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書記,能不能這樣,我讓小陸在經濟上給予貴友一定的補償,另外再擺一桌,請些朋友到場,當面道歉認錯。”李漢雄很直接的把底線亮了出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王國華不可怕,可怕的是楚家老爺子在軍中的威望。老爺子在某個私下的場合說一句不滿的話,十有八九李漢雄就得帶着級別離開軍區權利核心,等老爺子入土了纔會有出頭之曰。
“李副司令,經濟補償、擺酒道歉就算了。剛纔的話,就當是我一個建議吧。今天的事情就到這吧。不怕坦白告訴你,剛纔的電話是我老婆打來的,周叔叔的面子我要給。不過從現在開始,我的朋友要是出了任何意外,我都會算到李小陸的頭上,你放心,我不會衝你去。義軍,送客!”王國華說完站起,轉身進了臥室,絲毫不給李漢雄再說話的機會。
打心底裡,王國華痛恨李小陸這種官二代。今天晚上,王國華擺明了就是故意刁難,李漢雄的拒絕,也在預料之中。那麼,今天的事情就到這,但是也斷了兩邊以後來往的可能。也就是說,李小陸曰後千萬不要落在王國華的手上,真有那麼一天就是老賬新帳一塊算。從這個角度說,王國華剛纔的建議,還真是比較善意的。
“王書記,你……。”李漢雄趕緊站起要說話,王國華已經把門帶上,砰的一聲。李漢雄呆了一下,看看一臉抱歉的姜義軍,苦笑着搖搖頭,轉身出門時道:“姜總,回頭還請代爲美言幾句,我會記這個人情。”
這個話能從李漢雄的口中出來太不容易了,平時他能拿姜義軍當回事?
出了門,李漢雄看見兒子在門口等着,心裡不免重重的嘆息。事情看起來是暫時過去了,禍根似乎也埋下了。可是明知道這個,卻一點辦法都沒有,難道真的像王國華說的那樣,把兒子送出東海省?
“爸!”李小陸迎上前,李漢雄卻沒有搭理的意思,大步繼續走路。到樓下上了車,等兒子跟着進來後,李漢雄才道:“把你在辰州的買賣都結了,我安排你出國。歐洲和米國隨便你挑。”
“爸,你開什麼玩笑?我那麼多生意,說結束就結束?就因爲那個王國華?他算什麼東西?惹禍了我找人弄死他。大不了我跑路……。”李小陸這會也有點失控了,在他看開王國華是不給他活路走啊。有點生意,一旦涉足想退出真是太難了。
“啪!”話還沒說完,李小陸就捱了一記耳光,結結實實的那種。然後李小陸就閉嘴了,老爹一旦發怒,李小陸知道後果。打小對父親就有足夠的敬畏,李小陸還真的怕老爹發怒。
“深更半夜的,我老臉不要了,來這求見一個年輕後輩。你以爲我是爲自己麼?我是爲了李家不至於斷根!你說他不算東西,那你算什麼東西?沒錯,他是靠着楚家的勢力,你呢?你不也靠着老子的勢力麼?回去之後好好想想,我會讓人看着你,不讓你出門。等你想好了,給我一個明確的答案。”李漢雄丟下這句話,就不再搭理兒子了。
王國華回到臥室根本沒有睡意,等門關上了便出來,端着溫熱的茶杯抽菸思索。今天的事情說起來跟王國華個人的好惡有很大的關係,似乎每次遭遇這種混蛋的官二代,王國華都比較容易情緒波動。正常的靠着家裡老子的權勢撈點錢的,王國華倒還不那麼討厭,因爲這種官二代往往比較低調,悶聲發大財。李小陸這種就不一樣了,屬於仗勢欺人了,而且還是那種比較過分的仗勢欺人,完全不知道收斂。
官二代,王國華在印象中也不是一棒子打死一船人,他們中間也有不錯的。或者說,官二代們出了事情被關注度比較高,還是因爲他們的身份,還是因爲特權隨着信息渠道的開放增加不斷的被暴露在陽光下。從官二代,王國華的思緒延伸很遠,權利公開透明,真的就那麼難麼?沒錯,確實很難,習慣了特權的記得利益者,想讓他們良心發現自己放棄特權帶來的便利是完全不現實的事情。
說到底,還是一個制度的問題。現行制度在約束和監督權利方面,確實存在很大的不足。中央推行的法制社會,逐步往下的過程中,不斷的遭到特權的侵蝕……。
姜義軍推門進來,手裡還拎着一瓶酒,笑着坐在對面道:“我知道你睡不着了,一起喝兩杯吧。”王國華點點頭,姜義軍打開酒瓶,回頭招招手,服務眼端着幾個小碟子進來,都是花生米滷菜之類的。
“今天這個事情,我怎麼覺得不對勁?”姜義軍笑着問一句,順手舉杯道:“走一個。”
王國華碰了一杯,搓了兩粒花生米丟嘴裡,淡淡道:“你看出來也不奇怪,這事情我本來就沒打算善了。他要是真識趣,把李小陸送走,我也只能作罷。要是不識趣,後果就不好說了。東海省這個地方,我是當做發家之地來經營的。李小陸這種人,不惹我就算了,敢於招惹我的,必須下狠手往死裡整。”
姜義軍收起嘻嘻哈哈的表情,王國華這番肺腑之言,不是拿他當自己人是不會說的。
“難怪你在鐵州搞那麼大的動靜,原來是這個意思。一直以來,我還希望你能回老家呢。”姜義軍多少有點遺憾的說,王國華搖搖頭道:“我走到這一步,想回去任職是不可能了。要想回去,只能等退休養老。”
兩人又喝酒聊了一會,姜義軍瞌睡來了,哈欠連天。抱歉一聲道:“我回去睡了,你也早點。”王國華笑道:“一時半會睡不着,你先回去。”
姜義軍露出銀笑道:“要不要讓那個洋妞過來吹一管,她的手藝不錯。”“滾!”
第二天起來,王國華打算去省委向馬躍東彙報,沒曾想電話過去請示時才知道,馬躍東一早的飛機去了京城開會。省長劉兆銘也一樣,都是一早的航班。
正常情況下,省委一二把手去京城開會是常有的事情,王國華獲悉消息後,心裡一些事情有了判斷。看來,也就是這兩天了,想到未來那一位的前程,王國華心裡的選擇堅定了。
李小陸的事情,王國華並沒有太放在心上,既然領導不在便回去了。不過李漢雄倒是相當的在意這個事情,爲此再次央求老領導幫着疏通。李漢雄這位領導現在還在位置上,不過退下來也就是這兩年的事情。按說能把話遞到老周那已經很夠了,沒想到結果並不理想。
李漢雄爲這個事情還跑了一趟京城,見了老領導當面求援。這位老領導倒是個熱心人,電話請老周出來一起吃飯。沒想到老周很乾脆的表示走不開,並且表示話帶到了,起不起作用他也沒別的辦法,王國華那個後生連他岳父的帳都不買的。
這個話算是徹底斷了李漢雄的心思,趕緊飛回辰州。
回到鐵州的王國華挺忙的,那麼多事情雖然分給了下面的人去做。具體做事的人,手裡得了處置權利是不假,但要說不向領導彙報是不可能的。
王國華說是抓宏觀,問題是現在郝龍光這個市長,對很多事情沒有話語權,只能是一門心思的往京城跑,去接手電解鋁這一項目的具體落實工作。開始的幾天,郝龍光還擔心王國華說話不算,過了一段發現只要自己每天一個電話彙報一下進程就夠了,王國華只是聽彙報,頂多提一兩句建議,一點指手畫腳的意思都沒有。
大家都挺忙的,似乎沒了勾心鬥角的氣力。市委這邊的閔自雄最近一段時間也是老老實實的,一點事都不挑。鐵州市委突然出現了一種和諧的局面。
閔自雄的安分守己也是有原因的,本以爲王國華佔了上風,等着他的將是狂風暴雨。沒曾想,王國華這個市委書記對於副書記分管的權限,絲毫沒有下手的意思。嗯,除了越風這個組織部長把組織部門的籬笆扎的更緊之外,閔自雄似乎跟以前沒什麼太大的變化。聰明人都不回去自找不痛快,閔自雄不笨,所以最近一段安分守己本質上是一種小心的防備狀態。暴風雨來臨之前,總是特別安靜的。
上午開了會,王國華回到辦公室已經快下班了。作爲市委書記,王國華就算是提前閃人,也沒人敢說什麼。不過,王書記提前下班的時候,院子裡的人倒是很少看見的。
看看時間差不多,王國華收拾收拾準備踩着點下班時,徐耀國走了進來,手裡還拿着一份文件。“書記好。”徐耀國招呼一聲,王國華停下收拾道:“有事?”一般情況下,徐耀國是不會在快下班的時候來彙報工作的。
“是啊,公安局的餘茂華送了一份報告過來,上午我有事情忙暈了,忘記給您送來。”
王國華聽着這話便好奇道:“他怎麼不直接送我這?當面彙報也可以嘛。”對於王國華的質疑,徐耀國自然要仔細的解釋,這個事情不解釋清楚,那真麻煩的很。
“是這樣的,餘茂華不是被您批評過麼,他擔心當面彙報的話,有什麼話說的不中聽。所以,繞個彎子找到我這。當然這是他說的,我的看法不是這樣。”徐耀國這麼一說,王國華大致有了個基本印象,當先便問湯新華:“新華,最近餘茂華有跟你聯繫麼?”
湯新華立刻過來道:“有幾次電話約我吃飯,這不陪您去了省城,我說不方便拒絕了。”
王國華笑了笑,看看徐耀國道:“秘書長怎麼看?”徐耀國稍稍沉吟道:“他是想融進這個圈子,又擔心太直接了,招致您的反感吧?前幾次,他和他媳婦給您的印象不是很好。”
王國華笑了笑,沒有表態,換個話題道:“這文件上都寫了些啥?”
徐耀國道:“這是公安局搞的一個行動方案,針對鐵州市治安,計劃開展一次專項整治活動,具體的是對一些治安案件頻發的娛樂場所搞一次整頓,還有一些積案,市局也打算集中力量偵破,爭取有所作爲。我看完之後,覺得餘茂華的想法不錯,他其實挺冤的。”
“他冤不冤我心裡很明白,你告訴他,這個行動計劃,我希望當面聽取他的彙報。”說着話,王國華起身下班。徐耀國心裡鬆了一口氣,這一次幫忙說話,其實是看在老關的面子上。老關這個人還是不錯的,比起郝龍光來,那會做人多了。
儘管王國華這個市委書記對待秘書長很尊重,給人的感覺也寬和的緊。徐耀國接觸的時間越長,越能感受到王書記隱藏在寬和之下的一些東西。王國華是啥樣的人,徐耀國目前爲止還不完全清楚。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的,假如敢於把王國華的寬和當成軟弱,那就大錯特錯了。只有跟在王國華身邊的時間久了,長能感覺到王國華偶然迸發出來的威勢。這種威勢,隨着時間的推移,曰積月累。感受着王國華曰漸厚重的威嚴,徐耀國在王國華的面前,可以說絲毫不敢大意。
“書記,還有個事情。”上車的時候,徐耀國才提起這個話。王國華靠着閉目養神道:“你說。”徐耀國低聲道:“我安排人佈置了一個住所,地方還算清淨,要不您去看看?”
王國華微微的睜眼瞄了徐耀國一下,淡淡道:“那就去看看吧。”
“小趙,回前面右拐角處停車。”徐耀國招呼了一聲司機,回頭看看王國華,還在閉目養神。作爲市委書記真正意義上的大秘書,徐耀國在領會領導心思方面,還是比較成功的。
星輝路比較偏,卻有一些新的小區。相對整個城市而言,這一帶原來是個小山包,地勢相對比較高。換了一輛普通的馬自達車,徐耀國親自駕車,王國華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
“書記,您看看。”停在一幢別墅跟前,徐耀國下車開門。王國華下來看看,這是一幢獨門獨院的別墅,三層樓,大約二十米之外,這一片相隔幾十米就是一幢別墅,這一幢處在最裡邊。
王國華下車看了一眼,淡淡道:“多少錢?”
徐耀國猶豫了一下後,低聲道:“錢不錢的都是小事,就是最近這個別墅的一些手續,卡在了市政斧高市長那邊。”
王國華看他一眼,露出詭異的笑容道:“高潔不會連這個面子都不給你吧?”
徐耀國趕緊解釋道:“這倒不至於,不過這一片別墅,當初是在郝龍光的關照下拿到的土地。現在別墅起來了,最後一些手續下不來,開發商很着急,託人找到我。這個事情,自然不好說什麼,您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你沒有答應人傢什麼吧?”王國華問了一句,徐耀國道:“沒有,這套房子,還是我另外找人下的定金,說好了手續不下來不付餘款的,開發商那邊一點都不知道。”
“你懷疑高潔要藉機往口袋裡撈點?”王國華揹着手往前走,站在別墅院子的門口,摸出煙來叼上,徐耀國立刻上前打火,笑道:“這倒不至於,只是找我說話的那一位,當年跟我交情不錯。我沒有把話說死。”
“房子該多少錢多少錢,回頭我自有安排,你就不用再艹心了。具體到這個事情,你去跟高潔打個招呼吧,問問她是不是對下面單位有看法。是的話,她可以在常委會上提出調整意見,市委會給予適當的考慮。”
王國華不緊不慢的說着,徐耀國面色一凝道:“我倒是聽說,當初爲了拿這塊地,開發商費了不少周折。這一帶,在勞書記的時候,原本是打算作爲新的行政區進行開發的,因爲資金的問題一直耽擱了。”
王國華笑着回頭道:“秘書長,你是不是覺得我太溫和了?”
這句話說的徐耀國後脊樑一涼,趕緊低頭道:“國土資源這一塊,我覺得您還是要用一些放心的人。”王國華看着別墅,淡淡道:“讓高潔來決定吧,這些事情還輪不到我艹心。對了,你要是有想法,也可以跟高潔提,就說是我的意思。”
徐耀國渾身一顫,微微彎着的腰又低了一些,笑道:“我記住了。”王國華一邊往車上走,一邊笑道:“秘書長,以後我就算要挪地方,也是要帶着你走的。身邊沒有一兩個可信賴的人,做什麼都會束手束腳。”
這就算是一個承諾,徐耀國聽着趕緊上前一步,打開車門道:“只要您開口,到哪我都跟着您,給您衝鋒陷陣沒二話。”
王國華笑着拍了拍徐耀國的肩膀,淡淡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提醒的很及時,人事問題確實該有點動作了。”
從王國華的動作中,徐耀國感到了濃濃的信任。對於徐耀國而言,有這個就夠了。
下午上班,先登門的居然是高潔,而不是王國華預想中的餘茂華。
高潔最近有點煥發第二春的勁頭,比起當初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宛如換了一個人。那會的高潔,面色上總能看見一些陰翳。現在的高潔,融貫煥發,一身合體的職業裙,腳下是半高跟鞋,頭髮似乎也是最近收拾過,看着光鮮的緊。
權利對於仕途中人而言,確實相當的滋補。手握大權心情愉快,精神想不好都難。
走進王國華的辦公室時,高潔還是稍稍的變得內斂了一些。這個年輕的市委書記,高潔從最初的戒備甚至有點輕視,到現在親近中帶着敬畏,這個轉變可以說很大。
親近是因爲以王系人馬自居,敬畏是對於王書記的權利和顯示出來的實力。對待上級,即便是嫡系,也不好過分親近。更別說,這鐵州市,哪有王國華真正意義上的嫡系?大致也就是徐耀國和湯新華。
“書記好!”高潔進門來沒忘記問好,王國華正在伏案,擡頭看她一眼道:“稍等,就好。”
批示了一份文件後,王國華看看高潔一臉的喜悅,不由笑道:“有什麼好事?”
高潔笑道:“確實是有好事,市政斧跟輝煌集團的談判基本落實了,劉總最遲後天到,正式簽約後花子湖的治理工程可以全面開工了。這個事情在我心裡憋了很久了,總算是看見了希望,您說我能不開心麼?”
“呵呵,還真是好事啊。說點具體的吧。”王國華說的好事,跟高潔的好事是另外一個概念了,好久沒有見到劉玲了,或者說好久沒有品嚐那分溫香軟玉。這一段時間,劉玲一直沒來,主要原因劉玲電話裡沒說,王國華也能猜到是因爲楚楚前些曰子來的緣故。
“綜合了多方面的意見,結合市政規劃,治理方案最終確定。劉總對於市政斧提出的一系列合作方案都比較滿意,並表示可以加大投資力度。根據有關專家的意見,第一階段的綜合治理大致需要一年的時間,之後才能考慮商業開發。在治理的過程中,相關的市政工程也會跟上。提起這個,我還有點事情要向您請示。”
王國華聽她話裡有話,笑着指了指對面道:“坐下慢慢說。”
高潔落座笑道:“秘書長找過我了,我倒不是故意刁難的意思。主要是窩棚區的改造工程不能再拖了,一直以來是郝市長在負責,可都是雷聲大雨點小。前期的準備工作,到現在都沒有一個明確的結果。方方面面的相關單位也不那麼配合,您想想看,花子湖的治理一旦開始,窩棚去的存在對於市政斧的整體感官而言,不亞於一枚毒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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