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蘿巷鳴春樓上,一行人面面相覷,均是沉默不言,臉色亦十分沉重。憐玉坐在一旁,面色中透露的盡是淒涼。她似笑非笑的模樣,旁邊的小丫鬟小心翼翼欲要安慰,卻不知如何開口。
林迅向來冷漠的臉上,居然顯出一絲難得的同情。許沫晨和任柳知,皆是沉默不言,爲此感到惋惜同情。
每一個皇族中人,背後都有隻能自己承擔的悲傷、責任和無奈。
“公主。”宋南風緩慢開口,打破了沉默,“你暫且不要難過,也許,皇上他能夠力挽狂瀾,找出更好的法子也說不定。”他的臉上,不僅有同情可憐,還帶着一種歉意一樣的東西。
憐玉搖搖頭,哀嘆一聲:“公子不必安慰我,這種事情,只有皇族之人,最爲清楚。如今天下大亂,百姓民不聊生,身爲皇族一員,又怎能爲求一己私利,逃避責任呢?即便皇上同意和親,我亦不怨他。只是,這都是我自己的命罷了。該我得的,註定是我的。不該擁有的,無論我怎麼強取豪奪,最終也拿不到手,守不長久。”說罷,她的目光有意無意地瞟了一眼宋南風。
“哎呀,公主啊,話不能這麼說。”古引卻是突然冒了出來,生龍活虎地插話道,“人嘛,也要爲自己想一想。凡事能夠去爭取的,我們當然要去努力爭取一番。至於最後的結果如何,那要看老天爺的意思。可是,我們不能就這麼輕而易舉地放棄,連掙扎都不動彈一下啊。”
“說得有理。”林迅簡單贊成了一句,目光轉而落在宋南風的身上,“不知南風師兄,準備如何?”
一時間,幾人的目光均是落在他身上。
“我的打算,是讓古師弟暫且繼續留在鳴春樓,保護好公主。根據林師弟的描述,那金黃塔錦盒中的傳國玉璽,很可能就是妖女要尋找的物件。因此,我們一方面必須儘量爭取皇上的信任,說服他將那玉璽轉移別處保管。另一方面,我們之中,也派出弟子幫忙保護金黃塔。那妖女既然未得手,定會再次下手的。”宋南風眉頭輕鎖,籌謀道。
“可是,你覺得。”許沫晨卻似乎不大讚同,良久不開口的她突然問道,“你覺得,他是更相信我們,還是會更相信自己親手訓練的那些死士,更相信白逸?”
這麼說道,幾人面色多少又一沉。
根據林迅的回憶來看,他描述的那個塔內動手之人,身高體型和武功招式,都像極了白逸。而最後白慕晗開門,他走出去的時候,亦是沒有受到絲毫阻攔。所說的一番話,更加證明他就是白逸。
“再者,我們朝中沒有人,消息來得也十分緩慢。朝中一旦有什麼變故,我們一時半會兒也無法知曉。”林迅補充了一句,“南風師兄這些年來與師父一道下山,聯繫人界的時候,可曾與某位大臣,結下淵源?”
“如此說來,倒是有一個。如今的內閣學士——郭孺。”宋南風猛然回憶起,有些責怪自己,爲何早不想到他。
“林師弟說得有道理。”許沫晨亦贊成,難得這個林迅,與自己想到一處了。“我們倒不如先談談口風,看看皇上大概有個什麼意思,再做打算。至於那個金黃塔,不知,南風師兄知道人界的傳國玉璽,除了象徵一個國家繼承人和掌控大權者的權位外,是否還有其他別的什麼用途?尤其是,跟幽冥界,可能會有什麼聯繫?”
經過她這麼一提醒,衆人都陷入了沉思。只是,沉思之後,仍舊是一片沉默。
“不如,我們還是從白逸身上下手吧。”尹紹林最後提議道。
宋南風亦是覺得沒有什麼眉目,點了點頭。
“如果他能跟我們合作,就再好不過了。”林迅柔聲道,目光落在憐玉身上,“他既然是公主和皇上的貼身侍衛,又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應該能夠覺察出蛛絲馬跡。對於那個假公主的身份,他說不定知道些什麼。而且,當時我與他對峙,他問話中夾帶了一個‘也’字,我想,他定是受了那妖女的威脅。既然他說也,那麼可以確定,幽冥界的人,也在尋找這個東西,並且不惜一切代價要拿到它。”
“說得有理。他們在涼城、兗州等一系列的行爲,不過是爲了掩人耳目,將仙界的兵力和注意力,都從青州城撤離。”宋南風亦贊成,“明日就是白露了,白露過後,秋意便一日一日加深。而陽氣將越來越弱,陰氣越來越重。此時對於幽冥界來說,是一個大好機會。大家一定要多加小心。不久便是中秋,鳴春樓的花魁賽,會如期舉行。到時候,我們如果還不能抓住那妖女。只能先想辦法將公主,從鳴春樓救出去了。”
宋南風轉頭望了一眼憐玉,心中十分擔憂。對日後的行動,也沒有什麼把握。
“這樣吧,我們分頭行動。古師兄留守負責保護好公主,與老鴇周旋。柳知和南風師兄去拜訪一下內閣大學士,打探一下現在朝中的動向。我們三人,去找白逸。”許沫晨看着衆人,分配任務道。
宋南風亦點點頭,表示可行。林迅面色有一絲不悅,也不言語,率先一步推門離去。尹紹林有些不解地看着他的背影,對他無名的生氣感到疑惑。許沫晨反倒是淺然而笑,也跟了上去。
任柳知看着他們三人走了,宋南風也起身要走,左右看了看,忍不住皺眉。心中嘀咕,這個沫晨,爲什麼不叫林迅那小子跟着南風師兄去。不過,心頭倒也歡喜,雖然她自己也說不上來爲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