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隱隱覺得,他們這樣做,恐怕不僅僅是想讓那個史全佳當上總經理,恐怕他們還有別的企圖。只是暫時我還沒弄清楚狀況,所以不能亂下結論,我現在聽到的,也只是馬總的一家之言,我雖然主觀上信任你,但這畢竟是公事,我也不能聽你一面之詞就斷定是真的,這件事我會處理好的,馬總如果真的有心將這個項目做好,那就收回你的辭職信吧,現在總經理是我了,你暫時任副總,主要負責技術方面的事,你看如何?”歐陽若說。
“可是我如果留下。那史全佳和白鎮長會不會還是要和公司爲難?”馬奎說。
“如果他們真要爲難,那也是和我爲難了,我現在是總經理了。你面對的那些問題,現在由我來面對,你好好做事,天塌下來。有我歐陽若頂着。”
“雖然我是相信二小姐的,但正如您所說,縣管不如現管,這些人形成利益集團,還是很難搞的,二小姐要小心纔是。”馬奎說。
“這我知道,我還說我有多大的面子呢。這剛剛纔到,鎮長就要設宴爲我接風,原來人家這是早就準備好鴻門宴等着我呢。”歐陽若說。
“咱們不理他們,憑什麼他們讓咱們去咱們就得去啊,我們偏不給他面子,這高坡鎮又不是他們家的,我還不信他們能把咱們怎麼樣。”楊婉柔說。
“那怎麼能行,鎮長親自請客,我要不去,那這不是擺明撕破臉了?不管怎麼說,這以後的工作還得做呢,農業公司要在這裡繼續開下去。那就還得面對這些地方官員,去肯定是要去的,反正早晚都得面對。”歐陽若說。
“那我陪你去。”楊婉柔說。
“你陪我去可以,但你不能亂說話,我們要假裝什麼也不知道,什麼也不知情,裝得越傻越好。”歐陽若說。
“要裝聰明麼我的智商不夠,要裝傻這就簡單多了,我只是不明白,咱們爲會什麼要裝傻呢?”楊婉柔說。
“因爲我們越傻,他們越覺得我們好對付,然後我們就有更多的時間想對策,總之我不準備馬上和他們翻臉,先看看情況再說。”歐陽若說。
“好吧,你是我老闆,我聽你的。”楊婉柔說。
高坡酒家是高坡鎮最有檔次的餐館了,歐陽若的車停在餐館門口,餐館老闆立刻迎了上來:“二小姐快裡面請。”
“你認識我?”歐陽若有些驚訝。
“白鎮長已經吩咐過了,只要是高級豪華車上下來一個漂亮的姑娘,那就是歐陽家的二小姐到了。”
餐館老闆是個三十來歲的女子,身材極爲豐腴,前凸後翹一點也不含糊,臉蛋也長得不錯,只是穿的衣服太過鮮豔,看起來多少有些缺乏品位。對歐陽若說話的時候一臉的笑,但那笑容分明假的厲害。
“呵呵,老闆娘客氣了。”歐陽若應付道。
在老闆的帶領下,歐陽若來到二樓的包間,推門進去,發現包間裡卻是一個人也沒有。
“白鎮長說了,他有個會,可能稍晚一些到,請二小姐稍等。”老闆娘說。
“好的。”歐陽若大大方方地坐下。
“這人好大的面子,竟然要我們在這裡等他。”楊婉柔有些不爽。
“人家是鎮長嘛,公事繁忙,等一會也沒什麼。”歐陽若淡淡地說。
這當然是白啓剛給她的一個下馬威了,意思很明白:這裡是高坡鎮,我是這裡的父母官,雖然說你是二小姐,但在這裡,我說了纔算。
“那我們要等多久?”楊婉柔說。
“我估計至少半小時以上,如果我們這時走了,那鎮長大人會說我們不給他留面子,所以我們只能等。”歐陽若說。
“既然這貨故意讓我們等他,那我們不給他面子又怎麼了?我們又不是他的手下,憑什麼要給他面子?”楊婉柔說。
“我只是給自己面子,不是給他面子,這一次我被安排到農業公司來,當然也是被放在火上烤,我一定要把農業公司的事做好,我只要再贏這一次,我就算是真正的站穩了,我手下有華夏東方和農業公司兩大實體,以後我說話就會有份量,小不忍則亂大謀,再委屈也得忍,更何況我們本來就沒什麼事,多等半小時又能怎樣?”歐陽若說。
“你以前可不是這樣子的,以前你要是不爽,那直接是要煽人耳光的,你可是惹了不少禍事連累過我,現在反過來了,你不衝了,我反而好像不講道理了一樣,你變得可真厲害。”楊婉柔說。
“人總是會變的嘛,只要不變壞就行了,以前咱們只負責吃喝玩樂,當然可以意氣用事,而且還有爸爸寵我慣我,但現在不行了,爸爸失蹤了,集團裡各方勢力明爭暗鬥,我得強大起來,才能保證不出局。”歐陽若說。
“好吧,你說得倒也真是很有道理,你好像比以前厲害多了。”楊婉柔說。
“呵呵,我會越來越厲害的。因爲我的對手越來越多,我只有越來越厲害,才能生存下來。”歐陽若說。
“不管怎樣,我都會支持你。”楊婉柔說。
歐陽若猜得沒錯,她和楊婉柔等了四十來分鐘,那個白鎮長才來。
白啓剛四十來歲年紀,留標準的板寸頭,個子很高,但身材已經發福,尤其是肚子很圓,屬於大腹便便的那一類,一看就知道是個吃喝官、僚。
和他的小舅子史全佳一樣,還沒開口,臉上已滿是笑意:“對不住,讓二小姐久等了,因爲開會耽誤了時間,真是不好意思。”
歐陽若也笑,“哪裡哪裡,白鎮長公務繁忙,那也是爲百姓而忙,我一個閒人,再多等一會也沒事。”
白啓剛坐下之後,眼睛就一直不停地往歐陽若的臉上掃,很顯然歐陽若的外表讓他很是驚訝,他沒想到歐陽家的二小姐比照片上的還要漂亮許多。
寒喧過後,開始上酒上菜。
上來的酒卻是普通的高粱酒,這種酒在市面上也就五六塊一瓶,但菜很精緻,小鎮之上,竟然還有蒜蓉粉絲蒸鮑魚這樣的特色菜,這樣的地方能吃到這樣的菜,那確實是非常不錯了。
妖嬈的老闆娘竟然親自來爲他們倒酒,當然也是給大鎮長的面子了。在她倒酒的時候,歐陽若仔細地觀察着一切,心裡開始有了一些主意。
“來,歡迎二小姐到高坡鎮這樣的小地方來,相信二小姐的到來,必然能讓天宇農業公司更加興旺,帶動高坡鎮更多百姓致富,我代表高坡鎮歡迎二小姐。”白啓剛舉杯說。
這話官味十足,完全就是以地方父母官的口吻來敬酒了,雖然說話客氣,但其實也暗暗包含了警告之意。
“謝謝白鎮長了,我本來不善飲酒,但白鎮長盛意難卻,我也只好捨命陪君子了。”說着將小酒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雖然對白酒一向沒有研究,但入口之後歐陽若也能感覺得到這酒回味醇香,絕不像是三五塊錢就能買到的低端白酒。
“這酒真好,這是低端酒瓶裝出來的好酒吧?”楊婉柔心直口快,直接就說了出來。
“哈哈,這是五十三度的飛天茅臺,上面查得緊,所以上酒的時候就換了瓶子裝,萬一要是讓人看見,又會說閒話了。”白啓剛倒也不否認。
“原來如此,那這鮑魚萬一要是讓人看見了,又如何解釋呢?”楊婉柔問。
“這是我送的菜,不是鎮長點的,所以不違反紀律。”老闆娘笑着說。
歐陽若白了楊婉柔一眼,示意她不要多嘴。
“謝謝兩位的盛情款待,以後我到這邊做事,還得請鎮長多多關照,沒有您的關照,我肯定是寸步難行的。”歐陽若也舉杯說。
“好說好說,大家相互關照就是。”白啓剛笑着說。
大家相互客氣敬酒,只有楊婉柔有些餓了,也不再插嘴,只是狠吃起來,歐陽若也不管她,只要她不亂說話就行了。
幾杯酒下肚之後,白啓剛說話的聲音也漸漸大了起來,慢慢地表現出一種小官、僚特有的驕傲之氣,說話也不時帶些粗話,慢慢現出了本性。
歐陽若心裡厭惡,但也只好強忍,靜靜地聽着白啓剛誇自己的政績,偶爾笑一下,點點頭表示讚賞。
“白鎮長,其實我有一事相詢,我聽說政府原來是準備大力扶持烏莓項目的,可後來爲什麼就取消了扶持計劃呢?”歐陽若試探着問。
“我們當然要繼續扶持啊,但那個馬奎太不懂事,完全沒把我們地方政府放在眼裡,我們給出的建議,他是直接不聽,還經常和我們擡槓,這個人就是個書呆子,一點也不會來事,只要他在位一天,那個項目就不會變好,我也不會去推行扶持計劃。”
白啓剛這話說得那是非常的直白了,人家說對事不對人,他這就是擺明的對人不對事,馬奎不聽他的話,所以他就要把他趕走,這意思非常的明確。
歐陽若好歹也是總部派下來的人,是大股東歐陽家的大小姐,他竟然當着歐陽若說出這樣的話,分明是沒把歐陽若放在眼裡。
歐陽若心裡暗暗生氣,心想天宇集團又不是那種靠國家財政補貼苟延殘喘的國企,你憑什麼對我們公司的內部人事指手劃腳?你以爲你是誰?
##雖然心裡發火,但歐陽若仍是不動聲色。
“也就是說,其實本身不是這個項目出了問題,而是公司的高管出了問題?”歐陽若問。
“是的,我就是這個意思。”白啓剛說。
“那白鎮長認爲誰更合適做總經理呢?”歐陽若問。
“其實我覺得史全佳不錯,他可以做好這件事。”白啓剛說。
歐陽若以爲他會含蓄地表達,沒想到他直接就把自己小舅子給搬出來了,這人也真大膽,他好歹也是個鎮長,當然應該知道插手別人公司內部事務是不合理的,但他還是不加掩藏地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可見這人平時有多囂張。
“哦,我會考慮的,那個馬奎雖然不是很會來事,但其實他主管的是技術,在技術方面他的作用還是別人無法替代的,所以我準備暫時讓他從總經理的位置上下來,負責一些技術方面的事。”歐陽若說。
“這還差不多,要是一直讓那個馬奎在總經理的位置上,這個項目非黃了不可。”白啓剛威脅的意味非常的明顯。
“我知道該怎麼做。白鎮長,我不勝酒力,想先告辭了,改天我請你喝酒。”歐陽若說。
“好啊,我送你吧?你就住在鎮政府的招待所對不對?”歐陽若問。
“沒有,我住公司員工宿舍。”歐陽若說。
“那我送你回去吧?”白啓剛說。
“不用了,您可是當地的父母官,要是讓別人看到您親自送我,那說不定會怎麼說呢,謝謝您的款待,我先走了。”歐陽若笑着說。
“那好吧,改天我們再聚,你有什麼困難就找我,我能解決的會盡量幫你解決。”白啓剛女歲莊圾。說。
員工宿舍條件雖然是差了一些,但總的來說還算整潔,歐陽若本來也是從小在農村長大,再差的環境她也能夠適應。
宿舍的牀是鐵牀,就像上大學時宿舍裡的那一種。本來馬奎安排的是她和楊婉柔各住一間,但楊婉柔興致很高,於是就搬到歐陽若的對面牀來睡,這樣兩人也方便聊天。
“若若,咱們接下來該怎麼辦?沒來的時候以爲只要解決公司內部問題就行,現在看來,這解決公司內部問題還遠遠不夠,還得解決外部問題啊,如果政府的扶持政策不跟進,那些農戶肯定沒有資金進行前期投入,那就沒辦法和公司合作,這問題就會一直都解決不了。”楊婉柔說。
歐陽若卻沒有吭聲。
“這才幾點呢,你就睡着了?你個豬!”楊婉柔罵道。
“哎,我好歹也是你老闆哦,哪有你這樣對老闆出言不遜的?”歐陽若怒道。
“哈哈,在人前我當然要敬你是老闆了,可在人後你就是我姐妹,我纔不管你是什麼屁老闆呢,你快說,你在想什麼,爲什麼不答我的話。”楊婉柔說。
“我也在想你說的問題啊,這件事確實是很棘手,你說,白鎮長爲什麼非要他的小舅子當總經理呢?”歐陽若說。
“那還不簡單,當了總經理工資高唄,人皆爲利而往,這你都想不到?”楊婉柔說。
歐陽若搖搖頭,“你之前也是這麼想的,但後來我一想好像不對。”
“有啥不對的?你倒是說來聽聽?”楊婉柔說。
“你想啊,白啓剛好歹也是個鎮長,只要是官,都希望自己在任的時候能做出一些政績,然後以此爲資本往上升,烏莓種值和加工這麼好的項目,一但出了成果,那會帶動整個鎮經濟的發展,這本來是對大家都有利的事,白啓剛會因爲讓自己小舅子出任總經理這麼一件事小事而影響這麼大的項目?要知道這項目一但成功,那也是他可以拿出來炫耀的政績,而且在整個項目中他也會撈到不少油水,這大利和小利之間,他白啓剛會分不清楚,會瞎了眼去捨棄大利而謀小利?”歐陽若說。
歐陽若想了想,覺得好像有點道理,“那你說是怎麼回事?”
“只能有一個解釋,那就是他這樣做還可以得到更多的利益。”歐陽若說。
“可是就算是史全佳成功上位總經理,薪水也提高不了多少,就算是他分一半給白啓剛,那姓白的又能撈到多少好處?他犯得着阻止整個項目的進展嗎?”楊婉柔說。
“這就是問題所在了,他確實犯不着那樣做,那也就是說,他爲難農業公司,是爲了讓史全佳上位,史上位之後,再爲其謀取更大的利益。”歐陽若說。
“那更大的利益又是什麼?”楊婉柔說。
“我從時間來分析,整個農業項目上馬以後,雖然一路磕磕絆絆,但整體來說還算是順利,真正有大麻煩,就是爸爸失蹤以後的事,所以我認爲他們是有意要搞黃這個項目,讓這個項目徹底成爲了爛尾項目,到時集團自然要忍痛割肉出售這個項目,那時他們再找買家來低價買進這個項目,白啓剛是政界人士,自然不能插手生意,所以他就選了他的小舅子來做代言人,他要和他的小舅子聯合起來吞併農業公司。”歐陽若說。
“我去,這麼複雜?這些人可真是狼子野心啊,竟然要吞併別人的公司。”楊婉柔說。
“這倒也沒什麼,其實商場上這樣的事多得很,這個白啓剛如此囂張,自然是能在這高坡鎮上一手遮天,一個小小的鎮長能夠一手遮天,那當然是上面還有人,不然鬧上去誰替給他保護?要是上面沒有保/護/傘,他這麼小的官怎麼可能囂張得起來?他有恃無恐,就是要將這個項目變成他們利益集團的資產,所以他要逼走一心爲公司作想的馬奎。”歐陽若說。
“我靠,那怎麼辦?現在是你接手了,那他的針對目標不就是你了?”楊婉柔說。
“這次你總算是說對了,白啓剛的第一目標,就是要將我逼回江寧去,然後逼得我們任命他的小舅子爲總經理,再由他小舅子把項目搞得更爛,然後由他的利益合夥人出面低價收購這個項目,到時他們官商聯合,自然可以賺得盆滿鉢溢了。”歐陽若說。
“用心真險惡!奶奶的,這些人太可惡了,咱們告他們去,鎮長又咋了,難道鎮長就可以爲所欲爲了?”楊婉柔很是激動。
“你不要激動,白啓剛這麼囂張,自然是上面有人,他不怕我們告他,再說了,這也只是我的分析而已,根本就沒有證據,沒有證據,你怎麼告他?告了也不扳不倒他呀,這事咱們得自己想辦法解決。”歐陽若說。
“那咱們怎麼解決?目測咱們鬥不過這鎮長,人家可是公家的人,一但和公家扯上關係的人,那都牛叉得很。”楊婉柔說。
“那也不是,不管是什麼人,都是有缺點的,打蛇就要打七寸,要對付一個人,只要找到他的缺點,再難對付的人也可以輕鬆搞定。”歐陽若說。
“那你認爲姓白的弱點是什麼?”楊婉柔問。
“這個我還沒有完全搞清楚,但我想爲官當然還是很在乎名聲和前途吧?這就是他們的弱點,這些不良官員又想謀利,又想高升,哪有這麼便宜的事,咱們就從這方面着手,今晚吃飯的時候,你有沒有看出什麼名堂?”歐陽若問。
“你指哪方面?”楊婉柔不太理解。
“你有沒有發現,那個酒樓的老闆娘高玉鳳在給鎮長倒酒的時候,貼得很近,按理說倒酒的人給客人倒酒,那自然要閃開一定的距離,但那高玉鳳卻好像是整個人都傾在鎮長的身上了,對不對?”歐陽若說。
“咦,你這麼一說我倒想起來了,好像還真是這樣,你是說,那兩個人關係不一般?有奸*情?”楊婉柔說。
“我去,這說到男女之事,你一下子變得聰明起來了,可見你這人果真是猥/瑣之人。”歐陽若笑道。
“你才猥/瑣呢,就你還好意思說我?你自己說你以前交了多少男朋友?”楊婉柔說。
“現在咱們說正事,不扯我的過去,那老闆娘的丈夫聽說是個包工頭,長期在工地上吃住,這老闆娘年輕,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紀,自然會有紅杏出牆的可能,她本身又是開酒樓的,如果和鎮長扯上了關係,那鎮長有客人來,都到他這裡請客,吃完鎮長大筆一簽字,那就可以報銷了,這樣一來,她的生意不是就會很紅火了?就拿咱們今晚吃的那一桌,那起碼也是要上千了,這樣和公家扯上關係的餐館,那最賺錢了。”歐陽若說。
“好吧,分析很有道理,你是想在這兩人的關係上作文章?可咱不是也沒有證據麼?你也說了,憑猜測,咱們搞不定人家。”楊婉柔說。
“只要這事是事實,那咱們就有可能找出證據啊,有一句話不是這樣說的麼?沒有機會,那就創造機會,咱們沒有證據,那也可以創造證據啊。”歐陽若說。
“好吧,我還聽說過成功者主動主擊呢,這理論誰不會說呀,可最重要的是要怎麼做吧?”楊婉柔說。
歐陽若笑了笑:“睡吧,明天還有工作呢。”
#歐陽若這一次上任,並沒有召集高管開會,原因很簡單,高管中有白鎮長的人,她暫時不想就農業公司的現狀發表看法,她要讓所有人都不知道她到底心裡在想什麼。
第二天的行程,是到烏莓的種值基地去視察。
一大早史全佳就來接歐陽若了,他看歐陽若的眼神很是熱烈,這種熱烈的眼神歐陽若以前也不是沒有遇到過,男人看到美女,大多都會有這種眼神,但史全佳的眼神尤其熱烈。
很快馬奎也趕到了,他是這個項目的總負責人,歐陽若要去視查,他當然得跟着才行。
“馬總,你先回去吧,讓史副總陪我去就行了。”歐陽若說。
馬奎愣了一愣,不知道如何回答,心想這個史全佳除了會拍馬屁搞關係,啥也不懂,他陪你去,能視察出什麼名堂來?
“你去忙你的吧。”歐陽若見他發愣,又補了一句。
“哦,那好吧。”馬奎淡淡地應道。
歐陽若看得出他的失落,知道他肯定在想自己是被那鎮長一夥給收買了。
史全佳見歐陽若冷落馬奎,當然也是一臉的得意,心想姐夫真厲害,就一頓飯就把這不可一世的二小姐給降住了。
其他隨行的公司高管見歐陽若這麼寵信史全佳,心裡都很不爽,但表面都不動聲色。他們位低權輕,就算敢怒,也不敢言。
歐陽若對烏莓種值什麼的其實一點也不懂,一邊看一邊詢問身邊的工作人員,發現史全佳也和她一樣一竅不通,幸虧旁邊有其他的工作人員陪着,這才讓歐陽若對於那些工作了解了一些。
史全佳見歐陽若對他態度曖*昧,心裡越發的高興,一路上盡說些誇讚之詞,歐陽若格格嬌笑,看得他心神激盪,不能自己。
“我聽說白鎮長和史副總是親戚?”歐陽若明知故問。
“是的,他是我姐夫,親姐夫。”史全佳說。
“這樣哦,我看鎮長和那酒樓的老闆娘挺熟的,我還以爲那那板娘是他老婆呢,呵呵。”歐陽若故意裝得口無遮攔。
史全佳有些尷尬,高坡鎮就那麼大,鎮長和那高玉鳳的事當然會有人知道,史全佳自然也有所耳聞,但因爲一直都是靠姐夫罩着他,所以就算是有什麼事,他也不敢得罪他的鎮長姐夫,這會被歐陽若點了這麼一下,他確實是有些難爲情。
“二小姐誤會了,我姐姐是一名老師,在縣裡教書。”史全佳說。
“哦,人民教師好啊,太陽底下最陽光的職業嘛。”歐陽若微笑着說。
史全佳不明白歐陽若的用意,只是了笑,也沒說什麼。
“白鎮長是不是經常也要到江寧去開會啊?昨晚白鎮長請我吃飯,我其實也想在江寧作東請鎮長一次客。”歐陽若有意無意地說。
“開會一般都在縣裡開,很少直接去江寧,不過週末他倒是經常到江寧去看孩子,他和姐姐認爲江寧教學條件好一些,平時他們工作忙也沒空照料,就索性把孩子送到江寧的私立學校去了。”史全佳說。
歐陽若心想,這看孩子是假,恐怕去江寧玩纔是真的吧?
“史副總有機會也到江寧去玩啊,我請客吃飯。”歐陽若說。
“好啊,以前去江寧沒有朋友,現在認識了二小姐,以後去江寧可以蹭飯了。”史全佳自然高興。
歐陽若笑着應道:“是啊,以後大家都是朋友了,自然要相互照顧。”
視察種值基地回來,歐陽若還是好歹沒有發表意見,只是笑着對下面的人說:“公司現在雖然暫時出現了一些問題,這都只是一些小問題,這些問題都會得到解決的,我剛纔接到通知,總部要我回去處理一些事情,我會離開兩天,希望大家這兩天都想想如何把公司做得更好,到時我希望各位同事都能給我一些有效的建議,不好當面說的,可以把建議發我郵箱。”
農業公司的那些高管聽了,心想有錢人家的姑娘就是矯情,這纔來一天就要想着回去了,果然江寧那個花花世界才適合她。
回到宿舍,楊婉柔問:“咱們真的要回去?不是昨天才來的嗎?今天就要回去了?這又不是一日遊,你自己也說了,咱們是來做實事的,不是來遊山玩水的,哪能啥都沒做出來就要回去了?”
“咱們有事要回去處理,是很重要的事。咱們馬上動身。”歐陽若說。
“真有事兒啊?什麼事這麼急啊?”楊婉柔問。
“回頭路上再說。”歐陽若說。
江寧,破曉酒吧。
自從知道這個酒吧是東方少涵的朋友宋玉開的,歐陽若要小喝一杯的時候,基本上都會來這裡。
不過今天她不是來喝酒的,是來見朋友的,她要見的朋友,正是混混郭小林。
這也不是第一次見面了,兩人倒也不生疏,因爲郭小林和東方少涵是朋友,多了這麼一層關係,兩人也覺得不沒那麼有距離感。
“小林哥最近還好?”歐陽若說。
“還好還好,喝酒泡妞洗澡,好得不得了。”郭小林笑着說。
“最近有沒有跟少涵聯繫?”歐陽若說。
“沒有哦,那小子有了媳婦就忘了兄弟,很少和我聯繫的,就算偶爾打電話,那也說的都是你,說讓我一定要關照你。”郭小林說。
“是麼,沒想到他對我還挺上心的。”歐陽若笑着說。
“你今天約我來,肯定不僅僅是爲了談少涵吧,是不是有什麼事需要我幫忙?”郭小林說。
“小林哥這麼一說我都不好意思了,說得我好像很現實,只有請你幫忙才約你喝酒一樣。”歐陽若說。
“這沒什麼,這世界本來就很現實,你現實一點也沒關係,你是有錢人家大小姐,我就一混混,沒事你也不可能總約我,有事的時候能想到讓我幫忙,那是把我當朋友,所以真沒關係。”郭小林也說得直爽。
歐陽若舉起手,“我發誓下次一定在沒有事的時候請你喝一杯,證明我沒事也會請你喝酒。”
“也就是說,這一次就真的是有事了?”郭小林笑着問。
“是的,這一次是真的有事。而且這件事只有小林哥才能幫得上忙。”歐陽若說。
“那肯定是混混才能乾的事了,而且絕對不是什麼好事。”郭小林說。
“是這樣,我現在被臨時調到農業公司那邊去工作,在那裡遇上一些阻力,那裡有一個無良的鎮長想對公司不利,我想對付他,如果不搞定這個人,那我是無法開展工作的。”歐陽若說。
“對付官場中人,那還真是有難度,有很多事是混混可以搞定的,但有很多事混混卻也是無能爲力的,這一點你要清楚。”郭小林說。
“那個人雖然是個官,但人品還不如混混……”
“你的意思是說,混混的人品很差了?”郭小林笑道。
“哎呀,小林哥明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歐陽若嗔道。
郭小林笑了笑,“我最受不了女孩子撒嬌了,那你說吧,到底是什麼事,你想要我幫你什麼忙。”
“這個鎮長在那鎮上稱霸一方,很是囂張,在那裡我確實不是他的對手,一個小吏成爲了地頭蛇,那無疑是最難對付的了,好在這個人的孩子在江寧念私立學校,所以……”
“你不會是要我去對付他的孩子吧?這事我可不幹,要讓我大哥知道我去對付一個孩子,那他非扒了我的皮不可,這種事傳到江湖上也不好聽呀。”郭小林說。
“我當然不會去對付一個無辜的孩子了,那個鎮長每週末都會到江寧來看孩子,我估計他是趁機到江寧來鬼混,像他這樣的人,不鬼混那是不可能的。”歐陽若說。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想蒐集到這個人鬼混的證據,作爲把柄來要脅他?”郭小林說。
“我倒不準備直接要脅他,因爲我現在並不想和他直接翻臉,但我確實是想手裡捏有他的把柄,到時我有用。”歐陽若說。
“好吧,你把那個人的基本資料給我,我會幫你查,這種事我還真是拿手,你要實在看她不順眼,我都可以讓人打他一頓,保證和你扯不上關係。”郭小林說。
“打他一頓暫時不必,我剛到那鎮上他就捱打,很容易聯想到這件事與我有關,所以暫時不要動他。我只要一些可以作爲證據的東西。”歐陽若說。
“不過如果這個人到了江寧後不鬼混,那我可就沒有辦法了啊。”郭小林說。
“這人在鎮上有一個姘頭,我覺得他可能會帶着那個姘頭到江寧來玩,如果能想辦法弄到這兩個人在一起鬼混的證據,那這件事就好辦多了。”歐陽若說。
“這倒也不難,就看他會不會帶着他的姘頭到這裡來了,如果來了,我肯定是有辦法可以搞定的。”郭小林說。
“那就謝謝小林哥了。”歐陽若說。
“大忙我幫不上,小忙我還是可以的,既然是朋友,那就不必說客氣話了。”
#金鑫酒店306房。
白啓剛打開房門,後面跟着一個豐腴的女子,正是高坡鎮上酒樓的老闆娘高玉鳳。
“嗯,這房間還不錯,還算你有點良心。”高玉鳳嬌聲道。
“那當然了,我白啓剛自然不會住便宜的房間,這一段時間都沒有合適的機會和你親熱,想死我了。”白啓剛從背後摟住高玉鳳。
“你是想我的身體呢還是想我的人?”高玉鳳推開了他。
“這不廢話麼,你的人不就是你的身體了?難道你身體裡還住着另外一個人?”白啓剛說。
“我的意思是,你愛我嗎?還是隻是想着我的身體,只是想着那事?”高玉鳳問。
“哎,咱們這種關係,就別說什麼愛不愛的了吧?又不是十五六歲的小少年,還什麼愛不愛的,愛情那種東西是小孩子纔要的玩意,我們是成年人,只要開心和愉悅就行了。”白啓剛說。
“誰說的,有愛情不好嗎,難道兩個人在一起只有那種關係纔是最重要的嗎?”高玉鳳不幹了。
“那我問你,我要說我愛你,你信嗎?”白啓剛問。
“不信。”高玉鳳說。
“那不就得了,咱們就是各取所需,還講究什麼愛不愛的,多老套。”白啓剛說。
“我算是知道了,你們男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就想要那個。”高玉鳳說。
白啓剛又伸手摟住了高玉鳳,將手伸進她的衣服,“我當然是喜歡你的,不然我還帶你到這城裡來幹嘛?在這樣的花花世界,只要捨得花錢,什麼樣的女人找不到?我如果只是想要辦那件事,我就沒必要帶你來了。”
高玉鳳一聽也對,於是回抱了白啓剛,兩人互啃起來。
“我先洗澡。”高玉鳳掙脫白啓剛說。
“快點哦,咱們好久沒一起了,想得厲害呢。”白啓剛說。
“瞧你那猴急的樣子,真受不了你。”高玉鳳媚笑道。
高玉鳳走進浴室剛把衣服給脫下,將身子衝溼正準備抹上沐浴露,這時浴室的門打開了,白啓剛竟然也光光走了進來。
“你怎麼……”
高玉鳳的話還沒說完,已經被白啓剛堵住了嘴,然後伸手一摟……
歐陽若看到這裡,伸手關掉了電腦上的畫面。
“嘿嘿,不看了,繼續看啊。”楊楊婉柔笑道。
“你變態啊?喜歡看人家……”
“不是啊,就是覺得好玩,這個郭小林可真厲害,我以爲他讓人裝攝像頭就裝在臥室裡,沒想到他連浴室裡都裝了。”楊婉柔說。
“而且聲音都很清楚呢,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麼混進酒店拍到的?”歐陽若說。
“那肯定是提前到位拍下的唄,他總不能在人家正進行的時候搶拍的。”楊婉柔說。
“廢話,我當然知道他是提前裝了設備,我的意思是說他是怎麼混進酒店裝下這些設備的?而且還不讓人發現?”歐陽若說。
“混混有混混的方法,咱們肯定是想不透的,不過好像專門有這方面的人負責做這種事,只要捨得花錢,他們就可以幫你拍到任何你想要拍的東西。”楊婉柔說。
“這麼厲害?那你認識這樣的人嗎?介紹一個給我,說不定有時候會用得上呢。”歐陽若說。
“我可不認識,這種事你得找郭小林啊,我怎麼可能會認識那些人。”楊婉柔說。
“說的也是,那到時我自己找小林哥。”歐陽若說。
“你要拍誰啊?你不會也是心理變態,喜歡偷拍人家這樣的視頻來看吧?”楊婉柔笑道。
“纔不是呢,你別胡思亂想了,我自有我的用處。”歐陽若說。
“這視頻可真夠勁爆的,如果咱們把這視頻送給白啓剛的上級,那他恐怕要被開除吧?”楊婉柔說。
“那可不一定,萬一他在上面有人,給他掩護過去了,那咱們就白送出去了,這可是咱們手裡的有用武器,當然不能輕易使用,一但使用,那就得要起到作用才行。”歐陽若說。
楊婉柔點點頭,“那你準備如何使用?其實這樣的手段真算不上什麼高明,用的人太多了,很多人都是這樣對付對手的。”
歐陽若笑了笑,“你說得沒錯,這樣的手段確實很普通,所以我們纔不能落入俗套啊,要是用這樣的一個東西直接去威脅白啓剛,那就太沒技術含量了,一樣的拍視頻,但咱們用法不一樣。”
“那你到底要想怎麼利用這視頻?你想玩什麼花樣?”楊婉柔說。
“如果我們直接用這視頻去檢舉白啓剛,那就和他明着翻臉了,要是把他整垮了倒也罷了,要是整不垮他呢?那以後咱們還得在高坡鎮做事呢,那時他處處與我爲敵,那可如何是好?所以咱們不能正面與他爲敵,在沒有足夠的把握能擊垮對手的時候,最好的處理方式就是不要出手。”歐陽若說。
這話聽得楊婉柔直搖頭:“如果不出手,那咱們折騰什麼呀?”
歐陽若看她急躁的樣子,覺得好笑,“我的意思是咱們是能夠在不公開樹敵的情況下把事情解決那是最好,官場之中關係相當複雜,有些一個看起來不起眼的小吏後面,其實會隱藏着一個大佬,常言說打狗還得看主人面呢,得罪小吏事小,要是把後面的大佬得罪了,那事兒就大了,而現在我們又不知道白啓剛後面到底有沒有潛伏着大佬,所以我們還是小心行事爲妙。”
“嗯嗯,有道理。就算是要打狗,那也得先搞清楚這狗是誰養的對不對?不然打了狗是小事,得罪了狗的主人,那就麻煩大了。”楊婉柔說。
“對啊,就是這理兒,所以咱們不急着用手裡的這東西,在最合適的時候才能去用,這只是我計劃的一部份。”歐陽若說。
“你的什麼計劃?你還想幹什麼?”楊婉柔問。
歐陽若笑了笑,“這個嘛,我還在想。”
“你以前不是這個樣子的,你現在好像變得越來越深沉了。”楊婉柔說。
“不深沉一些不行啊,身處的環境處處危機,不深沉一些,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好了,事情辦得差不多了,咱們該回高坡鎮了。”歐陽若說。
歐陽若回到高坡鎮兩天了,卻還是一點手段都沒有,她每天就只是到種值基地去走走看看,有時會和附近的老鄉們聊聊天,然後就沒有了。
開始的時候農業公司的高管們還對她抱有一點希望,慢慢的就徹底對她失望了,心想這二小姐果然是個廢材,她這樣的,要想靠她做出點實事來挽救公司,看來是不行了。
又到了下班時間,歐陽若走出辦公室,來到史全佳的辦公室門口,迎着正碰上要回去的史全佳。
“史副總,咱們今晚喝一杯?”歐陽若說。
史全佳自然是喜出望外,“好啊,去哪兒喝?”
“還是玉鳳的餐館菜好,咱們還是去那吧。”歐陽若說。
史全佳隱約知道那個高玉鳳和白啓剛有一腿之後,就不太想去那餐館吃飯,但歐陽若既然這麼說了,那他當然也不好拒絕,只好勉強答應。
“別苦着臉呀,今天我請,不用你掏錢。”歐陽若笑道。
“我不是這意思……”
“那就行了,那一會見啊。”歐陽若笑着說。
歐陽若換了一身漂亮衣服,和楊婉柔一起來到了高玉鳳的餐館。
史全佳已經將菜點好,正興奮地在包廂裡坐着等呢,歐陽若主動要請他喝酒,他心裡非常高興,心想難道這妞看上我了?
歐陽若推門進來,史全佳趕緊站了起來,歐陽若示意他坐下,“都是朋友了,就不必客氣了,快快請坐。”
“菜我已經點好了,都是您喜歡吃的菜。”史全佳討好地說。
“呀,你還知道我喜歡什麼?你怎麼知道的?”歐陽若裝着驚喜地說。
“我當然知道了,你來這餐館吃過很多次飯了,老闆娘當然記得你都喜歡吃些什麼菜,她都記在心裡呢,我只要問她,不就知道了。”史全佳說。
“史副總有心了,謝謝。”歐陽若笑道。
說話間已經開始上菜,他們兩人都不是公家的人,自然明擺着喝也茅臺也沒事,倒也不用弄個其他的酒瓶裝了上酒。
歐陽若自從進入歐陽家之後,平時或多或少都有一些應酬,慢慢地發現自己的酒量也大了起來,她和楊婉柔左一杯右一杯地勸史全佳,史全佳倒也能喝,喝了很多杯都還是一點不亂。
歐陽若向楊婉柔使了個眼色,楊婉柔假裝要去洗手間,走出了包廂。
“都說高玉鳳和白鎮長有一腿,這事到底是真是假?”歐陽若裝假喝醉,大聲說道。
這一下可把史全佳給嚇壞了,心想這種事最爲敏感了,白啓剛那可是政府的人,要是這事傳揚出去,那對他可是大大的不利。
“二小姐,別胡說,沒有的事,要是讓人聽見了,那可不得了哇。”史全佳壓低聲音說。
白啓剛是他姐夫,對於姐夫在外面有女人的事,對於他來說當然是不光彩的,但他現在又得仰仗於他姐夫,所以他不希望這事說出去,更不希望歐陽若在這裡說這件事,要知道外面的老闆娘那可就是這徘聞的女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