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劍橫空,整個驛站被蕭煜這一劍從中一分爲二。
凌厲如一線的劍氣炸開,從腳下到屋頂,再從屋頂到牆壁出現了一線的空隙。
漫天的雨水透過這道縫隙散落下來。
細細密密如一道水簾,將驛站從中隔開。
兩女子一水一火,水火合擊之術與蕭煜的這道劍氣撞在一起,蕭煜屹然不動,粉衣女卻是境界稍弱,倒退而飛。
而黑衣女子掌中冰劍帶出漫天藍影,一波之後緊接一波,如江中之浪濤濤,竟是勉強擋住了蕭煜這一劍。
蕭煜搖頭笑道:“有點意思,不過那位用火的仙子境界太弱,水強火弱,難以相濟。況且你兩人皆爲女子,所謂孤陰不生,孤陽不長,陰盛而陽衰,這等合擊術不要也罷。”
黑衣女子皺了皺眉頭,手中冰劍一挑,幻出三個身影,一齊攻向蕭煜。
蕭煜雖然已無六重樓氣勢,但也絲毫不懼,手中長劍橫掃,一劍將黑衣女子的三道身影全部籠罩其中。
“葉夏,想來你也是劍道世家出身,看好了蕭某這一劍,自秋葉真人偷師而來的一劍。”蕭煜淡淡開口道。
聽到秋葉的名諱,葉夏驟然睜大了眼睛,反常的沒有與蕭煜鬧脾氣,而真的是認真看着蕭煜的這一劍。
蕭煜一劍掃過,將黑衣女子稍稍逼退後,長劍再遞。
長劍帶風。
風吹雨滴。
從驛站屋頂一線縫隙中垂落的一簾雨幕被這一劍帶斜。
一簾雨幕。
若是側看豈不是一把雨劍?
萬物皆爲劍,這是秋葉的劍道。
一簾雨幕隨着蕭煜的這一劍,轟轟向前。輕而易舉的破去女子三重幻身。
黑衣女子兩條黛眉一挑,手中冰劍帶起茫茫寒氣若一條冰川直面蕭煜煙雨一劍。
蕭煜面無表情,一往無前,沒有半分退讓閃避之意,黑衣女子亦是冷冷一笑,手中冰劍去勢不減狠狠擊在一線煙雨之上。
原本就已經被打得破爛不堪的驛站又是猛然一晃,寒氣似乎瀰漫了每一個角落,黑衣女子竟是想要單憑一己之力,強行將這漫天煙雨冰封!
蕭煜皺眉,手中長劍一抖!
漫天雨幕炸開。無數雨滴四散,整個驛站頃刻間一片煙雨茫茫,將兩人身影全部籠罩其中。
片刻後,煙雨散去。兩人重新顯現出來。
黑衣女子低頭看着抵在自己咽喉上的一劍,不敢妄動。她手中的冰劍已經掉落在地,整個人都被剛纔的漫天煙雨淋透,顯露出凹凸有致的曼妙身材。
一道淡淡紅線在她咽喉上蔓延,破陣子冰冷的劍鋒似乎在猶豫要不要隔斷她的喉嚨。
這時一直冷眼旁觀的老闆娘忽然開口道:“蕭公子,放過這兩位妹妹可好?權當給妾身一個面子。”
蕭煜轉頭望向老闆娘。
老闆娘嫣然一笑。
蕭煜沉默片刻,然後笑道:“把老闆娘的驛站弄成這個樣子,若是這點要求還不能答應,着實有些不像話了。”
老闆娘眼波緩緩流轉道:“哦?如此說來,蕭公子是同意了?”
蕭煜直接把長劍收回鞘中,點頭道:“老闆娘發話,哪裡有不同意的道理。”
感覺到脖子上的森冷漸漸遠去,黑衣女子剛鬆了一口氣,卻不想蕭煜忽然伸出手來托起她的下巴問道:“忽然想起還未請教仙子芳名,可否告知?”
黑衣女子眼中寒意大作,只是剛纔被滿屋煙雨淋了一身,現在全身上下被藏在雨水中的牛毛劍氣侵入,不能動彈分毫。否則定要在這年輕人胸口上刺上一劍才能解恨。
蕭煜搖頭一笑,嘆息道:“看來仙子是看不上蕭某了。”
她臉色冰冷,沒有作聲。
蕭煜轉而看向另一名粉衣女子,溫和說道:“仙子是暗衛中人,既然喊我一聲大公子,那也不算外人,可否告知蕭某芳名?”
粉衣女子楞了一下,繼而笑道:“小女子喚作粉蝶。”
蕭煜一臉笑意,似乎剛纔的生死大戰從來沒有發生過一般,輕輕道:“粉蝶?好名字。”
說着蕭煜伸出手把粉蝶從地上扶起,粉蝶又是一愣,似乎有點不敢置信。
蕭煜扶起粉蝶後,再度望向黑衣女子,輕輕側身道:“兩位仙子,請了。”
粉蝶輕輕一福道:“大公子就此別國。”
黑衣女子驅散一身牛毛劍氣,對於蕭煜的話置若罔聞,拉起粉蝶一起飄然而去,沒入屋外層層雨幕之中。
如此結局自然談不上多好,但也算沒有樹敵太多。至於驛站老闆娘既然無意與他無敵,他也樂得順水推舟放了兩女做個順水人情。
蕭煜待到兩女已經行遠,這才轉身朝老闆娘問道:“老闆娘,現在還做不做生意?”
老闆娘毫不顧忌的勾了蕭煜一眼道:“妾身可是正經人家,公子想要做什麼生意呢?”
剛剛還有幾分紈絝子弟調戲小娘子做派的蕭煜這會兒則是一臉茫然,說道:“當然是住店的生意啊。”
……
在一間還算完好的客房中。
蕭煜憑窗而望雨景,葉夏坐在他身後的小凳子上,剛纔看了蕭煜的煙雨一劍,態度稍稍好轉,不過好轉的相當有限,這會兒仍舊是冷嘲熱諷外加威脅道:“敢問仙子芳名?沒想到蕭大公子還會調戲姑娘,想來也是個不甘寂寞的花心蘿蔔,我日後定要告訴銀屏姐姐,讓她早早把你甩了。”
蕭煜哭笑不得,還沒見面就已經銀屏姐姐,女人的友誼也來得太快了些,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神交已久?不過事關日後安寧,這種事情還是要解釋清楚,蕭煜認真說道:“哪裡就是調戲了,不過問個名字而已,更何況這本就是做戲。”
葉夏不依不饒:“你完全可以好好問。”
蕭煜無奈:“你難道不覺得一本正經的問一個姑娘名字顯得很傻?”
……
一牆之隔,秋月和慕容相對而坐。中間隔了一桌。
秋月說道:“慕容師妹,一路走來,看得如何?”
慕容說道:“尚可,不過比之蕭烈相差太遠,比之秋葉,亦是有所不如。”
秋月平靜道:“不如在何處。”
慕容冷淡道:“心性,既無與人爲善救人度人的佛心,也無攪亂天地的魔心,更沒有救濟天下的丹心和天地相合俯視蒼生的道心,只有一顆凡心。”
秋月微笑:“乘勢而起的普通人?”
慕容點頭:“然也。”
秋月瞭然點頭道:“如此,善緣已結,該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