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國餘雖然眼見紫菀無事,卻仍是想多守着她呆一會兒,對阿剖說道:“阿剖姑娘,我就坐在這裡,也不說話,也不亂動,不會打擾紫菀休息的。”
阿剖道:“這我可不信。你說不打擾她,可是你這兩天夢裡卻還一直菀兒菀兒的叫,足足叫了有百十遍呢。難道她是你小媳婦兒?”
林國餘臉一紅,說道:“不是,她是我的一個朋友。”
阿剖“哦”了一聲,歡喜道:“原來這樣啊。我還以爲她要麼是你小媳婦兒,要麼是你姊妹呢,可是看你是漢人,她是苗人,總也不太象。你們倆個關係極好了?”
林國餘也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阿剖的話,竟然愣住不說了。
阿剖臉色一變,說道:“切,問你個這個問題就這麼難回答了?好就是不好,不好就是不好。還要仔細的想想再回答,是想編假話來騙我嗎?”
林國餘慌忙說道:“阿剖姑娘……”
阿剖搶着說道:“你這人真是奇怪。難道還瞧不起我們苗人嗎?你們漢人有什麼了不起?”
林國餘被阿剖這兩句話搞的一頭霧水,說道:“阿剖姑娘,我哪裡瞧不起你了?”
阿剖道:“你若不是瞧不起我,何必口口聲聲叫什麼‘阿剖’姑娘?”
林國餘不禁啞然失笑:“那我應該叫你什麼?總不能叫你阿剖妹妹吧?”
阿剖道:“你呢,若是叫我阿剖,當然就沒有什麼問題。可是叫阿剖妹子顯然是不行的,我看你比我還小了一兩歲,你就叫我阿剖姐姐吧。”
林國餘上下打量阿剖,絕對不相信她會比自己還要大,問道:“你多大了?”
阿剖看着林國餘說道:“你怎麼能先問我?應該是我問你,你幾歲了?”
林國餘沒有注意到阿剖問的並不是“你多大了”,而是“你幾歲了”,他回答道:“我已經十五歲了,你呢?”
阿剖馬上答道:“你比我小,我已經十六歲了。”
林國餘不信,又追問道:“那你是民國哪年出生的?”
阿剖被林國餘一問呆了神,掰着手指數起了年份。林國餘笑道:“我就知道是你騙人。”
阿剖急道:“我哪裡騙你了。我只是忘記了我是哪年出生的,再說,你們漢人的算法多麻煩。”
兩人正在這裡低聲的聊天,卻聽那一邊樓梯噹噹噹當的響了起來,上來了一人。那人上來後先是到了林國餘的那一音,看到屋裡沒有人,低聲的叫了聲:“阿剖。”
林國餘聽出來了,這人正是自己來的那天打了馬弁的昌九。正要答應,讓他小些聲,不要吵了紫菀休息,可是阿剖卻撅起了嘴,說道:“別理他。”
昌九叫了聲,沒有人答應,又探頭看了看紫菀的這屋,一見阿剖正坐在牀邊,又說道:“阿剖,怎麼叫你半天也不答應?”
阿剖陰着臉說道:“大爺爺走前都說過了,他們兩個身子還沒有恢復,要好好的靜養,不準打擾他們。你現在又上來大呼小叫的,你安的什麼心?是故意不聽大爺爺的話,還是故意不肯善待客人?”
昌九被阿剖這兩句搶白弄的無話可說,手撓了撓頭,不好意思的說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一時着急給忘記了。”
阿剖白了他一眼道:“什麼忘記了,我看你分明是故意的,等大爺爺來了我就告訴他。”
昌九急道:“阿剖,我這回來就是要告訴你老司的事情。老司他出事了。”
“啊?”阿剖噌的從牀上跳了起來,拉住了昌九的手:“大爺爺怎麼樣了?是不是前天的病又犯了?病的厲害嗎?”
昌九“噓”了一聲,指了指牀上的紫菀。阿剖也會意,拉着昌九就走了出去。林國餘聽到老司出了事,而阿剖說他“前天的病又犯了”,可見老司的病一定得自己有關,當即手扶牀站起,又貼着牆走到了門口。
阿剖拉着昌九的胳膊,說道:“你快說,大爺爺他怎麼樣了?他現在在哪裡。”
昌九被阿剖捏的胳膊生痛,掰開阿剖的手,低聲道:“老司前天一大早就出去幫個漢人軍官做事,可是一直到今天都沒有回來。”
阿剖急道:“這些我都知道,你快些說。”
昌九道:“可是昨天那漢人軍官就突然派了十幾個人到了咱們寨子口,口口聲聲說是老司沒有按時到那軍官家去。說是老司騙了他們。非要把老司找出來不哥。我們就說老司絕對已經去了。說前一天就走了。那漢人軍官不信,非得要上山來查。當時我就火了,我命令大家都拿出了弓箭,只要誰上山半步就射他們。後來那羣人沒有辦法,只好走了。可是我越想越感覺不對勁,就猜會不會老司出了什麼事情,當時我就和六福還有一些人下山,分頭走了幾條路,想要看看老司倒底去沒去。可查下來,一直到今天我們都查到了縣城,卻仍是沒有老司的影子。”
阿剖急道:“這,這怎麼可能。大爺爺他昨天就應該到了縣城了。對了,你們前天惹了那漢人軍官,會不會他們把大爺爺給扣了起來,然後反說大爺爺沒有去?都是你,你沒事非得惹那些漢人官做什麼?誰都知道他們不是好東西的。現在可好,大爺爺被抓了,這可怎麼辦?”
昌九說道:“我們也想到這一點了。所以也在城裡找了好些人來問,可是他們都說沒有見過老司進城。你想這一帶有誰不認的老司?他若是進了城,誰會不知道?所以,那漢人軍官再霸道,也不至於敢扣下老司吧?他扣了老司,可是等於惹了我們全體的苗人。”
阿剖又道:“那程瞎子那裡呢?大爺爺每次下山都會把馬放在程瞎子那,你們去程瞎子那裡打聽過沒有?”
昌九道:“也問過了,他說壓根就沒有看到老司來。”
阿剖道:“那大爺爺會去哪兒?這都三天了,他該不會出什麼事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