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龐德率三百騎士氣勢磅礴,一往無前的正疾馳向吳軍水營越來越近時,城上關平面目之上卻是露着絲絲憂慮。
憂慮的神色上,彷彿上面卻又遍佈陰雲。
總之,他此時是心神不寧,暗暗擔憂着,深怕龐德此次衝擊吳軍大營,將有去無回!
可雖然明知敵衆我寡,關平卻不得不如此抉擇。
如今,由於關羽所部被阻隔於漢津,並未回防,導致江陵城中守備軍卒不足,勢必要徵召百姓協助守城。
但,雙方實力懸殊之大,關平擔心百姓守城時,會懾於敵軍的猛烈攻勢而產生恐慌情緒,反而拖累己方軍卒。
故此,關平才事先與別駕殷觀,猛將龐德商議,等待吳軍圍城後,決定以龐德率城中僅有的數百騎士衝擊敵軍最爲薄弱的一方。
沖垮吳軍陣勢,仗着龐德之勇,於萬軍叢中擒獲一員吳將,然後而歸!
如此,關平便能將這則戰報大肆宣揚,告知城中民衆,吳軍戰力不堪一擊爾,一衝即破!
以此來鼓舞人心!
這樣,屆時所徵召的民衆上城以後,所受到的恐慌情緒便會極大得到遏制。
至於爲何選擇龐德,而不是其餘將領。
這也由於荊州軍中,如今唯有龐德乃是西涼人士,極擅長統領騎士作戰,更兼其武勇高強,有萬夫不擋之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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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此,他也是此次唯一最合適的人選。
索幸,龐德曾經是曹將,可能在對敵曹軍時,會有絲絲猶豫之心,現在對抗吳軍,關平相信,他肯定能竭盡所能,衝破吳軍大營。
因爲,他本身與吳賊並未有絲毫瓜葛,並未有絲毫理由需要心慈手軟。
反之,他走投無路投奔荊州軍,本身便是爲了博取功名,如今對戰曹軍,心裡有愧。
吳軍既然來襲,爲了功名利祿,不用關平提醒,他自然都會全力以赴。
這,也是關平十分放心的原因所在。
當然,龐德率衆出城以後,他自然心存擔憂。
畢竟,這三百匹戰馬乃是城中僅剩的,一旦於此次在戰鬥中折損殆盡,那日後面對着與吳軍的作戰,陸戰優勢也將化爲烏有!
南方不似北方,並不產馬。
可戰馬卻是戰略資源,此時三足鼎立,孫劉皆與曹魏乃是仇敵,曹操自然是嚴格控制邊境,嚴令不準販馬商前往江南販馬。
一經發現,馬商當場格殺,戰馬充軍。
正是這嚴酷的律法,近些年,能流入江南的戰馬可謂是少之又少!
所以,如今騎士軍團對於荊州軍來說,是極爲寶貴的,死一個便少一個,連補充的餘力也沒有。
荊州軍總計便一千騎士,其中劉備、諸葛亮入蜀,相繼領了四百騎前往,近些年,關羽時常與曹軍激戰,也陸續繳獲了一部分馬匹,荊州軍又擴充至八百餘騎。
此戰北伐軍帶走了五百騎,城中謹慎的也只有三百匹戰馬。
短短時間,龐德率衆推鋒必進,距離水營處也近在咫尺!
水營內。
“報。”
“啓稟韓將軍,我方哨騎剛剛打探到,南門處約莫一支數百餘騎的荊州軍正疾馳向我軍大營狂奔而來。”
“韓將軍,我軍當如何應對?”
聞言,位居主位的韓當不由瞬息愕然,眼神微動,喃喃道:“哦,荊州軍竟然主動出戰?”
“斥候可曾打探到敵軍可有後續兵力出城策應?”
此時,聞訊軍情,面目老態,鬢髮、鬍鬚皆須白的老將韓當亦不由露出一絲意外之色,徐徐相問着。
話落,傳令兵不敢怠慢,連忙拱手道:“韓將軍,斥候並未打探到有其餘荊州軍士出城的戰報。”
“哦,單單派遣數百騎士,孤軍衝陣。”
“難道,他關平以爲數百人便能沖垮我軍?”
這一刻,韓當意外之色也越發濃厚,喃喃自語着。
“你迅速前去傳本將令,命諸將率衆集結於營門口,圍殲這支不知天高地厚,狂妄的敵軍騎士。”
不過,思索片刻,韓當言語便瞬息渾厚起來,高聲下令着。
號令傳下,傳令兵聞訊,立即拱手應諾退出,前去傳令。
此時,韓當才拾起從旁放着的戰刀,然後徑直跨步向營外走出,屹立於帳外,目光緊皺,眉宇間密佈着層層陰雲。
“關平,你當真是想讓你這支唯一的騎士軍團送死?”
“還是另有詭計?”
直到此刻,韓當都不敢置信,數百騎士可以沖垮他的數千軍卒。
畢竟,騎士也不是不可戰勝的。
只要列陣妥當,長槍兵、弓弩手緊密配合,再沿陣前設置拒馬樁、絆馬索等物,步卒也未嘗不能與騎兵一決高下!
再說,如今敵軍不過三百餘騎,想要圍殲太容易了。
韓當此時是短暫的猶豫以後,便信心滿滿。
畢竟,他要是連數百騎都全殲不了,那他這百戰東吳老將,也可以回家抱孩子了。
其次,韓當也不是孫權,全軍會被八百人衝散。
故此,想到此處,韓當自信心頓時充斥着頭腦,愈發堅定了全殲荊州騎士的念頭。
由於吳軍一直覬覦荊州,故此也隨時在窺探着荊州軍的情況,自然也知曉他們的騎士不多。
現在,既然荊州騎士主動出擊,那韓當自然不會避戰,能全殲或者重創這支騎士,那都是極好的!
至少,日後的陸戰,己方所面臨壓力會減少許多。
水營之外,平地上。
此刻,韓當手持戰刀,一馬當先的居軍卒之前,身後則是層層結陣的軍士。
等待片刻,“踏踏踏”的聲響便由遠及近的響徹着,隨着雙方距離越來越近時,原本還微弱的響聲亦是逐漸震耳欲聾。
此刻間,陣中的吳軍士卒身心也是身受震顫,竟是隱約間受鐵蹄聲所影響,感受到了絲絲恐懼。
雖說,荊州騎士規模也就三百餘騎,可戰蹄所指,響徹聲卻也是聲勢震顫,令人震耳發聾!
眼見着己方軍士有所受影響,從旁偏將不由面露憂慮,拱手道:“將軍,當真要出戰麼?”
“末將總覺得這是敵軍的陰謀,不然,以關平的奸詐,敵軍軍力本就處於劣勢,又豈會派遣數百騎士出城突擊我軍,而以卵擊石?”
一時,韓當麾下的偏將便提出了疑慮。
聞言,韓當面色不變,淡笑片刻,道:“此事,不必憂慮!”
“江陵城外,這方圓之地,皆是平原,9一眼望去,十餘里的情況都可一清二楚,關平想要於城外設伏,關鍵時刻忽然殺出,這是不可能的。”
“所以,伏兵突襲,倒也不必擔憂。”
頓了頓,他又繼續笑道:“至於他派遣數百騎士出戰,本將以爲,這無非是關平想於攻堅戰開始前,小勝我軍一場,振奮城中軍心罷了。”
一席話語,韓當卻也是久經沙場的名將,思索半響,倒也是猜透了其用意。
“當然,這一戰我軍必須打。”
“不然,此事傳揚而出,我軍數千餘衆竟然連面對敵軍數百騎的勇氣都沒有,那我軍軍心必喪,如此,關平也可趁機於城中大肆宣揚,鼓舞軍民士氣。”
“屆時,我軍想要攻破城池,更難矣!”
徐徐解釋一番,韓當亦是已經打定了出戰的決定。
話落,從旁其餘諸將也明悟了其中之意,遂也不再疑惑,紛紛約束部衆,準備迎敵。
“全軍聽令,刀盾手再前,抵擋敵騎的衝擊。”
“長槍兵居中,隨時突刺,將敵騎刺於馬下。”
“弓弩手則互助兩翼,避免敵軍以機動性,突破我軍。”
“記住,一旦刀盾手抵擋不住,便立即退讓,放敵騎入陣,然後全軍一齊出動,圍困敵軍,憑藉兵力衆多的優勢,圍殺敵騎。”
一席指令,韓當堅錚有力的下達各項軍令。
韓當,本就是北方邊塞人士,自幼便習弓馬,對戰騎軍自然並不陌生。
至於此時,數百餘騎已經疾馳殺奔而來!
那一頭,龐德手執大刀,雙眼甚至已經隱約間望見了吳軍戰旗,不由瞬息間渾身氣勢暴漲,面色陡然高笑起來,遂高喝道:“兒郎們,前方便是侵略我方的吳賊。”
“爲了功勳,爲了榮譽,隨本將殺,碾碎敵寇。”
“殺,殺。”
號令傳下,數百騎士亦是紛紛氣勢暴漲,然後結陣,聚集龐德身邊,以之爲中心,猶如一股離弦之箭衝擊敵陣而去。
這一刻,一場激戰也循序漸進,周遭氣場也彷彿被積攢着,即將爆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