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樂言白天睡夠了,如今睡不着。她推開雜物房的門,繼續改良她的自行車。
第二天一早,小舒與粉兒起來,便看到毛樂言騎着木車在院子裡飛快地奔馳着,她一邊騎一邊揮手道:“看,改良過了,果真輕腳很多。”
小舒與粉兒開心地跑過去,毛樂言單腳踩地,帥氣地拍拍後座問道:“誰要搭車?”
粉兒有些害怕地走到她身後,小心翼翼跨腳坐上去,然後抱着毛樂言的腰,道:“小姐,是這樣坐嗎?”
毛樂言不做聲,腳下用力一蹬,自行車便蹬出好遠,粉兒一時不妨,身子往後一仰,鬆開抱着毛樂言的雙手,噗通一聲,跌落在地上。
小舒哈哈大笑,上前扶起粉兒,道:“笨蛋,你抱緊小姐啊。”
毛樂言停下車,跑回來問道:“摔着嗎?你怎麼鬆手啊?抱着我就不會跌倒了。”
粉兒哭喪着臉道:“我怕我不鬆手,連小姐都一起摔倒了。”
毛樂言感動地摸着她的臉,“疼嗎?”
粉兒分明是疼得快哭了,卻揚起一臉笑容紅着眼圈道:“不疼!”
過一會,菈威也起牀了,他見大家都玩得這麼開心,便連忙跑過來揮手道:“小姐,我要玩!”
毛樂言用腳撐地,道:“過來吧,給你試試!”
菈威歡快跑到毛樂言面前,伸手抓住車把,問道:“怎麼玩?”
“騎上去,用雙腳蹬腳踏。”毛樂言親自示範了一下,然後交給菈威。
菈威道:“這麼簡單?我來!”說罷,推着車子走了兩步,就想像毛樂言一般騎上去,然而腳還沒碰觸腳踏,便整個人地往前一撲了。他不甘心,起身再試一次,這一次雖然沒有跌倒,但是也還是騎不上去。他乾脆先坐在坐鞍上,然後雙腳蹬起來,剛蹬出去一步,雙腳便慌亂起來連接不起,他連忙用腳撐地,求助地看着毛樂言,苦惱地問道:“怎地騎不上去?”
毛樂言哈哈大笑,“你以爲很簡單嗎?這裡面的學問大着呢,看我示範,注意要平衡啊!”說罷,她上前接過車,輕輕鬆鬆地騎出去了。她圍着院子的平地轉圈,拉風極了。
菈威看着羨慕得很,但是再不敢輕易嘗試,對他側身對小舒道:“你說小姐一個深閨女子,如何懂得這些的?想必就算是著名的能師巧匠,都未必能做出如此精妙的車子來。”
小舒直笑不語,倒是粉兒自豪地道:“當然了,小姐天資聰慧,機靈過人。而且自從小姐尋過短見之後,整個人都變了,變得比以前更漂亮,更聰明瞭。”
小舒微微詫異,本以爲粗線條的粉兒不會察覺,但是想不到她竟然也發現了小姐的變化。不過大概粉兒也想不到小姐已經不是昔日的十八小主了。若不是小姐親口承認,她也不敢相信。
毛樂言玩了一會,便讓菈威他們自由發揮,自己去沐浴睡覺了。昨晚算是休息,扣了一天的工資,這讓她有點心痛。
她騎着自行車上班,一路上的人見了也不禁紛紛側目。毛樂言想起在現代自己剛買了一輛車,還在月供階段,但好歹也是有車一族,如今卻要退回到騎自行車的階段,而且是木製自行車。
時光的巨輪滾滾上前,再回頭看也沒有意義。毛樂言身深呼吸一聲,用盡全力往文怡樓蹬去。
回到文怡樓,霸哥等人都涌上前去看她的怪木頭車,霸哥圍着自行車轉了一把,捏着下巴一副專家的口吻道:“這,應該是車子。”
大家噓笑他,“有輪子的,誰都知道是車子,還要你說嗎?”
霸哥上前扶着車把,問毛樂言:“十八,我剛纔見你一路蹬過來,好玩嗎?”
“不好玩,但是方便!”毛樂言道,“你要試試嗎?”
“不試了,老闆來了,他讓你一來就去找他,他說有事問你。”霸哥湊近毛樂言輕聲問道:“昨晚是怎麼回事啊?那人真是慶王爺?還有,那慶王爺爲什麼說你是女子?”
毛樂言心道:看來應該知道或者不應該知道的都已經被知道了,該如何解釋?哎,不知道青樓要不要女子護衛。希望老闆不是來炒她魷魚吧。
老闆在青樓的賬房裡,他身披一件黑色的夾棉披風,坐在太師椅上,旁邊的茶几上放着兩杯茶。見到毛樂言進來,他站起來,臉色有些擔憂,沒等毛樂言出言稱呼,便問道:“十八,我有些事情想問問你。”
毛樂言本以爲會看到老闆一張生氣的臉,卻沒想到他會語氣帶着緊張地問她話,不生氣就好,那就代表不會炒她魷魚了。她問道:“老闆要知道些什麼?隨便問吧!”
“昨夜那個,果真是慶王?”老闆猶豫了一下問道。
毛樂言也猜到他會問這個問題,他的身份就算想要隱瞞,也是隱瞞不來的,昨夜那麼多人看見,其中肯定有見過他的人在場,所以她也沒打算隱瞞,道:“是的,他是慶王爺。”
老闆一拍額頭,“那昨晚我這樣說話,他生氣嗎?”
毛樂言笑道:“他能生什麼氣?原本就是他不對,我若是你,怕會說得更難聽。”
老闆瞪眼睛看着她,有些噎氣地道:“你是他什麼人?竟然敢跟他吼?”
毛樂言一愣,老闆不問這個問題,她也沒深思過,是啊,她現在是他什麼人呢?說白了就是一個萍水相逢,僅僅認識的人而已。他能這樣善待自己,已經不錯了。她從一個老人跌倒不敢扶的社會裡過來的,所以明白到好人是多麼的難求。她想了一下,道:“我是他的一個遠房親戚。”
“那你也是皇親國戚了?”老闆眸光忽地一揚,有些詫異地看着她。
“不是不是,”毛樂言連連擺手,“就是太妃孃家的一個親戚,真真疏得很的那種。”
老闆哦了一聲,忽然又盯着她問:“你是女子?”
毛樂言沉默了一下,問道:“你應該沒有性別歧視吧?”
老闆愣了一下問道:“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無論我是男是女,你也應該只看我的能力,而不看我的性別吧?”
輪到老闆沉默了一下,然後語氣有些驚奇地道:“你果真是女子!”
“是的!”事到如今,她也只能承認。
老闆連連頓足,“哎,想我陳嚴冰聰明一世,竟被你這個小女子騙了過去。”
毛樂言略略擔憂你問道:“老闆,你會不會開除我?”
老闆陳嚴冰沒有直接回答,只問道:“你既然是慶王府的親戚,爲何要出來做護衛?莫非慶王府養不活你麼?”
毛樂言奇怪地看了老闆一眼,道:“慶王府與我不過是親戚,沒有義務要養活我的,況且我有手有腳,又懂功夫,能自己找事做,爲什麼要寄人籬下等人養活?”
老闆聽着毛樂言說,眸光閃動,忽然一拍桌子,道:“好,我欣賞有志氣的人。你的功夫我見識過,以後你就是文怡樓護衛隊的隊長,底下十幾個兄弟都歸你管轄了。”
毛樂言連連擺手,“不可,隊長原本是霸哥,我不能奪了人家的位子。”
“是他親自來跟我舉薦你的,他說你功夫厲害,能吃苦,還不怕受委屈,他覺得你做這個隊長比他更適合。”老闆眸光閃動着讚賞,可以看出他也是真心實意地欣賞毛樂言的。
毛樂言沒想到事情會這麼峰迴路轉,本以爲昨晚這樣跑了去,老闆會不高興的,沒想到一回來就竟然升職了。她按捺住歡喜的心問道:“那以後我的薪水,哦就是工錢,是多少?”
“這事兒我與霞姐商量過,調整到六兩銀子一月。”霞姐是文怡樓的老鴇,這家文怡樓她貌似也有一些股份的。所以這些事情她也可以給意見。
六兩!毛樂言只覺得一圈圈的銅錢圍着她轉,六兩啊,她回去想叫菈威立刻辭職,不必再去酒樓打工了,只有三錢銀子一個月,還累得半死的。
“謝謝老闆!”毛樂言連連道謝,滿心歡喜地退了出去。
下班之後自然是少不得要請大家大吃一頓的,大家也都知道毛樂言是女子身份,卻甘心讓她統領,這點在這個男尊女卑的社會很難得了。毛樂言趁着酒席期間感激大家的支持,尤其霸哥,親自讓這個位子出來。霸哥有些汗顏,他道:“我技不如人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我總不能霸着茅坑不拉屎吧!”
大家哈哈大笑,毛樂言也笑着道:“雖然你的比喻很噁心,但是我還是很感激。”
吃完離開青樓,太陽已經出來了,藉着微薄的酒意,毛樂言騎着自行車往毛苑而去。她因爲太開心了,所以想第一時間去告訴慶王。她騎車來到王府門口,侍衛見到她,雖然她男裝打扮,卻還是認出了她,連忙迎上前道:“十八姨奶奶,您這個是什麼東西啊?”
毛樂言自然少不得要解釋一番的,後來侍衛們見她穩穩妥妥地騎着進去,不由得連連稱奇。慶王還沒起牀,毛樂言便先去拜見王妃,王妃身子不好,她也沒時間過來看看,今日反正過來了,就想着看看她的病到底怎麼樣了。
王妃也剛起來不久,用了鱷魚湯,便半躺於貴妃榻上,屋內的暖爐裡有明火燃燒着,很是溫暖。
“王妃,是十八小主來了!”王妃身邊的侍女進來稟報,毛樂言側頭看王妃,笑道:“王妃,身子可好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