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他神色激動地快步過來,“淺淺,你怎麼在這裡?”
“她是剛加入我們科室的新成員。”
苗主任笑着打量了下他們,“你們這是認識?”
桑淺淺點了點頭,淡淡看了眼謝時安,“我這會兒還有事,有空再聊。”
謝時安踟躕着道,“中午有空嗎?我請你吃飯?”
桑淺淺沒拒絕,“好。”
正好那兩張支票,也要還給他
中午,醫院附近的餐廳裡,桑淺淺和謝時安相對而坐。
謝時安心裡感觸莫名,又激動萬分。
他還以爲,槍擊案之後,桑淺淺再也不會原諒他,再也不會理他。
沒想到,她竟是還願意,和他坐在一起吃飯。
“淺淺,你怎麼來了京城工作?”謝時安問。
今天要不是他親眼看到桑淺淺,怕是根本不敢相信真的是她。
“想過來跟着苗主任鍛鍊鍛鍊。”
桑淺淺避重就輕,“你呢?你怎麼也回醫院了?”
謝時安眸光黯淡幾分,“我的事,說來話長。”
他頓了頓,“淺淺,你現在該是知道我的身份了?”
桑淺淺語氣淡然,“知道,還是曉霜姐告訴我的。”
她看了眼謝時安,“你口風挺緊的,以前跟你在一個醫院工作四年,你都沒透露過半分,你是京城謝家的四少爺。”
“我只是姓謝,卻不是什麼四少爺。”
提到謝家,謝時安眸中閃過幾分冷意。
他頓了頓,“其實當時不是不想告訴你,主要是怕給你帶來麻煩。”
桑淺淺不是很明白,“麻煩?”
“當初我辭掉工作,其實是爲了謝家纔回來的,那會兒謝家人一直想逼我放棄繼承權,承爺怕他們知道我喜歡你,拿你做威脅我的把柄,對你不利。所以,那會兒我什麼都沒跟你說,反而故意對院長說了那番話。”
謝時安神色又是慚愧,又是後悔,“我本來想着,你或許對我多少還有些感情,我回京城,沒準一兩年就能大事已定,到時我再回去找你,可我沒想到,後來的事,根本不是我能料到的。”
桑淺淺沉默了好半晌。
不知爲何,突然,就想到了自己託聞旭還給沈寒御的那枚戒指。
看來那戒指是還對了。
她何嘗不是有謝時安這樣的心思,想着等自己這邊的事情定了,再回去找沈寒御。
可誠如謝時安所言,世事難料,誰知道會發生什麼。
沒準等她回去的時候,沈寒御早就已經結婚了,孩子都有了也說不定。
謝時安見她只是不說話,以爲她在生氣,愈發歉疚,“怪只怪我當時太聽承爺的話,我根本就不該放棄你,我”
桑淺淺打斷他的話,“以前這些話不能對我說,爲什麼現在就能說了?
“現在我已經放棄了繼承權,謝家和我,再沒有半點關係了。而且,”
謝時安猶豫片刻,還是道,“而且,你現在已經嫁人了。”
槍擊案發生後。
謝時安回過一次謝家,當着謝家族人所有人的面,明確表示自己對謝家的資產,沒有任何興趣,以後也不會摻和到爭奪家產的競爭中來。
他當時本來是想將名下的謝家股份都賣掉的,但阮承強行讓人帶走了他。
股份雖沒賣成,但謝時安後來簽了放棄書,將那些股份全都贈給了阮家。
他而今,可以說和謝家,再沒有半點關聯,也不會再按照阮承給他指定的人生道路走。
他在京城做醫生,就是想讓謝家人都明白,他志不在謝家。
謝家的人起初還有所懷疑,但看他是真的下定決心,且和阮承斷了來往,而今都不再將他視作威脅。
他跟桑淺淺來往,自然也不用擔心,會對她不利。
最重要的。
桑淺淺現在已經嫁人,而今是沈寒御的妻子。
沈寒御的身份,在國內算是有頭有面的商界巨賈,謝家的人不看僧面看佛面,絕不會敢對桑淺淺如何
桑淺淺和沈寒御分手的消息,總共知道的人,怕是不超過五個。
謝時安誤以爲她還是沈寒御的妻子,也很正常。
桑淺淺並沒有迴應,也沒有解釋。
而是從包裡拿出那兩張支票,推過去,“你這兩份禮物,都太重了。我不能要。”
謝時安沒接,“淺淺,這只是我的一點心意。你和沈寒御的婚禮被毀,他深受重傷,我也有責任,我能爲你做的,也只有這些。”
“警方不是都查明,跟你沒關係?”
桑淺淺平靜地說,“就算真跟你有關係,這些錢,又能彌補什麼呢?反而只會讓我和寒御間,生出嫌隙。時安,收回去吧,這支票,我真不能要。”
謝時安神色有些複雜,“抱歉,是我考慮欠周。如果需要我向沈寒御解釋”
桑淺淺淡淡道:“不必了,我已經解釋過了。”
她看了眼時間,站起身來,“我還有點事,先走了。”
謝時安追上兩步,“淺淺。”
桑淺淺頓住腳步,回眸,“還有事?”
謝時安看着桑淺淺,心中情緒起伏,然而最終,卻只是低聲道:“對不起。”
桑淺淺靜了兩秒,微微笑了笑,卻沒說什麼,轉身走了。
事情真相到底如何,還沒弄清楚。
沒關係這三個字,她現在,根本沒法心無芥蒂地說出口。
那兩張支票還給謝時安,桑淺淺的心裡像是卸下重壓,輕鬆了許多。
雖然而今工作的科室是全中醫領域,但新的挑戰反而讓她愈發樂在其中,數日過去,她很快適應了醫院的工作。
唯一讓她摸不透的,是謝時安的態度。
按理說,若謝時安爲了她,不惜破壞婚禮,請來槍手謀殺沈寒御。
那現在她來了京城,和謝時安又成了同事,謝時安若真對她有什麼想法,該會有所表示纔對。
但謝時安卻始終彬彬有禮地,與她保持着同事抑或朋友的關係,不越雷池一步。
是那場槍擊案,真的和謝時安沒關係,還是他掩飾得太好,藏得太深?
這天晚上,桑淺淺加班到很晚,回到住處時。
意外發現,隔壁鄰居家,好像住人了。
有車停在門口,一個穿米色大衣的女人踩着長筒靴下來,大步走進屋內。
上臺階的時候,她甩了甩頭髮,路燈的光,映出她耳上異樣奪目的紅寶石耳釘。
有璀璨光芒,一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