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周運打開門後,竟見外邊站着一個大姑娘。那姑娘身穿小花襖揹着行囊,低頭雙手絞着衣邊。見張周運打開門便趕緊擡起頭問道:“你是張周運張大哥麼?”
張周運看的一愣,自己從未見過這個姑娘,但她怎麼會知道自己的姓名,還叫自己大哥,但見來人是個姑娘便回答自己就是張周運。
姑娘一聽找對人,立刻雙眼含着淚,抓住張周運的手哭訴一通。那姑娘說她叫喜子,就住在他家隔壁,以前經常來找大她十多歲的張周運玩,後來因爲跟隨爹孃回了老家,一直再就沒回過天津。就在今年爹孃雙雙離世剩她一人孤苦伶仃,因爲她沒能尋到親戚,走投無路所以只好回到天津來找曾經的鄰居大哥張周運了,結果張周運早都來到京城了,她沒找到。但張周運在天津扎紙人是有點名氣的,你說找張周運別人搖頭不知道,但你要是說找紙人張,那肯定都知道。也是運氣好,遇到張周運以前在天津的熟人,得知了他現在的住所,一路就找了過來。
喜子這次來的目的就是說,如果能找到張周運那就嫁給他,給他洗衣做飯生兒生女,以後就跟着他在京城過日子了。
張周運聽完這話後當場就傻眼,那樂都快找不到北了,本想強忍着不表現出來,可那表情還是出賣了他,一臉的賤笑,就這副表情去到街上準得讓人打死。張周運此刻就是被這天上掉下來的媳婦給衝昏頭腦,整個人就像是做夢一般,也沒去細想以前鄰居家有沒有一個叫喜子的女孩,趕緊把門全推開,讓喜子進屋坐着喝口水歇息歇息。
喜子從張周運身邊害羞的走過,身上還有一種張周運從來都沒聞過的女人香,老臉瞬間就紅到脖子。進屋之後手忙腳亂就不像是在自己家裡了,湊在一邊撅着腚裝作忙活倒水,實則一直在偷看喜子。哎呦喂剛纔沒細瞅,現一看喜子長的好生俊俏,那小身段那小臉美的都無法形容,張周運心裡估摸皇帝老兒最漂亮的妃子肯定都不帶這麼美的。
但又感覺自己跟她差的太多,便笑着坐到喜子對面的凳子上對她說:“喜子你剛纔說要嫁給我是不是在逗哥啊?你現在這十*年紀加上一副天生的好模樣,我這一個乾白事的窮人怎能配的上你呢?”
喜子一聽這話皺起秀眉,端坐身體對張周運說:“張大哥我不是在跟你說笑,其實以前就對你很有好感,這次回來能找到你就是天註定的緣分,既然進來我就沒打算走,以後就讓我當你的人好不?
喜子說完最後一句話紅着臉害羞的低下了頭,張周運聽了這話,激動從椅子上蹦起來腦袋瓜差點就沒捅穿了房頂出去,衝過去一把抓住喜子的手說“妹子我發誓以後一定會對你好的,決不讓你受一點委屈,決不,我發誓!如果我說話不算數,我、我、我就是個孫子!”
光棍白事手藝人張周運要成親了這事,鄰里街坊的都知道,他們萬萬沒想到這不僅不富裕,而且快三十多張的光棍竟能娶到一個如花似玉的大姑娘,這還真是奇了。
張周運成了親有自己的家庭,感覺每天都過的很充實,就這麼兩個月過去了。
俗話說的好,人逢喜事精神爽,尤其是對於張周運來說,一分錢沒出白娶一個漂亮大姑娘,按理說他本應是這附近最幸福的人。但是他卻一天天的日漸憔悴,他自己也弄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就以爲是前些日子有些驚着了,覺得過段時間就會好,自己本身就是粗人也沒太在意。
那日去街面的一家壽材店送花圈,送了貨收完錢就要回家,結果沒走出多遠就再也走不動了。他最近感覺身體一直就很乏力,像是哪漏氣一樣,整天渾渾噩噩下面還直串涼氣,還好煮飯洗衣都被喜子搶着做了,要不還真是吃不消。
張周運雙腿打着顫便想找地方坐會,正好旁邊就是一家茶館,門前鋪着大青石的臺階,趕緊坐上去休息會。
瞅着街面上來來往往男男女女的行人,心裡想着一會路過裁縫鋪買塊好布料給喜子做套新衣裳,一想到喜子穿上新衣裳那俊俏的模樣,心中就有些小激動,要不是現在渾身無力,早就趕回了家。
正當張周運想到自己身體乏力是不是得去買點中藥吃的時候,忽然鼻尖嗅到一股難聞的氣味,轉頭髮現自己身邊原來一直就趴着個髒乞丐。
那髒乞丐不知多少天沒洗澡了,身上的髒衣服發出陣陣的羶臭,薰的張周運頭暈眼花,但礙於身體乏力沒法挪動,只能憋氣幹忍着。
忽然聽那乞丐搭話:“哎,這位、這位老爺啊?給點吃的吧,我都餓三天了,給口吃的就能活,求您賞口吧!”
張周運看乞丐的確可憐,就動了善心,打算給他倆錢讓他自己去買吃的東西吧。可剛要從兜裡去掏錢,就聽那乞丐又說:“哎?哎呀!不得了了!老爺您這是倒了大黴了!”
本來張周運的指尖已經摸到錢了,可突然聽乞丐說這麼一句話,又把手拿了出來,斜眼看着他沒好氣的說:“我招你惹你了?你咒我幹什麼?得,錢你是甭想要了!”
可那乞丐卻呲着那滿口的黑牙笑着說:“哎、哎老爺先別動氣,且聽我這叫花子一說。本人自幼時曾得過的高人指點開了天目,您別看我這眼睛渾啊,但能見得這世間常人所不能見之物,也就是通常民間所稱的陰穢之物或叫髒物,髒物通常都是那些含冤而死之人的鬼魂。這些冤死之人的鬼魂會選擇附身在某些年頭久常與人接觸的物件上,這就使那些原本平常的物件有了性,京城這次出現的怪事就是因爲有髒物附身在一個紙人上作的祟。”
一說到紙人,張周運又想起曾經燒掉的那個,身體不受控制的抖了一下,但他心裡冷笑“開了天目?有這麼大本事就當乞丐了?準是來坑自己錢財的!”但又沒心氣去反駁,便就起身準備離開。
張周運剛把屁股擡起來,卻因爲乞丐的一句話而又狠狠的坐了回去。
“哎,老爺,您最近是不是感覺渾身無力,腦袋瓜裡面像一坨漿糊不願意多想事情?還沒明白嗎?你以爲燒了紙人就沒事,它早都已經回到您的身邊,而您也將命不久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