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距離大概只有五六釐米,呼吸時的熱氣撲在對方臉上。
一雙凌厲深邃的雙眸,清澈又空靈。我很少有機會可以這麼近距離的觀察,魏延皮膚很白。青紅色的血管清晰可見,雙眉冷冽如峰,遠看的話,感覺與五爺有些相似,但近看又會發現。兩人帥的點不一樣。
剛剛轉圈轉的太突然。杯子裡的咖啡有一半都灑在了外面跟我手背上。我被燙的措手不及,反而忘記了喊疼了。
魏延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後。將杯子拿走,很薄的小馬克杯。溫度在八十五度左右。他修長的大手拿着卻似乎感覺不到燙,他將杯子放在桌上,然後坐在沙發上打量着我:“你們公司的同事,現在都這麼熱情?姜文浩每次過來。他們也這樣堵在門口?”
魏延在律師事務所上班,那裡普遍都是男人,他又兩點一線,所以很少會接觸到社會上的青年女性,完全不懂他的魅力可以輕易的掀起辦公室狂潮啊,我搖了搖頭。笑道:“文浩是總裁。大家對他敬畏多一點,不會這麼’熱情’。”
畢竟有賊心,沒那個賊膽。
魏延納悶的嗯了一聲,拿起桌上的面巾紙,抽了幾張紙給我。
他問了幾個關於合同上的問題,我一一回復,工作中的魏延,渾身都散發着閃閃奪目的魅力,難怪人家常說認真的男人最帥,我現在深有感觸,隨着文件的紙張越翻越少,關於時間上的問題也隨之而來,魏延翻動文件的手一頓,蹙眉微微蹙着:“時間上,我幫你調整了,但你如果不趕在巴黎週會之前,洗脫抄/襲的嫌疑,有可能會影響到你在比賽場上那些評委對你的印象,這種大型比賽,所有設計師的資料都會被完整清晰的呈現出來,個人背景,社會資料,還有設計方面的成就與作品,一查到這些方面,紙是包不住火的,而且你這次去,肯定要跟張芝比賽,眼下的場面對你非常不利。”
魏延說的,我又何嘗不懂。
但兩件事情就這麼華麗麗的湊在了一塊,如果真的只能二選一的話,我肯定會暫時壓下自己的窘境,跟五爺同仇敵愾。
我一邊將手背上的咖啡擦去,一邊說道:“船到橋頭自然直,我會見機行事的。”
魏延不看好我:“你做事情,總是這麼天真,這種性格會成爲你最大的缺憾,也是對手最擅長利用的空隙,當初事情發生的時候,我就很明確的告訴過你對付張芝的辦法,但你根本沒把我的建議放在心裡,爲了維護他的面子,你承受了所有的誤解跟詆譭,現在又是這樣,爲了他公司的比賽……”
他恨鐵不成鋼的看着我,說不下去了。
我將衛生紙攥着手裡,他說的沒錯,我並沒有反對的角度與力道:“其實你不懂。”
魏延冷哼一聲:“我確實不懂你爲什麼這麼傻。”
被人誤會,還不聲張。
一直揹着黑鍋到處跑,各大媒體都將這事報道的人盡皆知了,在大家眼裡,盧倩倩就是一個靠男人才可以衣着光鮮,名揚四海的女人,甚至現在所有的小成就,都歸功於五爺的勢力……
我沉默了一會問:“魏延,你有沒有真心實意的喜歡一個人?”
他被我問的一愣,靠在沙發上,雙手十指交叉放在大腿上:“不要顧左右而言他,我們現在討論的是關於你名聲的大事,你要嚴肅一點。”
“其實當你真正愛上一個人的時候,有些事情就顯得不重要了,別人的觀點與誤解都不足以撼動你的決心,人性雖然都是自私的,但當感情上升到了一種程度的時候,就會讓人自然而然的忘記某些東西,開始爲對方考慮的更多些。”
這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
我的話讓魏延陷入短暫的深思,深邃的雙眸閃過幾絲捉摸不透的光澤,我們就這樣沉默了很久,誰也沒有率開口承認對方的判斷是正確的,時間在一分一秒的過去,咖啡的熱氣也漸漸變得單薄,他調整坐姿,將桌上的文件拿在手裡,然後從上衣的口袋裡掏出一根黑色的筆放在一起遞過來。
“雖然我不認同你的觀點,但這件事情你畢竟是僱主,你支付了我的費用,我就有必要配合你的要求,在合同上做出相應的更改,但你記住一點,你這次的犧牲,會給你去美國帶來很多麻煩,千萬不要後悔,因爲你簽完字,我會直接提送到法院那邊,你如果再想更改的話,那我就無能爲力了。”
他擺出一副,我肯定會後悔的架勢。
我說:“我明白。”
拿起筆,取下筆套,我在橫槓上面,寫上:盧悅二字。
這件事情算是圓滿解決了,但魏延的臉色卻不太好,我簽好字,將筆套上放在文件上,從桌上推過去,並說道:“中午有時間嗎?”
魏延還在生氣,他不搭理我,將文件整理齊了之後,放進淡黃色的牛皮紙裡後,一聲不響的站起來要出去,我想了想,衝他後背喊:“中午文浩帶我去吃飯,你們最近也好久沒見了,要不要抽時間聚一聚?”
我一直想找機會讓兩人多接觸,眼下就是個機會,錯過太可惜了。
魏延腳步頓住,我沒把握他會答應,因爲所有的事情一旦跟五爺扯上關係,他總是會變得怪異起來,他半天不說話,我知道我的計劃又破滅了,珊笑道:“如果你有其他安排的話,就當着我沒說吧,不要因爲這個而爲難,我也只是……”
“我去。”
他輕飄飄的兩個字,讓我瞬間忘記自己剛剛要說什麼了。
砸吧砸吧眼,愣愣的看着他。
魏延答應了?
他同意跟五爺一起吃飯?
幸福簡直來的太突然,我都還沒做好心理準備。
魏延緩緩轉過身子,蹙眉看着我:“你那是什麼表情?說這麼多,不就是想讓我去嗎?”
“我這是高興!”
我解釋,他詫異。
我趕緊拿出手機給五爺打電話,他聽我這麼說,語氣也變得輕快了一些:“你們在公司等我,我把剩下的會議結束了就去接你們。”
五爺來的時候,碰巧遇上公司盤點清賬,我站在門口,看他被一個女孩纏住。
“五爺,這個季度的報表我已經提上去好幾天了,您看了嗎?”
“最近比較忙,文件積壓了一些,回去我就處理。”他邊走邊說:“以後有這種加急文件,你最好事先說明,不要耽誤了公司的正常運作,我也能儘快審查。”
女人嗯了一聲:“那我手裡還有幾份文件,您能現在看一下嗎?本來這些是要提交給顧總的,不過他剛剛去市場部考察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回來。”
市場部考察?
五爺聽到這個,眉心擰成一條線,拿起她手裡的文件,大致上看了幾眼之後,指着其中一條說道:“這裡數據不準確,零八年的數據百分點不可能低於一五年的,你讓她們再認真核實一下,有了正確版本後,直接做成電子文檔發我有郵箱。”
女人被五爺雷厲風行的處事速度給驚呆了,她手裡的這份文件之所以能被打印出來。就是因爲經過全組人員密切的盤查,但五爺隨便掃了幾眼,居然就發現了漏洞,這份睿智讓人爲之驚歎。
五爺朝我們這邊走過來,掃視了一眼顧城空空如也的凳子問我:“市場部考察?”
我本來想幫顧城瞞着,但他一問,我卻忍不住笑起來。
五爺洞悉一切,我沒必要自討沒趣了~
五爺朝我身後看去,魏延正在彎腰拿桌上的文件,魏延朝我這邊走來,兩人視線相交,卻沒有說話,上了車之後,我找了幾個話題緩解氣氛,五爺手裡拿着文件,正在看,偶爾會答覆我,但魏延卻一言不發的看着窗外的建築物,似乎有心事。
我們來到一家韓國料理店,之前聽同事們閒來無事談起過,這家的鐵板魷魚十分出名,我們三人選了菜之後,五爺將文件擺在桌上,大約還有兩頁就看完了,他說馬上要去美國了,公司裡的事情,他得抓的緊一點,所以最近都快把自己埋在文件堆裡了。
魏延坐在我對面,沉默了一會開口:“倩倩要延遲版權案開庭的時間,這件事情你知道嗎?”
我被他突然出聲弄的一驚,擠眉弄眼的示意他不要說。
五爺最近忙公司的事情就累的夠嗆了,我不想把我的事情再去煩他了。
但魏延卻無視我,目不轉睛的盯着五爺,不放過他臉上任何細微的表情變化,像是在賭氣一樣。
五爺翻文件的手一頓,緩緩擡頭看了我一眼:“怎麼回事?”
“那就是不知道了。”魏延總結出答案,往後靠去:“現在正是風口浪尖的時候,她根本不適合參加比賽,這點你應該心裡把我更清楚吧,爲什麼還要安排她去,你們公司現在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