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駒?”
聽聞這道人名,關平一時頭腦不由面露思索之色,半響好似若有所思,笑着道:“龐將軍,楊駒此人是否還有一子名爲楊千萬?”
“少將軍消息果真靈通,確有其事。”
此話剛落,龐德面上便陡然升起一絲不可思議之狀,自家將軍從未涉足過涼州又是如何知曉白馬氐王之子名諱這等詳細情況的,便不由激動的說了一句。
不過,他也並未多想,楊千萬曾經於西涼聯軍共反曹操齊聚潼關之時還起兵響應過馬超的,龐德現在以爲可能是此事傳到了荊州,導致關平有所耳聞!
此事關平當然也不會透露是如何知曉的。
實際上,他腦海裡有些印象,依稀記得後世的史書上有所記載仇池國好像就與楊千萬所在的白馬羌有所關聯。
想了片刻,關平忽然說着:“龐將軍,既然楊家父子與馬將軍相交莫逆,漢中大戰時又曾助我軍一臂之力奪得漢中,想必是親我大漢的,我軍此時正值走投無路之際,本將想前往白馬羌部落試試勸說其出兵相助。”
“若能說動羌人助我,那我軍便當真仿若如魚得水,將可肆意縱橫這涼州大地,曹軍亦無法對付我軍。”
一邊思慮着一邊說着,關平試探性的提出了自身構思的謀劃。
聞言,從旁的劉伽面上卻不由浮現出絲絲意外之色,拱手問着:“少將軍,您準備勸說羌人起兵相助我軍?”
“不對呀,少將軍您不是最痛恨羌人嗎,爲何還要接連羌人?”
劉伽面露不解之色,直言不諱的相問着。
眼見此神色,關平不由露出喜色,笑着解釋着:“此言差矣,本將的確痛恨羌人,但卻是分不同部落的羌人的,西羌王徹裡吉率十餘萬衆入寇蜀中之地,在蜀中卻大肆大行殺戮,視我大漢民衆猶如螻蟻,此等羌人本將自當深惡痛絕,也立誓殺盡羌寇。”
說到此處,卻又話鋒一轉,又繼續解釋着:“但涼州羌人、氐人部落遍佈各郡縣,縱橫林立,也不是所有的羌人部落都在犯我大漢。”
“相反,似龐將軍剛剛所說的楊家父子不僅未屠戮漢民,反而曾經於我大漢有恩德,此等識大義的羌人部落理當結交,以爲外援。”
“就像我在荊州提議遷徙荊南的五溪蠻下山編戶齊民一般。”
“少將軍高義!”
一席話語落罷,諸將校亦是紛紛拱手高聲讚揚着。
只不過。
就在此時,龐德面上卻是有些憂慮之色,思索片刻還是擔憂的語氣說着:“少將軍,據末將所知,白馬羌整體實力不弱,卻派系衆多,現階段下楊駒雖還是白馬氐王,但所統屬的部落勢力已經大不如前!”
“此舉又是爲何?”
關平疑惑相問着。
“說起來,這還是跟當初的漢中大戰相關,當年白馬羌王楊駒起兵響應馬孟起,但由於駐守下辯城的漢將吳蘭被曹休率衆擊破,導致張飛將軍敗退固山,而此時響應的羌人也陷入危局。”
此話落下,龐德語氣頓了頓,再度嚴肅的說道:“而此時隸屬於白馬羌下的氐人部落首領強端卻親近曹軍,先是將兵敗逃入氐人部落的吳蘭首級斬之送歸曹軍,後又與曹軍達成一致共同起兵夾擊了楊家父子。”
“楊家父子遭受着曹軍與強端的背叛,雙重打擊下無力抵擋只得率殘部奔漢中歸附馬孟起,只是由於後來漢中王漢中決戰大勝,曹軍防線全面退出漢川之地以後,漢中王設壇稱王再度採納馬孟起的建議封楊駒爲白馬氐王迴歸部落整合部卒。”
“只是,現如今楊駒父子實力卻是大不如前,白馬羌也由此分裂爲親近曹軍的強端所部,以及符氏部落。”
“其中符氏部落立場中立,倒是不足爲慮,只是強端此人野心勃勃又兼仇視我大漢,親近曹軍,近年來其所轄部落又實力大漲,不在楊家父子之下,想要說動其率衆相助我軍,恐瞞不過強端的耳目耶!”
一席分析下,龐德面上憂心忡忡,緩緩說出了自身的擔憂。
“這樣麼?”
此話落下,關平喃喃自語一番,也是若有所思,淡笑道:“照此說來,白馬羌局勢現在也是亂成一團呀?”
“如此說來,勸說羌人一事倒還是可行的,只是計劃要有所改變,我軍不能將希望全盤寄託於羌人身間,凡事還是要靠自己。”
“大兄,您已經有對策了?”
此話剛落,關興便面露大喜之色,他已經從關平目光中看到了自信的眼神,不由興高采烈地問着。
“已有對策,但此事還須龐將軍的配合。”
“嗯……?”
聽罷,龐德神色有些愕然,隨即關平也不拖延,短短功夫便將自己的計劃給和盤托出!
話畢,龐德面上露出些許擔憂,拱手道:“少將軍,您此次只領五百餘騎士入羌人駐地是否太過冒險,白馬羌現下局勢糜亂,強端轄下部落實力亦不弱,末將以爲以防情況有變,少將軍還是多帶人手爲好。”
此話說完,關索也面露擔憂,不由附和着:“大兄,龐將軍所言不錯,應多帶士卒不然兄長安危又何以得到保證?”
待此話落罷,關平面容輕笑,伸手撫摸了一下關索的頭頂,遂鄭重說着:“諸位不必擔憂,本將心裡自有盤算,此次領五百餘騎士前往恰到好處,人手太多反而不容易說動羌人出兵。”
關平只是喃喃的點了幾句,但具體計劃還是未全盤透露。
計議已定。
兩千餘衆漢軍騎士亦是繼續啓程狂奔於通往隴西的官道之上。
就在快抵達隴西郡時,漢軍卻忽然改道,一支數百餘衆的偏師由關平親自統領向隴西西南方向的白馬羌馳騁奔去。
至於另一部漢軍主力卻由龐德率衆統領趁夜喬裝疾行,向天水郡方向快速奔去。
……
赤亭處。
一個時辰緩緩而過。
“郭伯濟,汝是什麼情況,何故放走關平以及其麾下黨羽?”
此時,面對着夏侯楙的一番質問,郭淮並未面露慌亂之色,依舊從容淡定的將自己先前與諸將分析的情況如實告知。
待夏侯楙聽罷,面上卻依舊忿忿不平,不由沉聲道:“你確定放關平入涼州不會放虎歸山,會讓其趁機攪亂我軍隴右、隴西之地而影響到前線戰局?”
此話落定。
郭淮面上沉着,肯定道:“夏侯將軍放心,隴右之地的防線我軍早已根深蒂固,至於隴西郡末將也已經安排妥當,饒是關平詭計多端,他此次入涼州也將一無所獲,待其身間所攜帶乾糧耗盡,便是我軍將之圍殲之時。”
說完這些,他不由又說着:“夏侯將軍難道忘了,現在徹裡吉遣回的援軍不是已經殺回了羌道城?我軍是時候可以接連羌人共同封鎖退守蜀中、漢中的道路困死關平所部了。”
此話落下,郭淮想了想,嘴角再度勾起一絲冷笑,冷聲道:“此次關平入涼州若想破局單靠自身實力顯然是不會有太大作爲的,必須要藉助外力方可成事。”
“依淮之見,以關平的聰慧定然會想到接連涼州仇視我軍的羌人部落以壯大其聲勢趁機攪亂涼州局勢,夏侯將軍此刻可立即書信一封送於氐人部落的強端,此人親近我軍,可爲我軍隨時盯住蜀軍動向,關平是否接連漢人。”
一席話落,郭淮面色淡如止水,拱手沉聲道。
這要是關平再此,定會驚訝於郭淮的才具,他竟然早就料到了漢軍會藉助涼州各羌人部落這股外力,這豈能不懼?
夏侯楙聽罷想了想,亦是覺得郭淮此策可行,便同意了下來,立即付諸實施。
……
距離白馬羌部落不遠的一處小道上,關平此時腰懸佩刀,到提大刀,一手拉着繮繩控制着良駒,向從旁的劉伽說着:“劉伽,前面即將就到達了白馬羌部落,爲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從現在起,你不準在叫我少將軍,我的身份是馬超將軍的家將馬平,是奉將軍之命特意前來拜訪白馬氐王楊駒的。”
聽聞這一席話,劉伽滿臉疑惑不解,不由相問着:“此是爲何?”
聞言,關平笑着解釋道:“這當然是爲了掩人耳目耶,若羌人知曉本將就是關平,但關平麾下部衆現已經成爲孤軍,成爲了曹軍的甕中之鱉。”
“你想想,若換成你是白馬氐王,你會冒着極大風險遣軍相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