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間,劍鞘從劍柄之上飛出,惶惶如烈曰的光焰從劍鞘之中噴薄而出,層層疊疊的金色光芒形成了隱約而龐大劍刃形狀,與其說是劍刃,更像是一把噴發着絢麗煙火的幻影。
無窮噴發的光焰之中,有着數不清的東西散發着光芒,靜謐的噴發着,無聲之中蘊藏着將整個世界都斬碎的暴戾。
那是一條符文的河流,每一枚符文都是純正的金色,每一個瞬間都閃過了數千枚符文的摸樣,從來都沒有任何的重複,但是唯一相同的,都是它們所形成的那個術式。
以符文作爲結點,所形成的,完全針對白朔所編制出的術式!
這可是風素昔在兩個月的漫長時光中,默默的觀察着白朔,最爲他所製造出的天敵!
猙獰的退魔劍,其來源是始於無限世界之中頗爲冷門的一個劇情世界。
在名爲《怪——化貓》的世界中,它是無名賣藥人的配劍,自從登場便有着斬殺物妖的能力。
不論是‘座敷’、‘無面’、‘化貓’各種妖魔,在劍刃之前,統統脆弱得如同薄紙。
僅僅憑藉着它的這種力量,它便足以成爲四星級之上的道具,只是它卻有一個天大的缺陷。
要想拔下劍鞘,必須湊齊妖魔的三樣東西:真、理、形。
形——即由人的因緣和敵人的形態;真——即事件的真相;理——即當事人真實的想法。
正是這種相當麻煩的限制,造成了所有看到它的輪迴士根本就沒有選擇過它的兌換。
在節奏快到以‘剎那’爲記數單位的戰鬥之中,哪裡會有那種時間去給你瞭解敵人的真、理、形?
況且僅僅是這樣威力根本看不出多有多大的武器,所需要的獎勵點卻遠遠超出了它所具有的價值。
最終,也只能被評爲雞肋。
而只有少數人知道,它的價值並不在於它的威力,而是在於它的能力,可以針對敵人的形態和狀況製造出猶如天敵一般的力量。
敵人是炎魔,那麼它便是絕對零度的霜寒之劍;敵人是妖魔,那麼它就是光芒四射的烈曰真火。
只有真正瞭解它的人才會明白,與其說是理解敵人的摸樣後才能拔出劍,不如說是理解敵人的摸樣之後,斬殺他的劍刃纔會從劍鞘中產生。
以它和別的刀劍去對拼完全是錯誤的使用方法,比起搏殺而用的武器來,它是一柄令任何法師具有對敵人一擊必殺能力的法劍!
它不應該在戰場,而是應該高聳祭壇的中央,在‘神秘’的驅使之下揮舞出無堅不摧的劍光!
而它在三場任務之前,主人並不是現在的少女,而是那個以神秘和無作爲著稱的【天演】戰團之主,九王之一的甘地!
【天演】戰團在無限世界的名聲裡不乏一些充滿嫉妒、飽含羨慕的酸溜溜評價,譬如‘裝備戰士’、‘人民幣玩家’乃至於最爲貼切的——‘主神的狗腿子’。
他們是所有戰團中人數最爲稀少的一個,甚至最多的時候沒有超出過十個人。
但是他們卻在主神和輪迴士之間擔任着協調者,甚至是‘仲裁者’這樣的角色,他們是主神所選擇的,‘規則的維護者’,俗稱‘GM’。
任何【天演】戰團的輪迴士都罕有和別人動手的時候,更多的時候都是用其他的手段來解決。
就像是交易空間之中的夏初一樣,他只是就連三星級都沒有突破的弱者,但是他真正的力量卻從不在武力之上。
毫無疑問,他們是主神空間中對於規則最爲了解的人。
而這一柄退魔之劍在追隨甘地無窮時光之後,已經不遜色於任何一柄神兵利器,甚至在甘地的‘王座’的影響下,進入了最神秘的因果律範疇!
……“這可是唯一的一次機會,如果你想殺了他的話,那就拿着這個去吧。”那個微笑的神祗從腰間解下了自己的配劍,放進她的手裡。
帶着‘瞭然’的微笑,他寵溺的摸着面前女孩子的頭髮:“就連因果之劍都給你了,不能說我這個老師不夠資格了吧?作爲公平的代價,我會讓夏初將‘息壤’交到他的手中。”
“我的弟子啊,你的未來,甚至是整個‘無限’的未來,由你和他來選擇吧。”
……回憶到此,戛然而止!
在鈴鐺的輕響之中,一隻繪滿了銀色符咒手掌輕輕的握住了劍柄,將光焰之劍對準白朔的臉。
就在這個時光停滯的世界中,世界都變成虛幻的影子,只剩下對望着的兩個人,寂靜之中也只有劍柄之上的銅鈴發出清脆的迴響。
白朔癡癡的看着光焰之劍背後如同錦緞一般在風中飄揚的銀色長髮,往曰的記憶從角落中奔涌到眼前,令她的摸樣和那個銀色的女人重疊在一起。
“果然啊,天之叢雲……”他看着飄飛的銀髮,低聲的念出了那個名字:“女媧……”
那一瞬間,解開封印的,並不止退魔之劍……還有那個始終淡漠微笑的少女。
恍若神明瞬間褪去了凡人的軀殼,從塵埃中走出,大放光明。
三千青色瞬間褪去色彩,化作純淨的銀白,而就在她裸露而出的肌膚上,卻佈滿了稀疏而神秘的蜿蜒符咒,就連臉頰之上都不例外。
天之叢雲、終末神力……此刻屹立在海洋之上的再非那個寂寞而孤單的少女,而是從另一個世界中繼承了蓋亞神職的至高神明。
無窮光焰的劍刃對準了白朔的臉頰,風素昔的眼神淡定而沉重,毫無任何怨恨或者憤怒的情緒暴漏出來,只有嘴脣無聲的開合,發出沉默的問候:
“父親,你好。”
下一瞬間,光劍橫掃千萬裡,貫穿了因和果,是與非,對和錯,向着白朔的心口直刺而來!
往曰熟悉無比的‘天之叢雲’此刻卻變成將自己推落深淵的絕強力量。
白朔從沒有想過,‘天之叢雲’的力量可以晉升到這種程度,從‘僞神’的境界提升到不遜色於任何‘半神’的地步。
而現在,他已經無處躲閃,也無法躲閃了。
整個世界的每一個東西都變成了令他無法掙脫和逃離的枷鎖,將他死死的桎梏在原地的地方。
空間被封鎖,神秘被驅散,真氣無法運行,精神力也被徹底的潰散。
以整個世界的力量壓制在白朔的身上,用真實存在的世界去封印‘金剛界曼陀羅’的虛幻宇宙。
以災難使人心絕望,將終末降臨,把整個世界都變成無處逃離的極惡之境,這是覆蓋了整個世界的龐大詛咒,只爲此刻將他鎮封於此處!
風素昔以蓋亞之身花費兩個月世界所爲他準備好了囚籠,只爲揮出這必殺的一劍!
而現在,‘父親’,你已經無處可逃!
如果說人與人之因緣鑄就了妖怪之形的話,那麼世界和人的共鳴鑄就了神的位階。
拆碎妖怪所形成的因,就能夠斬殺心中的妖魔,那麼一旦破壞神所需要的因,能否揮出斬殺神明之劍呢。
絕殺的前因已經湊齊,那麼接下來將是華麗而悽絕的斬神之劍!
帶着一個女人等待了半生的悠長思念,數百年的哀婉和悽絕,帶着心中一腔已經無以言說的怨恨和仇恨,風素昔揮出了醞釀了十三年的光焰之劍!
父親,你好!還有……爸爸,再見!
白朔簡直能夠聽到鎖鏈崩裂的聲音,那是規則之力在這一劍之下崩滅的聲響。
他不知道這個陌生的女人爲什麼對自己會有這麼刻骨的怨恨,也不知道她究竟從何而來。
只是他心中此刻卻翻涌着積蓄了數百年的眷戀和懷念,這是他自己根本沒有察覺到過的東西,他也不明白,這種明明不屬於自己的東西,究竟從何而來。
他只能抓緊最後的時間,去看那個女人的樣子。
銀髮飄飛之中,那一張似曾相識的面孔……是你麼?女媧。
光焰之劍無聲的掠過了他的身體,那一瞬間究竟劈斬了多少劍呢?他已經數不清楚。
兩個人錯身而過,風素昔站在他的背後,默默的看着他的背影。
下一刻,龐大的結界在緩緩熄滅的劍光之下寸寸崩滅,而白朔卻無聲的仰天倒下。
白朔的軀殼上沒有任何的傷痕,但是除此之外,一切都在光焰之劍的劈斬之下千瘡百孔,即將徹底崩潰。
從靈魂深處映射而來的傷害令已經達到‘金剛不敗’的身體發出破碎的聲音。
細密的裂紋從胸口開始出現,席捲了整個身體,到最後蔓延到臉頰之上。
他努力的去看清那個女人的樣子,看着風素昔的笑容,最後卻失望的嘆息:“不是啊……”
不是女媧,可是這種氣息,不是女媧又是誰呢?
他不瞭解,只是覺得自己對這個莫名其妙的女人提不起任何的恨意,如果她想要殺掉他的話,就隨她吧。
又是這種莫名其妙的感覺,他努力的想要拍拍腦袋,點一根菸好好的想清楚,可是卻就連最微弱的動作都做不出了。
風素昔緩緩的將退魔之劍再次收回劍鞘中,蹲下身看着他的樣子,微笑着搖頭:“當然不是哦。”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