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阿爾弗雷德-楊教授的辦公室出來,魏斯覺得輕鬆無比,搞定了這一條路,他的計劃在技術層面便不會有太多的障礙。既然來到了聯邦最好的理工大學,這裡其實還有很多的寶藏可以去挖掘,比如說機械學院、冶金學院、工程學院、化工學院,等等。來之前,他多方打聽了情況,機械、冶金方面的學術性研究與實踐性研發銜接並不緊密,你可以指望地理地質學院的教授帶着學生進行礦物礦產的勘探研究,卻很難指望機械學院的教授和學生幫你設計出一套很有市場價值的機器——他們研究的是機械的原理,這些理論可以讓他們製造出傳統機械,或是在既有的機器設計上進行改進。在日常學習之餘,地理地質學院的學生們可以去各地搞勘探勘測,而機械學院的學生通常是去大學附屬工廠進行實踐,主要是操作和維護一些常見的機器,算是勤工儉學。在真正具有商業價值的機械技術領域,高端的專利往往都掌握在幾家製造業巨頭手裡,格魯曼集團也只是在軍工製造方面佔據一定優勢,在民用製造領域特別是航空方面,他們完全沒有競爭力,只能夠充當次級配件供應商,是敲敲邊鼓、打打鑼的角色。
基於這些原因,魏斯並不指望在機械學院能夠收穫“即戰力”,而是打算在技術人才方面早做打算。阿爾斯特理工大學的機械學院,辦公樓跟教學樓挨在一塊兒,外觀上沒有什麼別緻之處,也沒有擺放醒目的機械設備,辦公樓門前偌大的牌匾寫着機械學院之名。魏斯大搖大擺地走進去一問,院長先生不在,而那些教授壓根沒興趣搭理他,逛了一圈,只好悻悻地離開了。
走在校園裡的林蔭小路上,千頭萬緒擱在一旁,心情完全放鬆下來,欣賞着各種風景。正走着,一位黑髮美女快步從他身旁走過,魏斯只看了眼她的側臉,雖說沒有那種驚爲天人的感覺,但也是俏鼻櫻脣、膚白如雪的靚麗女子。從背後看,她體態勻稱,曲線婀娜,步伐矯健。這時候,魏斯不由得想起了奧克塔薇爾,她也是這般風風火火,只不過眼前這位顯然少了軍人的那種充滿英氣的俊美。
對於美好的東西,無論是人還是景,人們總希望能多看上幾眼,然而經歷了戰爭中的那些生生死死,魏斯對人生的許多事情都看淡了很多,他沒有加快步伐,更沒有上去搭訕的念頭,而是慢慢走着自己的路,那俏麗的身影也漸漸遠去,消失不見了。
緣分這種東西,沒有人能說的清、道的明。中午,魏斯在校園裡隨便找了一間餐廳,要了一份很普通的套餐和熱茶,找了個不起眼的角落,正吃着,忽然看到那道靚麗的身影又出現在了視線中,而且端了餐盤在斜對面的餐桌就座。當她的目光不經意朝這邊飄來的時候,魏斯拿出了十足的淡定,並且微微挑起嘴角,讓自己顯得和善一些。
那位美女只瞥了他一眼,並沒有任何表示。在魏斯自己眼裡,經過了戰爭的洗禮,龍-克倫伯-海森原本很是普通的外形條件得到軍人氣度和穩重品質的加持,在同齡人當中應該達到了中等略微偏上的水準,對異性還是有些吸引力的。只不過在這青青校園裡,陽光俊朗的男生不少,第一眼感覺,他依舊是那種泯然於衆的類型,沒有引起對方注意也不足爲奇。
面對可餐秀色,魏斯不動聲色慢慢細品:這美女有着一頭瀑布般的黑髮,她的長相既不屬於傳統東方式,也不是典型西方式,而是兼有西式棱角分明的立體輪廓,又有東方人的膚色和脣形。當她若有所思的時候,那神色跟奧克塔薇爾還真有幾分相似,而且也是冷若冰霜、生人勿近的感覺,但相較而言,奧克塔薇爾的顏值更高,軍人硬核氣質也是常人所不具備的。可就是這稍遜幾分,讓眼前者爲美女有別於奧克塔薇爾那種彷彿天界下凡的盛世美顏,更有人間煙火氣息。
有些美女,給人感覺是驚鴻一瞥,卻不耐看,有些第一眼看去平平無奇,卻越看越有味道。,還有些是第一眼很好看,久看也很耐看的類型。魏斯掃光盤子裡的食物,悠然自得地喝着口味一般的熱茶,欣賞眼前的獨特景色。沒過多久,餐廳裡又來了一個熟面孔——地理地質學院的院長阿爾弗雷德-楊教授。他有些漫無目的地走了進來,似乎還在思考什麼問題。很多人向他打招呼,他漫不經心地迴應着,直到瞧見這位黑髮美女,他瞬間露出了跟氣質不符的笑容,徑直走到她桌旁,也不打招呼,邊在她旁邊大大咧咧地坐了下來。
對於老楊教授,這位美女看起來既不厭惡、也不歡喜,那淡淡的表情感覺習以爲常了。老楊教授滿臉堆笑地跟她說了幾句話,突然看到魏斯,連忙招手道:“哈,克倫伯-海森先生,真是太巧了,一塊兒坐吧!”
這是魏斯求之不得的事情,他端着茶杯坐了過去。黑髮美女剛剛似乎也察覺到了魏斯一直在觀察她,顯得有些不太樂意,但在楊教授面前,她沒有將這種情緒表現得太過明顯。
老頭兒對着美女說:“這事正巧,你不是說打算帶學生去進行實地勘探嗎?現在機會來了,這位克倫伯-海森先生將提供一筆贊助給我們,希望跟我們建立一種新型的、長久的合作關係。”
聽了這話,黑髮美女對魏斯的態度稍稍有點改觀,但並沒有立即露出笑容,而是禮貌地點點:“幸會,克倫伯-海森先生!”
老頭兒向魏斯介紹說:“這位是我的得力助手,也是我們地理地質學院最年輕的一級教授——艾莎-楊。”
魏斯一聽這姓名,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啊?你們……”
老頭和黑髮美女相互交換了眼神,這般默契,再加上他們之間的姓氏,還有什麼可問的?
“呃,很難想象,居然會有這樣一位貌若天仙的女士鑽研地理地質這種枯燥的學問。”魏斯話剛說完,就有點後悔,因爲這種話似有貶低地理地質研究之嫌。果然,黑髮美女不喜歡這種言論,她針鋒相對的問:“這有什麼不妥嗎?誰規定地理地質只能是男生學?”
“是我唐突了,其實,我只是覺得地理地質不像歷史或者美術那樣有趣,而且野外勘測勘探非常辛苦,所以,男士幹起來可能要方便一些。”魏斯連忙解釋。
這話說的也在理,美女沒再頂他,而是衝着老頭兒哼了一聲:“要怪,就怪他從小培養起了我對地理地質的濃厚興趣。有些東西,潛移默化了太多年,就變成了一種習慣。讓我再去接觸其他的學科,實在提不起興趣來。”
“原來如此!”魏斯點頭表示理解。
阿爾弗雷德-楊教授對他家閨女說:“這位克倫伯-海森先生,我聽說過他的事情,他在洛林被敵人佔領的時期,一直堅持帶領當地的軍民抗擊敵人的佔領,好像還被敵人俘虜過,後來又逃了出來,接着又率領部隊返回洛林,直到把敵人趕走,是這樣吧?”
在黑髮美女面前,魏斯有意收斂情緒,以謙遜低調的方式和相對簡潔的語言介紹了自己在洛林打游擊的故事,並且總結說,洛林游擊戰爭要歸功於堅韌不屈的聯邦軍民,自己只不過是起到了穿針引線作用。
對於英雄,小楊教授並無不敬,只是對他的話題不太感興趣,倒是倒是對他父親剛纔所說的事情刨根問題:“你們所談的新型的長期合作模式,具體是什麼?”
“噢,這件事,我覺得由克倫伯-海森先生來解釋會更合適吧!”老楊教授將這個皮球踢給了魏斯。這時候,漂亮的小楊教授已經吃完了飯。趁着老楊教授埋頭進餐的機會,魏斯以更加細緻的方式將自己的計劃說給黑髮美女聽。這些原本對女士來說沒有那麼有吸引力的話題,卻讓這位黑髮美女聽着很是認真。等魏斯說完了,她一改剛纔的冷漠,很積極的說:“這是個很不錯的想法,所有的礦產開採和水利工程,都應該有完整的、長遠的規劃,特別是要注重生態環境的保護。可惜,有這種正確眼光的人實在太少了。”
“我就知道,這事合你的胃口。”老楊教授插了一句。
“可我得帶小甜果去。”小楊教授對他說。
魏斯一開始還納悶這“小甜果”究竟是毛公仔還是小寵物,結果聽到老楊教授說:“她才四歲,跟你去那麼遠的地方,你一個人能照顧好她嗎?”
“不然呢?你也沒辦法照顧她啊!”小楊教授用堪比機關槍的語速反駁道。
魏斯在一旁聽得心驚肉跳:黑髮美女這年紀輕輕,居然娃都四歲了,這事實在讓人有點猝不及防啊……
老楊教授撇了撇嘴:“那倒是,她晚上要哭起來,我可沒辦法對付她!”
等他們簡單的商量過了,黑髮美女才象徵性地問了魏斯一句:“您應該不會介意吧?”
“不會,怎麼會呢?”魏斯連忙迴應,“我有個八歲的侄子,很可愛,也很調皮。他的父親,也就是我的哥哥,在戰爭中陣亡了。他的母親帶着小女兒留在故鄉,他一個人跟我們住在洛林,我父母照顧他,還有幾個非常好的僕人。你們去了洛林,大可以放心的讓她住在我們那裡。”
有時候,話說多了未必是好事,魏斯這急急忙忙解釋的樣子,感覺像是要拐賣人口,而且這一拐就是一大帶一小。不僅黑髮美女,就連老頭兒看他的眼神似有一絲警惕。
“那您什麼時候可以帶着學生們去洛林呢?需不需要我預付你們路費?”魏斯連忙轉移話題。
“有關費用,我和您之間不會直接發生接觸,您將贊助費提供給學院,學院會安排我們外出所需費用和補貼。您只需要按我提供的清單準備勘探勘測用的設備,並且負責我們在洛林的吃住行就可以了。”黑髮美女以公事公辦的口吻說道,“我們會自帶一部分設備,但重型設備不便於攜帶,而且學院除了教學用的之外,也沒有多餘的準備。具體的設備清單,如果方便的話,麻煩您過兩天來學院拿,或者留個地址給我,我給您寄過去。”
這說起來好像很簡單,但魏斯也知道,地質勘探勘測所涉及的設備物資不少,如果再加上後期開採、試行、調整,投入是相當龐大的。沒有銀行和財團的資金支持維持,就算把克倫伯海森家族的老底掏空,也是難以實現的。話說回來,銀行和財團的資金不是白給,而是需要承擔一定利息的,雖然針對這樣的大項目,他們適當降低了利率,也必須要有實實在在的運作收益,才具備還本付息的能力。收益,一方面來源於項目本身,另一方面也取決於管理水平和運作效率,跟戰爭時期組織實施作戰行動是一樣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