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遠和樑響回來了,但是帶來的卻是壞消息——他們的確成功的找到了秘密資料庫,只可惜,所有的資料都還在,唯有當年關於白振林和單晶共同出任務的卷宗卻早已經不翼而飛。
陸遠最後沒有辦法,破例對負責人用了審訊專用的禁藥,這才知道,那捲宗在當年單晶離開部隊的時候,就已經消失不見了,而最後一個接觸件的人,正是單晶本人。
陸遠最後有些慚愧的道:“對不起,白總,我和樑秘書有負您的囑託,沒能拿到您要的資料,請給我處分。”
白奕辰雖然心中有些失望,但是他看了看因爲這次長途跋涉和鬥智鬥勇明顯消瘦憔悴了不少的二人,嘆了口氣,道:“不管怎樣,你們這次辛苦了。給你們放一段時間的假,好好休息休息吧,什麼時候覺得緩過來了,什麼時候再來上班。”
陸遠還沒說話,樑響卻在一旁氣鼓鼓的道:“放假倒是用不着,不過還請白總以後有什麼事情就直說。傻乎乎的被人當成擋箭牌的滋味,不好受。”
說完,他也不等白奕辰開口,便怒氣衝衝的一摔門離開了辦公室。
在樑響離開後,陸遠明顯有些待不住了,他匆匆跟白奕辰表示了自己不休假的決定之後,說了一聲:“白總,樑秘書他只是受了點驚嚇,所以剛纔纔會這麼失態,您別在意。您忙您的,我出去看看他。”
說完,也不管白奕辰的反應,一溜煙的跟着離開了辦公室。
白奕辰好笑的看着手下一一武兩個愛將,在自己面前打啞謎,突然覺得似乎在出差這段時間裡,二人之間的關係變得微妙了許多,看來,自己可能錯過了什麼好戲。
他用手指敲着桌面沉吟道:既然樑響已經回來了,那給高遠下套的事情,還是讓他去做的好。因爲對自己來說,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處理。
他將椅子轉了半個圈,看向窗外冷笑:看來,自己的好父親和單晶之間,也不是鐵板一塊。而當年資料多半在單晶手裡,現在自己只能想辦法挑起二人之間的矛盾,纔好趁機下手了……
想到這裡,白奕辰撥通了舅舅盛博的電話,將二人此行一無所獲的事情告知對方,盛博聞言嘆了口氣,對白奕辰說,沈擎這邊進展的也很不順利,當年去白家下聘的男人,只知道他叫厲衛東,原本是單老爺子在軍隊裡的部下。
可是他本人卻在白振林和單晶二人婚禮之後,在京城銷聲匿跡。估計不是被單家抹去,便是他自己因爲逃避殺人的罪行,躲了起來,所以至今一點消息都沒有。
掛掉電話,白奕辰不由得緊皺眉頭:似乎事情進展到現在,已經成爲了一個死局。但是無論如何,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指向單晶,指向單家,那麼,能不能從這中間打開一個突破口呢?
沉思了半響,白奕辰脣角不由得扯出一絲陰狠的笑意:單晶,是你對我母親下毒手在先,就不要怪我白奕辰行事陰狠了……
於是,很快,京城便流言四起——大家都知道當時白振林和單晶兩人是奉子成婚,但是其實單晶肚子裡懷的,是單家的部下厲衛東的孩子,不然他怎麼會在兩人結婚之後,便立刻銷聲匿跡了呢?估計不是被單家滅口,就是被白家殺了泄憤了……
流言這種東西,存在的價值就是,當傳到最後,就算不信的人,也會心生疑慮。所以此時,白振林正坐在臥室的牀上,面色不佳的等着單晶回來。
白振林其實很生氣:當初他的確是故意安排讓單晶愛上自己的,而單晶也的確不負他所望的,真的愛上了自己。並且,就算自己這麼多年來對她不冷不熱,她也依舊事事以自己爲先,可以算的上是一個合格的妻子。可是唯獨當年被她拿走的資料,卻怎麼也不肯給他。
雖然人說夫妻一體,無需計較太多。但是對於白振林來說,即使是枕邊人,被人握住把柄的滋味也並不好受。更何況,最近京城裡流言四起,關於白奕揚的身份說的彷彿像真的一樣,這叫他本來便對單晶和單家的怨怒,更是已經到達了。
單晶急匆匆的走進臥室,面帶喜色,可見是白振林的回家讓她覺得很高興。直到她看見丈夫陰鬱的臉色,這才收起了笑容,有些不滿的道:“你這是怎麼了,難得回來一次,怎麼陰沉個臉?誰又惹了你了?”
白振林直直的用眼睛看着單晶,直到她被看的心裡有些發毛,這才硬邦邦的開口道:“沒有誰惹我。”
單晶聞言鬆了一口氣,笑道:“我說呢,怎麼一回家就陰着個臉,還以爲你心情不好。是不是累了?”
說着,她自動自發的走到白振林身後,幫他按揉起肩膀來,嘴裡還唸叨着:“工作再怎麼忙,也要注意休息,畢竟你年紀也不小了。”她見丈夫沒有說話,便以爲對方也覺得自己說得有理,便再接再厲的道,“不如你沒事多回家來,軍隊裡總是不如家裡住着舒服,是不是?”
白振林沉聲道:“我不回來,你不是有更多時間照顧白奕揚麼?”
單晶“嗤”的一笑道:“他一天天的都不怎麼着家,哪裡用我操心了?”她的手慢慢向前撫摸白振林的胸膛,有些曖昧的貼在他耳邊道,“你還跟自己的兒子吃醋啊?”
夫妻多年,白振林如何會不知道單晶的想法,不過他此時聽得對方提起白奕揚,心裡便跟紮了根刺是的難受,再也提不起興致來與她糾纏。於是他便有些不耐的掙開單晶的手,不料用力過大,單晶一個不備便被甩倒在牀上。
單晶從小被父兄嬌慣長大,是家裡的小公主。向來是說一不二,沒人敢違逆她,饒是她再愛白振林,此時求歡被拒,也有些掛不住臉了,她怒道:“白振林,你什麼意思?你要是看我不順眼,你就別回來了!”
白振林沒有去哄發怒的妻子,而是冷冷的道:“我不回來,你想讓誰回來?厲衛東?”
單晶聞言一愣,京城裡最近關於白奕揚身世的猜測,流言四起,她如何能不知道?所以現在聽白振林這麼說,便大怒道:“白振林!你這個混蛋,你居然也相信那些人胡說八道!你說這種話,對得起我嗎?”
白振林看着她,一個字一個字的道:“我是想相信你,可是老話說,無風不起浪,你認爲呢?”
單晶聞言一愣,隨即氣的渾身直哆嗦,她再也顧不得別的,抓起身邊的枕頭便砸向白振林:“你混蛋!我和你夫妻那麼多年,你居然寧可相信這些流言,也不相信我!”
白振林一動不動的坐着任她砸,眼睛卻死死的盯着狀似發瘋的單晶,冷冷的道:“那我問你,厲衛東呢?爲什麼我們結婚不到一週,他就跟着消失了?”
他以前一直沒有注意,可是現在想想,才覺得事情似乎有些不對:當初厲衛東在促進白單兩家聯姻這件事情上,表現的態度十分積極。而且在自己和單晶成婚後不久,人就消失了。
自己當時只以爲這人是忠於單家,現在想想,很可能是因爲兩人之間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關係,導致珠胎暗結,才急着將綠帽子扣到自己頭上。
白振林雖然不愛單晶,但是哪個男人也不會允許在這方面被自己的女人背叛。要不是單晶這些年一直表現的對自己一往情深,再加上當年的證據在她手上,白振林甚至都不想看見這個女人,更不要說回家同她說話了。
單晶聞言愣住,她一面傷心於白振林對自己的不信任,一面心中忐忑:當年自己以厲衛東妻子的醫療費用爲要挾,指使他暗中下手除掉盛盈,事後爲了避免日後出事,又派了人去將厲衛東滅口。可誰知道兩人從此便一起銷聲匿跡,了無音訊。
起初,她心中忐忑,就怕事情敗露,可是一晃二十多年過去了,她見平安無事,便也漸漸將此事拋之腦後,可誰知道,京城最近突然又流言四起,而且隱隱將矛頭指向厲衛東,這讓她心裡隱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可是她此時也顧不得想這許多,眼前最重要的事情,是證明自己的清白。可是無論如何,她也不能將自己曾經指使厲衛東殺害盛盈的事情告訴白振林,於是兩難之下,她居然愣愣的說不出話來。
白振林見狀冷哼一聲,起身道:“既然沒話可說,就算了。我走了,你休息吧。”
難怪白奕揚那麼不成器,原來並不是他白振林的兒子。於是,白振林開始在心裡盤算,自己和白奕辰和解的可能性——畢竟他白振林不能後繼無人,而從各方面看,白奕辰才更優秀,更像自己的兒子。
單晶見他要走,此時再也顧不得其他,連忙拉住他的胳膊道:“振林,你得相信我。揚揚他真的是你的兒子,你不信的話,可以去驗DN。至於那個厲衛東,厲衛東……”
白振林看着一臉哀求的單晶,面無表情地道:“厲衛東他怎麼樣?”
單晶咬了咬嘴脣,道:“他已經被我滅口了。”
“爲什麼?”白振林追問道。
“因爲我在咱們婚禮的那天,讓他殺了你的前妻盛盈。”單晶被逼無奈,只得將當年的事情和盤托出。
隨着她的話音一落,屋裡的氣氛瞬間凝固,單晶低着頭,不敢看白振林的表情,整個人虛脫一般坐在了牀上,直愣愣的看着地板,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良久之後,白振林突然開口道:“那資料呢?”
“啊?”許是話題轉換的太快,單晶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白振林的意思。
“我是說,資料呢?”白振林又重複了一遍,“當年被你拿走的資料呢?給我吧。”
單晶像不認識一樣看着白振林,饒是她心腸狠毒,此時也不由得心中一陣一陣發冷:這個男人,就是和自己同牀共枕了二十年的丈夫嗎?他就是那個當年爲了自己,連性命都不顧的男人嗎?就算再怎麼沒有感情,他畢竟和盛盈夫妻一場,可是他居然在聽到自己殺了盛盈之後,表現的無動於衷,只是關心當年那份資料……這樣的人,真的會爲了自己不顧生死嗎?
白振林見她愣愣的看着自己,有些不耐煩的道:“我不管你當年做過些什麼,我現在只問你,當年被你拿走的那份資料在哪裡?”
單晶像剛反應過來那樣,撲上去抓住白振林的前襟,道:“你不關心盛盈的死,也不關心揚揚是不是你的兒子,你只關心當年那份資料?你是不是因爲那份資料才和我結婚的?你說!是不是?”
白振林冷靜的看着歇斯底里的單晶,道:“過去的事情,再追究也沒有意義。你只要把資料給我,你還是我的妻子。白奕揚還是我的兒子。”
單晶聞言,心中對白振林最後一點的希望也終於幻滅。她整理了一下散亂的頭髮,冷笑道:“原來在你心裡,我們多年的夫妻感情居然比不上那份資料……是啊,現在你已經身居高位,再加上白家作爲後盾,單家已經拿你沒有辦法了,所以你也不必在我面前裝好丈夫的角色了。也虧你不顧辛苦,一裝便是這麼多年。”
她自嘲的道,“虧我一直以爲你對我是真心的,我還爲了你退了婚,殺了人,我真是傻……”
白振林見雙方已經撕破臉,便不願再和她多做糾纏,只是道:“我最後問你一遍,那資料你是給我,還是不給我?”
單晶挑釁的看着白振林,道:“資料是在我手裡,但是我是絕對不會給你的。你也不要太不把單家放在眼裡,小心到最後大家一拍兩散,我單晶也不是好欺負的。”
白振林看着妻子冷笑道:“你不給我就算了。不過我提醒你一句,當年的事情要是抖出來,你我兩家都跑不了,所以我勸你最好三思而行。”他頓了頓,又補充道,“你放心,就算你對我不仁,在人前,我也會給足你面子的。我地位穩固,你和單家也少不了好處。你自己想想吧。”
說完,便頭也不回的拋開單晶,離開了臥室。
單晶愣了半晌,才似哭似笑的道:“白振林,可笑你聰明一世,爲了當年的資料,居然連婚姻都可以拿來當籌碼。可惜你沒想到的是,你心心念唸的東西,就在你的眼前,而且你居然二十幾年都沒有發現……”
最近安然的心情很好,雖然唐寧的腿還是沒有什麼起色,但是腿上的經絡基本已經暢通,相信離神經的回覆也爲期不遠了。季景雖然忙,但是也會三不五時的跑去和他們共進午餐,有了這兩個人的存在,安然的診所就更加熱鬧了。
而更加重要的是白二哥,好像自從那晚之後,他們之間的關係更加親密了。當然,這種親密不是指身體接觸,而是心理上更加微妙的契合。
雖然二人依然像以前一樣,每天晚上都窩在書房,一個處理件,一個玩遊戲,到了休息的時間便會默契的交換一個晚安吻之後,再各自回房。
但是安然就是感覺,似乎有什麼東西和以前不一樣了。因爲他每次擡頭看向白奕辰的時候,總會迎上對方也會意擡頭的視線,那目光總會讓他不知不覺的臉上發燒,心中甜蜜。
朋友,愛人,都在自己身邊。這樣的生活如果能一直這樣下去就好了——安然不止一次的對自己這麼說。
可是這天晚上,白奕辰的表現似乎有些反常,他一整晚工作的時候,都有些心不在焉,而且總是盯着安然欲言又止。
最後安然被他看得實在有些不自在,便開口問道:“白二哥,你有什麼事情想跟我說嗎?”
白奕辰猶豫了一下,道:“小安你……最近有沒有發現千年堂附近有可疑的陌生人?”
“嗄?”安然被問得一愣,“什麼可疑的陌生人?診所裡面天天都是病人,基本都是陌生人。”
就知道他會這麼說!白奕辰無語的道:“我這裡有一段視頻,你來看看。”
安然聞言好奇地湊了過去,只見白奕辰的電腦上面正播放着一個視頻,畫面上正是自己的千年堂,一個穿着不起眼的休閒裝的男子,靜靜的站在診所外的竹林邊,專注的看着屋裡。
白奕辰見安然全神貫注的盯着畫面,自己便在一旁解釋道:“我怕白家的事情波及到你,便在診所周圍安裝了攝像頭,結果發現這個男人幾乎每週,都會在你診所外出現一次,他也不進去,只是站在外面往裡看,那神色好像認識你一樣。所以我想問問……”
白奕辰話沒有說完,便被安然的表情嚇住了,只見他死死盯着畫面上的男子,面色蒼白,嘴脣輕微顫抖,大大的貓眼裡面也迅速的聚滿了淚水。
白奕辰見狀心裡一沉,趕緊問道:“小安,怎麼了?那人是誰?你是不是認識他?”
安然看着白奕辰,委屈的點點頭,淚水再也忍不出奪眶而出,很快便哭得說不出話來。直到白奕辰慌了手腳,問了好幾次,才泣不成聲的道:“他,他是我,師,師父……”