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悠悠歲月就這麼過去了。
起初之時,他們都是集體出動獵殺仙獸,等到三五次過後,覺得仙獸不過爾爾,慢慢地就開始分頭行動了。這裡的仙獸,級別高的也不過是相當於初仙的水準而已,對於一般散仙來說頗爲頭疼,在他們看來卻不在話下,兩人一組足以應付了。
有了仙獸這個資源支持,他們的修煉速度相比別的散仙就快了許多。不過考慮到雖然是形勢所迫,但還是儘量要少造殺孽,因而這樣的獵殺活動,並不頻繁。
時間一久,雖然他們極力避免引人注意,但總有些人已經注意到了,這幾個熟面孔時不時地就會拿出一些厲害仙獸的軀體來交易。不過這時候,他們的修爲已經大幅增長,在這數百萬人的出雲城中,處於中上等,不算弱者了,因而就算這些人心中納悶,卻不好刨根問底,更不敢貿然追查。
出雲城中仙人們來來往往,進進出出似乎每一天都沒有變化,然而每一天都是物是人非。單調平靜的日子一過就是百萬年,洛問天終於感覺到了突破在即,只等契機出現。
直到這時衆人才醒悟到時間已經過了這麼久,禁不住感慨修爲提升是如此的不容易,在這無邊無際的仙界底層,不知生活着多少如他們一樣的散仙,爲了上升到更高的層次在默默努力,而最終能如願以償的,能有幾人?以洛問天如此天資,都要耗費百萬年的光陰,可想而知絕大多數人就算是拼盡全力,也無法達成這一目標了。
雖然可以說有着無盡的歲月可以消耗,但衆人還是覺得這百萬年的光陰,不說蹉跎了,也是很可惜了。當然他們都想不到,圍繞着青銅油燈引發的震盪,一直沒有消散,而這百萬年隱藏在出雲城中默默修煉,則是極大緩解了危機,那些一直暗中追查他們下落之人,都是茫然失措,不知該如何進行了。
洛問天雖然有了即將突破的感覺,但他表示絕不會獨自一人升到更高層次去,而是要等着衆人一起;而且突破的契機,總是可遇不可求的,或許在明天,也許在多年後,誰也說不清楚,因此誰也沒有分別在即的感覺,只是令衆人的熱情和鬥志都得到了激發,修煉更加刻苦努力。
等到厲恨天也有了相同的感覺,他們兩人就一起離開了出雲城,先去探查一下上升的入口在哪裡。這之後洛盈袖、鳳凝嫣等人相繼要突破了,蘇傲天還是衆望所歸地落在了最後一個,顧雲天一如既往地與他相伴。
洛問天與厲恨天一去十萬年,回來後說道已經發現了上升的入口,蘇傲天還是沒有感覺。此後練瓊宇等人也不時地出去遊歷了,到最後顧雲天也陪着鳳凝嫣去散心了,只有洛盈袖陪在他身旁,兩人獨享山洞寬敞的空間。
其餘六人來了又走,走了又來,又過了五六十萬年,蘇傲天終於也要突破了。
有一天,蘇傲天一行八人又聚齊了,而且來到了一座海島上。此島地處茫茫大海之中,島上除了有一棵參天大樹,空無一物,然而這棵大樹,卻是名符其實地一直生長到了高高的雲層裡,看不見它的頂端。
洛問天說道:“這些年來我發現的上升通道,不下十餘處,以此樹最爲奇特,也是最偏僻,最是人蹤罕至的一處。如果小天突破早上數十萬年,吾等已經升到更高的層次去了,也發現不了這棵神奇的樹了。”
霜晨月說道:“這麼說來,能夠到此地見識一下這棵奇樹,還要拜小天所賜了,看來修煉慢也有慢的好處,可以有餘暇領略一些難以察覺的風景。”
衆人都笑了起來,蘇傲天自己也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自嘲地笑了兩聲。
這時距洛問天有了突破在即的感覺後,又過了一百七八十萬年了,距離他們飛昇到仙界來,則是過了將近兩百萬年了。蘇傲天最後一個突破後,別說旁人,連他自己都有些急不可待地來到了上升通道前。
練瓊宇說道:“小天的速度,其實也不算慢了,出雲城中的大部分人,比吾等飛昇還早,此刻尚在苦苦追尋突破的一絲契機。據說底層的散仙,能在五百萬年升到更高層次的,已是難能可貴,能夠成功突破者,大部分人所需時間都在千萬年之後,而半數以上的散仙,都是終生止步於此,不得寸進了。”
顧雲天不禁感嘆道:“在承天大陸時,一心只想飛昇到靈界;到了靈界,又迫不及待地想要來仙界。然而到了仙界,修煉之路還是困難重重,吾等尚且算是幸運者,二百萬年的光陰換來了一絲進步,那些終生止步於此之人,不知道會不會後悔,來到仙界是不是一個錯誤的決定?”
蘇傲天說道:“也不然。只要心中有希望,誰又會心甘情願地止步不前?不來到仙界,如何能知道自己的潛力,到底在何處是盡頭?換做是我,縱使在這仙界的最底層止步了,也會無怨無悔,勝過在靈界猶豫彷徨,不敢邁出前進的腳步。”
衆人聽了紛紛點頭,將目光投向了眼前的大樹,眼中露出了熱烈的期盼。
洛問天說道:“等了這麼久,不就是要上去看看,那裡的世界,究竟有何不同?走吧!”
說完,他縱身而起,落在了一根粗壯的樹幹上,隨即繼續向上。衆人也都躍身而上,向樹頂攀去。
這棵樹樹身粗壯,每根枝幹都如同是一棵小樹,片刻之後衆人已經隱沒在層層樹幹中,感覺像是進入了一片樹林。
一路上說說笑笑,也不知過了多久,鳳凝嫣忽然嚷嚷道:“咦,你等發現了麼,有一股清新的氣息,似乎仙氣濃郁了不少哎!”
霜晨月笑道:“凝嫣妹子,你才發現啊,仙氣的濃度早就發生了變化,可能快要到頭了!”
蘇傲天早就發現了仙氣濃度有了輕微的變化,那時他們已經往上攀升了許久,透過茂密的樹枝,可以看到朵朵白雲在周圍漂浮,已經深入雲間。此時,仙氣已經愈發濃郁,熟悉的氣息越來越明顯,蘇傲天猛然心中一動,想起來了,這種氣息與承天大陸的神魔戰場和迷霧之海的奇特能量,如出一轍,難怪令他感到似曾相識。
當年練晶龍曾經說過,迷霧之海的能量來自靈界,然而靈界的靈氣,卻沒有帶給他這種熟悉的感覺,暮秋園裡的奇特能量與之也不相類,現在才知道,原來那種能量,是來自於仙界!
練晶龍分不清楚這種能量究竟是來自哪裡,毫不出奇,因爲他從未到過靈界和仙界,想當然地將它歸到了靈界。而當時,不僅練晶龍是這樣認爲的,自己也是毫不懷疑。當時若是有人告訴他,這種能量是來自仙界,那自己很可能還要表示懷疑呢!
聯想到青銅油燈裡恐怖殘忍的場景,他愈發肯定地認識到,承天大陸雖然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低等界面,甚至還只是靈界的附屬界面,但卻發生過驚天動地的大事情,爆發過慘烈的戰爭,而且戰爭的主角,竟然是仙界的仙人,從仙界一直打到了承天大陸。所謂的四大絕地,神魔戰場、迷霧之海、赤炎戈壁、蒼梧深淵,很可能都是戰場的遺蹟。
這些遺蹟中,散落着的衆多神器,它們的主人,在仙界也是縱橫叱吒,不可一世的風雲人物,纔會令木泉這種人都見所未見,聞所未聞,視爲天物;在蒼梧深淵中,更是留下了一條龍,一條活生生的真龍,被困在裡面,差點終生再也見不到天日!
他還想到了赤炎戈壁中心的那座塔,當年渡劫飛昇前,他們專程去看過一次,從殘破的塔身上感受到了一絲不遜於至尊鼎、落魂鐘的強大威壓,但可惜的是,這座塔破損得太厲害,如同青銅油燈裡強大的神魂,雖然餘威猶在,卻已經徹底沉淪,洛問天縱使想修補也是有心無力了。
仙界與承天大陸,原本是相差遙遠,絕無一絲一毫的可比性,然而卻因爲不知多少年前的一場浩劫,將這兩個截然不同的地方聯繫到了一起,更是由於冥冥中不可名狀的天意使然,將藕斷絲連的因果,再次聯繫在了一起。若非這樣,難以解釋爲何這些神器,會在差不多的時間節點,找到了各自的新主人,並且一路跋山涉水,披荊斬棘,衝破重重險阻,再次回到了仙界。
他將自己的這些感悟說了出來,衆人聽後都沉默了,都覺得像是心頭壓上了一塊大石,有一種沉甸甸的感覺。霜晨月沉吟半晌,說道:“小天言之有理,但正因爲如此,吾等來到仙界,必然會有一番坎坷磨難,務須小心謹慎。神器對於吾等來說,既是機遇,也是劫難,正如寶劍的兩面,傷人還是傷己,無法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