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所長,姬淑媛同志,如果我把調查的情況向領導如實彙報,他們就會把我與那個女人赤身的像片寄到省紀委來,這個是不須猜疑的。我回到單位發現邱俊香的行蹤極不正常,好像時刻都監視着我。我心裡明白這個可惡的女人在幹什麼,想知道確切的情況後,再想對策繼續阻礙姬淑媛同志上訪。”
這時候,姬淑媛害怕起來,後悔不迭。當初,自己幹嘛要在丈夫的面前撒謊啊!而今,不僅害了自己,而且還害了那麼多的領導幹部,童欣旭要不是調查自己的案子,就不會遭到他們的陷害。自己現在住在梅所長的家裡,早晚連他孃兒倆也要搭進去,自己簡直是世上的一大瘟神啊!不但如此,而自己又出現新的屈辱,那個憨狗兒也****了自己,真的是欲哭無淚啊!
童欣旭仍繼續道:“姬淑媛同志,請你無論如何要原諒我,你的冤情,我沒有能力爲你伸冤昭雪,只有深表同情的份兒。在沒有引起上級領導的高度重視之前,我不會說出真實的調查情況。我不是害怕丟官罷職,而是我家裡有老有小,雲霧縣的黑惡勢力什麼壞事兒都幹得出來,我是擔心會連累到妻兒老少。”
姬淑媛已經沒心思聽童欣旭往下說了。她想憨狗兒那副醜陋的相貌,無論誰見了都會噁心反胃,他竟然也糟蹋了自己。憨狗兒糟蹋自己的情況,要是被雲霧縣的人們知道後,自己就永遠擡不起頭來了。要是自己沒親眼看到這些像片,只聽別人說過,不知道事實的真相心裡還承受得了,可而今親眼目睹了。
然而,對梅所長他們又不能說出實情,一旦說出真相,自己就要去坐牢。自己該怎麼辦?這樣繼續告下去也不是一個辦法,自己要尋個新的出路。雲霧縣是不能回去了,唯一的途徑只有打工去。可是用什麼藉口,對梅傑羣母子倆說呢?
46、繼續上訪
梅傑羣說:“童主任,我相信雲霧縣的黑惡勢力不會猖獗得太久,早晚要被警方一鍋端!”
童欣旭又說:“我想姬淑媛同志的冤情,要是能引起省委分管政法的米盛慶副書記的高度重視纔有希望。據我所知,米副書記與國家領導人不僅是同鄉,而且還是同窗。米副書記鐵面無私,在省領導的圈子裡是很有威望的,凡貪贓枉法的領導幹部,被米副書記知情後,一經查證屬實,無論他的官場背景有多複雜,都會被革職嚴辦。而與穆副省長抗衡,也只有米副書記。”
梅傑羣督促道:“童主任有什麼路徑就快說吧!米副書記的情況,我也聽說過,確實如此。”
“我來就是爲姬淑媛同志指明這條上訪的路徑,因爲見省領導很不容易。我得到確切的消息,米副書記後天在環衛局現場辦公,姬淑媛同志倒不如趁這個機會,到米副書記的面前喊冤去。要是米副書記高度重視,就會馬上向上級領導彙報。”
梅傑羣贊同道:“對,這是個好辦法。小姬,就按童主任說的辦!只要米副書記重視,雲霧縣的黑惡勢力就一定能打掉!”
“我還要提醒的是,姬淑媛同志暫不能回雲霧縣去,因爲我懷疑封得木和田百成都充當了黑惡勢力的保護傘,加上邱俊香又助紂爲虐,黑惡勢力就更加不可一世,爲所欲爲。這不是我被雲霧縣的警察拍照後的偏見,而是邰休衛莫明其妙地在車禍事故中喪命了。田百成當着我的面,雖說不再追究你的誣告罪行,可我從他的眼神中揣測,好像有置你於死地的那種神情。”
梅傑羣點點頭道:“既然是這樣,那小姬就不能回去。如果不把這股黑惡勢力打掉,小姬就永無安寧之日。要把這股黑惡勢力打掉,小姬就要到米副書記的面前喊冤去!”
童欣旭猛喝了幾口熱茶後,盯着梅傑羣道:“我要提醒你梅所長的是,姬淑媛同志一天不回雲霧縣去,雲霧縣的那些傢伙就提心吊膽着。這是爲什麼呢,因爲封得木調換過姬淑媛同志的證據,擔心她繼續上訪,終有一天會引起上級領導的重視,到時案情大白天下,他就會被革職查辦。因此,我分析封得木、抑或田百成在邱俊香的授意下,很有可能指使雲霧縣的黑惡勢力,再來省城陷害姬淑媛同志,釜底抽薪。希望你梅所長要多留些神。”
梅傑羣點點頭道:“童主任放心,小姬不會有事的。”
童欣旭又叮囑道:“我還要提醒你梅所長的是,穆桑俞的妻子邱俊香,這個可惡的女人,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這個我是領教過的,你要提防她像狗那樣咬人。”
梅傑羣說:“童主任,這個女人我已經領教過了。那次她要我放沈長復,我沒有同意放人,她就跑到武局長那裡使壞。但武局長沒聽她的擺佈,也許武局長早就知道她的爲人。”
“梅所長,姬淑媛同志,我從雲霧縣回省城的路上,就認真地思考過,爲不讓邱俊香察覺,我暫不能將雲霧縣的黑惡勢力猖獗的情況向領導彙報,不然他們就會狗急跳牆。爲把這股黑惡勢力打掉,儘管我已作好殉職的準備,但就擔心會連累到妻兒。”
梅傑羣說:“童主任放心,我安排警察暗中保護。”
“我在路上想好這個方案後,回到省城就打探米副書記的日常工作安排。後天,姬淑媛同志在米副書記現場辦公的地方喊冤這個機會,梅所長你一定要幫姬淑媛同志把握好。把控告邱俊輝的材料先準備好,把我的錄音磁帶也一塊兒交給米副書記。請你們相信我,米副書記重視的案子,就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
童欣旭吩咐完畢,與梅傑羣握手之後,一聲不響地走了。
梅傑羣送走童欣旭後,便與姬淑媛商量後天到環衛局告狀的事情。
“梅所長,我……我不想再告狀了。”
姬淑媛回想起自己告狀以來,所遭到的打擊和屈辱,越想越後悔。如今,不僅有家不能歸,而且還連累了這麼多的好人。蒲相權局長無怨無故被撤職,邰休衛莫明其妙的死亡,省紀委信訪辦公室的副主任童欣旭遭到陷害,梅傑羣差點被撤職。
事實證明,當初丈夫的父親極力反對告狀是千正萬確的。只怪自己當時信口雌黃,不然怎麼會落個如此下場。
“小姬,你要相信正義必將戰勝邪惡這個至理我言。後天是惟一一次機會,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那個店了,你一定要向米副書記去控訴邱俊輝強暴你的罪行!”
“梅所長,感謝你的好意。我……我真的不想再告狀了。”
姬淑媛心想,自己住在梅傑羣的家裡,要是再告狀,邱縣長的姐姐必然要懷疑是梅傑羣慫恿的,因此就會指使雲霧縣的那幫傢伙來省城陷害梅傑羣,自己怎能再連累他呢?
剛纔,她從童欣旭與梅傑羣的談話中已聽出端倪:只要她姬淑媛活在世上,就威協着雲霧縣的那幫傢伙。就因爲她控告邱縣長強姦,才滋生出那麼多的事情,讓邰休衛還喪失了性命。
她想自己不死,只會給梅傑羣母子倆帶來災難。與其死在那些傢伙的手中,倒不如自己了斷輕鬆。
這時候,姬淑媛便想起母親來。要是母親健在的話,自己就可向母親傾訴,把心裡頭的事情說出來後,母親就會給女兒拿主意。可是母親又不在人世了。儘管父親很痛愛自己,但男女之間的事情又難以交流,何況父親又一頭紮在工作之中,很少過問自己生活上的瑣事。自己的謊言又不敢在父親的面前說,而今連個說心裡話的人都沒有。
“小姬,你要堅強些,天底下的好人還是多些,壞人畢竟只有少數人。聽童主任的話,到米副書記的面前喊冤去。”
梅傑羣覺察到姬淑媛的神情有些不對頭,心想童欣旭帶來的這個壞消息,無論誰都經不起這個殘酷的打擊。
“梅所長,我再告狀也是枉然,誰把穆副省長扳得倒啊。”
姬淑媛一副暮氣沉沉的樣子,對告狀不抱任何指望了。想用搖頭的方式來回答梅傑羣的話,於心又不忍。
“小姬,你想過沒有,如果你不再告狀,那邰休衛不是白送命了?讓那些殺人兇手消遙法外,難道你心裡就不痛苦嗎?童主任不是爲調查你的案子會遭到陷害嗎?蒲局長不是要把你的案子查個水落石出會被撤職嗎?你怎麼就不爲他們着想呢?”
“梅所長,不是我不想告狀,我從童主任的眼神中早看出來了,沒哪個領導會爲我伸冤昭雪,因爲都怕得罪穆副省長。我再告狀也是瞎子點燈,所以我不想再做自欺欺人的事情了。”
“小姬,你遭到這麼一點兒挫折就一蹶不振,可是你也要替別人想想啊!你不告狀去,那些因你而受到牽連的領導,他們就永無出頭之日!那些消遙法外的歹徒,就會更加爲惡作端!”
“梅所長,我在你家裡住了這麼多的日子,連累了你和你母親。你們的這些恩情,只怕我這輩子沒法報答了。要是人真的有來世的話,我在來世一定會報答你們。”
“小姬,請你相信我,你一定要到米副書記的面前喊冤去。要是你這次告狀還沒引起省領導的高度重視,我就陪你到京城告狀去,直到把強暴你的犯罪嫌疑人繩之以法爲止!”
坐着一直沒吭聲的梅傑羣母親,這時候插話道:“淑媛啊,聽你傑羣哥的話,你要繼續告狀去。你爸和你傑羣哥的爸,幹了一輩子的法律工作,你可不要爲你爸的臉上抹黑啊!”
姬淑媛對梅傑羣的母親瞟了一眼,沒有吱聲。
“淑媛啊,聽伯母的話,後天伯母陪你告狀去。伯母知道你的心思是擔心雲霧縣的那幫傢伙會來陷害,伯母這把老骨頭死是順頭路,不怕那幫傢伙來陷害。伯母就代替你來喊冤。”
姬淑媛望着縱紋滿面的老人,心裡像打破了五味瓶。她想伯母像自己的親生母親那樣,對自己噓寒問暖。母子倆與自己既不沾親,又不沾鄰,只是自己的父親與他的父親,在同一條戰線上工作,母子倆對自己,卻體貼入微,關愛有加。
伯母像慈母一般地關懷和苛護自己,並且還說陪着自己告狀去,自己又怎麼能傷伯母的心呢?梅所長的話已經說到了盡頭,自己不繼續告狀,跟着自己受牽連的領導,就會沉冤海底。因此,自己現在喊冤不是爲了自己,而是爲了那些無辜被冤的領導。
“好吧,我到米副書記的面前喊冤去。”
姬淑媛總算點了個頭。
這天,姬淑媛和梅傑羣的母親一塊兒到環衛局來了。環衛局的大院裡,人頭攢動。空曠的院子裡,擺着許多的辦公桌椅。院子裡站滿了怒氣難平的人們。
今天,米副書記現場辦公,是解決省城的垃圾問題。在這座城市的大街小巷,垃圾堆積如山,像一座座的山丘聳立在城市的各個街角,卻沒有人運出去,威脅着人們的健康。
人們的責罵和領導的批評,搞得環衛局的領導焦頭亂額,手足無措。垃圾沒有及時運出去,是因爲工人下崗所引起的。
姬淑媛和梅傑羣的母親來到環衛局大院的時候,人們吵吵嚷嚷,十分激烈。她們是來告狀的,沒有心情聽人們吵嚷着。
姬淑媛的目光在那些辦公桌之間搜尋。頓然,她看到有張桌子上的小牌上寫着米盛慶的名字。儘管米副書記常在電視熒屏裡出現,但在電視上閃亮登場的省領導又多,就像看電影那樣過目就忘了。要不是今天桌子上的那牌上寫着米盛慶的名字,姬淑媛一時也認不出哪位領導是米盛慶。
米盛慶正襟危坐,屏氣凝神地聆聽一個人說話。可能是環衛局的領導,正在向他彙報情況。米盛慶的身後站着幾個虎視眈眈的便衣,也許是他的秘書抑或警衛員。今天,梅傑羣有任務,沒有陪她們一塊兒來,她彷彿失去了主樑骨,心裡不安起來。
她在縣政府打字室曾聽打字員們議論過,說在省領導面前不能喊冤,不然就會被警察給抓起來。那不是危言聳聽,而是事實,因爲省領導下基層常常都是警車鳴着警笛開道。只說那撕心裂肺的警笛聲,把人們往往都嚇得半天醒不過神來。
姬淑媛想到這裡,便移目四顧。猛然,她看到院子裡站着不少的警察,身子情不自禁地顫抖起來了。
院子裡警察肅立,戒備森嚴。在這種場合喊冤,任何人都沒有這個勇氣。姬淑媛膽虛了,再不敢往前挪步了。
47、雪地喊冤
姬淑媛心想,今天失去了這個機會,也許就再沒這樣的機會了。正如梅所長說的那樣,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那個店了。
梅傑羣的母親見姬淑媛停步不前,便鼓勵道:“淑媛啊,拿出勇氣來,你不要害怕,伯母來替你喊冤。”
已到隆冬,天寒地凍。米盛慶沒因天氣太冷,坐在那裡只裝個樣子,走個過場而繁衍一下人們就走,仍聚精會神地聽着爭先恐後的人們反映情況。大家見米盛慶一會兒嚴肅,一會兒深沉的神色,便知城市的垃圾問題,已經引起米盛慶的高度重視。
突然,只聽“撲嗵”一聲,一老一少兩個女人,跪到了米盛慶的辦公桌前的地上。人們被她們猝然的舉動搞傻眼了。
那個年輕女子的雙手,高舉着一份厚厚的材料。那個年邁的女人大聲嚷道:“米書記,我閨女的冤情似海呀,我們特地趕來反映情況,希望您米書記要爲我閨女作主啊!”
環衛局大院的那些警察,被姬淑媛和梅傑羣母親猛然的舉動搞得措手不及。警察愣怔片刻,捷步前去抓捕姬淑媛和梅傑羣的母親。當警察的手正要抓下時,被米盛慶的手勢制止了。
那些警察尷尬不堪,依舊退回原地肅立着。警察被搞得驟不及防,是因爲姬淑媛和梅傑羣的母親,夾雜在衆多向米盛慶反映情況的人們當中。要不是今天有這麼多的人向米盛慶反映情況,要不是梅傑羣的母親陪着來,姬淑媛也沒有那個勇氣。
米盛慶忙站身打手勢道:“同志呀,別跪着了,快起來吧!現在是新社會嘛,哪還有跪着喊冤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