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戰一觸即發!
遠遠的天空須臾間東方魚肚發白,耀眼的日出徐徐閃爍出縷縷光線。
漢魏雙方已經激戰持續一夜之久,此刻亦是絲毫未見停歇,反而呈現出愈戰愈勇的態勢。
漢軍中,趙雲、吳懿等將更是一馬當先的衝殺於陣間威猛無比,將一位位魏軍軍士挑落。
而曹真、陳泰等魏軍諸將亦是絲毫不遜,連連領導軍士拼殺着。
雙方士卒戰至一團,勝負未分,彷彿都藏有深仇大恨一般,但凡還存着一口氣便會戰鬥到底。
刀鈍了,矛斷裂了……無他,或用手腳,或用嘴、指甲繼續拼命。
這一幅幅血拼的景象無不展現着兩軍的戰力之強、意志之盛……
廝殺日久,烈陽高照,雙方爲之所拼殺的士卒也不由面上透着層層汗滴直往下掉。
於此,正激戰正酣的兩方也不由暫行罷戰,各自回營休整。
一場最終雙方都損失慘重的大戰便告一段落。
……
武功。
魏營,大帳。
剛一回到帳裡,曹真脫下渾身浴血的戰甲往旁邊一丟,頓時怒氣沖天的厲聲喝道:“張達這廢物,如此隱秘之事竟然會敗露?”
雖說昨夜趙雲厲聲高呼時,曹真以笑迎之並不以爲意,但那只是爲了穩定軍心罷了,卻並不是真的不在乎。
時至如今,他哪還不明白,張達肯定是計劃早已被漢軍所察覺到,故而才被將計就計,以其名義書信一封並遣範強詐降,以告知奇襲計劃。
自己領軍前往,便遭受了大舉圍攻。
一時,曹真亦是越想越來氣,一拳仿若雷霆萬鈞將案几一角給砸碎,沉聲道:“若張達此策功成,我軍此次會戰豈會損失如此慘重?”
“又如何會有如此之多的大魏兒郎戰死沙場?”
雖說此次內應一事功敗垂成,但大戰還依舊是仰仗于軍士的勇猛與之不分上下。
待軍需官統計好此戰的戰損以後,曹真更是忿忿不平,一戰折損三四千餘衆,又豈會不心痛?
這可都是長年累月廝殺於一線的精銳之士也!
痛心的同時,他內心也愈發痛恨張達了,心底也在默默咒罵着“小人……”之類的話語。
稍過半響,待其怒氣消散數分以後,擔任雍州刺史外兼參軍的楊阜纔不由站出拱手緩緩道:“曹將軍,雖說此戰我軍與蜀軍鬥了個旗鼓相當,但對於局勢來說,卻已經牢牢掌控與我軍手中,正朝着我等所希望的局面去發展。”
此話一出,楊阜頓了頓,隨即面容輕笑着:“爲今之計,只要我軍能夠將蜀軍主力拖在五丈原讓其動彈不得,待張將軍、郭刺史傳來戰報以後,我軍可圍殲蜀軍的時機便來也!”
一番番話語落下,隨着楊阜的出言分析下,其餘諸衆也一致拱手安慰着。
漸漸地,曹真怒火中燒的內心才平復下來。
與此同時。
漢營。
戰事結束以後,天子劉備也眉宇緊鎖,面露憂慮之色的清點戰損,得知竟損失兩三千衆,不由大爲痛心疾首,更是熱淚盈眶,以淚洗面。
“唉!都是朕太過輕視魏軍的戰力了呀。”
一聲哀嘆,劉備自責的同時也不由警醒了,魏軍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好對付。
雖說隴右三郡輕易平定,但這也只是魏軍主力或者說魏軍真正的百戰精銳之士被拖在關中並未動身前往涼州罷了!
不然己方豈會如此容易便一路橫掃諸地,進取至渭河一線的長安前沿?
……
大戰剛過不久……
兩日後。
早已潛伏於關中四周的暗衛再次秘密將一封信箋交到了法正手中。
法正看罷,頓時大驚失色,從來都是一副智計在握,從未表露出慌亂情緒的他這一刻竟是心驚肉跳,暗感不妙。
驚慌一番,他遂也絲毫不猶豫,徑直便迅速往御帳行去。
待面見劉備以後,他連忙遵循禮儀行之,隨即才立即將信箋上所述內容如實告知。
一席話音剛落。
還正襟危坐於御案之後查閱軍報的天子劉備聞訊以後,掌中握着的筆桿彷彿停頓了一般,沉吟半響,雖面上依舊平靜無比,毫無表露,但心下卻已經掀起了一陣陣驚濤駭浪。
張合已經率衆進駐了陳倉,現正遣軍沿後包抄而來?
郭淮亦是分遣諸軍,以韓德爲將率一支部衆襲擊後方臨涇,意圖切斷關中已北的歸路,切斷與隴右之地的聯繫,試圖將己方孤立爲孤軍。
不僅如此,連駐軍北原的夏侯楙所部也隱約間有所異動,己方似乎要被四面合圍……
這一則則可稱爲驚天的情報不約而同出自於這封信箋中。
喃喃沉吟半響,劉備不由舉目而望,沉聲道:“孝直。此黑衣人的身份還是查無下落嗎?”
“臣慚愧,雖近日來屢屢謀劃尋找這夥人的行蹤以及探查其來歷,但無奈他們行蹤實在太過詭異且飄忽不定,臣所遣之人很難查到有用的線索……”
一番話落。
劉備越發玄乎起來,說着:“這夥人如若按孝直所說這樣,實力確實不可小覷,而他們又屢次爲我軍提供情報,顯然幕後之人乃是親近我大漢一方。”
“那此人究竟會是何人呢?”
聞言,法正眼見着劉備的神色是想徹查下去,不由心下大急,沉默片刻,隨即拱手道:“陛下勿憂!天下間奇人異事太過常見,這些許只是一江湖人士所自發集結起來的組織罷了!”
“可能是念於陛下的仁義愛民,纔會屢次相助我軍。畢竟陛下您早年也義釋過刺客。”
法正一番話語,一邊解釋另一面也大肆讚揚着劉備。
“但願如此吧……”
短短數語,雖說他還在念念不忘,但也並未再做多想。
既然已經得知了魏軍真正的企圖,劉備、法正君臣二人也迅速開始商討起來應對的方案。
“陛下,近日來正內心一直有所顧慮卻不知爲何,隨着這封信箋,正忽然恍然大悟了魏軍的陰謀究竟是何爲了。”
此話一落,他便沉聲解釋着:“陛下您可還記得先前臨涇一戰時,雖然我軍設伏大挫了郭淮所部的銳氣,但魏軍後續明顯還有堅守臨涇以待援軍的戰力,可事實卻是張合率衆不戰而撤,將重鎮拱手相讓。”
“當時臣便有所懷疑卻不解,直至如今方纔醒悟,原來從那時開始,我軍便已經落入了魏軍的謀劃當中,每走一步可能都已經在魏軍的意料之中。”
“臣斗膽猜測,些許僞魏就是故意爲之,放我軍屯於五丈原這片曠野的關中腹地之上,好聚集重軍一舉殲之!”
“這恐怕纔是魏軍的真正意圖。”
一席話落,劉備也頓時心驚,眼皮年眨數下,好似想到了什麼一般,腦海裡頓時閃出了恐懼的念頭,連忙道:
“如此說,文長率部襲擊幷州之地豈不是……?”
“恐怕還不止如此……”
頓時間,劉備深吸一口氣,驚呼道:“孝直。快速速遣信使快馬渡河前往河東之地轉告文長速速突圍,與我軍匯合一道突圍,向涼州匯聚。”
幾乎是一瞬間的功夫,劉備便感受到了氣息的微妙。
他知曉,魏軍既有此圖謀,那此次攻略關中,還於舊都的戰略恐是無法完成了……
若不盡快撤離,恐怕己軍還會有傾覆之危……
聽罷,法正卻是面露難色,拱手道:“陛下。河東之地距離此數百里之遙,更兼其間還相隔着渭水、涇水等水系,恐怕如今道路早就被僞魏給切斷了,我軍信使難以相過。”
“那文長……?”
“陛下也不必太過擔憂,文長將軍胸懷韜略,亦有統籌之良才,既然陛下已經賜於臨機決斷之權,想必他應該能夠感受到現今局勢下微妙的氣氛而做出準確應對的。”
一番安撫下,劉備才稍稍作罷。
隨後,沉思了好半響,法正才思索出了一條突圍之路,但面對劉備時卻有些難以開口。
片刻功夫,劉備好似看出了他面上的難色,才問詢着:“孝直,你有何良策?”
“啓稟陛下。據時日來看,恐怕如今張合、郭淮等諸部早已抵達了指定地點,而臨涇又兵力空虛,若是忽然遭受襲擊下,也是斷不能守!”
“此刻恐怕已然失守。”
說着這些,法正又猶豫糾結了好半響:“若我軍想要突圍,不僅將直面臨涇、陳倉等方面的敵軍,甚至還會遭受着曹真主力以及北原的夏侯楙所部聯合攻擊。”
那麼又有誰能夠爲了顧全大局,甘願爲大漢奉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