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喜,你以後不要再來了。”張治才一瘸一拐的走後,楊秀芝也把二喜也推出了門。二喜只能站在窗外和她說話。
“你這樣做究竟是爲什麼啊?”二喜急着問。
“你知道有個叫阮玲玉的嗎?”
“不知道,我只知道李玲玉。”
“這人言可畏啊,我們的事情周圍的人已經知道了,遲早要傳到張治恭那裡的,你要知道我是他的妻子,要是他發現了我們的事情,我怎麼去面對他呢,所以你以後就別來了哈。”楊秀芝的語氣隨和,低沉,充滿忐忑和憂愁。
“那不行,我們纔剛剛開始,你就要我結束,我做不到。”二喜的橫在興澤湖是出了名的,他不發豬癜瘋時也發人癜瘋,而且還不聽人勸阻,這些都是二喜多年來獨來獨往,外人不願接觸他的結果。剛纔暴打張治才時根本就沒有個輕重,他這種不計後果的個性使楊秀芝十分後怕。
“二喜,你要替我想想啊,我以後還要在這個家裡生存下去呢,你總不能看着我去跳興澤湖吧,再說你打了張治才,他又是村長以後他會放過我們嗎?”楊秀芝只披了件外套,屋裡的火也在剛纔的打鬥中被撞翻了。說話間她的牙齒直打羅嗦,不斷髮出咯咯的響聲。
“張治纔沒有什麼可害怕的,頂多再給他兩邀磨旦他就起不來了,關鍵是你不能受到什麼委屈。要是那樣,我會和張家的人拼命的。”二喜在窗外看着楊秀芝上鋪睡下了,纔不得不離去。
“深更半夜到妹房,好說歹說沒商量。哥哥只想親個嘴,妹卻不讓哥上牀。深更半夜站妹窗,看着脫衣獨上牀。尿急襠鼓三更起,拿着切刀擀麪杖。深更半夜翻妹牆,一跤絆倒火爐塘。燎得頭髮起卷卷,燒壞褲兒和衣裳。今夜爲何不開門,妹的眼裡有新人。”
楊秀芝今晚已下決心不讓二喜進門,到了山後的二喜扯起他那公鴨般的聲音就吼開了。
“這個傢伙怎麼這樣氣人吶。”楊秀芝在屋裡急得直跺腳,不久天就亮了。
“二姐你是怎麼了,一個人在那裡神神叨叨的做什麼?”
“啊,是治葶吶,今天是逢熱集,你回來幹什麼?楊秀芝揉了揉太陽穴看了看治葶說道,雙眼無神,佈滿了血絲。
“你去照照鏡子,裡面的人你現在認識嗎?都瘦成一整圈了。”治葶趴在她身邊看着她的眼說道。
“有那麼嚴重?”楊秀芝迷惑的看着治葶。
“我看看你的地盤現在怎麼樣了,二姐你真行,這些活是你個人完成的,沒有人幫你?”
“張小三,你下面是不是想說你二姐趁你二哥不在家的時候偷人養漢子呢。”張治葶轉頭一愣,感到莫名其妙。
“一點幽默都沒有,我不和你說了,你知道我們這裡發生了一件大事情嗎?”
“什麼大事情,不會是我們家小三有了心愛之人吧。”
“NO,NO,你知道那年給你擡轎子的毛子嗎?”
“名字挺熟悉,就是沒有見過人,他不是跑了嗎
。”
“而今,胡漢山又回來了。”
“回來了,毛子回來了,他知道他已經有了個兒子了嗎。”
“不知道,我幾次想說都被大姐把話扯走了,知道嗎他和以前完全不一樣了。人長得比在家時還要高大,精神窘爍,說話有板有眼,非常大氣,我預感到他以後將會成爲興澤湖周圍的頭牌。”
“他不會在外面開窯子吧?哦,我記起了,我去湖邊洗衣服的時候,他正揹着幾張牛皮去青山鎮呢,看不出他有多高大啊。”
“可現在的毛子已經今非昔比了。”
嗨,這毛子!
“快,快去喊爹,那是你親爹回來了。”毛子剛上家門口,王長生就把養了三年多的孩子叫了過去,他座在堂屋中間的一把木圈椅上,臉上烏雲翻滾,兩眼象盯小雞一般,那神情恨不得把毛子撕成碎片。
“老漢兒,我人都還沒有進屋,你就叫個娃兒來喊我爹,是怎麼回事嘛。”毛子呆滯在院壩邊愣着。
“你好好看看,那孩子是不是你的種?”王長生兩眼放紅,氣急敗壞的說道。
難道,難道世上真有那麼蹊蹺的事情,再看站在面前的孩子:那鼻子,那眼睛,那嘴脣,……幾乎就是我的翻版,莫非真的是我的兒子?想到這裡毛子的頭嗡的一下彷彿爆炸了一樣。
“是不是我的哦?”
“不是你的,難道是我的。”
“這個咋說得清楚呢,兄弟同模嘛,這也很正常啊。”
“你,你,你這個孽種,竟敢說出這樣大逆不道的話,是會遭天打五雷轟的,我家裡沒有你這個人,你現在就給老子滾。”王長生萬萬沒有想到毛子一回來就把屎盆子扣到了自己的頭上,士可忍,孰不可忍,這樣的兒子不認也罷。
毛子回家的消息就象一股風,你傳我,我傳你,人還沒有到家,就有人來探聽虛實了。都想看看這位興澤湖畔的風雲人物這幾年隱性埋名的在外面幹了些什麼。卻不料人還沒有進屋,兩爺子就爲這孩子發生了強烈的爭執。哈,哈,哈,這兩爺子真是棋逢對手,將遇良才。
是啊,這都三年時間了,我們怎麼沒有想到這孩子就是王長生自己弄出來的呢,因爲在大家心裡王長生也不是個什麼好東西。
有嘲笑,有譏諷,有慢罵,有輕蔑,有不屑一顧。王長生臉上的肉一跎一跎的直往下墜,他實在掛不住了。只見他突然從木椅上一躍騰起,一個急轉身,隨手操起中堂大門處的一根扁擔,急上兩步,以訊雷不及掩耳之勢,朝毛子打將下去。毛子說時遲,那時快,趕忙將身子一歪,那扁擔重重的落在他的肩上。
“哎呀,我的親爹,你想打死我啊,也讓我進屋喝口水再說嘛。”
見王長生動了真資格的老漢脾氣,在場的人都過來勸慰,但就是沒有一個人阻止他手上扁擔的繼續,三年等個潤臘月,毛子在家時不是騙吃就是騙喝,把牛皮吹到天上去了,挨下他老漢的幾個扁擔,既求之不得,又解氣又解恨,活該,大家的
心裡爽極了!
王長生手中的扁擔想雨點般的落在毛子身上,可毛子的身子卻是穩如泰山,絲紋不動,連鼻子哼都沒有哼一下。
扁擔落在兒子的身上,卻疼在老子的心裡,這麼多的人竟沒有一個真心上來救架的,王長生的手在顫抖,只是高高的舉起,然後又不得不輕輕的落下,在接觸到兒子的身體時已經沒有了什麼力量,可嘴上卻吼得更高了。
“王長生你是個老東西是瘋了嗎,兒子還沒有進屋就挨你的打,你給再我打就不行。”毛子的媽在後山打豬草,聽見院子裡鬧哄哄的纔回來,剛走進院門就看見了這一幕。
“已經三年了一個音信也沒有,我們是怎樣過出來的啊毛子?”她的母親把王長生推了過去,然後拉着毛子往屋裡走。
王長生滿眼是淚,有兒子回來的激動,有兒子對他不敬的怨氣,有衆人對他們家庭嘲笑愚弄的氣憤。
看見毛子被他媽領進了屋,大家這纔過來勸王長生,孩子回來了是好事情,你們一家人今年可以團圓了,好好的過個年吧。
“莫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了,你們的心裡是怎麼想,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還用得用麻線兒穿豆腐細提嗎,還是各人打掃門前雪吧,”
“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真是自討沒趣,還是各自回家吧。
“大家別走,來者都是客,既然大家有三年時間沒有見面了,何不坐下來和杯水呢。”毛子只在屋裡洗了把臉又出現在大家面前。
“還是以後吧。”大家看了看王長生那副已經漲了水的臉說道。
“這可兩睇呢,我喺嗰便開咗幾家公司,忙嘅很。”
“毛子你說的這是什麼話,我們怎麼聽不懂呢?”
“我說的是廣東話,還是和大家說家鄉話吧。”
“我在那邊開了幾家公司,有點忙,說什麼時間走就走了。”
“啊,你自己開公司啊,那啓不是當了資本家了嗎。”
“是又怎麼樣?爹,你去把我皮箱裡的那條萬寶路拿來。”
“這煙多少錢啊?”王長生走在半路又折轉身來問。
“不到兩百吧。”
“啊,你在外面抽這麼貴的煙啦,一條煙就是半條豬的錢呢。”王長生猶豫在那裡很不情願。
“你管那麼多幹什麼,喊你拿你就去拿。”
“你娃娃眼角的淚都還沒幹,就開始吼起老子了,好,我就去拿算你娃娃有種。”
陳大芳和包鶯蒂等幾個看毛子只說而沒有實際行動,想回去了。
“慢着,陳大嬸,包大姐,我有個小小禮物給孩子們帶回去。”要走的人將信將疑。只見:毛子把身子一轉,左手按住腰間的裹肚子,右手把上面的拉鍊一拉。裡面幾扎百元大鈔一下突現在大家面前。看着裡面紅花花的票子,周圍的人都屏住了呼吸,而毛子卻不慌不忙,慢條斯禮的才從中間一張一張的抽了幾張出來,然後才一一放到每個人的手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