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鸞的心臟驟然抽緊，眸子瞬間轉冷，飛快地看向如意。
如意順好繫帶，退開一步，平靜地道：“我去找些吃的，給你補補身子。”
“不必了，我要出去走走。”孤鸞從如意臉上收回視線，向前走去，她生前有不差於他的資質，可是如意卻說那孩子資質平平，不能修煉，怎麼可能？
但如意不敢騙他。
難道今天到谷裡的那孩子真的不是她？
可是如果不是，他爲什麼會感應到她？
到底是怎麼回事？
孤鸞眸子微眯，得儘快見到蘇凝，見到蘇凝就會知道答案。
“你要出谷？”如意見孤鸞走向谷口的方向，變了臉色。
“嗯。”
“可是你身上的傷……”
孤鸞不答，腳下沒有半點停頓。
如意知道他決定的事，不會改變，看着他高大的背影漸漸遠去，氣惱地一跺腳，向他追了下去。
*****
變成夜華模樣的白櫺嘴裡叼着一片樹葉，架着二郎腿，仰躺在百草堂外的一枝高樹杈上，這個位置可以俯視整個百草堂，任何人靠近百草堂，他都能看見。
他是靈狐，耳力是人類的數十倍，忽地聽見遠處樹叢後傳來極輕的腳步聲，翻身坐起，向腳步聲傳來的方向看去，見夜華從樹叢後繞出，夜華身後跟着一個少女，少女臉上蒙着一張手帕，手帕把整張臉都遮住，雖然看不見臉，但他仍然一眼認出那是摔下鬼谷的葉寧。
夜華回來，這裡已經沒有他的事了，白櫺變回狐狸，竄進樹下草叢，轉眼間就去得無影無蹤。
到了百草堂門口，葉寧眼前一花，走在前面的夜華突然不見了人影。
葉寧四處亂看，最後看見夜華閉着眼睛，坐在頭頂的樹枝上，他背靠着樹杆，一條長腿屈起，手隨意地擱在屈起的膝蓋上，一副懶散閒然的模樣。
如果不是她的臉還火辣辣的痛，真會以爲他一直守在百草堂，根本沒去過鬼谷把她帶回來。
“給你碧櫺果。”葉寧取出碧櫺果，舉過頭頂
。
雖然碧櫺果是她摘到的，但沒有他，她根本不可能活着離開鬼谷，取到碧櫺果的功勞應該算他的。
“我要這玩意做什麼？”夜華不睜眼睛，懶洋洋地道。
“你不是說……”葉寧皺眉，他明明說去鬼谷是爲了碧櫺果。
“如果你想把所有人招來看你的麻子臉，就儘管在這兒磨蹭。”夜華一眼都不想看葉寧包着帕子的臉，她把碧櫺果交給青蓮子，青蓮子自然會治好她的臉，一點疤都不會留下。
他不是嫌她現在的模樣醜，而是她的樣子，讓他想起父親爲救蘇凝下鬼谷的事。
他今天下鬼谷，確實救了小丁，但他是感覺谷中異，借這機會下去探探，並不是完全爲了小丁。
而父親……
要多喜歡，纔會不顧一切地下谷救她？
父親對蘇凝的感情，是他心裡的一根刺，每想一次，這根刺就入肉三分，扎得他難受。
本來，人死了，所有恩怨都該就此結束，可是父親卻是爲那個女人死的，這根刺便卡在了他心坎上，再也撥不掉。
葉寧氣塞，好好說話要死人啊？
深吸了一口氣，轉身就走，她也不想再看這混球一眼，省得沒死在鬼谷，卻活活被他氣死。
她是學醫的，有病就治，別說臉上全是針眼，就是腫成豬頭也不會在意。
但這模樣被人圍觀，就得解釋這臉是怎麼弄成的，她根本不知道除了鬼谷，崑崙山上哪裡有毒蜂能把她紮成這樣，連說謊的藉口都沒有。
說是鬼谷的毒蜂扎的，那不是找死嗎？
煉丹有許多避忌，就拿青蓮子煉的這爐丹來說，就不能沾酸雨，葉寧不知道這爐丹還有什麼別的注意事項，不敢隨便進入丹房，去了凌宵房裡。
凌宵見葉寧蒙着臉，模樣古古怪怪，正想問話，見她遞了顆果子過來，即時怔住。
碧櫺果！
他雖然暗示葉寧，先生需要碧櫺果，但並沒有報什麼希望，沒想到她真的把碧櫺果帶來了。
葉寧搶在凌宵前面道：“你別問我這碧櫺果
是從哪裡來的，只要儘快交給先生就好。”
凌宵看了看葉寧蒙着帕子的臉，識趣地點了點頭，“謝謝你了，你回去休息吧，我就這給先生送去。”
“好。”
葉寧扶了凌宵起身，把他送到丹房外，看着凌宵進了丹房，才放心地離開。
凌宵進入丹房，見青蓮子神情委頓地靠坐在丹爐旁邊，吃了一驚，顧不上身上的傷痛，飛撲過去，急急問道：“先生，你怎麼樣了？”
“我沒事，你怎麼又來了？”
青蓮子真氣混亂，又不能運氣調理，一天下來就已經吃不消，照這樣的情形下去，他未必能撐到這爐丹成。
見凌宵急得眼圈泛紅，馬上要哭出來的模樣，暗歎了口氣。
凌宵雖然忠厚，但資質還是差了些，要不然也不會跟在他身邊這麼多年，也沒太大的長進。
如果凌宵能有他的一半資質，就算他沒能撐下去，凌宵也能接着把這爐丹煉下去。
可惜，凌宵做不到。
如今也只能撐一天是一天，如果真的撐不下去，那也命中該絕。
凌宵取出碧櫺果，雙手捧給青蓮子，“弟子是給先生送這個來的。”
“哪來的？”
青蓮子眼裡閃過一抹詫異，碧櫺果可以自動修復他體內岔了位的氣道，讓真氣歸位。
但碧櫺果十分難得，凌宵不可能有碧櫺果，這果子的來歷，他必須問清楚。
如果不問明白就用了這顆碧櫺果，欠下不該欠的人情，比煉壞這爐丹更後患無窮。
“是小丁拿來的。”凌宵在青蓮子面前不敢有半點隱瞞。
青蓮子微眯了眼睛，他讓凌宵去看過小丁的名冊，只是南寧普通百姓人家的姑娘，雖然和平南郡王府沾點親戚關係，卻再沒有別的什麼特別的背景。
崑崙給皇家貴族子弟的名額有限，也有皇家貴族子弟以平民百姓的身份自己考進崑崙，比如當年的蘇凝。
但就算是皇家子弟，也拿不出碧櫺果。
而這顆果子分明是摘下來不久的新鮮果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