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飲

浮生劫 (八阿哥還魂)

胤禩同胤禟胤俄道別後徑自回了府邸,那裡早已有了暖爐熱湯等着,還有馬氏笑顏如花的玉顏。

胤禩府里人丁單薄,但比起前一世來卻是天差地別的。比起前一世,只有毓秀、張氏、毛氏和弘旺形影相弔,其中酸苦,實在不足爲外人道也。

這一世,除了馬氏、張氏與弘旺,還多出來了弘時、大格格和二格格,就是內眷裡也多了格格齊氏,加上一直跟隨馬氏的青哥,院子里居然也是一幅人丁興旺、笑語歡顏的模樣。

良妃在宮中也算不太難過,雖然仍禁足着,但今兒個卻被破例允許參加了宮中家宴。胤禩遠遠看了,氣色也算頂好的。

胤禩素來疼愛孩子,前一世只一個弘旺,還因爲生在他鬥得最厲害的那幾年而忽略了去。如今膝下有兒有女、身側嬌妻美眷,胤禩輪流逗弄着四個孩子,一時間覺得世事難料,恍若隔世。

康熙選兒媳婦的眼光其實不錯,當然,郭絡羅氏除外。這幾年來,馬氏侍奉他盡心竭力,內宅治理得有條不紊,對待幾個孩子無論是毓秀留下的嫡子嫡女還是庶子庶女,都視如己出。她沒有母族的勢力,不會像毓秀那般爲自己帶來朝堂上的利益,但這恰恰是皇帝最爲看重的,也是胤禩如今需要的。

這樣的一家人圍坐在一處。快到子時時,宮裡賞賜的齋菜也到了,胤禩領着福晉弘時等謝了恩,又親手打了賞,纔對那傳旨的太監笑道:“王諳達,天兒冷,不若留下來吃杯酒再回宮復旨罷。”

那公公也給胤禩道了吉慶,笑着推辭道:“廉郡王的情雜家只能心領了,這不還趕着去雍親王府上,就不多留了。”

胤禩聽見這話,目光閃了閃,又笑着說了幾句客氣話,這才讓高明送了出門。

馬氏見胤禩站在院子裡若有所思,上前低聲喚了句:“爺?”

胤禩正想着這傳旨的太監是誰的人,爲何要獨獨提到雍親王也得了賞賜,聽見馬氏喚他纔回過神來,轉頭看見自己福晉還陪着自己站在雪地裡,忙道:“快回屋子吧,凍壞了明兒個可沒人陪着爺入宮請安了。”

一直過了子時,幾個小孩子實在撐不住,一家子人才散了。胤禩想着宮門口胤禛那一瞥,心裡不知怎地有些放不下,去馬氏的屋子裡呆了一會兒,最後還是轉去了書房。

一到書房,胤禩便從書架的犄角旮旯翻出那柄胤禛送來的扇子,打開、又合上……

誒,今兒老九說的那些話也不知會不會被他記住。胤禩腦中轉了半天,最終還是喚來了高明,吩咐他準備出門。

當然,要悄悄的,誰都別驚動。

……

因此胤禛看到胤禩的時候,他跟在蘇培盛後面,披着厚重的深色披風,從脖子一直裹到腳脖子,只露出半截迅白的臉頰。

胤禩被直接引到了書房,進了屋子一邊解下披風,一邊轉頭問胤禛道:“十三呢?回去啦?”

胤禛沒讓人在屋子裡侍候,正接過他手裡的披風,聞言橫了他一眼:“你到我府上,是找十三來的?”

胤禩略一猶豫,道:“今兒晚上小九他……”

“你替人做和事佬來着?”果然不該抱太大希望。

胤禩頓時覺得如果說‘是’,後果只怕會不太美妙,於是趨吉避凶地斜着睨了那個人一眼:“你說呢?”

身子頓時酥了一半……

胤禛吸了口氣,轉頭撥了撥炭盆裡的精鋼碳,道:“十三身子不好,才和我嘮叨了幾句,眼睛就睜不開了。老九的事,他不會放在心上。”

只要你不要放在心上就好……胤禩忍不住腹誹。

“這是什麼?”氣氛有些尷尬起來,胤禛覺得總不能直奔主題吧,於是沒話找話。

胤禩拍拍從懷裡摸出來的東西,笑道:“本來是給老十三賠罪用的,可惜他歇下了,用不上。”

胤禛瞧着那陶罐子有些眼熟,上面的麻繩上還積着陳年老土,頓時想起來了:“你不是說這酒是等着大格格嫁人時纔開的?”

胤禩別過臉去,把酒罐放在桌上,又去摸胤禛的茶杯,道:“有銀子買不着的纔是好禮,禮不夠重,又豈能顯得夠誠心?”

說完胤禩回頭在胤禛臉上溜了一圈兒,嘆氣道:“四哥今兒也喝得不少了,還是改日吧。”

胤禛帶了五分醉意,如今碰見這人似有深意的目光頓時成了七分,:“誰、誰說我醉了?禮都送來了,還想收回去不成?”

胤禩暗笑,喝吧,爺就怕你不喝。

兩隻茶杯,斟滿了琥珀色的酒液。

兩個眉目相似的人,對着一盞燈對飲,心裡各自打着小算盤。

“四哥,皇上已在斟酌西北用兵,你看會讓誰做將軍?”胤禩心裡默默數着胤禛喝下去的杯數,一邊打開話題來。

胤禛爲胤祥擋了不少酒,但那個人好不容易來一次,只能強撐着不讓睡意上頭,哪裡還注意得了胤禩眼底的算計。

胤禛聽他提起正事,強打起精神想一會兒,還是搖了搖頭:“這事兒我也想過,幾年用兵,西北得力的將軍太少。年羹堯也許不錯,只是……”

年羹堯坐鎮四川,輕易不會動的,畢竟皇上不會讓雍親王軍功更進一層,否則也不會往死裡打壓胤祥,也不會對胤禩與之交好諸多提防。更何況,年羹堯剛升任了四川巡撫,現在還不到讓他更上層樓的時機。

同樣的理由,胤祥只怕也不會被考慮在內。除卻被圈禁的大阿哥,剩下的人,還真沒幾個。

胤禩假裝嘆息道:“想當年,大哥爲帥,出兵西北,何等威風,可惜如今……算了,不說這些。”

胤禛在混沌中忽然抓住一絲清明來,他這幾日斟酌了幾番,覺得這次只怕老頭子有意讓十四進西北掙軍功,這樣一來,只怕他的心就更大了。而他最擔心的,是老爺子真有這個打算。如今被胤禩一說,纔有如醍醐灌頂一般,想起當年威風凜凜的直郡王、天之驕子的二哥,天下地下,終究不過皇上一句話而已。

福兮禍所伏,還是走一步看一步的好。

胤禩見他眼睛亮了一亮,最後又恢復了堅定,便知道他已經想通了,於是又換了個話題:“今日看見十三,瘦得厲害,他的腿傷如何了?”

胤禛想起那個弟弟,心中鈍痛不已,悶頭喝下一口酒:“還是那樣兒,沒見着好轉。太醫院的藥用得海了去了,可總是這麼反反覆覆。”

胤禩嘆了口氣,這是心病。這麼一個熱血漢子,被自己的父親困在籠中,連個指望也沒有。又想起前世自己被圈在宗人府裡,不過一年就走了。雖然侍候自己的人是做了手腳不錯,但若不是自己也絕了撐下去的念頭,何至於此。

只是安慰的話還是得說。

“四哥,你如今兼管着內務府,只怕皇上也是有意讓你多多關照着十三。不是聽說前陣子老爺子還問起十三的脈案來着?用不了多久,十三會熬出頭的,你只管多敲打敲打他府裡的下人和太醫院的太醫就好。”

胤禛點點頭:“你也這麼想?我只怕……十三他都被這日子磨去了志向。你沒見着他今日的摸樣?我看着……可真難受。”

胤禩覺得有點虧心,不過悶酒最容易喝醉,喝醉了就好辦事兒了,於是他接着說:“皇上是故意要磨一磨十三的,你看幾個兄弟,誰沒被他罵過敲打過?也就三哥運氣好些……一直捧着擡舉着,下場又如何?”

胤禛這次沒接腔,胤禩話裡暗含的意思讓他心驚。他也不是沒做過這樣的揣測,但到底都是自己和幕僚的推測罷了,如今胤禩也這樣說……

胤禩心計不弱,從來不會說無根據的話,胤禛深信不疑。

論語說: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

那麼皇阿瑪是想要將‘大任’降到十三頭上,還是想將他磨成新君手邊趁手的利器?

有人會磨刀反倒將刀子磨得捲了刃?

胤禛覺得腦中有些充血,漸漸不想思考下去。擡眼去看面前這個人,還是那樣溫吞吞地抱住溫好的酒,一口一口地嘬着,似乎有些走神。

雍親王忽然覺得自己很蠢,白白浪費了這麼多時間,對這個人實在是應該直奔主題的,自己不過放鬆了精神,就被他誆着喝了大半罈子黃酒。

“今日是除夕,就別說這些讓人堵心的話。”

於是雍親王一本正經道:“夜深了,還是歇着吧,明日還要入宮請安。”

胤禩回過神來,恰到好處地給了他一個眼神,擱下了杯子,頷首道:“也好。”

胤禛有些狐疑,不知道兩個人說的是不是同一個意思,一錯不錯地盯着胤禩看。

胤禩大大方方的站起來,開始自己動手解開外袍,接着是中衣。

胤禛心中驚疑不定,這人今天怎麼這樣乖覺?往常可不是這樣的,每次都要廢不少手段才能得手。不過,向來務實的雍親王,很快便將這些有的沒的想法拋在腦後了。

胤禛趁着那人轉頭將中衣放下的功夫,從後面擁住他,把下巴擱在他肩膀上。果然,那個人的耳朵很快泛起紅色來,不過卻是一動不動地任他摟着。

兩人就這樣足足抱了有半盞茶那麼長的時間,胤禩才動了動。

胤禛鬆開胤禩,扳着他的肩膀轉過來,便看見那個人臉上似笑非笑的神情,心中頓時濛濛得熱起來,尋着他的嘴脣就壓了上去。

胤禩嘴角微微帶起了弧度,順從無比地鬆開了牙關,兩人就這樣將這個吻往纏綿了糾纏去,知道彼此呼吸都漸漸亂了,無以爲繼。

胤禛鬆開胤禩,聲音有些啞:“到牀上去。”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暈黃的燈光下胤禩面上的笑容有些不懷好意,耳邊聽見他也有些不穩的聲音對自己說:“我來,嗯,服侍你?”

這下胤禛有一種受寵若驚的感覺,有些呆滯得由着那個人推着坐在牀榻上,看着那人低頭幫自己一件一件除下衣衫。

總覺得不大真實?

胤禩動作很慢,慢到讓胤禛也漸漸失了警惕,甚至忽略了在一個男人口中說出‘服侍’二字暗含的意味。

胤禛看着這人低頭忙碌的側臉,心頭一熱,一把將人拉過來吻住,手上也急切地去撕扯他身上的褻衣。

胤禩冷不防被他拉起來,重心不穩向前撲倒在胤禛腿上,這才穩住了身子,猶豫了一下,擡手回摟住那個人的後背,把這個吻引到纏綿了去。

胤禛即驚又愣,今時今刻仍有些不敢相信這人竟然開竅了?

一吻暫歇,兩人氣息都不穩,早已衣衫糾結起來,在榻上纏在一處。

“……?!”胤禛按住胤禩的手,挑眉看過去。

就算是醉的厲害眼前有些模糊,在暈黃的燈火下,也能看見那個人黑漆漆灼灼閃亮的……一對招子。

胤禩低低笑了,低頭去碰碰他的嘴角:“四哥……”

胤禛耳蝸裡熱氣縈繞,剩下的那一半身子也酥了,一時推出去的手又頓在原處,有些想不明白。

胤禩也是男人,也有老婆小妾好幾個,加上上輩子那些也不少,當下使出兩輩子的渾身解數,百般折騰讓下面半壓住的那個人聚不起力氣,凝不來神。

“胤禩,你起來!”下面那個人終於察覺事情同自己預期的很不一樣,又失了先機,不禁有些氣急敗壞。

“四哥……”胤禩手上不停,嘴裡笑道:“弟弟以前同你說這句話的時候,四哥是如何應對的……嗯?”

“……”理虧了,有人臉黑如碳。

胤禩卻不放過他,自言自答道:“四哥說的可是‘各憑本事’四個字?”

扯下最後一層障礙,胤禩低頭親了親胤禛的嘴角:“四哥,今番你就安心認了罷,弟弟會小心的,不會讓你明兒個入不了宮。”

胤禛有些不甘心地別過頭些許,不是不想反擊,只是他在宮裡爲胤祥擋酒便有了五分醉意,後來又被胤禩攛掇着醉了十分,如今被磨得泄了力氣,連腰都酥酥麻麻不能動彈,只能不滿得‘哼’了兩聲。

只是他心裡不知爲何隱隱泛着難以言說的喜悅,也許是兩人自心意相通至今,胤禩還是第一次主動的親近他、糾纏他。長久以來心底那一絲不安,隨着這人的動作,漸漸消失了。

這樣一段背德逆倫的情愫,也終於有了迴應。

除了一開始的壓制,接下來的事情,胤禩的動作很溫柔,每一次撫觸,都像是毛筆刷過心尖。

放鬆了精神,酒意也漸漸上頭,身上經歷着不熟悉的事情,胤禛愈發迷茫起來,不知道今夕何夕,只能伸手用力的扣住那個人。

激烈的歡|愛中,漸漸只餘兩人交錯的喘息聲。

偎貼在一起的胸膛裡,連心跳都合成一個節奏,震耳欲聾。

作者有話要說:捂臉……偶終於讓偶家小八攻了一次。寫的時候,才發現倫家是八受黨的,後面的H差點把偶頭髮扒光,憋了2天才憋出來。

因爲晚更了2天,送點新年小福利給大家,就算是新春賀禮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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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雍親王一覺醒來,身邊已是人走枕涼。

某人暗自咬牙:吃完了就跑,也不想想四哥是怎麼在事後照顧你的!小八你給我記住了!!(記仇了記仇了)

十三過來請安:四哥,沒睡好?臉色這麼差?

某人只能磨牙:無事,昨天喝多了。

某四起身,僵住: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

十三狐疑:四哥,你到底喝了多少?要不今日還是別進宮了,這小臉兒白的……跟那雪牆似的。

某四淚目:還是咱小十三貼心。小八你給我記住,此仇不報,枉自爲人!(仇大了仇大了)

……

宮裡。

老十同老九咬耳朵,某四領着小十三路過,於是見禮,問之。

某四臉很黑,於是十三出面八卦:十哥腫麼了,笑成這樣?

老十摸摸十三的頭:小十三,別說哥哥不關照你。快去給八哥到新春吉慶,八哥給你封個大紅包~

十三:??

老九:快去快去,今天八哥心情特別好,笑得嘴都合不攏,封的紅包比往年大好多~

十三傻笑:是咩?四哥咱們去要紅包吧…………四哥,你腫麼了??!!

某四已經氣得渾身顫抖,面如鍋底,眼看就要崩潰。

十三乖巧地:四哥……你不高興,咱就不去了不去了不去了不去了……(555?爺被半圈了,那點俸祿哪裡夠養一家子老婆加小老婆啊,好想要八哥的紅包哇!”

與十三心有靈犀的某四被自家小弟的眼神閃瞎,不忍心拒絕。

剛剛數完紅包的小九拍拍十三:十三,叫上四哥一道去,然後讓四哥把他的那份紅包再分你一半,你明年的年禮就有着落了。

十三動心,又看自家哥哥:四哥……

某四轉身就走,沒見過紅包咩?這羣勢利鬼!爺去拿老八的紅包,不等於拿度夜資了咩!墳蛋!小八你給我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