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人長時間處於某種心裡和身體上雙重高壓的狀態上,這心態很容易發生變化,會產生一些無法預料的事情。就說這個礦下作業,那唯一的光源就是礦井一邊拉進來的電燈,每個四五米纔有一盞,那橘黃色的光線在那種狹小多人的環境中非常的侷限,都被人腦袋和身子擋住了,其實也看不清什麼東西,這就會產生一種奇怪的錯覺,彷彿自身被困在一個黑暗狹小的洞穴中,只有無窮無盡的前路,卻找不到了退後的路,再加上出現一些奇怪的事情,就導致恐慌的情緒迅速的蔓延。
胡大膀跟着他爹在礦井的最前面挖土,踩着沒過腳背的潮溼土壤,胡大膀一直都在看着礦井周圍。他們那時候挖礦非常的簡易,甚至於說都沒有正規的木樁框架來支撐井壁,就那麼保持着一個傾斜向下的角度不停挖掘,這一天都得塌方好幾次。前路塌方還可以再挖,可要是中途的地方塌方了,那可就完了,都能被活活憋死。
這些勞工都是被抓來強迫工作的,他們不是自願的所以對於工作那可以用一句俗話來說就是“糊弄洋鬼子。”總之就是他們怎麼省勁怎麼來,在井下沒有人看着的時候,能偷懶就偷懶,只要不出什麼意外事故,他們在下面比上頭舒服。說起來倒還是挺諷刺了,這礦井的站直碰頭伸胳膊杵手指頭的地方居然比廣袤的大地要自由的多。
胡大膀向來就是好吃懶做的主。年輕的時候也不例外,別人幹活的時候他就在周圍抱着手坐着睡覺,等一天工作結束了要上去吃飯的時候。他才醒過來,趕緊把手往腳邊那些煤渣上摸一把,然後在自己臉上亂蹭,給弄髒了之後,就跟其他人一樣,看起來像是幹活了。
這胡大膀的爹也就一個兒子,自然慣着不說什麼。可如今的情況不同,他們是被脅迫的。要是被鬼子發現了有人偷懶,那肯定就得拖出去擋着衆人的面給捅死了。可胡大膀不聽話,讓他幹活他不幹,等到有鬼子下來檢查的時候。他才爬起來裝模作樣,等人一走立馬東西扔了不幹活,他爹拿他沒辦法,只能把他的份也一塊幹出來,怕那些勞工說閒話。
可往往是越怕什麼就來什麼,當時有個貪生怕死的主,因爲老能看見胡大膀偷懶不幹活,而且還能有飯吃有覺睡,這心裡頭不平衡。就打算把這件事告訴鬼子,想用這件事來換個白麪饃饃吃。
但胡大膀他爹是個熟練的獵人,不光對動物特別瞭解。而是對人也是一看一個準。當有一次幹活的時候,胡大膀依舊靠在一邊偷懶,那個想去把這事告訴給鬼子的勞工就鬼鬼祟祟的老看着他們。一開始胡大膀的爹還沒注意,可隨後漸漸發現不對勁,等他察覺出來之後,在那個勞工要爬出來找人來的時候。從後面一鎬頭就把那個勞工給砸倒了,嚇的其他人都傻眼了。可不敢吭聲。
胡大膀他爹屬於那種比較兇狠的人,要不然也不能帶着胡大膀在山林中生活這麼多年,把那個勞工給砸翻之後,就踩着他後背捏住了脖子問他要幹什麼去?
那勞工被他打的疼,加上那大臉特別兇,就害怕實話說了,他想去找鬼子告訴下面有個小胖子不幹活,然後拿這件事換個饅頭吃。胡大膀他爹剛要發作,可看到其他瘦不拉幾髒兮兮的衆人,想到都是自己人,哪能對自己人下手,於是就警告了那個勞工敢把這件事告訴鬼子當叛徒就把他的腦袋給擰下來。
胡大膀正瞧熱鬧樂着呢,誰成想他爹嚇唬完那個勞工之後回頭就踹他一腳,把胡大膀給踹的一臉就撲在煤渣中,等爬起來之後還沒等問這是幹啥,就被他爹給拽着去幹活了,說再偷懶就保不住他了。胡大膀雖然葷,但也不是傻子,自然明白了是怎麼回事,就不敢偷懶趕緊去幹活。
可那個想去告密被揍了勞工卻趁機爬起來,撿起一邊地上的鐵鎬就朝胡大膀他爹砸過來,想報復他。結果那父子倆同時都反應過來,想側邊躲開,那一鎬頭就砸了個空,隨後就被胡大膀的爹擡起一腳踹翻在地上,摔的噗通一聲。
踹翻之後胡大膀立刻想衝過去補上幾腳,可等靠近之後還沒擡腳就發現有點不對勁,那個勞工居然仰面躺在礦井中,張着嘴瞪着眼一動都不動了。其他人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但有在上面的藉着燈光這才發現那勞工居然後腦勺摔在一把鎬頭上,直接死了。
這父子倆本來就沒想殺人的,可這件事就這麼發生了,得找到個解釋。好在其餘一起幹活的勞工平時沒少受那胡大膀他爹的幫助,而且這個死了的勞工要當叛徒,出賣自己人,所以他們就打算幫助這個父子倆,將這個勞工給處理了。
但他們在礦井中只有一條路,就是向下挖掘尋找礦脈,而且每天定時都會有鬼子下來檢查他們工作進度,下面地方太小了根本就沒法藏,除非給拖到上面,可肯定會被鬼子給發現的,到時候一看那勞工死因,必定會有所懷疑。雖然當時國人的命對他們來說不值錢,那死的太多了,可在礦上能動彈的人都算是一個勞動力,不是因爲礦裡發生事故死了,難免不會危及他人,所以他們就準備做一個假的塌方,來把這件事給糊弄過來。
假的事故其實很簡單,就是把側邊的土多挖下來一些,將屍體埋住就行,等到時候上去通報了,就說是塌方壓死了人,那些鬼子自然不會多在意。
這麼決定了之後,胡大膀就和他爹在前頭亂挖,其他人則稍微的退後。以免被挖的真塌方了也不會被波及到。可也不知道怎麼了,這父子倆挖了好長時間,把那礦井最盡頭都給拓寬了很多。這也愣是沒有形成小型的塌方,於是胡大膀他爹就打算再挖一點,然後用土把死人埋住就完事了。
可就是那最後的幾鎬頭,居然挖到泥土中堅硬的東西,都刨出了一聲脆響來。他們所有人聽到之後也是一愣,還以爲是挖到了礦藏,都跑過去把土扒開。可沒想到,將那些泥土清理掉之後。竟從礦井的側邊露出來一面堅硬平整的石頭,似乎那石頭上面還有圖案,仔細看着似乎有人工鑿刻的痕跡,好像是一面石壁。
他們現在挖的雖然是個新礦井。但少說現在也有二三十米的深度了,而且周圍都是荒山野嶺也沒什麼城市人家,以前連人活動的蹤跡都比較少,可怎麼會在如此深的地方有一個人爲雕刻的石壁呢?這不是奇怪了嗎?
那些勞工哪懂得這件事,他們以前頂多是種地的農民,要麼是山裡頭的獵戶,都沒有幾個識字的,跟別提看懂這種東西了。可這些人雖然不識字,但起碼不傻。覺得這意外挖到的石壁很有可能是以前先人留下來的。
算是處於好奇,下面幹活的十幾號人就繼續沿着石器周圍繼續挖掘開,挖出來多餘的泥土則用來僞裝成塌方的現場。將那具勞工的死屍給蓋住了。
可隨着周圍泥土慢慢的清理掉,那石壁的面積很大,而且中間還有一條很深的細縫,在細縫中間位置的兩側,似乎還有裝飾性的鐵環,這看起來特別像是一扇門。一扇石門。
地下挖出來門來,那對於當年迷信思想還非常重的人來說。是特別恐怖的一件事,因爲人人都知道下面有陰曹地府,那裡面有閻王爺、牛頭馬面、小鬼一類的東西,地下的門那自然就是什麼鬼門關了,通的地方肯定是地府了,那說不定門後還有陰兵在把守,可當這些人嚇壞了,嚎叫着就往上面爬。
胡大膀和他爹雖然不怎麼信,但被這些人恐怖的情緒給感染了,看着石門感覺越來越恐怖,似乎後面真的通的陰曹地府,就跟那些人一起往上頭跑。
他們鬧騰的出來之後,就嚷嚷着挖到鬼門關了,什麼索命的小鬼要出來了,快跑之類的。這一喊之下,全礦上的人都瘋了,到處奔跑起來,連平時戰戰兢兢的刺刀和機槍也不害怕了,直接就引發了一場暴動。
當胡大膀和他爹出來之後,那礦上都瘋了,槍聲不斷的從人羣中響起,他們本想趁亂逃出去的,但沒跑幾步就跟那個名叫松本介的日本軍官撞了個照面。胡大膀他爹突然反應過來,就拎着去砸那松本介,可人家手裡有槍,直接就開槍了,打在胡大膀他爹的肚子上。但就在開第二槍的時候,胡大膀就紅着眼衝了過去,把松本介給撲倒了壓在身下面,用自己腦袋撞在那松本介腦袋上,直接將給他撞暈了。
當時的場面比較混亂,也沒多少人注意到胡大膀這邊發生的事,胡大膀將他爹給拽起來,就這麼半拖半拽的從礦後面小路逃出去。可沒想到也走出多遠,身後就傳來槍聲,原來是松本介只是短暫的昏迷,醒過來之後追出來了,開槍又打中了胡大膀他爹。
那個松本介一邊朝他們跑一邊開槍打,胡大膀他爹擋在他的身後,捱了好幾槍打的鮮血順着褲腿往下流。那個松本介是非常兇殘的軍人,他把手槍子彈打光之後就抽出可以按在步槍前面的刺刀跑過來,打算把那要逃跑的父子倆捅死。但剛靠近就被胡大膀他爹反身撲倒在地,靠體重牢牢的壓住了,而胡大膀那時候反應了過來,搬起了地上的石頭就把松本介的腦袋給砸開了花,可他爹卻已經不行了,受傷太重。
但很快就有幾個鬼子追了過來,胡大膀他爹用最後的力氣把胡大膀給推倒摔進了一邊厚密的雜草叢中,雖然躲過了一劫,卻親眼看着他爹被那些鬼子給拖了回去,在地上留下來了一條血痕。(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