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州。
華夏十三州,交州地處大漢最南端,自秦開拓以來便是蠻荒之地,南蠻、蠻越棲息之地。
自古便是蠻荒地區!
只不過。
士燮因師從劉陶而舉孝廉,受命爲交趾太守,其上任以來,整頓吏治、改善民生,對外則剿除匪患,保境安民。
短短時間,士燮於交州的威望便直線上升。
自天下大亂以來,由於交州距離中原太過偏遠,交通聯繫不便,又因當初曹操避免劉表做大,故上表朝廷命士燮總督交州七郡,制衡荊州。
正是如此,經過十餘年的發展,士燮儼然成爲了交州的實際掌舵者,大肆任命自身親族爲郡守,掌控地方郡縣。
然而,建安十五年(215)孫權遣步騭入交州,士燮卻是舉衆降服於東吳,被孫權表爲左將軍。
隨着士家一族在交州根基根深蒂固,威望深厚,雖降服吳軍,可依舊坐鎮交州數郡,士燮亦是不折不扣的大軍閥。
交趾。
龍編城。
左將軍府。
“士老,騭此次特意趕赴交趾,特意是奉了吳侯之命,前來相見於你。”
“吳侯希望士老能夠整軍備戰,率衆北上,兵發桂陽,攻取荊州。”
一席話落。
步騭居於一旁,面露毅色,喃喃說着。
話落,上首一員皓髮蒼蒼,鬍鬚皆已面露花白,年過八旬,神態卻又面露神采奕奕之狀的士燮聞訊,不由喃喃沉思起來。
半響。
他面目凝重,徐徐道:“右將軍,攻伐荊州?”
“這真的是好時機麼?”
一時,士燮眼神微動,內心卻是極爲不願出兵攻伐。
雖說交趾相隔荊州甚遠,其間還相隔了一片原始森林,可荊州之戰影響之大,也同樣令他知之甚詳。
交惡漢軍,他不願爾!
當初,他決議率衆依附吳軍,也是由於以前曹操赤壁新敗無力南下,劉備又勢力淳弱,江南之地,以孫吳勢力最爲強盛。
故而,步騭奉命入交州時,士燮避免戰端一起,麾下全軍皆喪,才率衆依附,目的便是爲保全實力。
以目前的局勢而言,他也早已得到了確切消息,吳軍趁荊州軍大舉北伐之際而盡起主力逆江西進襲取,可最後的戰局卻是荊州軍反大敗吳軍,逼迫孫權割地求和。
此舉,也徹底讓士燮看清了荊州軍的強悍戰力。
他只想保全實力,此刻孫權要讓他率衆攻取荊州,自然極爲不願!
“右將軍,目前吳侯主力新敗於荊州,軍心皆喪,戰力還未恢復,江東腹地也才受山越叛亂所摧殘,現正是百廢待興,休養生息之際。”
“燮想,單憑我交州之力,抗衡如狼似虎的荊州軍,恐以卵擊石矣!”
說到這,士燮不由假意麪露畏懼之色,眼神凝重,說着:“據情報所述,前將軍關雲長長子關平勇武異於強悍,燮恐我軍當中無人可擋其鋒芒。”
“燮以爲,我軍還是繼續沉寂,等待吳侯主力休養生息完畢以後,再興師北伐,如此大局可成矣!”
見狀,步騭眼見士燮婉言拒絕,哪還不知他的打算,不由劍眉一凝,暗暗思忖着。
他自從當初入交州逼迫士燮率衆依附以後,便因此功而被孫權表爲右將軍,交州刺史,屯兵蒼梧郡,以此窺視荊州南部之地。
此次,荊州慘敗,孫吳損兵折將、割地求和,孫權自然咽不下這口氣,又如何肯善罷甘休呢?
可惜,卻由於己方實力大損,無法繼續對壘荊州軍。
關鍵時刻,還是呂範臨危獻策,遣使稟告交州刺史步騭,讓他聯絡士燮,以借士家之軍攻略荊州。
如今,步騭眼見着士燮爲保全實力而推諉,心下不悅,可畢竟有求於人,面上依舊笑容滿面,喃喃拱手道:“士老此言差矣!”
“目前正是我等發兵攻伐荊州最佳時機。”
“嗯?”
“右將軍何出此言,荊州軍纔剛剛大捷,軍心士氣正值鼎盛之際,我軍難以撼動。”
“這豈能是好時機?”
話落,士燮亦是露出絲絲笑容,撫須道。
聞言,步騭不由大笑着:“哈哈,士老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也!”
“雖說此戰吳侯於攻取荊州的戰役中受挫,可荊州軍也並不好受。”
“他們先是北伐,於襄樊與精銳曹軍大戰數月,軍力早已損失慘重,士卒間亦是士氣低落,後又與我方主力大戰一場,情況更是不容樂觀!”
“此戰,荊州軍雖勉強獲勝,可自身亦是強弩之末,兵鋒早已不堪一擊!”
“騭能保證,一旦士老率衆北上荊州,必能推鋒必進,無往而不利,徑直取南四郡將湘江以南盡數劃入治下,遂兵臨荊州軍重鎮江陵。”
“屆時,吳侯將再次聯合魏王,一同從夏口、襄樊發兵南下圍攻漢軍。”
說到這,步騭臉色不由越發濃厚,眼神緊緊注視着士燮,高聲道:“真到那時節,荊州軍再有鐵血戰力,關平在勇武強盛如何?”
“終究是雙拳難敵四手也!”
話音徐徐落定。
不得不說,這席話極爲有感染力。
這要是換成其他人,興許便真的被步騭給說動,然後興兵北伐了。
可士燮是何人,他活了將近九旬之高領,對世事、天下局勢早已看的通透無比,又豈會輕易被矇蔽?
“右將軍多慮了!”
聞言,士燮面露笑容,也不願開罪吳軍,便喃喃道:“燮實話實話吧,我軍地處最南端,這十餘載來,由於境內安詳平和,鮮有戰事。”
“軍卒間亦是久久疏於戰陣,戰力極弱,反觀荊州軍皆是能抗衡精銳曹軍之虎狼,我軍自保尚且不易,北伐已是妄想!”
“還望右將軍向吳侯言明情況,如實稟告我等的困境。”
話音落定。
士燮再次婉拒!
步騭見狀,面色越發凝重,他知曉目前來說,士燮是打定主意不會出兵了。
沉吟半響,他退了一步,不由道:“士老,既如此,那你看這樣如何?”
“您召集駐軍陳兵於荊州邊境,對桂陽領地俯視眈眈,將做出一副隨時要北伐的姿態,逼迫漢軍無法安定下來,發展內政民生。”
“士老,此策如何?”
話落,士燮思索半響,說着:“右將軍,此事還可考慮!”
“那接下來,你先下去歇息,等老朽與麾下諸將商討一番進兵事宜,再則通知您。”
“右將軍,你看如何?”
“好!”
“只不過,還望士老快些,進軍兵貴神速,如若讓荊州軍發展起來,以關羽的侵略能力,不僅我江東腹地將受其威脅,交州也會首當其衝面臨戰事。”
話音遂落,步騭提醒一番,心知肚明,遂徐徐退卻,等待消息。
“哼!”
“孫權小兒果真不安好心也!”
“他剛剛初敗,便想將我軍拉下水與漢軍交惡,讓我徹底結仇於劉備,最終迫於無奈之下只得與他聯合對抗荊州。”
“此人心機果然陰沉也!”
隨着步騭離去以後,上首的士燮面色才陡然一變,瞬息面露冷厲之色,冷哼一聲,義憤填膺道。
一席言語。
“那不知兄長當如何抉擇?”
“這荊州是攻還是不攻?”
下一刻,府中後方屏風內,卻是走出一員身席青衫士子服侍,年過七旬的老者徐徐屹立而出,與他一道的還有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