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依依擡頭看着眼前這個急亂了理智的男子,心裡酸澀不已,她道:“皇上,不必太擔心,樂妃不是個尋常的女子,她會有自保的能力。”
劉漸對柳依依是有一份愧疚的,他凝視着眼前這張美麗但憔悴的臉,輕聲道:“依依,你不要去了,此去兇險異常,朕不能讓你涉險,否則,如何能對得住你泉下的兄長?”
柳依依執拗地道:“依依不是廢人,自信武功也不比那些侍衛低,皇上,我要去救樂妃,是因爲她是我我飛龍門的掌門,是我武林盟的盟主,依依在情在理,都要出手。”
劉漸有些觸動,柳依依一向恩怨分明,是武林中難得的奇女子,他道:“你若是執意要去,那就跟在第二隊後面做支援吧。”
這一次行動通共分三隊,第一隊,由劉漸和莫離領隊,領着趙振宇和幾名武功高強的暗衛進入王府做營救。第二隊則負責支援,若是進入王府半個時辰不出來,那就由第二隊支援進入王府。至於第三隊,則負責包圍靜王府,若是第一對第二隊失敗的話,第三隊會領着御林軍和整批武林人士殺進王府,拼個魚死網破。
柳依依狂傲一笑,“我從不做後援,皇上,你是小瞧我麼?”
劉漸嘆息,“朕只是想保護你。”
柳依依聞言,眸光瞬間閃動了一下,擡眸癡癡地凝視着他,不管他愛不愛,原來,她都不能放得下他。明知道他說這句話,不過是出於朋友之間的情誼,但是,她還是感動了。
她輕聲道:“放心,我的武功足夠自保有餘。”
劉漸知道她心意已決,再勸也無補於事。他柔聲道:“好,你回去準備一下,天一入黑,我們就走。”
柳依依道:“嗯,不過我基本都準備好了,沒有什麼需要準備的。”
劉漸點點頭,擡頭卻見李元疾步走來,他來到劉漸身邊,附耳輕聲道:“皇上,太后娘娘急召您去見她。”
劉漸一愣,蹙眉道:“知道是什麼事情嗎?”
“太后娘娘大概是得知了皇上要親自去營救樂妃,如今正大發脾氣,不許皇上出宮冒險。”李元低聲道。
劉漸有些微慍,“誰把此事傳到母后的那邊去?”
李元苦笑,“皇上,此事不必傳,太后在您身邊可是有不少的親信呢。”劉漸是早知道太后在他身邊安插親信的,他也知道太后是出於愛他保護他,所以,希望事事得知,所以儘管發現,他也沒有生氣,畢竟,國家大事也好,後宮瑣事也好,總不必瞞着她。但是,如今太后對毛樂言意見很大,如今知道劉漸爲了營救她,而親自出宮涉險,她如何會不管不顧?
“你回稟母后,就說朕忙着,等空了會去給她請安的。”他基本已經猜到太后要跟他說什麼,但是他去意已決,不想再這個時候和太后請衝突。加上他一向是個孝順的人,從不忤逆皇太后,但這一次,他是不能聽太后的話,他有了自己要保護的女人,而且,是用生命去保護的女人。
李元面有難色,道:“皇上若是不去,只怕太后會氣得更厲害。御醫說過,太后的身子心不好,氣不得的。”
劉漸也想起御醫的囑咐,只得道:“嗯,那朕去一趟,李元,景王出宮沒有?”
李元道:“已經出宮了,聽他身邊的侍衛說,他回去做準備,不知道是不是要跟皇上一同行動。”
劉漸俊美的臉上鋪着一層淺淡的柔情,他嘴角含着一抹微笑,道:“皇兄始終是口硬心軟,李元,朕覺得,皇兄改變了許多。”
李元附和道:“是的,奴才也是這樣覺得呢。”
“嗯,你先去回母后一聲,說朕隨後就到。”劉漸穩了穩情緒,回頭對柳依依道,“你先回去準備一下,天黑了在御花園集合。”
柳依依道:“皇上,不如我跟您一塊去見太后娘娘吧,多一個人,便多一份力量。”
劉漸想起太后對柳依依的評價不錯,便點頭道:“也好。”
太后聽聞皇帝要親自出宮營救毛樂言,氣得不得了,嬤嬤怕出什麼事,便即刻去稟報皇后,皇后先一步過來安撫了。
太后哪裡聽得進去,只恨恨地道:“這樣的禍害,早死了也好,免得害人害己。哀家早說過,此人留不得,弄個勞什子武器出來,害得顯兒也被她連累了進去。你讓哀家如何跟太妃交代啊?”
皇后安撫道:“是是是,這樂妃啊確實是有不對的地方,但是,畢竟是皇上的妃子,若是任由她在靜王府受苦而不去營救,外邊的人知道了,指不定怎麼議論皇上呢。”
“你啊,淨幫着她說話。”太后不悅地橫了皇后一眼,繼續道,“哀家也不是不念她的好,她救過哀家,哀家記得。但是,私事是私事,國事是國事,她一個婦道人家原本就不該摻雜到政事去,若不是她和趙振宇弄什麼武器,也不至於有今日的事情。還有,哀家總覺得她這個人水性楊花,且不說她和莫離之間的曖昧,單單說那趙振宇,哀家瞧着也有些不高興,你說一個三十歲至今未婚的男子,整日和皇帝的妃子混在一起,算個什麼事啊?皇帝也是的,你說要她入宮是爲了她手上武器,也不見他採取什麼行動,難道他一國之君,還不能命令她把武器交出來?一大羣老爺們,被一個小女子帶着遊花園,不止如此,她如今還和武林盟那些人羣在一起,做什麼武林盟主?一個賢良淑德的女子,只會做女紅伺候夫君便可,其他都是多餘的。”
太后要說毛樂言,三天三夜也說不完。若是說開始的時候對毛樂言還有幾分好感和感激,如今是丁點都沒有了,只剩下怨恨和討厭。皇帝那一次爲了救她,連命幾乎都丟了,還有青靈公主的婚事,她也橫加阻止,更讓太后恨到了骨子去。如今聽聞皇帝要親自去救她,哪裡會不氣?
皇后知道再說下去也無補於事,她輕輕嘆息,“母后,不管如何,樂妃所思所想,都是爲了劉國,爲了皇上,爲了天下百姓。但是,人總是會犯錯的,樂妃最初研製武器是爲了自保,況且,到現在爲止,大家都不知道她所研製的武器到底對朝廷是利還是弊,咱們不該這麼快就否定她。”
太后慍怒地道:“什麼爲了天下爲了江山爲了皇帝?不過是她自己的虛榮心作祟,用這樣的方式來吸引人注意。哀家怎麼也不相信一件厲害的武器,能從一個女子手上研製出來,再說,那些武器也不過是以訛傳訛,根本沒有人親眼所見。皇后,你不必爲她說話,否則,哀家這裡也不歡迎你。”
皇后只好道:“是,臣妾知道。”
嬤嬤進來稟報,“太后娘娘,皇上來了!”
太后端坐在太師椅上,神情冷然,道:“先讓他等等,哀家要緩一口氣再跟他說話!”
“是!”嬤嬤應道,她看了皇后一眼,示意皇后不要再說下去了,否則,只會引致更大的怒氣。皇后會意,微微地頜首。
太后冷靜了一會,便宣皇帝入殿內,她神情有些冷然,明知故問地道:“皇帝穿成這個樣子,是要出宮去?”
劉漸上前問安,微笑道:“母后何必明知故問,母后傳朕過來,大概已經知道朕要去哪裡了。”
太后氣結,沒想到他竟然當着她的面把這件事攤開來說,甚至半點隱瞞都沒有。她臉色微慍,揚聲道:“然則,皇帝覺得自己在做一件很有意義很對的事情?”
劉漸輕聲道:“母后,在靜王府裡的那個女子,是朕此生最愛的女子,除了她,還有顯,撇開顯跟朕同宗一說,單單他爲朝廷爲江山貢獻了這麼多,朕便不能不救他。”
太后怒道:“什麼鍾愛的女子?這樣的女子,哀家從來沒承認過,你當初安排她入宮是爲了她手中的武器,哀家由始至終都把她當成一件可以利用的工具。至於,顯,哀家不反對你去救他,但是,沒必要你親自出馬。讓莫離領一隊侍衛去救便可了。這靜王府有多大?至於這麼勞師動衆的嗎?這樣的大陣仗,讓毛樂言瞧見了,還以爲你沒了她不可以。”
大殿內,斜陽從門外透進來,伴隨着一陣陣寒透骨的冷風,劉漸的身影被斜陽拉得老長老長的,皇后靜靜地站在一旁,看着面容上帶着不顧一切的劉漸,她嫁給他多年,在她印象中,他一直都是冷靜而理智的君王,如今爲了他所愛的女子,甘願以帝王之身犯險,她開始相信他之前跟她說的保證。
劉漸靜靜地道:“母后,不管您接受不接受,在朕心裡,唯一愛過的女子,只有她。朕這樣說,或許您不理解,但是,朕不後悔,她已經爲朕做了許多許多事,朕不能也不想辜負她。這個世間若沒有他,朕會覺得天地失色,再沒有期待。”
太后重重地拍了一下太師椅的扶手,臉色發青地怒道:“皇帝,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你是一國之君,承載着先帝和百姓對你的期望,你怎能爲了一個女子,棄江山社稷不顧?你一直的孝順仁義呢?你如今執意犯險,又是哪門子的孝順?你太糊塗了,都被這個禍水迷惑了心智,哀家堅決不能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