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來沈雲舒的院子很是熱鬧,除了沈初言外沈家的幾個都來了一趟,當然這也是歸咎於嚴家來說親。
鹹平郡主這個大稀客一到時間就會過來跟蘇傾月耗,只要她不鬆口,她就繼續登門拜訪,可謂是持之以恆,後面嚴忱也會跟着來,但是她阿姐都躲在她院裡不見客。
蘇傾月每每過來她的院裡都苦不堪言,原本是想着去借口沈雲舒那可以清淨清淨的,沒想到鹹平郡主十分有耐心的等她,那個肖秋娘也不安分起來了。
今日聽說鹹平郡主和嚴忱來了,沈雲舒便讓小檀研墨,小檀還以爲她要練字,沒想到她在紙上寫了幾個字便折了起來。
“小檀,你把這個給......”沈雲舒想到什麼中斷了自己的話。
小檀看着那個舉到半空又收回去的紙,她有些不明白她家小姐的意思,“小姐這是要做什麼?”
“還是得我自己去,小檀替我更衣。”說完沈雲舒便起身了。
小檀一頭霧水的看着沈雲舒,頓了一下,就跟着她去伺候她更衣了。
等換好了衣服,沈雲舒便將摺好的紙收到袖子裡,“小檀,我出去一趟,你不用跟過來。”
“小姐你去哪呀?”小檀望着她的背影問道,可是她家小姐又不讓她跟着,他家小姐今天是怎麼了?
沈雲舒在一處斟酌了一下,就見嚴忱過來了。
嚴忱見她來,以爲她只是路過,這畢竟近後院,他便讓開些給沈雲舒過,沒想到沈雲舒隨着他的腳步移步在他面前,他讓另一邊,她就移步到這一邊。
“小侯爺請留步。”
沈雲舒擋住了嚴忱的去路,嚴忱有些不知所措,男女有別,而且他又心悅於沈宜柔,一時不知道沈雲舒的目的,所以下意識跟她保持了一定距離。
“小沈妹妹有何事?”
沈雲舒自然也知道,雙手奉上了一張信紙給嚴忱,“雲舒想說的話都在信裡,煩請小侯爺務必要看。”
嚴忱小心翼翼的接過信紙,這是未來媳婦的妹妹,又是自己看着長大得,也就跟自己妹妹一樣,所以他對沈雲舒還是抱有一定的信任,“小沈妹妹我定會看的,你先回去吧。”
“那雲舒先告辭了。”沈雲舒施禮道。
“嗯。”
嚴忱走到角落,確保周圍沒有人,展開信紙一看,端莊秀麗的字跡讓人賞心悅目,只不過上面只有寥寥幾字:明日祭拜,恐有不妥,望同行,也可增進你同阿姐的感情。
看完嚴忱就將紙揉成一團塞進自己的衣袖裡,怕弄丟了會有不妥,往裡塞了塞,他便回去銷燬這張紙了。
他淺笑一聲,沈家妹妹還真是深得他心啊!
沈雲舒沒有離開,只是躲在角落看嚴忱看了信紙後會如何決定,看來他是願意同行了,這樣她們便多了一份保障,沈雲舒內心有些過意不去,她也不行利用任何人,更不想利用她阿姐,但實在是無奈之舉。
“三小姐在這裡做什麼?”
沈雲舒回過頭見來人是肖秋娘和她的丫鬟,臉色頓時有了變化,真是好久沒見過肖秋娘了,看她來的方向,想必是去大夫人那已經鬧過回來了。
“沈府是本小姐的家,本小姐愛去哪去哪,何時輪到一介丫鬟來管?”沈雲舒的神情有些危險的看着丫鬟。
丫鬟被她的氣勢刺了一下就蔫了,她低着頭不敢說話,也並沒有求饒的意思,看來還真是狗仗人勢。
氣氛過於僵直,肖秋娘便出來說話了,她從來就沒有將沈雲舒放在眼裡,她冷笑一聲,“雲舒丫頭好大的脾氣啊,不過是問了你一句話,便如此動怒,小心彆氣過去了。”
“我身子骨雖羸弱,肖姨娘也不必如此咒我吧,好歹我還是沈家的嫡女。”沈雲舒自然不會給她機會贏,前世她還可以忍讓,自從知道沈初言的真實面目之後,她便對這對母女心生厭惡,既然沈初言說她以嫡女身份壓她,那便坐實了這份莫無需有的罪名。
“這麼些日子沒見過,沒想到三丫頭竟如此無禮,這種對長輩無禮的行爲,怕不是大夫人教的吧?還真的得好好教你一番了。”肖秋娘冷哼了一聲,嘲諷道。
“三小姐對夫人如此無禮,真是目無尊長!”丫鬟附和道。
沈雲舒瞥了丫鬟一眼,捏了捏自己的手,擡手給了丫鬟一巴掌,丫鬟只感覺臉上火辣辣的,明顯有了紅印,沈雲舒這一下打的可不輕,她自己的手也疼的很。
“你......”
丫鬟指着沈雲舒,但下一秒手就被打掉了。
“怕是姨娘的丫鬟需要好好教一下了,”沈雲舒站直了身子,原本柔弱可欺變得強勢起來,“我再不濟也是沈家嫡女,嫡女雖不及嫡子,但也一樣高於妾室,肖姨娘,我尊稱你一聲姨娘,你一是說我無禮,二又對母親造謠,更是任憑奴婢對主子以下犯上。”
沈雲舒瞥了肖秋娘一眼,“不說我朝律法,光是家規,你當如何自處?”
肖秋娘恨得牙癢癢,但是她還不能發作,平日去蘇傾月那鬧是一回事,但是沈雲舒可不好惹,在她小時候肖秋娘就見識過了,沒想到現在病成這樣,這幾年沒見她,居然還是這麼盛勢。
“姨娘方纔是誤會了三丫頭,下人無禮屬實姨娘管教不當,還望三丫頭莫動氣,待我回去便好好懲罰這不聽話的奴才。”
沈雲舒不想和她耗太多時間,對付肖秋娘爲時過早,“肖姨娘自己知道就好,擺好身份,莫要僭越。”
說完沈雲舒就走了,留下肖秋娘一腔怒意,當然主子發火,自會燒到自己的奴婢身上,那個丫鬟另一邊臉上又是一個火辣辣的掌印,要不是她即使求饒,恐怕肖秋娘不會輕易放了她。
走遠的沈雲舒自是聽到一些主僕二人的遷怒與求饒,她只是冷笑嗯了一聲,她知道光嘴皮子上的打鬥不算什麼,等她足夠強大,能夠保護自己所珍視的一切,便讓傷害過她的人後悔至極,現在她急不得。
蘇傾月夜裡突然拜訪,沈雲舒正準備睡覺的,她既然來了,也只能起來招待她,換了身衣服出來就見蘇傾月在那坐着了。
“這麼夜,母親怎麼來了?”沈雲舒遞了杯熱茶給她。
蘇傾月嘆了一口氣,“今日在鹹平郡主走後,那肖秋娘又來同我鬧,她平日裡挺安分的啊,這幾日不知怎麼的,總來挑事,要不是我已經忙的焦頭爛額了,才隨便將她給打發了,否則我絕不會放任她!”
沈雲舒猜得不錯,今日肖秋娘應該就是找蘇傾月的麻煩之後恰好碰見她的,某種意義上,她和蘇傾月是站在一條船上的,所以她也不打算勸她隱忍。
“母親若是不管,她便覺着你好欺負,母親別總是這麼溫柔待她,該是擺擺大夫人的譜子了。”
蘇傾月眼底一暗,“我自有法子收拾她,待忙過這兩日,我便讓她知道知道我蘇傾月可不是好惹的主。”
“聽了母親這幾日的愁苦,那就靜待母親的好消息了。”
“對了,明日便是你孃親的忌日了,這兩日府上事多,我就不同你們前去了,你們萬事小心。”蘇傾月語重心長的交代。
“會的。”
“行吧,也不早了,你早些休息。”
“好,我送送母親。”
“夜裡風大,你還是別出來了。”
說完蘇傾月就回去了,沈雲舒便褪去衣衫回到牀上。
明日就是她孃親的忌日了,算起來她已經有兩年的時間沒有去過了,前世這一次去祭拜的時候,她們就遇險了,所幸她阿姐拼盡全力將她帶了回來,當時她們都受了重傷,自此後沈雲舒就更加病重了,她每日待在自己的屋裡再也沒有踏出過半步。
當時她們遇到的是山匪,聽說那一帶鬧了不少搶劫,打傷村民,所以她們就沒有再深究了,這一次她們不能重蹈覆轍,沈雲舒爲此想了很久,此事能幫她們的且最合適的就是小侯爺嚴忱。
所以今日嚴忱來的時候,沈雲舒特地去了前院偶遇嚴忱,給了他一張紙條,若是嚴忱能來,她們定能減少損傷。
想着這些沈雲舒便漸漸睡着。
與此同時,肖秋娘的院裡來了一個陌生男子,他毫無阻攔的進了肖秋娘的屋裡。
“你怎麼來了?沒讓人瞧見吧?”肖秋娘打開門望了往外面,確認沒人跟着纔將門緊閉。
“我自己一個,緊張什麼。”男子沒好氣道。
“明日之事如何?”
“已經安排妥當,就等着魚落網了。”
“若是此次辦的好,我自有好處給你。”
“你知道我要的是什麼。”
“真是不知道爲何小小的瑩兒能讓你這般眷戀,也罷,各求所需。”
......
第二日醒來,蘇傾月便給讓人安排好一切大小事宜給她們,好讓她們能夠提早出行。
沈宜柔一早便出來等着,沒想到她看見了嚴忱那個傢伙。
“奈奈,你這麼早就出來等我啊。”嚴忱討好的道。
沈宜柔瞥了一眼,“你怎麼來了。”
“聽說今日你要去祭祀,沈將軍又沒有回來,你們兩人又是弱女子,所以我便來捨命陪君子,”嚴忱有些討好的樣子,“是不是很感動?”
沈宜柔拍了一下他的頭道:“感動個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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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奈,你就不能輕點嗎?”嚴忱抱怨道。
與此同時,剛出來的沈雲舒看到了這一幕,她掩嘴道:“姐姐與小侯爺可真是好精神啊,這麼早就開始打鬧了。”
“誰和他打鬧。”沈宜柔甩袖上了馬車。
嚴忱倒是湊上來了,“你叫奈奈姐姐,能不能別叫我小侯爺啊,叫個哥哥兄長啥的也好啊。”
沈雲舒笑道,“叫哥哥的話,那日後可就改不了口了。”
“也是,那還是先不改口了。”
“還在聊什麼,時候不早了,我們趕緊出發吧。”沈宜柔在馬車上探出頭道。
“小侯爺,我先上馬車了。”
“走吧。”
沈雲舒上馬車之後,就見沈宜柔一聲不吭,然後就聽見嚴忱在外面的聲音。
“阿姐,你還在生氣呢?”沈雲舒試探問道。
“那嚴忱爲何會來。”沈宜柔問道。
沈雲舒避開沈宜柔的眼神道:“方纔小侯爺不是說了嗎?”
沈宜柔狐疑的看着她,“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阿姐,我這不是爲了你嗎,你看啊,小侯爺於你的心意你我皆曉,你於小侯爺只怕是心中有情卻不自知,難道你不想找個機會看清自己的內心嗎?”沈雲舒眼珠子一轉就開始扯謊。
沈宜柔沒有回話,她掀開簾子望了眼外面的嚴忱,嚴忱正和車伕聊的熱火朝天,感覺到視線便回頭看,但他回過頭就只能看見簾子。
“阿姐,你爲了我,都快忘記你自己了,你該有自己的生活,而不是全都是我。”沈雲舒語重心長道,她不知道上一世她離開的時候,她的阿姐是有多難過,她希望她阿姐的心能夠分出去一點,這樣不至於在她死去的時候,她阿姐就失去了所有。
“你說得對,我是該將自己的真心掏出來好好看一看了。”沈宜柔長嘆,多年爲了保護自己和妹妹,她已經許久沒有對誰敞開心扉了,哪怕是蘇傾月,她也是留有後手的,她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她的妹妹,但她也該有自己的生活,起碼不辜負真心待她的人。
沈雲舒與她相視一笑,便再無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