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樓船上,關羽見狀,臉色極度陰沉,緊緊握拳,掃在桅杆上,發出沉重的響聲。
“曹仁賊子,吾誓殺汝!”
關羽此時眼中殺機必現,撫摸着額下發白的長鬚,怒喝着。
這一刻,眼見己方已經攻城一個時辰,數次攻上城頭卻都被驅趕而下,關羽也不由惱火起來。
當然,曹仁的負隅頑抗,也令他怒氣沖天!
沉吟片刻,關羽陡然高聲道:“提本督偃月刀來,吾今日誓要親自領軍殺上城頭,剁碎曹營諸衆等賊子,奪取樊城!”
聞言,周遭諸衆頓時大驚失色,紛紛拱手勸說着。
“君侯,不可如此意氣用事,你爲三軍之主,全軍安危皆系在你的身間。”
“攻城戰太過危險,如若君侯你出現何變故,我軍危矣啊!”
此時,州議曹從事王甫頓時站出,堅錚勸道。
話音落下,關羽徐徐思索片刻,便打消了此念頭,情緒也漸漸冷靜下來,王甫說得的確沒錯,他如今是一軍之帥,所作所爲的確要以大局爲重!
“唉,真羨慕早年於萬軍從中,陣斬顏良的時刻了。”
一聲嘆息,關羽略微有點失神。
激戰片刻,曹仁率衆拼死抵擋下,荊州軍的攻勢又一次被趕下城池。
旋即,趙累身間佈滿道道血痕,卻依舊怒喝着:“繼續攻城,今日務必拿下城池。”
此時,眼見着主將趙累也不懼身間的傷勢,依舊抱着猛攻城池之心,麾下衆軍卒亦是紛紛受其鼓舞,嗷嗷大吼着。
軍心,此刻攀到最巔峰!
“趙都督,停止進攻,撤軍!”
忽然間,馬良迅速走到甲板前沿,代替着關羽下令,高吼着。
此言一出,趙累雖不甘心,可也無奈,只得依次下令各部後撤。
隨着荊州軍如潮水般退卻,城頭上曹軍士卒也紛紛鬆了口氣,李基、樂綝二將此刻氣喘吁吁,掌中長槍早已被血跡染得通紅,身間亦是數道傷痕,若隱若現。
由此可見,此戰的慘烈!
此時,曹仁放下戰刀,環顧四周,望着城上的己方軍卒屍首,不由沉聲道:“滿寵,由你領一隊軍卒將將士們骸骨收斂起來,等戰後統一進行安葬!”
“牛金,你率衆駐防城頭,注意情況。”
號令一道道傳下,除了駐防軍卒以外,其餘軍士都皆以下城休整,準備應對接下來更猛烈的攻擊。
關羽在曹營待過,曹仁對其秉性十分清楚,既然第一日荊州軍攻勢都如此強悍,那隻能說,接下來的慘烈程度會愈發強烈。
樓船上,關羽面色不善,淡淡道:“季常,我軍此刻軍心正旺,曹軍已成強弩之末,今日繼續進攻,必能奪取樊城。”
“你爲何代替本將下令撤軍?”
此時,關羽面色陰沉,以質問的語氣說道。
聞言,馬良拱手,輕輕勸說着:“君侯,我軍如此攻取樊城,雖說拿下城池是肯定的。”
“可君侯看看,這才攻城多久,我軍損失了多少部衆?”
“屆時,奪取樊城,我軍又該損失多少軍力,如若軍卒損失較大,到時候就算取了樊城,可曹操遣援軍來與我軍決戰。”
“我等又當如何抵禦曹軍?”
頓了頓,馬良繼續道:“而且,君侯別忘了少將軍的忠告,我軍一旦在前線兵力耗損過大,孫權必將率衆襲擊後方。”
一言一語,馬良說得不卑不亢,毫無受關羽渾身氣勢影響。
“哼!”
雖說關羽面色不悅,可開弓沒有回頭箭,既然已經撤兵了,他也只得暫緩攻城,令各軍依次回防大營休整,擇日再戰!
………
襄陽城,郡府。
此時,周倉與關平分主次坐定,正在商談着。
“叔父,今日平接到了父帥的調令,他命我速速調軍北岸,圍攻樊城。”
周倉跟隨關羽近二十年,由於年紀較大的緣故,平日裡對於關平也頗爲照顧。
故此,在私下裡,關平對其便以“叔父”相稱。
聞言,周倉愕然,遂道:“少將軍,既是君侯有令,我等自當遵循,領軍前去啊。”
“叔父,你怎麼還不明白平之意,平請戰渡江取襄陽,其目的便是想要讓父帥取消攻伐樊城,全據江漢等地的計劃。”
“因爲,平知曉,取樊城如今時機未到,我軍還未具備與曹軍決戰的實力。”
“如今之際,唯有奪取襄陽,隨後以據漢江南岸,與曹軍隔江對峙。”
“這纔是現階段最符合的戰略。”
徐徐一言,關平大急,依舊耐心解釋着。
聽聞,周倉不由問着:“可是少將軍,以如今樊城的守備兵力,的確是拔取城池的好機會啊,要是錯過此次,日後恐怕不知道還有沒有這樣的時機了。”
“倉想,這應該也是君侯的考慮吧?”
“叔父,如今的確是攻取樊城的好時機,這點平亦承認!”
聞言,關平面色頷首,點了點頭。
隨後,他卻解釋着:“可是,叔父想過沒有,樊城是江漢北岸重鎮,北進便是南陽郡,是控衛宛洛的重要屏障。”
“東面,更是毗鄰汝南,許都。”
“如此戰略要地,曹賊豈會放棄,我軍全力相爭,曹操定然會調集大軍與我軍決戰,可叔父以爲,單憑我荊州軍之力,決戰有勝負麼?”
“就算攻下樊城,能守住麼?”
“反之奪取襄陽,只要我軍固守漢江,不在北伐進犯樊城,我軍與曹賊便能相安無事!”
話音落下,周倉卻道:“可少將軍,你要須知,漢中王的宗旨便是要興復漢室,打倒曹賊,如若我軍與曹賊劃江而治,那不就表明我等與江東孫氏一樣,成爲坐守之徒了麼?”
對於周倉這等武人來說,他們渴望的是上陣殺敵,建功立業,對於孫權這等胸無大志,坐守之徒,打心眼裡是瞧不起的。
這也是龐德誓死不會歸順江東的因素。
“叔父,此言差矣!”
聞言,關平首先否決其說辭,隨後道:“叔父,平的計劃並不是要像孫權小兒那樣,坐守江東。”
“隔江對峙,這只是暫時的策略,我軍應當先將重心放在江南,將南方經營穩固以後,便能免除北伐後顧之憂!”
“如此,又何愁漢室不興呢?”
“爲何非要糾結於此,與曹軍相拼,卻讓江東鼠輩撿便宜呢?”
此刻,關平面色大變,高聲說着,情緒亦是激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