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鄰的兩國,其中一個出了事,另外一個定然是想方設法從中撈取利益。
所以這時候無論金國說出什麼,他都要視而不見。
皇帝道:“讓他們好好待在驛館,等到平息了叛亂,自然放他們回去。”
說完話,皇帝將劉景臣招過來:“劉相覺得朕應該如何處置金國?”
劉景臣想了想才道:“金國使臣託禮部來向微臣示好。”
聽得這話,皇帝的眉毛立即豎起來:“他們都說了些什麼?”
劉景臣道:“金國想要與大齊結盟,不管是皇上要他們出兵還是聲援,他們都願意去做,他們只想在真定開榷場,兩國貿易往來。”
“你信嗎?”皇帝冷冷地道。
劉景臣躬身:“微臣覺得不論他們怎麼說,都要先等太子回京。”太子能不能回京,會不會幫着皇上,從這一點上就能看出金國的意圖。
皇帝緊皺的眉頭鬆開了些:“早知如此就不讓舒王去了,舒王已經走了這麼久,到現在還沒有消息進京,等到城門一關,他們要如何進城。”
劉景臣道:“如今宮中的叛黨已經肅清,皇上暫時可以安心,至於太子……他們想必也聽到了消息,說不得暫時安頓了下來。”
旁邊的太后淡淡地道:“這時候沒有消息,也是件好事。起碼太子沒有被寧王捉住。”
皇帝輕輕頜首。
太后道:“眼下最重要的是守住京城,希望禁軍能早些回援。”
皇帝立即詢問劉景臣:“外面怎麼樣?”
劉景臣遲疑着不知要怎麼開口。
太后神情冷靜:“到了這個節骨眼上,不要報喜不報憂,實話實說,讓皇上和哀家知曉外面的情勢。”
劉景臣這才躬身:“顧世衡回京了,他應該更瞭解外面的情況……”
太后眼睛一亮,握住了手中的帕子,這樣看來琅華說不定也回來了。
皇帝忙道:“快,傳他進來。”
顧世衡進了門,向皇帝和太后行禮。
皇帝坐直了身子:“你不是去了廣南嗎?怎麼會突然回京。”
顧世衡將半路遇襲的事說了:“定然是寧王早就安排好的,微臣讓人引開了那些人,匆匆忙忙走小路進了城……”
“外面現在如何了?”皇帝最想知道京城怎麼樣了。
顧世衡道:“寧王讓人放了山匪進京,那些人四處搶奪財物、殺人、放火,京中已經亂成一團,尤其是東城那邊死傷無數,寧王是想要京城亂起來,讓我們無法堅守京城。”
“這個畜生,”皇帝大聲吼起來,“朕要將他碎屍萬段,讓他知道謀反是什麼下場。”
大殿裡靜寂無聲。
寧王如果怕這些就沒有了今日之事。
惠王、慶王都是血粼粼的教訓。
但是顯然皇位對寧王來說是最大的誘惑,如今他兵臨城下,不可能不戰而退。
“皇上,”顧世衡道,“既然我們已經決定要守城,就要立即召集人手滅火,處置屍體,萬一起了疫症定然引起騷亂,到時定然會影響士氣。”
顧世衡說着頓了頓:“微臣長女在鎮江時曾跟着榮國公一起守城,他們用米糧摻入藥材、茶葉做成軍糧,不但能解決糧荒,還能防治疫症,京中的糧食不多,被山匪這樣一搶各家各戶又都有損失,朝廷定然要施米才能穩住人心。”
用糧食摻入藥材和茶葉做成糧餅,這樣的做法,讓劉景臣想到了一個人,慶王!
對,就是慶王!
慶王曾建議朝廷做這樣的軍糧。
這次寧王謀反就是以慶王之子做由頭,雖然裴杞堂是慶王之子的事已經被壓了下去,但是他總覺得一切並沒有結束。
萬一這是真的呢?
劉景臣的心臟慌跳起來,他長長地吸一口氣,佯裝鎮靜,越是在這種時候越不能慌亂,什麼時候都能讓人去查裴杞堂,唯獨現在不可以。
因爲這有可能是壓倒本朝的最後一棵稻草,顧家這時候不避諱地提出這樣的法子,會不會也是別有用心,他們明知道此時該與慶王撇清關係。
皇帝慢慢地捻着手中的玉把件,仔細地思量起來,顧世衡說的沒錯,眼下最要緊的是穩住人心,顧琅華曾在京中施藥,治好了許多病患,在京城也算有些名聲,若是顧琅華出面施米施藥,確實能起到安撫人心的作用。
皇帝道:“事不宜遲,這兩件事立即去辦。”
顧世衡應了一聲。
太后抿了一口茶:“從現在開始宮中的飯食都減量,從皇帝和哀家做起,每天兩餐,一飯一菜。”
皇帝點了點頭:“就按太后說的做。”
太后接着道:“將京中的糧倉打開,讓禮部和戶部配合裴四奶奶做糧餅,先分給城中的百姓,將慈寧宮裡多餘的藥材、吃食都列出單子,交給裴四奶奶,我一個老婦人也只能做這些了。”
太后將慈寧宮中的東西都拿了出來。
皇帝默然,看向了常安康:“京中傷患定然不少,讓太醫院帶着醫工爲百姓診治。”
都安排妥當,顧世衡和常安康等人退了下去,太后也回去慈寧宮休息。
大殿裡沒有了旁人,劉景臣才上前道:“皇上,臣還有一事心中不安。”
皇帝有些訝異:“劉相覺得哪裡還有疏漏。”
確實有疏漏,恐怕是最大的疏漏!
劉景臣低聲道:“微臣擔憂……寧王說的話是真的,裴杞堂真的是慶王之子。”
皇帝的眼睛猛然一跳,幾乎就要從御座上跳起來。
劉景臣嘴裡發苦:“可是眼下,就算他是,皇上也不能說出來,不能讓京城亂上加亂……好在……好在寧王和裴杞堂互爲對手。”
皇帝厲眼看向劉景臣:“你如何能確定……”
劉景臣道:“寧王舉事敢說出那些話……顧世衡方纔說的做軍糧的法子又是慶王曾用過的,顧家如此不避嫌,當然可能是心中坦蕩,卻也有可能另有圖謀……微臣只是擔憂……皇上要防着裴家和顧家。”
“都在騙朕,”皇帝臉色鐵青,“當朕是個傻子不成?朕收拾完寧王,再徹查裴杞堂,若是果真如此,他們一個都逃不掉。”
“皇上聖明,這也是微臣想要說的,”劉景臣再次行禮,“定然要先處置寧王,即便寧王說的是真話,皇上表面也不能相信,免得再生事端,我們要一口咬定寧王是在無事生非,這樣才能安然度過難關。”
皇帝冷笑:“朕不承認,他就算是慶王的孽種,也休想進皇家族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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