着笑,指着那羣瑟縮發顫的乞丐罵:“公子,您是好心人;但是這羣乞丐不識好歹,每天都守在我們酒樓,凡來的客人都會被這羣狗東西騷擾;我們打開門做生意,客人都被這羣瘋子嚇跑了,掌櫃拿我們出氣,我們也是憋屈哇!”說完,小二就又狠狠地抽了及荊條,眼神裡帶着瘋狂,沒有半刻的慈悲。
喬羽蹙眉,看着呼痛不止的乞丐,耳邊,傳來路人的議論。
路人甲:“這羣乞丐也挺可憐,以前都是老老實實的莊家人,但兩年前發了災,房子地都沒了,只能乞討爲生!”
路人乙:“要我說酒家打開門做生意就是求得和氣生財,早就聽聞這西貢酒樓的掌櫃又色又小氣,施捨幾個白膜打發了乞丐也用不着這羣可憐人跪在地上一個個的求着路過的吃客施捨了。”
路人丙:“這你就不知道了,酒家雖然做生意,但均縣兩年前發災,今年的日子纔好過一點,哪家的日子都過得緊巴巴,誰還有多餘的錢養一羣乞丐!”
路人甲:“沒白膜總有吃客剩下的飯菜吧,用不着將那些剩菜倒去餵豬都不給這活生生的人啊!”
一陣一陣的討論聲聲傳入喬羽的耳中,拳頭,在背後越握越緊!
小二見自己的舉動引來了街上人的言論,生怕掌櫃出來又捱罵;就又是拳打腳踢的踹在乞丐身上,不停地喊罵:“滾!現在就給老子滾!下次再敢來,見一次打一次!”
乞丐本就食不果腹,現今就又惡打了一頓,身上、心裡都受到了嚴重的創傷;走路都是搖搖晃晃,甚至有幾個年邁的站都站不起身,踉蹌着扶着牆沿剛勉強站起,卻被惡毒的小二一腳踹在胸口,嘲諷着大罵:“怎麼?抽了幾鞭子就受不了了?少在這裡跟老子裝病,死了老子都不給你買棺材!”
咒罵!嗤笑!嘲諷!
喬羽的拳頭已經青筋畢露,在看着小兒大笑的嘴臉時,終於,爆發了——
一腳,踹在小兒來不及收回的腿骨上,就聽見啪的一聲,腿骨斷裂——
啊——
淒厲嘶吼的呼痛聲,宛若殺豬般傳來!
又是一拳,結結實實的打在小兒的顴骨上——
砰的一聲——身體飛出去!
顴骨處明顯的一道血痕出現在的時候,皮肉下得骨頭徹底粉碎!
飛起來的身體,重重的朝着酒樓大堂跌去!
乒乒乓乓的碟碗破碎聲——
尖銳的刺穿了衆人的耳膜;驚得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是一臉駭然的看着那陰沉着臉、一臉寡淡清冷的男子!
酒樓大堂裡
幾張圓形紅木桌被小兒撞翻,渾身多處被瓷碗碎片割傷的小兒痛苦的抱着斷裂的腿骨,依依呀呀的想要說話,但奈何顴骨碎粉,開口之時扯得整張臉緊繃發疼,只有嗚嗚的捂着嘴,眼淚橫流,鼻涕流進嘴裡,看着一臉黑氣的掌櫃從櫃檯上走出來不停地磕頭,指着獨身走進來的喬羽。
掌櫃姓劉,名大富,是均縣有名的富商;但如外面人言所講,富得流油的同時,也鐵公雞的要命。
劉大富看喬羽面色不善,但身上穿着卻極爲考究,雖然心疼那幾張桌子和碗碟,但還是聰明的上前,弓着腰哈哈道:“不知小兒何事招惹了公子,要您髒了自己的手,收拾這廢物!”
小二一聽掌櫃不給他做主,算是徹底的絕望了!捂着崩裂的顴骨,抱着斷裂的腿骨,趴在地上嗷嗷的哭,聽的人撕心裂肺。
喬羽瞪了一眼那惡人小二,指着門口受傷的乞丐,對着掌櫃,道:“這廝好心狠,居然對孱弱之人下如此重手,實乃可恨之極!”
本在大堂中吃飯的吃客們在被打斷了用飯時間後都是一臉的惱怒,但是在瞧清楚門外那三三兩兩相處攙扶的可憐乞丐後,都個個怒瞪着已經重傷的乞丐,指指點點這廝實在可惡。
掌櫃看大家都不吃飯了,個個看好戲,爲難的呵呵笑了幾聲,就又哈着腰,對着喬羽伸出手,諂媚的說道:“公子,是小的無能,收了一個惡賊當店小二,只是,您看,這小子受了教訓,店中的桌椅板凳也坐不成了,公子,小的是做小本買賣,這些破掉的杯碟算一算,半個月的收入可就搭進去了。”說到這裡,掌櫃裝模作樣的抹了把眼淚,苦哈哈的訴苦:“小的家裡有三個閨女,還有一個貪嘴的婆娘,半個月的收入沒了,均縣這兩年收益差,小的一家子可該怎麼過呦!”
喬羽聽了半晌,總算是聽明白了;見好好的大堂被她折騰的的確沒什麼樣子,杯碟碗筷散落了一地恐怕也不能用了,只有拿起腰間的荷包,剛掏出一個金錠子,卻被不知何時走進來的楚玉郎按住手。
劉大富是個生意精,那雙眼睛比砣秤還要厲害,什麼樣的人會有多少錢,從那人的舉止談吐、穿着掛飾都能衡量的一清二楚;喬羽雖然沒有穿的貴氣逼人,但這身上的掛件和配飾,件件都是價值連城,就連腰上的那把長劍,都是起千金難求的好貨;劉大富就吃準了喬羽是個涉世未深、不看重錢財的豪門公子,做足了準備想要宰一頭肥羊,金錠子在眼前那麼一晃,就在他喜勝連連的時候,一雙柔白的小手附上來,硬是遮住了金錠子耀眼燦爛的光芒。
劉大富見半路殺出個程咬金,忍着心裡的咒罵,擡起眼,卻見是另一個富貴的公子,對着他盈盈的笑;還別說,這位公子那叫個長得俊的呦,比姑娘家還要白嫩纖細。
喬羽看着楚玉郎,收回手!
楚玉郎扇動着手裡的摺扇,因爲受驚過度的心也慢慢恢復,一改先才的狼狽,風姿卓越、瀟灑倜儻的微微笑着,掃了一眼大堂裡的破東西,眉毛一挑,無所謂的說道:“一堆子爛渣滓,還想還一個金錠子?掌櫃的,算盤打得不錯!”
劉掌櫃發現來人是個老油條,一寒臉,也不覺得來人的長相俊了,沒有半句熱絡話,雙手抄在胸口,嫌棄的說:“公子這話可不對,我這紅木圓桌可是上等的油桐木製成的,雖然用得久了些,但擦一擦依然鋥光發亮;地上的杯碟也是汝窯的東西,最小的一件都要三十個銅板。”
楚玉郎裝過恍然大悟的哦了一聲,看着掌櫃那發財金亮的眼睛,不屑的嗤笑;然後躬下身,隨手撿起地上的一片瓷渣子看了幾眼,然後,啪的一聲丟在地上,在看見靜悄悄的人羣都瞧着他看的時候,嘿嘿的冷笑:
“汝窯的東西?油桐木的桌子?”
掌櫃被楚玉郎的笑聲笑的有些心虛,不自覺地抹了把汗,強撐:“是啊!是汝窯的!”
“你這個恬不知恥的奸商!老子把你放到汝窯裡烤成碗碟!”見那掌櫃如此大言不慚,楚玉郎燃起來的怒火再也壓制不住,抄起手裡的扇子就朝着掌櫃那張肥臉上戳,疼的掌櫃齜牙咧嘴,接着咆哮:“你懂汝窯的東西嗎?你懂什麼叫寶貝嗎?汝窯的工匠要是知道你將汝窯的烤瓷說成三十個銅板一個的賤貨,他們一定把你抽筋拔骨,大卸八塊混酒喝!”
掌櫃沒想到看似孱弱的公子發起狠來也不是好惹的,雖然不動拳腳,但那聲聲疾言厲色的呵斥和不停戳在他臉上的摺扇,疼的他不停捂臉,左閃右避唯恐不及。
楚玉郎罵的正痛快,哪裡允許這奸商開溜,只是快步走上前,想要學着媳婦踹人的樣子踹向那狗詐奸商的胸口,但擡了擡腿就是夠不到;好不容易勉強憋足了勁踹了一腳,卻踹在掌櫃肥油油的肚皮上;肚皮軟活盡是肥油,沒把掌櫃踹翻,倒是差點把楚玉郎摔着;還好喬羽速度快,攔腰抱住楚玉郎,然後,提起小兔子的臀,將自己的力道順着筋脈輸給小兔子一些,頓時,楚玉郎覺得身上有了力氣,朝着被他罵的昏頭轉向的掌櫃狠狠地踢了一腳,硬是把人家踹的翻了個大跟頭,才心滿意足的從媳婦懷裡蹦躂下來,小步快跑到掌櫃面前,裝作威風淋漓的踢在掌櫃的心口,接着破口大罵:
“你這裝黑心錢的奸商,想要坑你爺爺?爺出來混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條街上穿褲衩呢;敢敲阿羽竹槓,也不想想她是你能敲的起的嗎?”說到這裡,楚玉郎越來越生氣,乾脆抄起一邊的一盤花生,一顆一顆的砸在掌櫃肥油油的臉上,一邊砸一邊罵:“叫你欺負阿羽!叫你敲她竹槓!不想活了你!不想活了你啊?!”
楚玉郎這動作驚得在場的每一個人都大呼驚奇,掌櫃疼的子裡哇啦亂叫,但心口上被踩着,想要掙扎卻沒有半分力道;店中的其他小二想要上來幫忙,卻在看見喬羽慢慢攥緊的拳頭時,嚇得退了十來步,個個縮着腦袋,不敢看也不敢聽。
聞聲趕來的老闆娘看見當家的被一個纖瘦的惡人欺負,上前就要撲倒楚玉郎,還好喬羽快人一步,硬是在那肥噔噔的老闆娘靠近小白兔之前,先一步摟上小白兔的腰,轉了幾個圈險險的躲開。
老闆娘王氏是個潑辣貨,在均縣裡是出了名的惡婆娘;一般人看見她都會繞着走,現今喬羽惹了這麼一號人,着實要頭疼。
王氏扶起臉色發青的當家的,雙手叉着腰,對着喬羽和楚玉郎破口大罵:“好兩隻賣騷發浪的兔兒爺,敢欺負到你奶奶的頭上,看你姑奶奶不打死你!”
說着,王氏就抄起一邊的長板凳朝着楚玉郎衝,喬羽一手護住楚玉郎,一手按在長劍上,在劍鋒快要拔出鞘的時候,突然,虎狼軍衝進來,將這潑婦團團圍住。
楚玉郎今日出來是簡裝出行,虎狼軍也是換了平常穿的衣服,看上去就跟普通的看家護院一樣;王氏以爲這羣天殺的想要以多欺少,哭嚎着嗓子喊着要去見官,那一張堪比劉掌櫃的肥油臉,因爲情緒波動肥肉上下打顫,看的讓人心裡只覺得膩味。
喬羽見事情越鬧越大,好不容易出來散心的好心情也漸漸煙消雲散;騰起了黑鍋似的臉,直勾勾的看王氏亂嚎。
王氏被喬羽那陰冷的眼睛看的心裡發寒,轉過頭就又撲倒在當家的懷裡亂嚎,粗啞的嗓音聽起來讓人心裡很是煩躁。
楚玉郎發現媳婦臉色不好,知道這是媳婦徹底發怒前的徵兆,忙走上前,撥開虎狼軍,看着摟着王氏一起哭的劉掌櫃,蹲下身,鐵着臉,問:“你當真要報官?”
劉掌櫃以爲楚玉郎是怕見官,便順杆爬,硬是扯着嗓子對着楚玉郎嚎叫:“小的要讓青天老爺做主,要把你跟那亂打人的混蛋一起關在大牢裡受苦!要你欺負人!要你砸我店!”
楚玉郎見交涉不成功,乾脆,招了招手,虎狼軍從店裡搬來一張乾淨的椅子,當着衆人的面,楚玉郎慢悠悠的坐下,單腿翹起,一副我獨大的模樣,一雙手,在懷裡掏了掏,最後,摸出一個東西,在衆人的眼神中,拿出來:
“既然要報官那就來報吧!現在整個均縣,爺最大!”
就看,一面金色的‘如朕親臨’的腰牌被楚玉郎端端正正的拿在手裡,亮相於衆人面前。
前來好事觀看的羣衆沒想到這鬧事的主子居然就是傳說中的欽差大人,個個驚得連連抽氣,在回過神的時候,連忙跪在地上,連頭都不敢擡;而劉掌櫃和王氏也嚇慘了,鐵青着臉不說,連哭嚎都忘記了。
喬羽見到衆人這副模樣,只是冷冷一笑,信步走到楚玉郎身後,站定!宛若他的貼身侍衛一樣,默默地守護着他的平安。
楚玉郎裝模作樣的問劉掌櫃:“怎麼樣?原告是想要狀告何人呀?”
劉掌櫃冷汗直下,大呼撞了閻王了!
楚玉郎回頭又問王氏:“那人姓甚名誰呀?”
王氏看着延平王手裡金燦燦的金牌子,嚇得嗷嗚一聲昏倒,雙腿還蹬了蹬,一副我之將死的模樣。
一直在外頭圍觀的乞丐沒想到自己求着救命的人卻原來是當朝王爺,現今的欽差大人,個個嚇得面如土灰,想着溜走,但奈何王爺是爲了幫他們才惹了一身騷,與情與理都應該上前答謝,亦或者是領罪!
乞丐們商量了一會兒,推選出一個男乞丐當發言人,一堆人跪着進來,臉都快要趴在地上,個個顫抖,不敢多言。
楚玉郎看他們這些人的動作就知道是一羣老實巴交的鄉下人,剛想要開口說一些安慰人的話,那個男乞丐就跪在地上不停地請罪:“王爺大人有大量,饒了我們這羣窮苦人吧,大家都是餓壞了纔會見人就撲,沒想到弄髒了王爺的金貴之軀,小人們該死!該死啊!”
楚玉郎一聽這些話,心裡就更軟了;他這個人,是出了名的吃軟不吃硬;看見一大堆餓的皮包骨頭的人跪在地上不停地請求原諒,心裡只覺得酸,一擺手,便看向那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奸商夫婦,道:“既然你們現在不告官了,那現在本王想要在這酒樓裡吃飯,行嗎?”
劉掌櫃聽出王爺口中沒有再追究的意思,忙拉着發暈癱軟的婆娘站起來,陪着笑,哈着腰,道:“王爺前來,乃是我小的三生修來的福氣;王爺想要吃什麼儘管說,小的讓廚房做出最好的東西招待王爺。”
楚玉郎看這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奸商,心裡就一團的憋悶,但是想到心裡的盤算,就隨便招了招手,對着這刻意討好的掌櫃,說道:“給本王安排最大的雅間,端上你們廚子做得最好的飯菜,今天本王要請客!”
劉掌櫃一聽,喜不自勝:“是是是!小的這就要人去辦,只是王爺邀請的人是誰?可有什麼口禁的食物?”
楚玉郎掃眼眼前髒亂不堪的乞丐,想了片刻,道:“應該沒有口禁!只是要勞煩廚房裡的人多做些,本王這些朋友比較能吃!”
劉掌櫃歡喜應下,招呼着躲在角落裡的小二快快辦事,然後親自招攬了大堂中看好戲的衆人,硬是將這氣氛又弄得活躍起來。
乞丐們看見王爺沒有生氣,歡喜之時就要離開,卻被站在一邊的喬羽攔下,看着衆位乞丐瑟縮的眼神,喬羽微微一笑,儘量讓自己顯得溫柔一些,指着已經走上樓梯的楚玉郎,說道:“你們要到哪裡去?王爺要宴請朋友,你們若是離開了,王爺還請誰?”
乞丐們兩兩相望,震驚的同時臉上帶着難掩的狂喜;一個五歲的小乞丐最先從歡喜中反應過來,天真的孩童居然拉着爹爹的手不停地蹦蹦跳跳,笑成月牙一般的眼睛和清脆如鈴鐺般的笑聲,瞬時讓走在樓梯上的楚玉郎呆滯了片刻;可很快,在他低着頭繼續向上走的時候,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大。
三樓雅間中
歡天喜地的笑聲不斷地從雅間裡傳出來,上上下下端着肥美食物的小二皆是不敢相信的小聲討論,實在是想不到堂堂一朝王爺居然在酒桌子上跟一羣窮酸的乞丐稱兄道弟、把酒言歡。
酒過三巡,帶着三分醉意;楚玉郎看着圍着桌子胡吃海喝的乞丐們,不自覺地嘴角上揚,隨意朝後一靠,就倚在媳婦懷裡。
喬羽在桌子上除了吃了幾片牛肉外,只是不停地喝着上好的花雕酒,酒香純美甘甜,入口齒頰留香,果然是十年佳釀,好東西;想到這裡,喬羽不免貪杯,又拿起銀質的酒壺對着嘴咕嘟咕嘟的喝了幾口,但清明的眼睛卻透露出她清醒的頭腦。
靠在媳婦懷裡,楚玉郎很放心,拉住媳婦的手,揉了揉,甕聲甕氣的問:“你會不會覺得我以權謀私?”
喬羽淡淡的笑,逞着其他人沒注意,偷偷地在小白兔的嘴角香一口,帶着貪戀,曖昧的廝磨了一陣:“若是以權謀私能夠讓窮苦人能吃一頓飽飯,我會爲你感到驕傲!”
楚玉郎一聽,嗤嗤的笑了!
他從小在蜜罐子里長大,沒吃過苦並不代表他不會吃苦,沒受過氣並不代表他不會受氣;他這輩子最看不慣那些狗仗人勢、以錢看人的畜生;如果人生可以選擇,那些窮苦的人願意過苦日子嗎?
欺負人不對,欺負手無縛雞之力、苦哈哈的老百姓就更不對!
所以,他不管不顧,哪怕拿出自己的名聲做賭注,也要給這羣乞丐撐腰;同樣是爹生娘養,狗仗人勢的畜生不懂得心疼人,他楚玉郎心疼,總可以了吧!
想着,楚玉郎就又仰頭灌了一口酒,許是灌的有些猛了,一口憋在氣管裡,上氣不接下氣,狂咳不知!
喬羽忙順着氣幫着楚玉郎,看着小白兔憋紅的臉,心裡也好生着急;但奈何越是心急就越是下手重,幾掌拍下去差點把楚玉郎拍出內傷來,還是一個約莫十五歲上下的小乞丐看不下去了,走上前小心翼翼的跪在楚玉郎身邊,一邊用還算乾淨的手揉着他的胸口,一邊要人倒杯清水遞過來,折騰了老半天才讓他好受點。
一個小乞丐看着延平王雙眼泛紅,眼角帶淚,笑嘻嘻的說:“要我看,延平王爺是我這輩子見過的最俊的人。”
“是啊是啊!跟觀世音菩薩一樣面善!”
“像金蟬童子,是個大好人!”
“對對對!王爺是個大好人!”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誇讚楚玉郎,着實要他臉皮再厚也受不了;無非是信手拈來的一件事硬是被大家這樣一句一個好人的惦記着,要楚玉郎騷紅了臉,忙擺了擺手,道:“本王也是一時興起幫助大家,不算什麼大好人;不過,若真是有觀世音菩薩,本王倒是希望她能指點迷津,告訴本王誰纔是殺害趙大人的兇手!”
楚玉郎說着,酒意就上來了,醉沉沉的趴在媳婦懷裡,忍不住揉了揉臉,於是,光潔的肌膚上,鼻頭有些發紅,雙眸秋水盈盈,帶着幾分無助,帶着幾分惘然,好像頗爲此事煩惱……
一羣乞丐雖然上不了什麼門面,但是貴在成天混跡在外,消息可謂是一手玲瓏;一聽延平王提起趙大人,就知道是前段時間死在觀山寺中的上任欽差。
小虎子是個機靈的小子,瞧出王爺面露難色,不免出言安慰:“王爺,船到橋頭自然直,趙大人的命案您一定會查出來的。”
貪吃的大蟲也一邊往嘴裡塞着雞絲,一邊附和着說:“是啊是啊!王爺是好人,好人有好報!”
楚玉郎知道大家是在安慰他,寬慰的笑了笑;剛想說什麼,卻被坐在一邊的吳剛打斷:“王爺!小的有一個消息,不知能不能幫着您!”
喬羽和楚玉郎對視了一眼,下一秒,靠在媳婦懷裡的延平王就坐直了身子,儘量剋制住上頭的酒意,道:“老吳不防說出來聽聽!”
吳剛就是剛纔被衆位乞丐推選出來的發言人,以前在災情沒鬧的時候,是上村的一名普通農民,爲人老實敦厚,只是,一場暴雨,一場乾旱,弄死了莊家,沖塌了房屋;本來還有一個六十歲的老母跟着,但也在災情剛開始沒多久便病死了;現在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大光**。
吳剛見王爺來了興致,也不敢怠慢,忙擦乾淨嘴,細細說道:“一個月前,也就是趙大人被害的前幾天,我們這一波人在觀山寺附近活動,那個時候孫老爹跟着我們一起行乞,常常在觀山寺中午施粥的時候出現在那裡;可是,在趙大人死後的第二天,孫老爹就因爲失心瘋被關進了瘋人塔;事後,我聽幾位見過孫老爹的人說,老爹似乎受了驚嚇,看見人都抱着腦袋喊着救命,還喊着有人拿刀要殺他。”
一邊的孫猴子是個滑頭,接過吳剛的話,質疑說:“那個孫老爹本來就患有失心瘋,兩年前自家兒子和兒媳都因爲災情而患了病,最後不治身亡;從那以後老爹就時而正常時而瘋癲,有的時候更會跟城東的瘋狗打架搶骨頭吃;這老東西的話能相信嗎?”
大家聽了孫猴子的話都耷拉着腦袋,的確,若是相信一個患有失心瘋的人的話,那個人一定跟瘋子沒什麼區別。
但大家的心思顯然沒傳到楚玉郎而耳朵裡,當他剛聽見吳剛說了孫老爹的事後,就又燃起了希望;一個在趙大人被殺後第二天便關進瘋人塔的老爹?
也許真藏着什麼秘密等待他發現!
想着,楚玉郎不免一拍大腿,呵呵笑着站起身,長臂一揮,就拿起酒杯對着在座的小乞丐說道:“要爺說今天出來就是個正確的選擇,看吧!爺要時來運轉了!”
大家都被王爺這句話繞糊塗了,瞻前顧後,也應該是他們這羣遭人嫌棄的乞丐受到了莫大的榮寵纔會被當朝王爺請在酒樓中大吃大喝,還把抽打他們的人好一通收拾,真是大快人心!
晌午過後
楚玉郎跟着媳婦走出西貢酒樓,臨走前,又亮出那張金牌,下令從明天開始,一天對外發布一百個白饃給乞丐,不準隨意毆打、欺辱弱小;這一套義正言辭的話從楚玉郎嘴裡說出來總是帶着那麼一點滑稽,畢竟延平王爺的名聲天下皆知;要說混賬無賴,他數第二誰敢居榜首?劉掌櫃和王氏雖然心疼每天那一百個白饃,但奈何官威權大,再加上延平王爺身後那數十名虎狼軍個個吊着大眼睛瞪着她們,着實嚇得這對奸商夫妻連連點頭,一路陪笑送走了這個白吃白喝、乘火打劫的當朝第一混混王爺!
走出西貢酒樓,楚玉郎就沒有逛街的勁頭了,鑽進虎狼軍擡來的轎子裡,摟着媳婦的胳膊打哈欠。
喬羽摟着懷中的美人,帶着酒氣的嘴巴,湊在小白兔粉盈盈的嘴邊,廝磨着親吻:“我們回去了,做什麼?”
楚玉郎摸到懷裡的紅色撥浪鼓,拿出來細細的看了看,越來越發現上面的小豬可愛的緊,心裡喜歡,乾脆藉着酒勁,說出來:“阿羽,你應該知道我是榮王府唯一的男丁!”
喬羽點頭,答:“天下人都知道!”
抓住媳婦的手,揉在掌心裡;媳婦是個很缺心眼的女人,沒有女人的半點嬌柔,也沒有女人的任何秉性;甚至連女人與生俱來的爭風吃醋的特殊氣質都沒有;嘆了一口氣,只有從頭教起。
“我今年也有二十了,跟我同歲的皇孫們,少說也有個一兒半女,只有我,府中連個孩提的哭聲都沒有!”說到這裡,楚玉郎擡頭看了一眼媳婦,在瞧見媳婦閃爍的眼睛時,忙解釋:“我沒有要找別的女人生孩子的意思,更沒有在外面找女人傳宗接代的意思;就是、就是想讓我手裡的撥浪鼓成爲我們孩子的玩具;想在明年,你給我生個小豬仔!”
說完這句話,楚玉郎吐了吐粉紅的小舌尖,眼圈潮紅,帶着朦朧的水汽,卻是耀眼明亮,讓喬羽看癡了;原來,他的這個撥浪鼓真的是買個他們的孩子的;難道他上次說的想要一個孩子的話,並不是隨口講講?
喬羽愣住了,看着懷中這個嬌柔纖細的男人,深深地震驚了!原來,他是這麼迫切想要一個孩子擁有一個完整的家。
見喬羽沉默,楚玉郎擔心媳婦會想不明白,畢竟這女人的腦子有的時候連榆木疙瘩都算不上。
低下頭,牽緊了這雙佈滿了粗繭子的手,“只要是我們的孩子,男孩兒女孩兒,我都會很疼愛,我……,唔!喬、唔!。”
楚玉郎話還沒說完,就被喬羽突然壓下來的吻含住了;溼潤的脣舌、香甜的酒香,還有在這嬌小的空間中相互傳遞的呼吸聲和撫摸在彼此身上的燥熱感覺,差點點燃了喬羽的慾望;捧着那泛紅俊美的臉,喬羽癡癡地看,最後,在瞧見那紅腫的嘴脣時,愛戀的低下頭又是那麼一咬,輕語:“玉郎!我會試着配合你,給你生個小豬仔!”
……
是夜
當月涼西掛時,喬羽拿起掛在屏風上的披風走出房間,朝着書房走去。
從下午回來到現在,楚玉郎一直在書房中沒出來,並不是爲了查案,而是嚷嚷着要翻遍古書,要爲將來的小豬仔起一個最有出息的名字;想到那粉撲撲的小臉上盡是難言的歡笑時,喬羽不免好奇,難道女人答應給喜歡的男人生個孩子,他就值得如此興奮難耐嗎?
喬羽一邊想着楚玉郎一邊繞過小花園,但是,當腳步路過石亭的時候,發現裡面坐着一個身着白衣雲龍水紋長衫的楚雲香;就看他焚香靜坐,手裡拿着一個翠綠的長笛,身邊的燈籠在清風中微微的閃動着;看上去就像只剛下雪山的妖狐,靈秀而妖異。
喬羽站在一邊看了許久,最後在感覺身上一陣寒意的時候,想到現在已是夏末秋初,白天雖然還是大日頭,但是到了晚上卻已經有些冷了;而楚雲香看起來頗爲嬌弱,又穿了一件這樣的單衣,豈不是會凍着生病?
想着,喬羽還是移開步子走上前,將手裡的披風在靠近他的時候,順勢搭在楚雲香的肩膀上;感覺到肩頭一陣異樣,那雙妖冶的眼瞳睜開,耀眼蹀血的美人痣就算是在夜色下,依然顯得美麗動人。
抓着身上的披風,楚雲香轉過而望,瞧清楚是喬羽時,眼裡的欣喜卻是那麼刺目。
“阿羽!”
喬羽坐在楚雲香身邊,幫着他攏了攏身上的披風,關心道:“天涼了就要穿厚點,天黑了就要早點回去休息!”
楚雲香捂着嘴角皎然一笑,剎那,連月光都比了下去:“知道我爲什麼會坐在這裡嗎?”
喬羽搖頭:“不清楚!”
楚雲香望向她,看着她幾近完美的側臉,一雙手動了動,可最終還是沒有勇氣拉上去,只是緊緊地攥着手裡的玉笛,道:“我知道表哥在書房,你去書房找他必然會經過這裡,我在等你!阿羽!”
喬羽愣住,有些不明白:“等我做什麼,難道是這幾天我們忙這查案冷落了你?”
楚雲香低笑,搖頭;纖長的睫毛低垂着,遮住他漂亮的眸色,只是看那挺翹的鼻樑和勾魂的美人痣相映成輝,有一種別出心裁的俊朗:“阿羽!你可知道,我很羨慕表哥!”
今天晚上楚雲香的很多話都讓喬羽感到奇怪,總是覺得他在刻意提醒她什麼,可是想來想去,她也沒明白;只是不停地搖頭,看着他眼裡忽明忽暗的流光和偶爾嘆息的模樣,猜出他似有心事。
出於對親人的關心,喬羽主動拍在楚雲香的肩膀上,很有擔當的說:“如果雲香有什麼事情需要羽幫忙,你隨時可以來找我!”
楚雲香知道喬羽會錯意思了,溫文爾雅的他不似楚玉郎那麼暴脾氣,只是寬容的一笑,逗趣:“如果有一天真的有事需要阿羽幫忙,阿羽會幫嗎?”
喬羽一拍胸口,口氣頗爲豪邁:“當然!”
楚雲香:“看如果這件事情是關於表哥,你也會嗎?”
喬羽從楚雲香的話裡聽出些味道來,微微一擰眉,模棱兩可的回答:“只要是對玉郎好的事我都會做,但若是要我背叛玉郎,殺了我都不可能!”
楚雲香一愣,沒想到這傢伙不似表面上看的那麼木,偶爾還是有聰明的時候。
很會完美遮掩情緒的楚雲香裝作敬佩的一笑,又似好奇的問:“如果有那麼一個人,想要拆散你和表哥,而且他認爲,表哥跟他在一起纔會得到最大的幸福,你會成全嗎?”
喬羽臉色一寒,若不是夜色遮去了她大半駭人的氣息,相信楚雲香也不會如此坦然的坐在這裡面對着她!
“如果真有那麼一個人,我會宰了他!”
楚雲香顯然沒想到喬羽會給他這樣一個答案,在驚訝於她的執着的同時,不忘試探:“爲什麼?他會給表哥幸福的!”
“是嗎?”喬羽咬牙切齒,攥緊了拳頭,暗暗吃力,道:“我不知道幸福究竟是什麼意思,但是,對待楚玉郎,我會全心全意,用我的命、我的靈魂,真心真意的保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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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世子要出擊了
趙大人的案子也終於找到了苗頭了
哇嘎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