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陽北門
城頭上,此刻一陣匆匆的腳步聲接連響起,細眼一觀,一員身披官服的中年男子緊急前來。
此人,正是襄陽郡守,呂常。
站在跺牆上,呂常神態自若,眼神飛速捕捉在城下,遙見射程之外一員青年騎乘在戰馬上。
沉思半響,呂常陡然大喝一聲:“關坦之,你我之間現在是生死間的敵對關係,要戰便戰,於我城下,做甚?”
這記喝聲極爲響動,饒是處於一百多步距離的關平,也聽得清晰無比!
見狀,關平眼神微凝,暗自沉吟:“呂常果然不是尋常郡守,這行事作風、性格語氣倒與我等武將相差無幾。”
“看來,此戰,的確不能強攻,只能智取!”
從一開始荊州軍北上之際,呂常便果斷迅速的收縮兵力防線,固守襄陽,故此就算曹軍大敗,關羽也沒有趁機攻下襄陽成。
由此可見,呂常的能力便非同凡響!
事實上也的確如此,襄陽這等關乎着荊北部安危的重鎮,曹操又豈會將郡守隨意任命?
彷彿印證了關平心中猜測般,下一秒,呂常高聲吼着:“關平,你也別以爲你軍勢大,就可以用實力來威逼我開城投降。”
“告訴你,吾誓死效忠魏王,絕不做于禁那等貪生怕死之徒!”
這一番決然之色,頓時令呂常的形象高大數分,城頭之上的曹軍士卒此刻見狀,也是紛紛受其感染。
隨後,曹軍士卒竟一致咆哮道:“我等誓死效忠魏王,誓死忠於魏王!”
“誓死追隨呂郡守守住襄陽。”
這一刻,曹軍士卒之吼聲可謂空前絕後,方圓之間數裡地彷彿都有迴音在盤旋着。
“哈哈哈哈,關平,你以爲魏王麾下人人都是于禁這種人麼?”
此刻,眼見呂常的表現,陣中的龐德陡然大笑而起,隨之面目譏諷着。
于禁,此時儼然成爲了魏軍中的“敗類”,令人不恥!
等待片刻,關平不理龐德,輕聲說着:“盡情的歡呼吧,好戲纔剛剛開始!”
“呂常,接下來吾就讓你知曉,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
一聲嘀咕聲以後,關平眼神凝視,見響音差不多停下,不由直視呂常的身影,高喝道:“呂常,既然你如此自信,能夠守住襄陽。”
“那如今本將就在城下,身後不過百餘親衛,你只要領一軍出城便可擒吾,然後以吾之性命要挾吾父退兵。”
“屆時,我軍一退,你便是此戰曹營中第一功臣,呂太守,如此天賜大功,可曾想取?”
此刻,關平直視呂常,話語間說得輕描淡寫,儼然一副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的表情,神色波瀾不驚。
關平彷彿無事人,可身後的百餘親衛包括鄧艾卻陡然一驚。
“少將軍,這是想唱哪一齣,這要是曹軍真的出城,憑這百餘衆可抵擋不了啊?”
鄧艾年少聰慧,可今日,他從關平先押解龐德抵達城下,在到此刻的話音,都猜不出來,關平究竟有何目的。
其旁,龐德聞言也是摸不着頭腦,用異樣的目光緊緊盯着關平,暗暗道:“此子究竟有何陰謀?”
依照龐德的想法,關平不是無謀自大之輩,他不會蠢到前來送死。
“既如此,如今他這樣說,必定是有所企圖,難道是他想…………”
轉念一想,龐德是越想越後怕,甚至倒吸一口涼氣,道:“呂常要是真的沉不住氣,率軍殺出,恐怕定然是有來無回啊!”
這一刻,龐德堅信,關平是在以自身爲餌,引誘呂常率衆出城,然後城外埋伏的伏兵趁機殺進城,奪取城池。
“希望呂郡守千萬沉住氣,別上當!”
就在龐德心底暗暗祈禱的時刻,城上也是一陣議論聲、鄙夷嘲笑聲徐徐響起。
“關平,這是瘋了吧,竟然送上來讓我們俘虜,讓我等立功?”
“是極,是極!我看這關平就是一自傲狂妄之輩,以爲他父大勝一場,就以爲我等好欺負?”
“不對,依我看,關平這是陰謀,是在以自身爲餌來引誘我等領軍出城抓捕他,實際上,他早就在城外隱蔽處藏下伏兵,伺機奪城。”
“故此,依我看,不能出城。”
耳聽着城頭上傳來的交織聲,呂常亦不由頭疼,苦思半響,眼神不由望向從旁的兩員將佐。苦笑道:“你等以爲,那關平是何居心?”
聞言,從旁一位將領生的魁梧高大,秉性急躁,不由率先站出,郎聲道:“郡守,依末將看,管他關平有沒有企圖,直接遣一軍殺出去。”
“反正他此次只帶了百餘衆,而此處距離漢水大營至少三十里地,我軍短時間便能擒住他,而荊州援軍卻不可能支援。”
此言一出,頓時便博得了衆多軍士的影響,陡然間城上的守備軍卒紛紛將目光轉到呂常身間,渴望他下令出戰。
畢竟,在他們軍士眼裡,剛纔關平的一番話就是在挑釁他們,覺得他們已經被關羽餘威嚇破膽,不敢在出戰。
眼瞧着衆多軍士眼中的渴求之色,呂常心知衆怒難犯,正準備下令時,身旁另一位身材瘦弱,面目卻略顯冷靜的將領,忽然出聲道:“郡守,且慢!”
“嗯?”
見狀,這員將領輕笑着:“郡守,關羽也是名動九州的名將,對於用兵之道,可謂是極爲精通,關平作爲他最看重的兒子,想來能力必不弱!”
“如今,關平言語挑釁,我軍萬不可輕敵大意,貿然出城。”
話音落下,那位魁梧將領頓時反駁着:“樂綝,你別如此小心翼翼,把那關平想的多強似的。”
“依我看,關平就是仗着他爹的餘威罷了。”
“我……”
“好了,好了!”
此刻,眼見二人又準備針鋒相對,呂常連忙站出阻止,道:“李基,其實樂綝說得有理,關羽既是名將,其子又豈會浪得虛名?”
“如今局勢於我軍不利,吾看,還是以堅守爲主,守住襄陽不失,便是大功,不必冒險。”
思索一番,呂常也有了決斷,覺得貿然出城,的確不妥。
話音落下,城上軍士都不由露出失望之色,李基亦是憤憤不平,臉色陰沉。
下一刻,不等李基繼續言語,樂綝便搶先道:“郡守,不用在考慮出城的計劃了,這鐵定是關平的陰謀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