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快的氣氛忽然被憂鬱籠罩了,正惆悵間,洛盈袖忽然輕聲說道:“快看,已經到了!”
衆人急忙向身周望去,才發現不知不覺間,已經攀上了樹冠,圍繞在大樹周圍的,不再是白雲,而是堅硬的石頭。
這是一片石頭砌成的土地,一眼望去看不到盡頭。細細打量,就能發現每一塊石頭都是一般大小,打磨得極爲平整,光可鑑人,看上起不像是石頭,更像是鏡子。
在這平整的鏡面上,卻有一個圓形的大洞,大樹的樹冠就從這個洞裡伸了出來。從石面上看去,大樹的樹冠像是一叢小樹,完全想象不出來它高聳入雲的巍然形象。
鳳凝嫣嘆道:“如果我不是剛剛沿着這棵樹升上來,定然不會相信,這叢小樹就是仙界的上升通道,而它的身軀,不知有幾千還是幾萬丈高!”
衆人也是嘖嘖稱奇,但片刻後注意力就從這棵樹上移開,開始打量周圍的景象。
石頭鏡面向四面八方延伸開去,從哪個方向都看不見盡頭。衆人只能隨意往前走,過了許久許久,眼前纔出現了黃色的土地。
再往前走,周圍的景象就與仙界底層分別不大了,山巒河流,高原峽谷等等地貌逐漸展現在眼前。若不是身周的仙氣濃郁,令人神清氣爽,幾乎使他們懷疑自己還停留在仙界底層,未曾上來。
蘇傲天放出神識探查,感覺到極其廣袤的空間裡,除了他們以外,沒有仙人的氣息,只有一些鳥獸之屬,當是不知名的仙獸,威脅不大。
這樣的情形也與他們剛從幻境結界中出來類似,也許仙界就是這樣,地廣人稀,大千世界儘管有着數之不盡的芸芸衆生,然而能夠飛昇到仙界來的,究竟有幾何呢?
衆人不由得猜測,仙界的第二層,與仙界底層沒有太大區別,或許仙人們也是在城市中聚集在一起的?
於是按照之前的經驗,他們開始搜索人羣聚居的氣息。然而這一次,走了許多地方,遍尋了數月,還是一無所獲。在此期間,他們露天席地,夜伏晝出,起止儘量與普通仙人的生活習慣合在一起,卻茫然地發現,茫茫天地間彷彿只有他們八人,其餘的仙人們,都失蹤了。
一直到了半年以後,他們才終於發現了一個算是人煙稠密的地方,那裡聚集了十餘個氣息,每一個氣息,雖然也是初仙的水準,但都比他們強大。
不管他們是什麼人,總要去看一看,問一問,瞭解一下這裡的狀況,至於氣息強大是否會有危險,這樣的因素倒不需太多考慮了。一行人立刻向着那個地方進發。雖然有了發現,但路途其實極其遙遠,衆人也沒有急着趕路,心中多少還是有一些戒懼心理存在的,因而也不想通過空間傳送趕路。
此刻他們雖然都掌握了類似於瞬移的空間傳送,再也不用藉助傳送符了,但每個人對於空間的理解畢竟不同,瞬移起來的距離也不盡相同。如洛問天可能三兩下就能傳送到那個地方,顧雲天則可能要花費十餘次才能到達。
目前的情形下,自然是一起行動比較安全可靠了,用兩腳趕路雖然耗費時間,但若是出現了變故也有一個緩衝的餘地,總比冒冒失失一頭出現在未曾謀面之人眼前爲好。衆人雖然都有些心急,卻也不想輕易涉險。
趕了三五天後,就有了新的發現,周圍的氣息漸漸地多了起來,目標都很一致,全是朝着他們感應到的那個地方去的。這一下衆人心裡有底了,那裡必然發生了引人矚目的事情,纔會有衆多之人聞風而動,前往查看。
這個猜測很快就被證實是正確的,因爲每一天都有越來越多的氣息出現,到後來可以說是人山人海了,原本空無一人的廣袤地界裡,突然出現了這麼多的仙人,其中有些氣息,強大無比,都能趕上木泉、鍾方魁這些中仙的水準了!
這些人不知是從哪裡冒出來的,絕大多數人與他們一樣,老老實實地趕路,偶爾也有空間波動被察覺到,這是有性急之人等不及了。蘇傲天他們更不着急了,此刻不僅是他們注意到了許多人,還有許多人也察覺到了他們的動向,然而所有人都是一門心思地只管趕路,沒有人主動與他們搭訕。
終於到了後來,人數越來越多,不光是神識感應,肉眼都能看到半空中、地面上匆匆掠過的身影了,離着聚集之地越來越近了。
終於有一天,在翻過了一座山峰後,眼前出現了一塊平坦開闊的空地,散佈者密密麻麻的人頭,卻涇渭分明地沿着某種事先規劃好的佈局,形成了一個橫平豎直,四通八達的集市模樣,其間大部分被劃成了攤位的小空格,已經被先來者佔據,鋪上布匹擺上貨物,與有意者展開了討價還價的交易,而後續者還在源源不斷地入場,眼見得這個規模龐大的集市,即將人滿爲患。
衆人這才明白,原來這麼多人不分晝夜地往這裡趕,是爲了參與集市進行交易!
看這種情形,這個集市形成已久,交易日期也早早確定,纔會有這麼多的人,同時趕到這裡,若是錯過這一次機會,恐怕又得等上許多年!
也不知道他們的運氣是好還是不好,剛到這裡不久就趕上了集市交易這樣熱鬧的事情,然而他們都是囊中羞澀,既沒物資又缺仙幣,趕上了集市也只能乾瞪眼!
那就只能先見識一番了,衆人就隨着人流,匯進了交易的大軍裡,一邊瀏覽琳琅滿目的仙界特產,一邊留意其餘仙人的言談,着意觀察發現一些有用的信息。
他們對於仙界資源的認識,起初都是來自置換堂的指南簡,隨着對於仙界生活的慢慢熟悉,所見所聞逐漸豐富起來,見識閱歷都得到了增長。指南簡中記載的大部分資源,都是些平常物事,有些稀奇古怪的,則是沒有記錄,或是知之不詳;對於珍稀品種,更是隻有傳聞,連圖形都欠奉,因而他們的見識,就目前來說,稱得上淺薄。
然而這並不妨礙他們對於一件物品等級的鑑定,就算是不知道它究竟價值幾何,但它值不值錢、是好是壞還是能分清楚的。就如同現在,看着攤位上各式各樣的奇花異草,金石玉塊,法寶符籙,靈丹妙藥,雖然不知其名,但卻能大致判斷出用途,不時散發的或強大或獨特的氣息,比起仙界底層的物事,自然不可同日而語。
在衆仙人討價還價,熱火朝天的爭辯中,蘇傲天還清晰地感受到了,那種按捺不住的衝動,有些已經轉化成了赤裸裸的殺意,噴薄欲出!
他立刻明白了,這場規模龐大的交易會,對於在場的所有人來說,既是難得的機遇,又是巨大的冒險!
因爲這樣的交易,總有人會稱心如意,也就有人會失望沮喪。對於自己苦求不得之物,自己又沒有足夠的籌碼進行交換,定然心生覬覦,進而引發貪念,鋌而走險,不擇手段,凡此種種,也就相繼到來。集市交易過後,總有一片腥風血雨,殺人奪寶的戲碼在每一次交易過後,都會發生。但究竟是如願以償,還是寶物未得,反而將自己的小命也賠上了,那就看天意了。雖然如此,可是修煉路上的瓶頸,對於這些辛勤耕耘的仙人來說,實在難以克服,就算冒着隕落的風險,他們對於集市交易的渴盼,還是趨之若鶩,絕對不容錯過。
就如同今日一樣,每個人看到了自己急需的物品,都使盡了渾身的解數,拿出了最大的籌碼,天花亂墜口沫橫飛地討價還價,力圖打動物主,將資源交換給自己。
這就使得整個集市如同一鍋沸騰的粥,人聲鼎沸,沸反盈天,一刻也停不下來!
蘇傲天一行就在這鍋粥裡,也不知被煮了幾天,見識閱歷顯著增長,其餘收穫一無所得。
但在這樣熱鬧的場景中,還是有一些失意者,守着自己無人光顧的攤位,擺放着幾件可有可無的物品,無精打采地看着那些引起鬨搶的熱門寶物,眼中的羨慕嫉妒,怎是一個恨字能表達得了。
霜晨月心思靈敏,裝作翻看那幾件更像是破爛的物品,一邊隨意問價,一邊與攤主攀談,套問些信息。
攤主反正是閒極無聊,看到一個美女前來光顧,當即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與她交談起來。
練瓊宇等人見狀,也如法炮製,打探各種消息情況。
從這些攤主口中得知,這個集市同樣是仙人們自發組成的,而且是方圓百萬裡內規模最大的集市,每十萬年才舉行一次,爲期三五年不等。仙人們對這個集市,一直是翹首以盼,就等着這一天的到來,將自己十萬年裡的辛勤收穫,來換取修行中急需的資源,以求進步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