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工人階級統治的時代,雖然精神層面看起來都很亢奮,但長期的處於工作生活兩頭跑的沒有閒暇的日子中,難免心裡頭會產生出一些牢騷,沒事也會發發牢騷什麼的,但發牢騷的人當中可沒有那胡大膀。
胡大膀他還真就去了火葬場幹活,頂了一個年歲大幹不動老頭的班,但胡大膀什麼都不懂,那老頭就帶他一段時間,等胡大膀成手了之後,那老頭才能算是真正的退休。
火葬場的活其實不多,平時也很清閒,就是火葬場裡面比較的冷清,有時候還能感覺到有陰風在嗖嗖的吹,但其實根本就不是什麼陰風,而是存放屍體的地方開着排氣扇,還有簡易的製冷設備,那從停屍間裡吹出來的風順着走廊流動到各處纔會讓人覺得像是陰風。
當年的情況就是這樣的,設施設備粗糙簡陋,火葬場那停屍間和焚屍爐又是冰火兩重天,整天面對着一排排死人,膽小的人可能在精神和身體上會非常的不舒服,所以一般人也幹不了這個活。可胡大膀膽子真心大,而且到了中年皮糙肉厚身體狀的就跟那狗熊似得,再加上他心粗沒有忌諱的事,在火葬場幹活那還真是如蛆蟲掉進了糞坑裡,暢快自在。
以前在趕墳隊的時候,那哥幾個就是跟死人打交道,但那墳頭裡面挖出來的死人,跟火葬場的可不一樣。剛解放的時候那車也少。尤其是小地方壓根就沒有多少交通工具,這意外而死的人也自然就少了很多,說當年火葬場裡停着的屍體大部分都是上歲數老死病死的。起碼都是全屍,從停屍房往焚屍爐那運的時候也挺方便,直接用平板車推着就過去了。可墳頭裡那些屍體情況要慘的多了,那年頭舊了挖出來都是骨頭棒子,還得人下去把骨頭都給撿起來裝進麻袋中,等攢起來之後再讓火葬場的人給收走一起焚燒處理。
當然也不能全是和死人打交道,一個火葬場裡少說也有十幾號工人。有負責焚燒爐的,有負責停屍房的。還有則是管事的幹部,總之加在一起這人不少。但由於胡大膀是新來的,他什麼都不懂,要由那退休的老頭帶着幹活。哪人手不夠用他就去哪幫忙,一來二去跟火葬場的工人都認識了。他這人雖然葷,但說話有意思逗樂,而且真幹起活來那力氣沒人可比得上,很快就混熟了。
對於大衆來說,那除了幹活其實也得有點精神上的娛樂的,可城市裡大多都是工人,平時就是在工廠裡幹活,長期如此之後。那思想上就先變得木訥了,見誰都叫同志都沒法好好的說話了。所以只有在鄉間地頭上纔有草臺班子演的二人轉可以看着熱鬧熱鬧,胡大膀喜歡看二人轉。沒事的時候聽說要唱那玩意了,就趕緊跑去鄉下看,跟着那些老少爺們在臺下坐着聽的那叫一個高興。
二人轉咱們都知道可能也聽過,就是一男一女搭臺,男的扮醜耍怪女的唱歌搭腔,感覺就是民間的表演節目。可真正的二人轉則跟咱們現在看到的有些不一樣。因爲早期二人轉表演的內容比較低俗,說的竟是一些葷段子。對於老農來說,比那些咿咿呀呀老生常談唱大戲有意思多了,可卻不是老少皆宜的東西。
鄉間村裡有表演二人轉的時候,那老婆孩子是不能去看的,大姑娘家就更不能了,只有上歲數的老婆子纔會去。那天火葬場沒事,聽說附近有着屯子來了一夥唱二人轉的,胡大膀聞聲之後就過去了。
要說在特殊時期的衣着都是一樣的,只要是幹活的那都統一着裝穿藍色或者是灰色的工人服,緊袖緊領身上好幾個兜,不管幹什麼活穿着都不礙事方便工作。
胡大膀在火葬場也被分了一套淺灰色的工人服,他那腰板子粗肚子大,最大碼的衣服讓他穿着都顯小,可當時沒有定製這一說,也多虧胡大膀好湊活怎麼都行,所以就將就穿着,好歹是一身的新衣裳。
等到了屯裡找到地方,離老遠就看到了,可到了跟前其實那二人轉都唱一半了,胡大膀見狀樂顛顛的推開圍觀的人擠到了最前面,把一個鬼鬼祟祟身材幹瘦三十多歲的漢子差點推一跟頭。來看熱鬧的基本都是村民,那都提前帶着小板凳過來,結果讓不知從哪拱出來的胡大膀給擠開了,好傢伙站在人羣前跟一面牆似得擋了好多人,當時許多人就不樂意了,那東北人脾氣大,基本幾句話不對付就動手。
可當瞧着胡大膀那長的跟頭熊似得,還真打怵沒人敢上,只能在背後指指點點嘀咕着。胡大膀心思放在二人轉上自然沒有注意到其他人都在說他,可就在這時候突然從人羣中伸出來一隻腳,直接就蹬在了胡大膀那屁股上,在後面留下了一個大腳印,其他人先是一愣,但隨後都大笑起來。
正瞧熱鬧屁股就讓人給踹了,胡大膀奇怪就回過頭,當看到自己這剛穿上的新衣裳褲子被踹髒了之後,他突然冷下來,看着那些還在笑的村民喊道:“媽了個巴子,誰他娘剛纔踹老子呢?”
胡大膀長的高,膀大腰圓瞪眼珠子特別嚇人,把原本還在笑話他的人給鎮住了,都側過頭不敢看生怕捱揍。可就當胡大膀拍了拍褲子要回頭繼續看的時候,身後有人大喊一聲:“他來咱們村找事的,揍他!”喊完之後有個漢子似乎被人從身後給推出來了,直接撲在了胡大膀身上。
胡大膀一眯眼睛握拳回身就是一肘子把那人給砸飛出去,見狀那些種地的漢子們都火了,這怎麼還打人呢?哪有這麼霸道的主啊?好幾個膽大脾氣衝的就衝上來要揍胡大膀,可還沒跑到跟前就被胡大膀一巴掌給拍倒栽地上,其他要跑上的都看的一愣,但就是愣神的工夫讓胡大膀給挨個捶翻了,砸的那是前後都通氣滿地打滾。
哎呦本來是看唱二人轉的,可沒想到剛看到一半臺下看熱鬧的耍起了全武行,這可是真動手,打的人滿地滾,比那唱二人轉有意思多了,甚至連那兩個唱二人轉都不唱不耍了,湊在一邊跟着看打架,人羣中還不時的喊着:“咋蒙圈了!起來削他啊!”但被胡大膀一眼掃過去,全都閉嘴了。
胡大膀把一個人按在了地上,掐着他後脖子問他說:“哎我說,是不是你他娘剛纔在後面踹我屁股?”
那個人他都不知道咋回事,完全是讓人給推出來的,結果被胡大膀給一拳悶倒又給壓住了,只能喊着說:“不是我乾的,不管我的事啊!”。
胡大膀瞅了瞅周圍的人,皺着眉頭說:“不是你踹的我?那你他娘還跟老子動手?我招你惹你了?你們想幹啥?”
“我沒動手啊!我是讓...不知道誰給推出來的,大哥別打我啊!”
胡大膀聽後騰出一隻手拍着那人後腦勺啪啪響,邊打還邊罵着說:“他奶奶的,你個有娘生沒爹養的玩意,還跟老子裝呢?知不知道這是老子剛穿上的工作服?就讓你們給老子弄髒了,咋辦?你說咋辦?”
胡大膀手可重了,那快把人給打暈過去了,被打的人只好無奈捂着自己後腦勺求饒說他給胡大膀衣服洗乾淨,這才讓胡大膀鬆開手。然後胡大膀還真就跟着去人家裡頭了,讓人家給他洗褲子,在晾乾的工夫裡,還順道吃了人家點東西。
這件事隨着胡大膀拎着那人離開之後,就算完了,二人轉戲班子過點了也都撤了,這啥熱鬧也沒有,天色還不早了,都打算回家吃飯了。可沒想到,這件事居然沒那麼簡單,一通的熱鬧戲裡所有人都被胡大膀給吸引了注意力,而真正主角卻在他們身後,伸手挨個的摸錢呢。好吧,他們是讓小偷給掃蕩了。
胡大膀第二天照常去上班了,正把幾具要火化的屍體往那焚化爐拿屋子推的時候,就被幾個公安給帶走了,說他是賊偷團伙的。胡大膀他哪偷過別人東西,頂多就是去人家裡蹭吃蹭喝了,難道這也算是偷?
等胡大膀被帶到了局裡,居然遇到了很多來報案的村民,他們昨天看二人轉的那些人,自然一眼就把當天打架的胡大膀給認出來了。胡大膀還不明白怎麼回事,就讓人給關鍵了小屋裡,和一幫剛抓的小偷關在一塊。
老吳當天還在旅館忙活,只是聽到街面上有點嘈雜,說什麼抓到小偷了,正往局裡頭送呢,還有一些人似乎在朝小偷扔東西。這種事隔一段時間就有,老吳也就沒當回事,可隱約竟聽到了胡大膀嚷嚷的聲音,他就覺得有點不對勁了,讓蔣楠看着前臺,他就聽着動靜追出去看,結果就看到了胡大膀被幾個公安把手別在後背押着往局裡的方向走,老吳當時就傻眼了,但反應過來之後趕緊就跟着去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